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僧道俗同教一弟子 白芸瑞分拜三恩师 公治寿长要告辞,并说给芸瑞去取兵刃,白芸瑞难舍难离,相处这一年多,老 头儿不仅教给他武艺,而且师徒俩还经常促膝谈心,谈世事人情,谈做人的道理, 讲江湖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门长是谁,有什么特殊功夫,门户与门户之间的关系, 绿林之中的奥秘。白芸瑞知道的事多了,眼界就开阔了,学得了很多知识。师徒感 情与日俱增,也就离不开了。 尽管他说是临时的,芸瑞也不愿让他走。但师父说得非常恳切,芸瑞不好再阻 拦,师父有家有业,能老在这儿吗?最后芸瑞说:“师父,我有一个要求。”“什 么事说吧!”“您可别像凌空师父那样,说很快就回来,结果连影子都没了,我真 怕您不回来。”“芸瑞,他不是东西,是个骗子,要不怎么叫疯僧醉菩提呢?我说 话算数,最多半年,少则三月,准回来。” 芸瑞禀明母亲,五奶奶看情况实难挽留。第二天准备了饯行酒席,白福陪在席 前。公治寿长跟五奶奶说:“夫人哪,您这个儿子太好了,不但你喜欢,老朽我也 喜欢,我见过的孩子无数,像芸瑞这样聪明的没有!学业进步这么快的也没有!老 朽愿把一腔心血倾注到他身上,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老师当着孩子的母亲这么 一说,当娘的心里多高兴啊!“老剑客,这与您的栽培是分不开的!”“是家教有 方,不过夫人哪,不管怎么说,芸瑞是白家唯一的孩子,要多多提防切加注意,不 可上当。徒儿,老师的话记住了吗?”“我记住了。”吃完饭,老头儿把东西收拾 好了,告辞起身,芸瑞直送到白家冈的路口,芸瑞还要送,公冶寿长拦住了,“孩 子,送师千里,莫如好好练功,等为师回来,看你功夫长进了为师就高兴,退步了 我用拐杖砸你。”“师父您放心,我决不耽误。”就这样师徒话别。 白芸瑞回到家里就像掉了魂似的,两个师父都走了。思前想后,凌空长老一年 多连封信都不来,犹如石沉大海,难道公冶寿长说的是真的?真叫人难猜难解呀! 又一想不管怎样,功夫学在身,不能荒废,两套功夫我都得练成,要齐头并进。芸 瑞下定决心,起半夜,练五更,从不间断。转眼到了夏天,白天热得没法练,就晚 上练。 这一天,日头往西转了,芸瑞刚要练功,就见白福乐着跑进来了。“少爷,给 你道喜了,你看谁来了?”“谁?”“那老和尚凌空回来了!”“啊?”芸瑞真不 敢相信,终于把他老人家盼回来了。白芸瑞撒腿就往外跑,白福紧跟在后。疯僧醉 菩提凌空已经进院子了。在这住了二年多,上上下下都熟了,人们都上前问长问短, 就见凌空手里挟着个包袱,这身装束和当初没有区别,所不同的是,老和尚气色格 外好,精神头特别足。爷俩一见面,芸瑞撩衣跪倒。“师父您回来了!”“回来了, 着急了吧!是不是认为我不回来了?”“也真想煞徒儿了。”“为师说话算数,有 个特殊情况,耽搁了半年多,有话咱到屋里说。”说话之间,芸瑞把师父引入后屋, 爷俩落座,芸瑞就问师父:“什么事把您拖住,这么晚才回来?”“唉,孩子,我 离开庙上二年多,庙上因为地产,跟本地财主发生纠纷,我是庙上住持能不管吗? 递状子、打官司、找人辩理,推来推去,拖到今天,总算把庙上的产业要回来了, 这才起程回这儿。 孩子, 功夫练没练?没扔吧?”“没有,徒儿天天都在练。” “好,没负我一片心,我在庙上奔走时,还惦着这个事。临走前,为师说给你取兵 刃,现已取来,你快来看。”疯僧醉菩提凌空说着把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口刀 来,往前一递。白芸瑞用双手把刀接过来一看,青光森森,太好了,刀把到刀尖长 三尺六寸,白鲨鱼皮刀鞘,金把钩金什件,大黄的挽手带,赤金的刀盘。芸瑞轻轻 掂了掂,轻重正可手,大拇指在绷簧上一推,“叭”,不用往外拽,自己往外跳, 真是龙吟虎啸。芸瑞把刀抽出来,屋里就打了一道闪电,直冒寒气。白芸瑞嚓嚓嚓 把刀练了几趟。“师父,真是好刀。”“光看外表不行,芸瑞,去拿几根铁条来, 铁板也行!”白芸瑞出去,时间不大,抱进一捆,铁条铁板都有,往地上一放。凌 空伸手挑了一根比大拇指还粗两圈的铁条,让芸瑞拿刀往上面砍。“别心痛,别害 怕。”芸瑞真有点舍不得,怕把刀刃崩了。可师父说了,自己就壮着胆子用宝刀一 剁,真好像刀切萝卜似的,不费吹灰之力,铁条切成两截。再看宝刀刀锋,依然锋 利,没有变样。又把铁板拿过来,削成了面条,仍然如此。凌空和尚说:“是宝家 伙,砍硬的不算,咱再砍点软的。”说完又让白芸瑞找来些头发,把这些头发搁在 刀刃上用嘴一吹,马上变为两段,这就叫吹毛利刃。白芸瑞喜欢得不得了,手舞足 蹈。凌空说:“这刀就叫金丝龙鳞闪电劈,为师带它多年,后来落发为僧,这宝刀 就不用了,一直藏在古寺成为镇寺之宝。如今你我是师徒,故此以此刀相赠,它要 陪伴你一生。”“多谢师父赠刀之恩。” 五奶奶听说,赶紧准备素菜素饭,给凌空接风。在席前凌空师父把话又说了一 遍,五奶奶一听,相信无疑。她告诉芸瑞,赶紧给你师父准备住处。到了晚上,师 徒俩在院子里一边喝水,一边凉快,白福在一边陪着。今晚上月亮像一盏天灯,凌 空掐指头一算,“芸瑞,今儿是初几?”“您忘了,是七月十五。”“怪不得月亮 这么亮呢,太好了,借月光把为师教你的能耐练给我看看。”“嗳。”白芸瑞把长 衣脱了,短衣衫,小打扮,往院里一站,开始练功。芸瑞边练边嘀咕,他怕这两套 能耐串笼子。芸瑞开始还注意,但练到一半时,凌空看出马脚了,把脸往下一沉说: “别练了!”把芸瑞吓得一哆嗦,“师父,弟子练错了?”“芸瑞,我发现有点不 对头, 这少林真功怎么这样? 好像掺进了峨眉的本领。”“师父……这………” “难道你有什么事背着为师?”芸瑞一听就跪下了。“师父,您别生气,我不瞒您, 原想您刚回来, 过两天精神恢复了, 我再讲。既然您看出来了,我现在就说。” “说!”芸瑞一想,别的我不说,只讲公冶寿长老师怎么主动上门教我。结果,芸 瑞越说得简单,凌空越追问,终于前言不搭后语,露了马脚,凌空急了。“芸瑞, 你跟我说实话,这个人是谁?”“他是从河南来的,复姓公冶,名寿长。”“呸! 原来是他!”就见凌空啪一巴掌拍到茶几上,这茶几“咔叭”一声,断了条腿,壶、 碗震得乱蹦。老和尚忽地站起。“芸瑞,你上当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是江湖 上的骗子。他知道我不在,利用这个机会打算把你夺过去。他说我些什么坏话,你 要是我徒弟就如实告诉我!”“他没说别的,他挺喜欢我,要收我为徒弟,我就答 应了。老师您说过功多不压身,他非要教给我,我才跟他学了鸳鸯掌、莲花掌,还 有气功。”“芸瑞,你这孩子,怎么瞪眼上当呢。”“师父,您别生气,上当我可 没有,公冶寿长老人家也没骗我,他天天教我功夫,就是在我这儿睡觉吃饭,临走 时连路费都不要。怎么说骗我呢?师父,您可能有点误解。”“你还敢给我顶嘴? 他那鸳鸯掌是什么东西?登不了大雅之堂。谁不知道少林的功夫艺压天下,哪听说 有个鸳鸯掌、莲花掌?孩子,你要跟他学这种功夫,将来你就走到邪路上去了。真 是坑人不浅!” 这事把凌空气坏了,芸瑞也没辙了,白福也吓慌了,他们在这儿紧劝,有一个 多时辰,凌空这气才消。“芸瑞,我不生你的气,但是,我跟公冶寿长完不了,迟 早我们相见,再算这笔账。”“师父,他没说别的,就说您可能有事回不来了。” “行了,你吞吞吐吐,我就知道他肯定没说我好话,又是那套,说我吃谁骗谁了, 遭官司回不来了,等等,是不是这些话?”芸瑞一听,哟!他怎么猜出来了,大概 他俩不止一次打交道。芸瑞这孩子诚实,不会说瞎话,所以和尚说到这儿,芸瑞就 红了脸,把头低下了。“对了吧,我走到哪儿,他背后都是这一套,一个劲地败坏 为师的名声,冲这一点,我就跟他没完!”芸瑞和白福苦劝,大和尚才消了气。 到了第二天,和尚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乐呵呵地不提这事儿。他让芸瑞练武, 别练什么鸳鸯掌,莲花掌,还练少林正宗功夫。芸瑞又开始练,而且开始在刀上下 功夫。凌空教给芸瑞三十六路天罡刀的刀法。这招术太奥妙了。与此同时,还传授 芸瑞三路尽命绝后刀。凌空说:“孩子,这是为师我的心血啊,这尽命绝后刀不能 轻易用。比如说,你遇上仇人了,或者实在不可解的时候,你才可以使用。”“弟 子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反反复复练这两路刀法。”白芸瑞有三年的功底, 学什么,会什么,两天就熟悉了。第三天,凌空正背着手在旁边看芸瑞练刀,还频 频点头说:“好!”白福从外边进来了,冲着芸瑞一个劲地努嘴,挤眼。白芸瑞知 道有事。“师父,您先休息,我到前面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白芸瑞跟白福出 来了,到了没人的地方,白福一拍大腿,“我的少爷,怎么办?老鸳鸯公冶寿长也 回来了!”“我的天哪!在哪呢?”“刚进庄子,有人给我送信儿来了。你可不能 让他们二位见面, 这两个人都红眼了, 见面非打起来不可。”芸瑞有点慌神了。 “这么办,你派两个人在后面照料我师父凌空,我到前面去接待老师公冶寿长。” 说话之间,有说笑的声音,“哎哟,可回来了。芸瑞呀,在家吗?”“在!” 芸瑞怕凌空听见,紧往外跑。就见公冶寿长手里拎着个长条包袱,还有一个方包, 不知里边装着什么。老头儿是风尘仆仆,满面春风。一见芸瑞,乐开了。“孩子, 我说话算数不?我说最多半年,少则三个月,刚到三个月,我就赶回来了。咱跟凌 空不一样。”芸瑞赶紧施礼,问了安。“师父,真是言而有信,您请到这屋吧。” 没让进正厅,也没敢让进后院,直接把老头儿领到偏院,这儿过去是书房。公冶寿 长觉着有点纳闷儿,怎么把我领到这儿来了?再看,白芸瑞显得格外不自然:“芸 瑞,你怎么了?”“没什么,我挺好的。”“那就好。为师告诉你坚持练功,练了 没有?”“没敢耽误,天天练。”“你听话,知道你不能耽误练功。芸瑞,你给我 练练。”“师父,着什么急呀,您刚回来,好好歇歇,咱们有工夫再练。”“我是 个急性子,哪怕练个三招五式,我也就放心了。”白芸瑞一听,脑袋“嗡”的一声, 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心就直跳。我这两位老师,一人教给我一样,有时练着练着, 就混杂在一起了。那天我老师凌空一眼就看出我学过峨眉派的真传。现在好不容易 把他老人家安抚住了,老剑客又回来了,一看我又练的是少林的功夫,老头儿非急 眼不可。倘若这两位高人因为我再打起来,可怎么得了。芸瑞非常聪明,眼睛一转, 计上心头。“师父,您着什么急呀,刚回来您先吃饭,休息休息,我再给您练。” 公冶老剑客一听,有点不高兴。“芸瑞,你这孩子怎么学得不听话了,吃喝是小事, 我最关心的是你的功夫,你练完了,我就放心了,一高兴还能多吃几碗饭。练吧!” “好,师父,我还有点事问您,您临走时说给我取点宝物回来,不知这宝物带来没 有?”“哈……小子,你还惦记这事呢,为师岂能失信!你看这包里是什么?”白 芸瑞其实不是想要东西,就想打岔拖时间想出妥善办法再说。他把这长包袱打开, 从一对鹿皮套里拿出一对亮银盘龙戟,就见光华夺目,冷气逼人,把白芸瑞乐得爱 不释手。“芸瑞,为师告诉你,这是我的命根子,一辈子也舍不得赠人。听说这乃 是列国造剑大师欧冶子亲手打造的,你看看那上还有篆字。欧冶子是个铸剑大师, 其他兵刃也铸过三四件,这就是其中之一。利刃吹毛毛可断,削铁如泥。咱们爷俩 相处一年多,我觉着你这孩子前途可为,为师希望你成器,故以此宝相送。”“谢 恩师!”白芸瑞跪倒,头顶亮银双戟,给老师磕了三个头。一边磕头一边想,公冶 师父赠戟对我恩深似海,凌空师父赠我宝刀,同样恩重如山,可我该怎么跟这位老 师说呢?我怎么劝说解释才能平息他们之间的宿怨?芸瑞想到这里,脸上也就由喜 变忧,心神不定。 公冶寿长一看猜出白芸瑞有心事:“孩子,你不喜欢这兵刃?”“不,我很喜 欢。”“那怎么发愁呢?”“我是想又练刀又练戟,我……”“什么?谁教给你刀? 是凌空吗?我说过他是骗人的,你把练刀这事给我撇开,我教给你练双戟,只有把 这对兵刃练好,你才能闯遍天下,懂吗?”“我懂,我……”“芸瑞,要背着我做 些不该做的事,可对不起老师我对你付出的心血!”芸瑞一听没办法了,跪下把双 戟轻轻往旁边一放,“师父!”“讲!”白芸瑞这才把以往的经过说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公冶寿长把桌子一拍“啪”,当时火就上来了:“芸瑞,你这 么不听我的话,我一再告诉你疯僧醉菩提的为人,他第二次来,你不把他逐出去还 留下他?”“师父,如果站在您的方面好说,作为徒弟我就难办。不管怎么讲凌空 大师没有欺骗我,人家什么也不要,就愿教我武艺,我怎么好把人家撵出去?老人 家,我已把话说明,希望你们两位平息宿怨,再不要在我身上发生新的纠葛,不然 我就有罪了。”“芸瑞,你别说了,我不怪你,我就是恨这疯和尚,我非找他算账 不可!”这公冶寿长越吵声音越大,越喊调子越高,全院都听见了,也就传到后院 凌空的耳朵里了。白福在旁边正陪着他,怒骂声传来了,关窗户、门也来不及了。 “秃驴、骗子、误人子弟……”声声不绝,凌空一听就站起来了:“白福,这是谁 在吵呢?”“一个疯子,是我们邻居,您喝水、吃东西,别理他。”“不对,我听 像是在骂我。”“哪儿的话呢,别多心。”说话之间凌空从屋里就出来了,直喊芸 瑞。 白芸瑞一听,坏了!怕什么来什么,没有办法,白芸瑞赶紧站起来冲着公冶寿 长一苦笑,转身出来了,见着凌空抱拳施礼:“师父,您请到后院,用什么我给您 准备什么。”“不!芸瑞,刚才骂我的那个人在哪儿?”刚说到这儿,公冶寿长一 挑门帘出来了:“芸瑞,你闪退一旁,我正要找这疯僧算账!”芸瑞一看,这可坏 了!这冲突已不可避免,他只好向两方面作揖。白福也跟出来了,急得满头大汗: “二位老剑客,有话好说,咱们到屋里,千万不要动怒。”任凭他们主仆怎么哀求, 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听。就见公冶寿长飞身跳到凌空眼前,用手指点怒斥他骗人,举 掌就打!凌空一闪身,公冶寿长一掌打空了。凌空气得嗷嗷直叫,诵佛号说公冶寿 长挑拨他和白芸瑞师徒的关系。老和尚说着过去就是一掌。公冶寿长以掌相迎“啪!” 双掌一击,就见凌空往后退了三四步,公冶寿长身子一栽也退了两三步。接着两个 人就打起来了。把芸瑞急得在旁边一个劲地作揖,“二位师父息怒,都是为了我, 别打了……”他的嗓子也喊哑了,这两人谁也不听。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没分输赢。 两个人又接着打。 芸瑞一看,劝没用了,只好退在一旁。一开始芸瑞的心像油煎似的,时间一长 逐渐稳定下来了。仔细一看,这俩人打得跟别人不一样,凌空和尚使得是少林神拳, 公冶寿长使得是鸳鸯掌,两人一招一式,就是他们教给白芸瑞的那套,两人对打、 发招、收招、还招芸瑞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白芸瑞都看呆了,这俩老师 是在拼命,一百多个回合没分胜败。凌空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公冶寿长,你等着 我!”撒脚往后院就跑。干什么去了,取家伙去了。 时间不大,把宝刀拿出来了,公冶寿长一看,秃驴要跟我玩儿命,咱也有家伙, 转身回屋,到屋里抄出亮银双戟,到院里俩人又打到一块儿了。这跟动拳脚不一样, 碰上就完了。先前一招一式,后来越打越快,扇起呼呼大风,满院全是凉气,把芸 瑞看得是目瞪口呆,二百回合没分输赢。公冶寿长虚晃一戟跳出圈外,“凌空,我 可不是怕你,咱别在这儿打,这是住宅,别把五奶奶给惊吓着了,府里人看着也不 雅观,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敢去不?”“上天入地、刀山油锅,贫僧奉陪!” “好,你跟我来!” 公冶寿长倒提双戟,迈大步出离白府。凌空在后面跟着,奔西山就下去了。西 山是白家的坟地,旷野深山,除了打柴的、脚夫,一般人不去。这公冶寿长把身子 一塌跟箭头似地那么快,三晃两晃就不见了。凌空步步追赶也进了山。白芸瑞一看 两位老师打到这种程度,真是着急,心里说:不管怎么我也得跟着呀。芸瑞出离家 门也奔西山,一直撵了两个时辰才把这两位老师给找到。这是个宽敞的地方,旁边 有片大树林,白芸瑞也曾在这儿练过武。等到了目的地,白芸瑞一看这二位还没动 手呢,一个坐在南面,一个坐在北面,脸对脸,都在那儿闭目养神,摇摇晃晃正在 运气呢。芸瑞往他们二人当中一跪,“二位老师,别打了,你们再要打我就碰死在 坟地。”两人一见芸瑞又舌战起来,相互指责、谩骂,又都要芸瑞评理说真话,证 实对方是骗子,芸瑞说:“两位师父,咱们和平解决吧。”“阿弥陀佛,那也好, 你到底拜谁为师?你要拜了我不认他,咱就不打了。”“对!”公冶寿长点点头, “我也同意这么办,你要承认我就把这疯僧撵走,我们就不打了。”白芸瑞一听我 还是死了吧,我怎么说呀?把芸瑞急得要撞树碰碑。这两个人站起身来,又要伸手。 就在这紧急关头,就听树上有人说话了,“无量天尊,你们二位别难为孩子了, 谁也不配当白芸瑞的老师,真老师在这儿,你们还不给我后退!”白芸瑞一听,心 说:事越闹越大了,怎么又冒出个老师来?!虽然没见人,听这个人说话嗡嗡的, 底气非常足。往树上观看,就见一个人分开树杈飘落在地,他是个出家道人,平顶 身高九尺挂零,头上带着白绫色的道冠,发髻高挽,金钗别顶。道冠前面有带着宝 石的帽罩,身上穿着银灰色道袍,圆领、大肥袖子,腰系杏黄色的水火丝绦,白袜 云靴,身背宝剑,往脸上一看可真英俊,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标致的美男子, 别看年纪大了,鬓发皆白,仍然英姿不减当年。这脸不但是白,而且红光满面,两 道八字立剑眉,一对丹凤眼,通关鼻梁,牙齿洁白又整齐。特别使白芸瑞吃惊的, 就是这道爷的一双眼睛亮得好像是两盏金灯,一般人不敢跟他对看。道爷来到下面, 用手指点公冶寿长和凌空,“你们两个无能之辈,还知道天下有羞耻二字吗?白芸 瑞能拜你们为师?算啦,谁也不要争了,也不要打了,这徒弟归我。”那两位一听 急坏了,他们俩之间矛盾立刻就解决,俩人全冲着老道来了。就见凌空把秃脑袋一 晃,“阿弥陀佛,哪来的杂毛?你也插进一腿,贫僧岂能善罢甘休!”公冶寿长也 说:“对,小子,你要说你是白芸瑞的师父,得比高低,不然你今天就走不了。” 说着话,这两个人一前一后把这老道围在当中。白芸瑞一看不知怎么办好了。这老 道虽然没见过,但也是一片好心,要收自己为徒。他们三人这一打,白芸瑞可开眼 了,一瞅这老道发招、抬腿、身法特快,一个人抵挡这两人毫无惧色,而且谈笑风 声,那个自然劲儿就甭提了。打的太快了,三个人简直成了走马灯,把白芸瑞的眼 睛都看花了。他们一直从中午打到日头平西,最后也没分出输赢来。就见凌空飞身 形跳出圈外,往地上一坐,“算了算了,哎呀,可把我累坏了,这戏演到这儿就结 束吧。”公冶寿长往下一退,哈哈大笑,“哈……哎呀,难怪你们想得出这个主意, 把我也累散架了。”他也坐下来,脸上都现出笑容。那位道爷也欣然大笑,“无量 天尊,多谢你们二位出力。”芸瑞一听,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位怎么神经都不太正 常,刚才吹胡子瞪眼,打得跟仇敌似的,眨眼之间都乐开了,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 思?芸瑞仍然发愣,凌空从地上站起来,“孩子,你还没醒悟过来?”“我不懂。” “哈……孩子,实话对你说,贫僧也不配做你老师,公冶寿长这老家伙也不配,你 的真正老师就是这位道爷。”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