第十章 她变瘦了…… 多久了?有三个月了吧。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上星期武将寄来的照片,黑色的瞳孔流露出深沉的倦意 和温柔。 三个月下来,近千张的照片捕捉着她的身影,从英国的乡间到埃及的沙漠,从 美国的大峡谷到巴西的亚马逊河,短短三个月,她几乎游遍了全世界;但每张照片 她都像在冷眼旁观,没有笑容只有淡淡的哀愁,而这点,却让他悲喜交加,悲的是 她还是无法忘记他,喜的是她心中依然有他的存在。 从她离开的第一天起,他就派武将跟着,因为无法忍受她受到伤害。 思念就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紧紧地缠绕他的心头,不曾间断的连接到在世界另 一头的风铃身上,他想见她,光是照片已经无法让他满足,他迫切的需要将她紧紧 抱在怀里,填满心中那无止尽的寂寞。但是他不行,他只能在这里默默的看着一切, 不能再将她扯进他的世界,她的一切他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雷易痛苦的紧握照片。 “老大!”真红叫了第三声,才见雷易有点反应。 “什么事?”雷易回过神来,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却在见到真红身旁的武 将后,所有的细胞绷紧,他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武将在这里!那表示——她……回来了!回到台湾,正站在和他同一块土地上, 只相差几公里的距离,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颓丧的坐了下来,如此近 的距离只是增加了他的痛苦,就在他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无法碰她! “她……还好吧?”雷易凝望着照片,觉得喉咙好干,为什么要回来? “很好。”武将回答得简洁有力。 “很好……”雷易干哑的重复,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很好,还是茫然到不知其所 以然了。 风铃好不好? 风铃好不好? 当然很好!听听,风家大宅此刻正传出她精气十足的怒吼,几乎将雷易的绝招 学了十成十的像。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风铃挥舞着已经快被捏烂的信纸, 对着自己,呃,不对,是对着风琴咆哮。 “我本来那天就要说了,是你自己跑得不见人影,三个月电话不打一通,你叫 我怎么说。”风琴神清气爽的喝了口花茶,不把风铃的怒气当一回事。 “那你现在又知道要写信到爷爷那!”她去英国的别墅找爷爷,却见到这封信, 立即二话不说的冲到机场,搭了第一班飞机回来。 那信上只有四个字,非常简单明了——雷、易、不、是! 不是什么?答案也很简单,他不是那个人,他不是风晔的生父!风铃差点气到 昏倒,立即第一时间赶回来证实。 “我不是现在才写的,请你看看邮戳,日期可是三个月前。”她微微挑眉,谁 知道风铃三个月后才去见爷爷,这可不能怪她吧! 不相信地翻看信封正面,这才注意到那邮戳,风铃气才消了些,但仍是郁气难 平,“既然这样,那阵子你们为何又……又……” “他太胆小。”风琴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再优闲的轻吸了口花茶。 什么!他胆小?她有没有听错?风铃瞪大了眼,脑筋反应不过来。 “惊讶?用不着,男人都很胆小,尤其是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只是他们从来 不肯承认。”她眼中闪过一丝轻愁,是啊,因为胆小、害怕,所以只好逃跑,就像 那个人一样。 “呃……嗯……”风铃呆呆的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为什么,嗯?”风琴帮她问出问题,笑了笑道:“很简单,他认为自己不配, 地位不配、外貌不配,还有怕你因他而死,那家伙无法无天,结了太多的仇家。” 风铃楞住了,怒气不再,找了个位子坐下,张口欲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爱他吗?” “我……”风铃眨了眨眼,然后露出苦笑,“大概吧。” “要跟着他,你要有觉悟,会死的觉悟。这样还爱吗?”风琴云淡风轻的道出, 希望她想清楚。 “反正人都是要死,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是吧?” 风铃扯扯嘴角,情绪总算稍微正常了点。 风琴点点头,再倒了杯茶。“我曾和他谈过,但雷太过固执,他不肯相信你能 照顾自己,你若要他,就必须让他了解这点,要不然就找个男人陪你去他面前晃晃, 等到他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会明白你和他在一起比较安全。” “无法忍受什么?”风铃听得懵懵懂懂。 “嫉妒。”风琴黑眸闪过狡狯,像只狐狸般的晶亮。 “嫉妒?”她楞楞的重复。 “傻瓜,你不知道雷很爱你吗?” “啊?”风铃杏眼圆睁的张着嘴,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傻住了。 “把嘴巴闭上,别啊了,三个月都浪费掉了,你还发呆。” 风铃一下子将嘴合上,站起身来要出去,却又回头问她:“姊,你怎么知道这 么多?” “因为我比你多活了三年。 ” 风琴唇线又微微弯起,这三年可不是白活的, “对了,别太欺负人家,他这几个月并不好过。” 风铃转身出门不悦的丢下一句,“哼,他不好过,我又好过到哪里去?” “说的是。”风琴轻笑出声,凉风吹拂满屋,为炎炎夏日里带来一丝清凉。这 该做的、该说的,她可是都做了、说了,剩下就看那两个人的造化,若再有什么问 题,可就不能再怪她了吧。 风铃没有立刻去找他,嗯,应该说她去了,只是没见他而已,因为她对风琴所 说的那件事还有些怀疑,怀疑他是否是真的爱她;毕竟,话是风琴在说,而雷易从 来没表现出来,总不能叫她傻傻的跑去问他,爱不爱她吧? 投怀送抱的事,一次就够了!她不认为自己能再承受一次心碎。 所以,她去了那栋公寓的对面,将那房子租了下来,又弄来了一副高倍数的望 远镜,打算先偷……呃……先观察再说。 今天是第三天,她已经观察他三天了,他瘦了,也沉稳许多,不再听见他暴跳 如雷的声音,只是常见他眉头深锁和那抹掩不住的疲倦,教她忍不住想跑过去安慰 他。 天,她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在他伤她伤得体无完肤之后,竟然还会为他心痛, 风铃轻轻叹了口气,她逃了三个月,却没有一天能忘记他。每次,她欺骗自己时, 右耳耳垂就会热得发烫,明白清楚地告诉自己她在说谎,她非但无法忘了他,还非 常想他,想到心痛。 对面有了动静,她忙拿望远镜瞧,看样子,他们似要出去。风铃见状,立刻跳 了起来,跑到一楼躲在窗户后面偷看。她还对一件事感到好奇,非常好奇! 雷易每天总会在四楼书房坐上很久,她知道他在看照片,可是从她的角度根本 无法看见那些照片照的是什么?所以她很好奇,她很想看,想看那些照片为何能让 他如此专心。 一等他们走远,她马上溜到对面去,熟练的按着电子密码锁,暗自庆幸号码没 变,要不然大白天的,教她翻墙要是被人看到那多丢脸。 踏进这扇门,一种熟悉的味道笼罩全身,那是他的味道,她慢慢的走上四楼, 贪恋的摸着一路上的物品,这里她不过住了两个多礼拜,但却让她有着强烈的归属 感,她想念这里的一切,也想念这里的主人。 绕过层层的书架,她来到靠窗的书桌前,缓缓地在那张曾经被她霸占许久的大 皮椅坐下,风铃望着抽屉,犹豫了几秒,随即伸手拉开。 她瞪着抽屉里的东西动也不动,半晌,一滴泪水滴落其上,慢慢地挤散开来, 接着,又是一滴。 风铃伸手拭去照片上的水,却再也止不住眼眶的泪,她一张张的看,泪一滴滴 的掉,她找出几个月前藏在抽屉中的面纸擦她的脸也擦照片。 那个笨男人…… 她抱着那堆照片,全身缩在大皮椅上,哭到睡着。 砰的一声巨响,风铃全身一震,立即清醒,她身体挺直地瞪着黑暗的空间,半 天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直到她听见雷易的声音传上来,这才惊觉自己睡过了头,吓 得她手一松,照片洒了满地,连忙紧张的东抓西抓,全塞进抽屉里,结果一不小心 踢到大皮椅,那张椅子顺势向后一倒,风铃动作奇快的扑了过去,刚巧在最后一秒 顶到那张椅子,虽然成了椅子的肉垫,不过幸好没弄出太大的声音,风铃吐吐舌头 暗自庆幸。 她七手八脚的将椅子扶好,立即跑到四楼门口,想找机会溜出去。真是的,天 都黑了,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怎么每次她都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要是被他们逮到 那就糗大了! 结果证明,倒霉事是不能乱想的,要不然十之八九会成真!风铃才下了两个阶 梯,颈背的汗毛就全竖了起来——她后面有人! 而且还离很近!因为地上的影子,除了她自己的还多了一个。那人离自己那么 近,她竟然毫无所觉,想也知道铁定打不过人家,所以风铃突然就往下冲,也顾不 得会被雷易发现了,毕竟,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是吧? 怎么知道才跨出第二步,还是被那人抓住了肩头,风铃扭腰向后一踢,踢掉了 肩头的钳制,随即翻过扶手采取最快的下楼速度——用跳的! 她差点摔得死无葬身之地了,因为她该死的忘了这里是四楼,基本上她是跳出 去才想起来的,而楼梯是成旋螺状,根本勾不着另一边,幸赖她那不错的运动细胞 在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时,很快的踢了一脚,结果让她好死不死的抓住了三楼的 楼梯扶手,但却仍是摇摇欲坠,然后她瞧见了一双黑色的鞋子,向上望去,跟着是 黑色的裤子,然后黑色的皮衣,最后是一张接近寒冰的面孔,她终于看见了想抓她 的人,一身的黑,长的很帅,但却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冷得吓人。 风铃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先生,你能拉我起来吗?” 等到那人架着她来到一楼时,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她跳楼白跳了,这 像块冰的家伙和雷易是一伙的! 因为客厅里除了雷易、真红及武将外,还多了个人,一个她很讨厌的人。 手上拿着一把乌兹冲锋枪,是那个变态的刘志良,她以为他早死了。 糟了!那变态挟持了雷易的父亲。 看来方才那声将她吓醒的巨响应该是枪声吧。而身后这位黑衣仁兄,在见到一 楼的状况时,竟然做了和她同样的动作,他们两人同时退回二楼楼梯蹲下,他奇怪 的望她一眼,风铃立刻比比雷易,他冷冷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松开手。 “刘志良,你别再做困兽之斗,把人放了!”真红很不爽的斥喝,反倒是雷易 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放了?你当我是傻子!老头你说好不好笑?”刘志良端了雷厉一脚,狂妄的 叫嚣。 他一身脏污,早没了三个月前的洁净,逃了三个月,手下一个个不是被抓了, 就是被他宰了,因为他们想跑!为了保命,他忍受了三个月的脏乱,最后被逼得走 头无路,他干脆豁出去,弄了把火力强大的乌兹,想和雷易同归于尽,没想到竟然 让他在大门口逮到这老头,本来还对这传说中的火修罗稍微有点顾忌,想不到这老 头根本没什么,一见到枪腿都吓软了。 什么火修罗,我呸!不过是个过气的老头! 雷厉踉跄了一下,似是禁不住他那一踢,武将见了很火,欲上前制止,刘志良 迅速的将枪口对准他,“给我站住,这次可没那么简单!” 雷易动也不动的望着雷厉,脸上面无表情,但瞳孔却在见到他那狼狈的模样时, 瞬间缩小。他真的病了?雷易很怀疑,但那个人从来没有看起来像现在如此衰弱。 “你想怎样?”雷易终于开了口,却仍是一脸淡漠。 “我想怎样?我想你死!给我跪下!儿子跪老子,不怎么冤枉,嗯!”刘志良 那嘴脸,看起来一副讨打的模样。 跪下?雷厉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他儿子可从没跪过他,这下好玩了,他倒想看 看有谁能让雷易“跪下”! “他不配!”雷易冷淡的道,“真红、武将,动手!” 没想到雷易一点也不在乎,刘志良慌了一下,“站住!你别过来!” 真红、武将犹豫了一下,没上前。 这下倒把雷易惹火了,他举手开枪,子弹探过雷厉的脸孔险些打中刘志良。 “老大!”真红、武将同时叫出声,再怎么说,雷厉也是他父亲啊! “我叫你们动手!”雷易冷漠的命令,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刘志良吓到了,他语无伦次的威胁说:“你他妈的!这老头可是你老子,你想 清楚点!” “跟你说你抓错人了,你偏不信。”雷厉脸上渗出血丝还幸灾乐祸,可他心中 却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儿子是不肯原谅他了。 “死老头,给我闭嘴!”刘志良火大的又端了他一脚,雷易瞳孔瞬间又闪过一 丝阴寒。 见他神色不对,真红和武将只好上前,老大命令绝不会说第三遍,要是等他自 己动手,他们就别想待在修罗堂了。真红、武将都欠了雷易一条命,当初是老大将 他们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只要他说一,他们绝不会说二。这是第一次有了迟疑,但 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住手!” 风铃火冒三丈的跑下楼,制止了真红、武将,说实在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除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的雷易。 该死!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别动!”刘志良非常识时务的将枪口转向风铃,忍不住眉飞舞色,哈哈哈, 自动送上门的人质,不用多可惜,何况看样子她比他老头有用多了。 “放了他,我当你的人质,保证比他有用得多。”风铃假装一跛一跛地走得极 慢,但仍是直直走向刘志良,没停下来的意思。 “你敢!”雷易终于忍不住咆哮,全身肌肉偾起,他快气疯了,他费尽心思的 想保护她,这女人却来自找麻烦! 风铃没理他,反而对着刘志良说:“看吧!绝对有效!而且我脚上有伤,想跑 也跑不掉,把他放了。”她让他错认她是风琴。 这女人上次的确无法站太久,若不是他一时大意也不会让雷易得手,刘志良心 思急转,立即说道:“好,你过来我就放了他。” 风铃在经过沙发时,一个不稳假装跌倒,她扶着沙发以身子挡住刘志良的视线, 左手则很快的摸进椅垫下,在碰到那把冰凉的手枪时,她真的很感谢这屋子住的全 是男人,而且没人有那么好的习惯会仔细整理家务,他们通常只扫看得见的地方, 真是上帝保佑、感谢阿拉、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 “动作快点,别慢吞吞的!”刘志良心急的吼叫。 “来了。”风铃很快将袖珍型的枪藏进宽大的衣袖里,希望他看不出来。 她的小动作,雷易三人都看见了,但雷易仍是气极败坏,若不是伯刘志良伤了 她,他死都不会让她这么做! 风铃走到了刘志良身前,他立刻放了雷厉,转而强抓风铃。就在这时,她假装 受伤的那只脚狠狠的抬腿一踢,将他手上的枪踢歪,袖中的枪瞬即落到手中,转眼 就贴上了他两眼眉心正中,动作干净利落分毫不差。 “妈的,臭婊子!”刘志良回过神来,早已被制住了,他心存不甘还想再举枪。 风铃见状双眉一扬,“你敢动一下试试看,我将你轰回苏州卖鸭蛋!” “呃……那个叔叔,你没事吧?”风铃见他不敢再乱动,随即询问一旁的雷厉。 “没事。”雷厉咧嘴一笑,对这媳妇越看越满意,风铃被他毫不遮掩的打量看 得俏脸一红。 刘志良见她稍一松懈,急向旁一闪,同时开枪乱扫,雷厉将风铃扑倒,同时间, 其他人一起动作,一人赏了一颗子弹给那个败类。 刘志良当场倒下,他双手双脚都中了弹,连站都站不起来,手脚全废了。 雷易害怕的冲到风铃身边,一把将她抓起来,直到瞧清她脸上挂着的微笑时, 他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怒气。 望着雷易怒发冲冠的模样,风铃暗自猜想,不知道她假装昏倒会不会有人相信? 大概不会吧!她紧闭双眼,两手捂住耳朵,等着他火山爆发。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死的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雷易紧紧 抓着她的手臂,用力的几乎捏断她的骨头。 “我……”风铃痛得皱起眉头,可恶!他不能小力点吗? “谁准你过来的?谁准你进这屋子的?谁准你管闲事的?我不要再见到你!你 立刻给我滚回风家去!听到没有?给我滚出去!”雷易气坏了,刚见她倒在地上, 他以为她死了。 风铃闻言不禁瑟缩了一下,但她立即火大的吼回去,“好,你要算账,我们来 算!是谁准你骗我?谁准你派人跟踪我?又是谁准你对照片上的人念念不忘?你说 啊?”这次没这么简单,她绝不会就这样放弃。 雷易僵在当场,随即死鸭子嘴硬的道:“那是风琴不放心你。” “混帐,你这个口是心非的胆小鬼,就是姊叫我回来的!”风铃生气的吼叫, “王八蛋,你给我仔仔细细的听清楚,我只说一遍!我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我不 在乎什么外貌长相,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黑社会还是什么鬼东西,我只在乎你,一 个叫做雷易的男人,一个我深爱的男人。如果你只因为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把我赶 出去的话,我立刻出去,然后嫁给我第一个遇见的男人,从此不再来纠缠你!”风 铃深呼吸一口气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爱不爱我?” 雷易瞪着她,一句话不说。 三分钟过未,风铃鼻头一酸,好!他够狠! 她站起身来,怒火冲天的往大门走,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你不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雷厉皱眉开口。 雷易没理会雷厉只是铁青着脸,看着风铃一步一步离他而去,心像被撕裂一半, 跟着她离去。 风铃火大的将门拉开,差点撞上了门外的人,她抬头一看,只见到一张冷俊的 脸孔,又帅又酷,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帅,简直就是罪恶的深渊。哇,他的眼睛是 青蓝色的!风铃睁大了双眼,猛盯着人家看。 随即,她想起来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不甘心就这样被抛弃,一句白痴到极点的 话立刻脱口而出:“先生,你可以娶我吗?” 一句话让全场的人都呆掉了,欧阳青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有趣的打量风铃,看 来这想必是风琴的妹妹,那女人绝不会做这种事!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但这还是 第一次有人敢开口叫自己娶她的。 “不准,”想当然第一次恢复神智的就是雷易,他僵直的狂吼出声,死瞪着门 口的两人,差点没将他们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你凭什么不准?!”风铃一手自动的勾上欧阳青的手臂,得意洋洋的对雷易 说“你放心,这人比你帅多了,也比你……”她转头问欧阳青:“你是做什么?!” “商人。”欧阳青很合作的回答,眼中漾着笑意。 “好极了,正当职业,看,人家也比你有礼貌,脾气比你好,风度比你好,职 业比你好,地位比你好,请问雷先生,你凭什么不准!” 风铃喘了口气继续努力,“你放心,这种老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从此以后我 不会再来纠缠你!”她停下来,对欧阳青微笑:“我们结婚去!”跟着拖着他就要 出去。 谁知道脚才跨出还没着地就被雷易从后面伸手拦腰强抓回去,也不管其他人满 脸惊愕,雷易强制的将她扛在肩上火速的往二楼上去。 “哇噻!你做什么?你这野蛮人,快点把我放下来!”风铃大叫,用手支着他 的背想下来。 只听啪啪啪连响三声,雷易边走边打她的小屁股,“闭嘴!” “猪八戒,你竟然打我!你这下三滥的家伙,卑鄙、无耻、下流,你他妈的把 我放下来!”风铃气得哇啦哇啦乱叫。 “再听到一句脏话,我就亲自帮你洗嘴巴!” “你你你……那个老公快点来救我!”风铃气到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绝对会将 三字经不离口,最后干脆向欧阳青求救。 没想到却见到他站在门边笑着向她挥手,那全身黑衣的冰块脸则像道影子般的 站在欧阳青身后。风铃转而看向其他人,只见真红、武将一个打电话叫救护车、另 一个则顾着地上的刘志良,两人假装很忙的模样;而雷厉却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副 大功告成的嘴脸,那神情和之前看起来衰弱萎靡的老人家可真差了十万八千里,她 最后一眼只瞧见他对自己比了个胜利手势,这才察觉楼下那群人是没人会来救她的。 “他不是你老公!”雷易怒不可抑的一脚端开房门,将她丢到床上。 “现在不是,以后就会是了!”风铃爬坐起来瞪着他。 “你这辈子休想!”他发出怒吼,身上突然冒出黑色火光但衣服却完好无恙, 看得风铃目瞪口呆,忘了再跟他争辩。 “该死!”雷易见到她惊愕的面容,赫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迅速敛起火焰, 转身就要走。 发现他的意图,风铃很快的跳下床,绕过他,“碰” 的一声,用力将门关上挡在门口,“不准走!” “让开!”他伸手要拉她,却见到风铃在瞬间缩了一缩,雷易的手僵在空中, 一股难以忍受的情绪在心中进裂,“该死的,别怕我!” “我……没有怕你,只是那个……会不会烫手?”风铃很快的反驳,脸上却还 是难掩惊惧。 “够了!”雷易下颔紧绷,他本来就不该奢求的。 “你不信我?!”风铃气恼的红了眼,“我要是怕你,就不会像个不知廉耻的 女人爬上你的床!我要是怕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这里自取其辱!我要是 怕你,今天就不会爱上你了!你知不知道!”委屈的泪水潸然而下,她也不擦只是 生气的瞪着他,“要你承认爱我真这么困难吗?还是到头来根本就是我自作多情? 要真是这样,你说啊!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让我死了这条心。不要每次都拐弯抹角 的,也不要再阻止我嫁人,更不要做一些会让我误会的行为,别让我每次都在心底 还存有一丝希望,然后又狠心的将它破坏掉!别让我恨你!” 雷易阴惊的望着她,最后终于无法忍受她令人心碎的哭泣,他一把将她拥入怀 里,不悦的道:“该死的你,别哭了!” “别碰我!不爱我就别再碰我!”风铃在他怀中想推开他,却被雷易紧紧的抱 住,动弹不得。 “闭嘴,别再哭了!你说不怕的,既然不怕就别再动了!”他恶狠狠的开口, 手臂未曾放松。 “你可恶……”风铃骂了一声,干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往他身上擦。 雷易抱着她坐到床上,低声温柔道,“别哭了。” 风铃还是在念着可恶,直到后来声音才越来越小声,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 他轻轻叹了口气,雷易环抱着她,下巴顶着她的头顶,大手抚着她的秀发,过 了好些会才用干涩的声音略带迟疑的问:“真的不怕我?” “你混蛋!”风铃泪汪汪的想拾头骂他,却被雷易用手阻止。 “别动,别抬头!你先听我说完,我要你想清楚再回答,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我的身份地位?不在乎随时有因我而丧命的可能?”雷易苦涩的问,今天就 做个了结吧。他把事情都摊开来,假使她真的还愿意留下来,他一辈子再也不放她 离开;如果她决定要…… 走,那他会像以前一样尽所有的力量暗中保护她。 过了好些会,风铃静静靠在他的胸前慢慢的说:“你在乎这些,就不在乎我了 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一踏出这个门就被车撞到、被雷打到,或是正好碰到地 震结果房屋倒塌,然后我就死了呢?不要说不可能,你担心的那些事和我所说的, 同样都是杞人忧天。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能活多久,不是我们能控 制的。但是活着的时候要怎么过,却是我们可以掌控的。我爱你,别再赶我走了, 好吗?” 雷易紧紧的将她抱住,整颗心为她所说的话激荡不己久久不能成言。 “这是表示你答应了吗?”风铃笑中带泪轻声的在他耳边询问。 “闭嘴。”雷易将脸窝在她颈边,声音沙哑的命令。 “不准后悔喔。” “不会。”他不会再放手了,永远永远不会。 风铃高兴的顿了一顿又说:“雷易?” “呃?”他忍不住用鼻子摩蹭她的颈项。 “你……爱不爱我?”她问得非常小声。 雷易闻言嘴角淡淡扬起,在她耳畔吹气轻轻道:“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风铃不甘愿的咕哝,“小气鬼。”才念完,她却倒抽了口气,“你的手在干什 么?” “帮你脱衣服。” “住……住手啦!”风铃脸红心跳的想抓住他的手。 “为什么?”雷易扬眉。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回答了他的问题,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一群人手忙脚 乱的站起来,地上残留着房门的尸体。见雷易脸色难看,真红强笑了笑说:“那个 ……老大,我们来问你刘志良要怎么处理?武将,对不对?”武将僵硬的点点头, 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是被真红硬拉上来的。 “既然他们在忙,我看送警局好了,走吧、走吧。” 雷厉招呼真红、武将,很快的下楼去。 “你又是来干什么的?”雷易很火的看着依旧不动的欧阳青。 欧阳青一脸愉悦,“小菱想要举办烤肉大会,老婆大人嫌家里人太少,教我通 知你们一起来,明早九点记得要到。”说完才跟着离开。 他结婚了!风铃有点傻眼,天啊!自己刚才竟然还叫人家娶她,她到底还闹了 多少个笑话。 雷易不满她一直盯着欧阳青,皱眉低首吻她,等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才抬头。 风铃喘着气满脸通红,半晌突然笑着问:“雷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半年已经快过去了,怎么某人还活得好好的?我看他不像有病的样子。”说 着忍不住又舔了他双唇一下。 经她一提,雷易才发觉不对,该死的,他被骗了!奇怪的是,他却不觉得有多 大的气恼,反而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打算什么时候原谅他?”风铃眷恋的缩在他怀里,觉得好温暖。 雷易拥着她沉默许久,爱上风铃后,他渐渐的了解上一代的纠葛不是外表看来 如此简单。雷易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吸了口气,过了半晌才干哑的道:“也许 以后吧。” 风铃轻轻的抱着他安慰,“雷易,我爱你。” “谢谢。”他抱着她轻笑。 “不客气,不过我比较喜欢你礼尚往来说同一句话。”这男人真是恶劣。 “等我哪天心情好再说。”雷易越笑越高兴。 “你……可恶。”真是气死她了。 “生气了?”雷易见她转过头去不看他,便将她的脸硬转过来。 风铃忿忿的转到另一边,怎么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送上门,他就从来不肯表示, 到现在都还不肯说那三个字,越想越不甘心,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听他说!风铃很 快的又转过头来,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脸上闪着坚决道:“雷易,说你爱我!” “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你方才说过了。”雷易装傻的逗着她。 “你你你……你……”风铃气到结巴,“我是说你应该对我说,我爱你啦!” “我知道你爱我,你不用重复那么多遍。”雷易眼里漾着笑意,就是不肯说。 风铃眼一眯,他是故意的。好!她就不相信她没办法叫他说出口。芳唇凑上他 的嘴轻轻的舔了一口,小手探进他的衬衫搓揉他的胸口,然后软软的道:“雷,说 你爱我嘛!” 岂知这下根本是自掘死路,雷易顺势就吻上她的唇,封住了她的小嘴,吻的她 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等到风铃清醒过来才发现,她就这样被他拐上了床,每次和他睡在一起,都是 她自己投怀送抱,看样子想听见雷易的那句“我爱你”,她大概要耗上一辈子的时 间;不过,遇上这种嘴硬的男人,她也只好认了。谁叫她要爱上他呢,是吧? ------------ 风动 键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