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吕浩霆一脸茫然。 天知道,他这个样子已经维持将近一个月了,但他还是完全无法正常工作,脑 子里充斥的全是那天在海月湾度假饭店的景象,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那天到底 是怎糜会变成后来那样。 当侬侬到最后哭哭笑笑的抱着他的时候,老实说他那时还满高兴的,虽然其实 是有点茫然,但有部分的他的确是很高兴没错,另一部一一 另一部分却除了心疼她之外,还有着杂乱无意的思绪和恐慌。 而等到他离开了饭店回到家一个人待在房里后,他就不只觉得恐慌了,还觉得 万分的芭乐和后悔。 他不想结婚,他不想被套牢,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当星期一上班,所有人都上前向他恭贺他那即将到来的婚礼时,他才知道小伍 竟然将消息发给了报社,他那天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念头——海扁伍子清! 跟着几天下来,接钟而来的,不只是记者们的蜂拥而至。还有合作厂商送来的 贺礼,然后是双亲乐开怀的笑容,他们从第二天开始便忙着替他这儿子筹备婚礼。 这些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深陷其中无法抽手,而最让他无法开口的,不是侬侬 那张看来甜蜜又幸福的笑脸,而是那看来甜蜜笑脸上的大眼中,那一丝怕他反悔的 不安全感。 不知为何,他不想摧毁她的快乐,他只想完全去除她眼中那一丝担忧,他想看 她开开心心的笑,所以每当他看见她时,他那丝犹豫和后悔就会在眨眼间消失得无 影无踪,却总在他离开她时,快速的又重新盘绕在他的心头。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他知道。 就像是她那壶地狱之水一样,她以为他爱喝,所以每次都煮一大壶,他怕她伤 心,所以每次都喝完,然后下次她又煮一大壶,到了最后他却开始习惯它;而这次, 他想要取消这场婚礼,但每次见到她就无法开口,然后她渐渐以为没问题,直到婚 礼越来越近,也许他也会开始习惯。 吕浩霆自嘲的轻笑一声,事实上,他是开始习惯了没错,他放任所有人去处理 他的婚事,他陪她去挑选订婚戒指,他甚至答应父母婚礼越快越好的希望。前天有 人送来喜宴的请帖样式,昨天桌上则又堆了些名象摄影的名片,今天连婚纱精品店 的样品相本都送来了。 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本,他叹了口气,认命的坐直了身子打电话给他的未婚妻。 电话铃响一会儿,通了,却是答录机,说她到公司交图稿,晚点才会回来。 看了下手表,他猜她应该是到了,反正他也没心思工作,而这些堆积在胸口的 烦躁,每回在见到她时都会自动消失,屡试不爽,他看他干脆直接将相本拿到十二 楼开发部,顺便约她去喝下午茶。 心念既定,他伸手捞起桌上那婚纱店送来的相本,和叶秘书说了一声后就搭电 梯下到十二楼去。 “吕总。 "开发部经理一见老板亲自下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迎上前 来。 “范依侬在不在?” “啊, 她做了什么事吗?"从来没见老总对谁那么注意,经理一脸惶恐,担心 的问。 “喔,好,我去问问。"经理回身叫住负责范依侬的主任,"老陈,你们组里的 范依侬在不在?” 陈主任还没来得及回答,刚好经过的小张闻声便答道:“侬侬她刚走了。” 走了?吕洁霆眉一皱,"走多久?” “十多分种了吧。"小张耸耸肩,"她向来都这样,交了图稿就走。” 他闻言只好再和开发部经理交代请他联络叶秘书,将下午的事情先往后延,跟 着他便转身去了洗手间,打算先上个厕所再去找侬侬。 在厕所里,他又忍不住点了根烟,对他那场即将到来的婚礼,还是心存犹疑。 想起前一次的婚姻,他很难想像自己能再经历那种让人深觉疲累的生活,先是 新婚期的忙碌,然后生活由甜转苦,跟着而来的是相对无言的冷漠,不到一年,他 和方萍就已同床异梦,到了最后她甚至转而向他的好友寻求安慰…… 抽完了一根烟,他无意识的又点了一根,望着那本厚厚的婚纱样品相本,他的 头又阵阵抽痛了起来。 即使是侬侬和方萍在本质上差了许多,方萍不如侬侬纯真,侬侬也不像方萍那 样虚假,但纵然如此,谁也无法保证这次他和侬侬就可以成功的相偕白首,不是吗? 他真的能再来一次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烟是点了一根又一根,他靠在厕所墙上,半点没有想出去的意思,浓浓的白烟 弥慢着这狭小的空间,他有种莫名的念头,想就这样龟缩在这里头,逃避外在的压 迫。 门外传来脚步声,拉回了他那一瞬间想不负责任躲起来的心神,吕浩霆自嘲的 笑笑,真不知他是老了所以越来越怯懦,还是这逃避现实的想法本来就存在他的本 性之中,只是到了现在才冒了出来。 捻熄了烟头,他又叹了口气,整理好衣衫拿起相本要走出去,却在这时听见外 面那三个男人的谈话声。 “喂,和你们讲个八卦,你绝对不会相信我方才从会计室那个长舌女那儿听到 了什么。” “什么?"另一个男人好奇的问。 “你知道我们开发部那个范依侬吧?” 吕浩霆本来要推门出去,却在听到了侬侬的名字时停住。 “知道啊,我去年和她合作过,她的图挺不错的,就是那个性和外表教人不敢 恭维。” “对啊,我上次看到她,还吓了一跳咧,从没看过哪个女人像她那么不注重外 表的,又不是长得很难看,真不知她在想什么。如果她肯稍微打扮打扮,我搞不好 会考虑追她一下,可每次一看到她那模样,我就兴趣缺缺。嘿,结果你知道吗?没 想到那女人竟然把上老总了咧!"他一副在说天方夜谭的口气。 “喂,有没有搞错?你说的是我们老总?那个事事吹毛求疵的老总?范依侬那 德行他怎看得上眼,而且那女的东西乱放是出了名的,老总不是有洁癖吗?上回秘 书室有位小秘书将文件放颠倒就差点被骂哭了,何况是范依侬!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你在开玩笑吧?"另一人扬高了声,仿沸深觉不可思议。 “谁和你开玩笑啊,就是我们家老总,这几天报纸上写得天花乱坠哩,方才会 计室的阿惠才在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感叹老总不长眼咧。” 吕浩霆皱起了眉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他再听下去,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铁 青。 “哇咧,哈哈,真不知是老总转了性子还是范依侬下了蛊。你知道吗?上回我 还看到范依侬穿拖鞋来上班咧!” “拖鞋?真的假的?"其中一个男人笑出声,深感不可思议。 “真的,她呀,就这样一头乱发,穿着拖鞋就来交图,她那样竟然也敢上街还 到公司来上班,我也真是服了她了。” “嘿,那种女人也能捞到金龟婿,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我看她以后也用不着 工作了,等着当少奶奶便行啦。” 另一个出来洗手的闻言,补充道:“什么修了八辈子的福,拜托,哪有那么刚 好啊,那个范怡侬可不是简单的料,我有个表妹在飞翔旅业做事,听人说,范怡侬 和飞翔旅业老板的女儿是同学,她们是设计安排好的,先认飞翔的老板娘当干妈, 然后再藉机接近咱们家老总。” “真的假的?” “还盖你吗? "洗手的男人一副深知内情的模样,不屑的道:“这些女人呀, 为了钓金龟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咧。” “人家至少手段高明也真的调到金龟婿啦,怎么,心生感叹啦?是不是恨不生 为女儿身啊?哈哈了—— “去你的!” 外面传来开门声,笑声跟着逐渐远去,吕浩霆这才推开门,走到洗手台前。 他怎样也没想到来上个厕所竟然会听到这些,更没想到的是,侬侬会出现在他 家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思绪飞快转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拖鞋?他从头到尾就只见过一个女人在公司里穿拖鞋! 那个女人他见过,方才经那两个男人一提,他立刻就想起了那位曾教他为之皱 眉的女人,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就是侬侬,他很努力的回想,当那位带着两个 熊猫眼。穿着拖鞋。一头乱发的女人脸孔重新在他脑海里慢慢浮现时,他的脸色也 由青转黑。 该死!那女的真的是侬侬! 她骗了他! ☆ ☆ ☆ 一回到家,范怡侬脱下咬脚的高跟鞋,就冲进浴室里冲凉。 天啊,其不知这是什么鬼天气, 热死她了! 冲了好一会儿冷水澡,她终于觉得暑气全消,随手便套上那穿了好几年的米老 鼠布袋T恤,这件长及膝头的T恤是少数几件没有被罗兰给清出柜的衣服,她那时为 了要保住这件睡衣兼家居服,还和罗兰哀了老半天,她才让自己留下来的呢。 哈,这下她可真是庆幸她的先见之明,还好她有力保这件布袋装,要不然难得 在家还得穿得挪手挪脚的,那不累啊。 随便拿了条毛巾擦了擦头发,她顺手再拿个大夹子连毛巾和长发一起盘起夹在 头上,然后照崴崴说的方法敷上今天该敷的滋养面膜。 好不容易将那面膜给均匀涂抹上脸,她洗好手走出浴室打开电脑上网收信。 啊,肚子有点饿。 侬侬看看时间,发现才三点多,想到离晚上吃饭时间还早,便去查了下崴崴给 的面膜说明,确定这种面膜主要只在滋养肌肤没有紧缩的功能不用僵着不动;立刻 快乐的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跟着又拆了包零食,才坐回椅子上开了一个聊天 室和网友聊天,边打字边吃东西。 谁知道她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到电铃响了。 她快速的打了几个字告知网友,这才皱眉去开门,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按铃 按那么久。 “谁呀?"她想也没想,猛地就将门拉开打算骂人。 谁知门一开,她整个人都呆了,事实上,门外的那个人在看到房里的情形后也 呆了,他比她高一个头,所以里面的情形在一开门后就一览无遗。 只见小套房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她的衣柜半开着,床上则堆满了各式各 样杂乱的电玩纸盒、说明书、光碟片、图稿、杂志、报纸、书籍、衣服,而电脑桌 上则有吃到一半的零食和喝到一半的饮料,她看着那一团混乱,有半晌说不出话来, 等他找回自己的声音,一低头看清了她的模样,他更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 包在毛巾里的发梢还在滴着水,她的脸上涂了一层透明的淡绿色面膜,而她的身上 竟然穿着一件看起来像件抹布做成布袋的宽大T恤, 而且她这次连鞋都没穿,只光 着脚。 他上上下下将她给打量一遍,完全无法置信眼前的女人就是让他一时冲动求婚 的女子—— 一时冲动!对,就是一时冲动! 此情此景,简直让他无法忍受,他知道他绝对无法和这个女的在一起,他也无 法和她说话,他更无法想像将来得和这个绿脸怪女共度一生! 教他更生气的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他看见她时,他还是冲动的想脱掉 那因为湿气而几乎贴在她身上的破布袋,然后占有她! 这简直太过分了! 难怪她从不让他送她上楼,原来根本就是因为她房间太乱,她不敢让他看,所 以才百般找借口阻止他! 他开始觉得自己愚蠢到了极点! 他没有办法和她这样子站在这里讲话,所以他只是忍着火气,粗鲁的将相本交 给她, 一脸铁青的道;"换件衣服,把你脸上那鬼东西洗掉,我到前面公园等你, 我有话和你说!” ☆ ☆ ☆ 死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 侬侬真不知自己为何会轻忽大意至此,为什么她没想过打开门前先看一下门外 是谁呢? 看着他气冲冲的离开,她简直惶然慌乱到了极点。 匆匆的将脸上的面膜洗去,再七手八脚的套上裙子,她很快的吹干了头发,却 怎么样也绑不好,甚至在梳头时不小心扯到了好几次,后来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一根 簪子,将头发给顺利盘了起来,谁知穿鞋时又因为穿太快,摩擦碰到足踝上的伤口 而疼痛不已,但她还是忍痛穿了进去。 她本想化一下妆,却因为心太慌。手又一直抖,她才干脆放弃。 好不容易将一切搞定,她才抓起皮包偎着忐忑不安的心,下楼到前面公园去见 他。 远远地,当她看见手里拎着根烟的吕浩霆时,她差点胆怯的转身回家,可她的 两只脚却像是有自己意志般地自动向前,走向他。 他站在草地上,看着她走近,一脸的面无表情。 两人对看着,沉默半晌,他突然开了口。 “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什么?"她一脸茫然,一副他在说阿拉伯话的模样。 “我说,我们不合适。"他再开口。 侬侬看着他,这次听懂了,可脑海里却没什么反应,只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好 冷。 “我要取消婚礼。"他又开了口,声音更冷了。 侬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我没有兴趣和骗子结婚。” “什么?"她愣住,一阵疼痛窜过心头。 “我说, 我没有兴趣和骗子结婚!"他捻熄烟头,边将烟蒂丢进一旁垃圾桶, 一脸的厌恶。 骗子?他竟然说她是骗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不要再装了! 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知你做了什么吗?"他火大的说,想起那 些男人说她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一想到从头到尾,她就是刻意接近他,设计他, 他就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额头。 她还在发愣,心都还来不及痛,就听到他完全把她当犯人质问的话。 “我做了什么? "范怡侬顿了一下,开始觉得心在碎裂,奇异的是,她竟然还 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她的灵魂抽离了身体,气若游丝的问:“你……凭什么骂我 骗子?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我以为?"他一脸愤怒的说,"我可不觉得到处在传的事情会是我以为!你利 用钟妈、利用我妈接近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亏我妈还以为你是怎么乖 巧懂事,结果你全是装的,你可真行,把我们全都耍得团团转!” “我没有……"因为他那声声刺骨的指责,她喉头一哽,泪在瞬间涌上眼眶。 “你敢说你认钟妈当干妈不是最近才认的?你敢说你这身打扮不是存心装的? 你敢说你没有处心积虑设计这一切?” “我……不是这样的——侬侬咬着下唇,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辩解,却被他给 打断。 “省省你那些伎俩,要钓金龟婿,你尽管找其他蠢蛋去!” 他说完转身要走,侬侬见状,泪流满面心急的抓住他,想要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浩霆,你听我解释……” 他觉得心痛,为她慌然流下的泪,可是他却更气自己那一时的心软,他咬紧牙 关,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值得。 他冷着脸看着她紧抓着自己右臂的小手,狠下心道:“范怡侬,不要弄脏了我 的手! 她在瞬间僵住,就这么一句话,她如遭雷击。"你……说什么?"她抬首,满脸 泪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有一时的不忍,却有更多的不甘和被骗的怨怒,所以他拔下了手中的订婚戒 指,扔到了草地上,然后他听见自己冷声一字一句的说::“省省你廉价的泪水, 你让我觉得恶心,放手。” 她看着那掉落地上的订婚戒, 呆了一秒,然后慢慢睁大了眼,"我让你觉得恶 心?我让你觉得恶心!我让你觉得恶心?!” 她一句说得比一句大声,跟着她终于放了手,或者应该说,她狠狠的推开了他, 气急败坏的推开了他! 够了,她受够了,她已经自卑够了,这个混帐有什么资格骂她?他才是该死的 那个人! 范怡侬推开了他,然后歇斯底里的开始拿皮包打他,一边破口大骂一一 “你以为我为你做了什么? 你这个该死的混帐王八蛋!神经兮兮的洁癖男!" 她边打他边骂。 “我让你觉得恶心?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才让我觉 得恶心!我是骗子没错!我骗了你、骗了钟妈、骗了我的好友。骗了全世界的人。 也骗了我自己! 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因为太过激动,她手里的皮包脱手飞出, 里头的化妆品顿时散落一地。 “我是个笨蛋,才会真心为你学化妆!"她气愤地拆下头上的发簪丢过去。 “我是个傻瓜, 才会为了你去学穿衣!"她脱下其中一只咬脚的高跟鞋丢了过 去。 “我是个白痴, 才会为你学煮咖啡,烫了手还得笑自己拙!"这次是另一只高 跟鞋。 “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你以为我整天闲闲不工作的吗?你以为有哪个神 经病会无聊到这样来自我苦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除了要背一堆从来没见过的 化妆品,还得努力装淑女!你知道什么是腮红?什么是乳液?什么是睫毛膏?什么 又是粉饼吗?你知道我为了你,每天早晚要在镜子前面各待上一个小时、每三天要 敷一次脸、每隔一星期还得跑护肤中心吗?你知道整天要穿着那些高跟鞋有多痛苦 吗? 你知道我为了要穿那些鞋子,脚后跟磨破了多少次吗?"她握紧了拳头,气愤 地对着他咆哮。 “是!我是个骗子!"她火冒三丈的吼道:“你以为你自己又高明得到哪里去?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做吗?如果不是你们男人老爱以貌取人,我犯得着这样委屈自己、 这样低声下气吗?你敢说如果我没有打扮成这副模样,如果我没有装成你眼中所谓 的淑女,如果我没有穿得漂漂亮亮,你会看我一眼吗? “是! 我的确是个骗子!"她忿忿的抹去脸上不断滑下的泪,怨怒的道:“还 是个愚蠢到极点的骗子,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接近你。想尽办法的讨好你。费尽心 思的装淑女!才会以为你就是那个会真心爱我的男人,才会为你改变自己! “是,你了不起,你厉害,你高贵得无法匹敌,我不过是路边的小花,没有高 贵的气质, 也不是什么鬼淑女,我是个骗子,会弄脏你的手,下贱得配不上你!" 她气急败坏的吼着,眼角波光闪闪,用力的想拔戒指,一下子拔不下来,她气得直 跺脚,眼眶里的泪都给跺了下来。 吕浩霆被她这难得的河东狮吼给吓愣住,直到这时才稍稍的回过神来,见她在 拔戒指,他莫名其妙的心慌,方才接收到的讯息还没完全消化完。他想伸手阻止她, 却见她顾不得手痛,硬生生的将订婚戒从手指上给扯了下来。 “吕浩霆!戒指还给你!你尽管拿去送你心目中的标准淑女,我祝你和她永偕 白首,希望等她人老珠黄年华老去的时候,你不会和她相对无语!” 她用力的将订婚戒指朝他脸上丢去,说完一转身,流着泪、光着脚,就气冲冲 的离开了。 戒指从空中飞过,锐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脸颊,然后滚进了草堆里。 吕浩霆楞愣的瞪着侬侬有如马雅女战神般,神勇地打着赤脚穿越马路的背影, 半晌回不过神来…… 许久之后,他看着侬侬散落一地的物品,他蹲坐在草地上,转而瞪着那些东西 发愣起来。 一直到太阳西下,天色泛着橘红光芒,他才开始拿起她的皮包一一收拾起那些 散乱的小东西,她的口红、吸油面纸、粉饼、零钱包,还有两张纸。 他摊开那两张纸,只看到其中一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化妆程序,另一张则 写明了煮咖啡的方法,还有如何分辨各式各样咖啡豆的特征和办法。 两张纸因为常常被人拿着看,边缘都起皱了,上面空白的地方还让她用更小的 字注明了些微的细节。 他的心一阵抽紧,知道她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他捡起落在不远处的高跟鞋,也心疼的发现在脚踝处的确有着磨破脚的点点血 迹。 该死! 发愣的瞪着那双鞋和那两张纸,吕浩霆发现自己实在混帐到了极点。 夕阳逐渐西下,夜幕低垂,他坐在公园草地上开始认真思考所有的事情。 当范怡侬光着脚,倔强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满身狼狈地出现在咖啡店门口时, 白云同情的看着她,却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笑。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讶异呢?"她说。 侬侬吸了吸鼻子,神色自若的打着赤脚走进店里,忿忿不平的自嘲:“因为我 一向是个笨蛋,笨蛋会做蠢事! “你就这样走来?"白云双手抱胸,看着她那双脏得像乞丐的赤脚。 “反正我当白痴引人注目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自暴自弃的说,然后坐到了椅子 上,拿了张面纸擦掉脸上的泪痕。 “说得也是。"白云嘴角噙着微笑, 从慧黠的黑眸看戏似地闪着灵动的光芒。 “喂!"侬侬不高兴的发出声音抗议。 “好, 不落井下石。"白云笑笑,同意收兵,只道:“既然你失恋了,我找大 家来开个失恋庆祝会吧。” “你怎么知道我……"她一时哽咽, 只眼又迅速堆积泪水,后面的话全说不出 来,只听她哇的一声,突然就抱着白云的脖子哭了起来。 白云拿她没办法,苦笑了一声,只好拿行动电话一听见侬侬那震天价响的哭声, 就自动挂上电话来店里报到了。 晚上七点,全员到齐。 白云在五点就将侬侬换手给崴崴安慰。崴崴又在六点换手给阿芳,不过阿芳可 没那个胆将侬侬交给罗兰,事实上,哭了两个小时的侬侬,也不好意思再抱着罗兰 继续哭下去了。 更何况,罗兰进门后,劈头就教训她道:“你哭啥呀你!失恋有啥好哭的!男 人再找就有了,你没听过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吗?” “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一个啊……"她呜咽着。 说实话她离开公园没多 久就有些后悔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爱他的呀,如果她肯好好解释就好了。 “那为什么会搞到分手咧?"罗兰头痛的问。 侬侬抽抽噎噎地,花了两个小时才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所有人听完真的快昏倒了, 罗兰第一个发难,"靠,这种男人你还理他干嘛? 叫他去撞壁啦!” “对啊,叫他去撞壁啦!"阿芳跟着义愤填膺地附和。 “我也觉得他大小题大作了。"白云皱起了眉头说。 “岂只小题大作,我们的确是设计他了没错,但也没拿着刀枪逼着他向你求婚 啊, 那从头到尾可都是他自己开口的,凭什么到最最后才来怪人!王八蛋!"崴崴 可是火到了极点,差点气到七窍生烟。 “侬侬,你做得好!那种人我们不希罕,我从家里的姻缘簿里随便抓一把都一 大堆条件和他差不多的, 你要多少有多少,我帮你介绍!最好气死那个王八蛋!" 罗兰一拍桌子,横眉竖眼的娇声喝道。 “对啦。 对啦!真可惜你没顺便踹他两脚,要是我一定扁到他不能下床!"阿 芳在一旁帮腔,哇啦哇啦的凑热闹。 听着好友你一言我一句的,侬侬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原本快熄的怨气又升了上 来,"你们说得对.他真的很过分!” 不一会儿,一群女人跟着就开始对天底下的男人口诛笔伐起来。 白云看着几个姐妹淘越聊越激昂,便起身为大家煮了壶咖啡,谁知水才要开, 店里的电话就响了,她走去接电话,边扬声:“侬侬,帮我顾一下咖啡。” 侬侬走到柜台接手煮咖啡,几个女人依然在讨论男人的薄情寡义、花心负情, 没多久,咖啡就在侬侬的照料下煮好了。 她将咖啡倒人各个咖啡杯中,白云刚好也讲完电话,便和她一块儿将咖啡送到 桌上,两人才坐稳,五个人趁此机会喘口气,同时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一一 噗的一声! 阿芳和侬侬毫不客气的将那口咖啡全喷了出来,喷得满桌子都是;罗兰和崴崴 则全吐回了咖啡杯中;而白云,她一脸诡异的含着,好半晌,才用力吞了下去。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鬼东西啊!"阿芳怪叫着,忙拿开水漱口。 “咖啡豆坏掉了?"罗兰瞪着白云看。 白云惶惑的摇摇头,"不可能,我刚刚才煮给客人喝过啊。” “那是怎么回事? 这东西能卖才有鬼!"崴崴白着脸,看着那咖啡豆的眼神, 活像在看一堆大便。 四个人同时静默下来,然后一同转头去看坐在旁的侬侬。 罗兰再度首先开口,不过她虽看着侬侬,却是问着白云:“你教她煮咖啡有试 喝过吗?” “没有。"白云皱眉,摇头,"我不怎么喝试煮的咖啡,我要侬侬自己喝。” 四个女的看着罪魁祸首,异口同声问:“侬侬?” “人家……人家忘了嘛……"范怡侬一脸心虚,不过还是狡辩着,"可是……可 是浩霆有喝啊,我每次去都煮一大壶,要是不好喝的话,他怎么可能每次都喝光?” “你确定他没有倒掉!"崴崴狐疑的问。 “才没有。"侬侬嘟起了嘴。 “说不定他偷偷的倒。"阿芳忍住笑,小声的讲。 侬侬瞪了她一眼,"我整天和他在一起,亲眼看着他喝完的。” “你从来没想试喝看看吗? 你怎么会煮了那么久远没发现?"白云一脸不可思 议的瞪着她看。 侬侬嗫嚅着:“就是因为他第一次就喝光了,所以我想我煮的应该还不错,他 爱喝就让他喝,我才会没想过要去试试看啊……” “我的天啊, 这种东西他可以喝下一大壶?还好几次?"罗兰无法置信的拍着 桌子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这家伙一定是个神!” “或是笨蛋!"崴崴在旁附注也跟着在笑。 “搞不好他没有味蕾!"阿芳笑着补述。 侬侬听着好友的调侃,一张脸只有越来越红的份。 “不可能。 "只听白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摇头否定阿芳的说法道:“忘了我 们查到的资料了吗?他对咖啡很挑剔的。” 因为这句话,所有人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白云看着侬侬, 温柔的开了口,"也许……是因为他爱你,所以才会对这 咖啡甘之如饴。” “才……才怪。 "侬侬低着头,紧抓着面纸,咬着下唇,不肯再给自己一次希 望。 “如果他不喜欢你,他就不会每次都乖乖将这种咖啡吞下去,至少我就不会, 事实上,就算我喜欢一个男人,我也不可能为他吞下这一种咖啡,但他却为你喝了, 不是吗?"白云柔声说着。 “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依依辩驳着。 “是啊,可是他很挑的,如果没有原因,他不可能会一声不吭的喝下这种东西, 你比我还了解他,你该知道的,对吧?再说,他要是不爱你,无论我们如何设计, 他也不可能会向你求婚的。我们在一开始就警告过你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了,你也说 你还是要试,为什么还是想试,因为你知道这事还是有希望的,他是反应激烈了一 点,但我们有错在先,而你知道他,你也懂得他,你本就该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侬侬双手更加紧握,面纸都让她揉成一团了,她还是没抬头,只不发一语。 白云再继续劝道:“我问你,他是个不讲理的人吗?” 侬侬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真的可以忘记他吗?可以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放 弃?” 侬侬无声的掉下泪来,再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如果你肯好好和他解释,没有人可以保证结果一定会如何,不是 吗?” 侬侬的泪掉得更凶,满脸眼泪鼻涕的。 白云笑了笑, 拿了另一张干净的面纸给她擦泪,"喏,把脸上的泪擦一擦,我 建议你快回去将那草地上的戒指给捡回来,然后再去试一次,就当是被骗,去和他 说说看,如果真的不行,到时我们再来帮你出气也不迟。” “对啊, 反正你当白痴当惯了,引人注目也不是第一次。"罗兰凉凉的在旁补 了句。 此话一出,其他人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侬侬用泪眼颐了几位姐妹一眼,最后也 不禁笑了起来。 ☆ ☆ ☆ 夜深了,公园里早已亮起一盏盏昏黄的灯光,吕浩霆一手拎着侬侬的高跟鞋, 另一手则抓着她的皮包,一脚蹲跪在地上,努力的试着想从草丛中找出侬侬盛怒之 下丢出的戒指。 从她离开之后,他想了许久,一直到他看到她高跟鞋上的点点血痕;和那两张 纸后,他更是静下心来好好的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他开始反省,关于他的生活、 他的心态、他的恐慌,以至于他一直不肯面对的自己。 看着她留下的东西,他终于将所有的事情想了个透彻,面对了自己之后,他也 才终于看清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知道他要她,事实上,经过下午的争执之后,他才发现,他其实是爱她的。 所以才会对她的设计感到那么的生气,却又在明了她行为的原因之后,如此容易的 又深陷下去。 她没有错,错的是他。 她只是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而他非但泼了她一桶冷水,到最后还因为被怒气冲昏了头,加上下意识的恐慌, 而伤害了她。 他是个混帐,他伤了她的心,只因为他害怕再度面对同样的难题,当他在男厕 听到侬侬所做的事情之后,他甚至没有试着去查证,便一概断定了她的错,他像是 在茫茫犹豫不决的浓雾中,一下子抓到了可以依循方向的绳子,想也没想的,他抓 住了就不肯放手,甚至不肯想这条绳子到底会通到哪儿。 他只想找到解套的方法,所以便找了个最方便的方法,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怪到 她头上去。颊上被戒指划破的伤莫名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实在是自作自受,侬侬 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一个该死的混帐王八蛋!他怎庭会如此的盲目? 她是这样的爱他,他却只顾着用冷绝的言语保护自己、伤害她。 一想到下午他口出的恶言,和她受伤的表情,他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嘴里不 觉苦涩了起来。 用高跟鞋扫开一丛草,他努力的想看清地上的东西,想找出那被她丢弃的戒指, 虽然他一点也不知道就算他找到它之后,他该如何让它回到它该在的手指上,但他 却确切的记得那天他骑虎难下的带她去选订婚戒指时,她脸上的喜悦。 她一定还是爱他的,既然她为他做了那么多。那么,或许他还是有些希望的。 扫开另一丛草,他眯着眼在草地上做地毯式的搜寻,心中则想着也许这次该他 找老妈和钟妈帮忙,他只希望到时他去求她们时,不会让两位老人家拿着扫把将他 给赶出门来。 该死,这里小蚊子好多。 他放下高跟鞋,挥手扫开飞舞的黑蚊,深深感到自己的愚蠢,却也觉得真是报 应。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继续沿着七里香的矮树丛,摸索着眼前这片草地,纳闷那 订婚戒指究竟弹跳到哪里去。 奇怪,依当时的方向来讲,照理说应该是弹跳到这边才对啊!还是说被树枝弹 到了另一边去? 再次确定了这边地上没有,他转身继续往回找,想再看看是否自己遗漏了哪个 地方。 就当他重新回到两人吵架的那附近时,远处一辆汽车经过,他突然看见距他一 尺远的七里香矮树丛的路口边有银光闪了一闪。 啊?我找到了!在那里! 他赶紧移过身去,伸出手想拿它,谁知头才凑了上去,下一瞬就叩地撞到一个 硬物,而他的手非但没摸到冰掠的泥地,更没摸到那像戒指的东西,反而烛碰到了 一个柔柔软软,带点温度,摸起来像手的东西。 “噢!"一声轻叫在他撞到东西时,瞬间响起。 他猛一抬头,就看见了在七里香树丛另一边的她。 “侬侬?"他呆住,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看到她。 她像是也没料到他会在这里,也愣了一下,但也不过是一下下而已,下一秒, 她就板起了面孔,冷声问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他回问。 “关……关你屁事,我回来找东西不行吗?” 她拉不下脸,也不知该如何和他说,不由得用恶劣的语气来掩饰心慌,一边急 着想将手抽回身,顺便将手掌下的戒指捡回来。 “找什么?戒指?"他明知故问,硬是压住了她的手,不肯放开。 “谁说的,我找……找我的高跟鞋,那鞋子很贵的,像我这种小老百姓买不起 太多双!"她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承认。 “哟, 你的高跟鞋。"他闻言,放下另一手的皮包,拿起方才搁在地上的高跟 鞋还给她。 没料到他手上竟有她的高跟鞋,她一时语塞,粗鲁的收下。 “好了,你的高跟鞋找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他一副赶人的口气,侬侬气不过想走,却又怕他发现她手掌下的那颗戒指,而 让她的谎言被戳破,是以只好又道:“我还要找我的耳环——” 他用空出的一只手将耳环从皮包里拿出来给她。 她气闷的瞪着他,"还有口红——她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将口红递了过来, 侬侬生气的接过手,嘴里继续着:“零钱包、粉饼、吸油面纸——” 她说一样,他就拿一样给她,她气得两颊鼓鼓的,却不能说什么,只能一样一 样接过,最后他才将整个皮包还给她,笑笑的说:“好了,没了吧?” “你——"侬侬眼眶一红,咬着下唇,瞪着他那张俊脸,"气恼的道:“我讨厌 你! "说完她豁出去的抽回手,戒指也不拿了,站起身转身就要跑走,却被他紧急 给捞住了腰,硬是将她给带进怀中。 “放手!"她泪眼盈眶,气苦的拍打他环在她腰上的手。 岂料他却反手抓住她的小手,顺势将那从地上捡回来的戒指给套回她在手的无 名指中。她一楞,还在呆,他却趁势将她整个人转过来,在看到她先前因为硬拔戒 指下来,而在指节上造成的破皮时,不由得心疼不已,他将她的手指凑到嘴边亲吻, 满脸抱歉的说:“对不起…… “你什么意思? "她瞪着那重新回到手上的戒指。她紧抿着嘴,忍住泪,戒慎 的看着他。 怕她又将它硬拔下来,他不肯放闲她的手,只抬起另一只手轻触她的脸,沙哑 愧疚的说:“今天下午是我的错,我……我年轻的时候,曾有过一次不欢而散的婚 姻,那次的经验不是很愉快,我很怕再重蹈覆辙,从那次之后,我一直告诉自己, 我不需要婚姻,我也不想结婚,直到遇见了你,直到妈和我说你去相亲,我才害怕 起来,怕自己会错失幸福的机会,因为这样,那天我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和你求婚。” 一时冲动? 侬侬闻言一疆, 气得又想拔戒指,想挣脱出他的怀抱,"既然是一时冲动,那 今天下午可如了你的意了,这个东西还给你,我不希罕! “不是这样的!侬侬,你听我——"怕她又伤了自己,他紧急握住她的两只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是以为我是一时冲动,但其实那只是借口,因为我害 怕……” 害怕?侬侬愣了一下,不由得停止了挣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顿了一顿,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才继续道:“事实是,我害怕自己会 再搞砸一次。” “什么意思?因为你害怕之后会搞砸,所以干脆自己先搞砸它?你那是什么理 论?你当我是白痴吗?"她火由心起,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是的……"他尴尬的回答, 虽然说不是,其实他自己也不怎么确定,也许 他下意识的确是这样认为,所以才会做出那些混帐事。 他苦笑了两声,镇定了心神,才道:“方萍……我的前妻背着我红杏出墙,而 且和她在一起的人还是我相交十多年的好友。我原先的确是气他们俩的背叛,但事 后想想,若不是我先搞砸了和方萍之间的关系,她也不会想要向外发展,然后,我 开始怀疑自己也许不适合婚姻生活……” 侬侬呆住,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他怎样也没料到,他上一次的婚姻竟然是这样 结束的。他茫茫然的看着他,不由得开口:“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在 告诉找,你怕我像你前妻一样,偷人偷到你好友身上,所以你才借故取消婚礼的吧? “不是……也算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他先是否认,见她一脸不信,才改口承 认,然后道:“最主要的是,那天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没时间想大多,等到了后 来,我越来越怕我们之间不会成功,我不想到了最后和你又变成了和方萍一样,夜 夜相对无语的情况……” 侬侬闻言咕哝了一句:“这你大可放心,我话多得很。” 吕浩霆听了一笑,拉着她的手,自嘲的说: “我知道,只是我被自己的反应给吓到了,你懂吗?我从来没有像那天如此冲 动过。一切都失控了,我完全无法思考,我想我真的被吓坏了,原本正常的生活, 突然在一夜之间全数改变,我又要再度套上婚姻的枷锁,而这一切又是这么的教人 措手不及,一部分的我深觉愉悦,另一部分的我却恐慌得失去了行为能力。” “因为这样你就伤害我?"她怨对的瞪他。 他将她拉近,轻轻拥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边,靠着她轻声说:“对不起, 我想我才是那个笨蛋,你下午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这次是真的冷静下来的思考, 看着你生气的将戒指拔下来丢掉,我才晓得自己是爱你的,我知这自己很不应该, 我想你说得没错,我也不是完人,我并没有比你高明到哪里去,我也有我的缺点, 我的怯懦,现在你知道真实的我了,像我这样的一个人,你还愿意要我吗?” “我以为你下午才叫我不要弄脏你的手。"她赌气道。 “那是气话。"他苦笑着。 “我以为你说我让你觉得恶心。"她嘴硬的继续说。 “你也说我让你觉得恶心啊! "他仍然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语气听来既无辜又 疲累。 “不要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她板着脸,不肯轻易原谅他。 他闻言哀怨的叹了口气,才道:“我找戒指找了好久,我以为你爱我。” “才才才……才没有!"侬侬脸一红,尴尬的辩驳。 “我以为你挖空心思,绞尽脑什、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就只为了要爱我。 "他轻笑,缓缓的说。 “你你你你……你少乱说! "她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想椎开他,可是他动都 不动,还是懒懒的靠在她身上。 正当侬侬想尽办法要推开他时,却听他说了句"侬侬,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侬侬话才问完就翻了个白眼。 她不敢相信他还好意思这样神色自若的提,好似下午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她更 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还问为什么! 最教她难以置信的是,这男人竟然靠在她的肩头上,以那副极其性感的醇厚嗓 音,贴着她的脉动,慢条斯理的说:“这样,我以后才可以告诉我们的女儿,是她 可爱的妈咪鼓起了勇气来倒追我——” 她顿时无言,小脸更红、心跳更快,因为想到如何制造小孩的过程。 “对了, 我还可以告诉她,你第一次主动亲我的时候,一不小心还睡着了。" 他开玩笑的又冒出了一句,这次是在她耳垂边。 她这下可是羞得脸上都开始冒烟,急忙推开了他,嗅道:“吕浩霆——” 他轻笑出声,半点不介意她气得蹦蹦跳,只道:“你如果帮我找到我的戒指, 我就考虑把角色颠倒过来如何?” “那又不是我丢的……"她嘴硬心软的说着, 却还是蹲了下来,继续陪他寻找 男戒。 “你的戒指也不是我丢的, 我也帮你找到了……"他蹲在草地上;一手仍牵着 她的柔荑。 于是,深夜公园中,就见蚊虫在街灯下飞饶,月儿在云梢上闪耀,而地上呢, 则趴跪着一对男女,翻接着草丛。 “不要一直抓着我的手啦,很不方便耶……” “我怕你跑掉……” 她闻言,没再抗议,只听得一阵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女方说了句——"我们结婚吧。” “好。"他语音带笑。 下一瞬,他就被她推倒在地上,他则越笑越大声,直到她也跟着开始笑。 他们两个人倒在草堆上,就这样牵着手,仰躺望着月儿傻笑。 当天际泛起第一道晨光,她一转头,便在两个人的脑袋瓜中间,发现了那只他 们俩找了一整晚还不见踪影的男戒。 它躺在草皮上,沾着露水,金光闪闪的反映着晨光—— ---------- 心动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