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水库,巨大的水库大坝如同一条懒龙,横卧在两山之间,彩旗招展,标语高悬, 炮声动地,尘土飞扬,民工如蚁,喧声如潮。 起土区塘坝如同竞赛场上的跨栏,一格一格的,雁岭大队的起土区掉在后面, 如同一方炮台。 台上台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姚发祥和唐新民挥汗如雨,甩开膀子挖土。 姚青云和秦迭贵推车运土往来如飞。方树华颈上围着条白毛巾,手上戴着劳动手套, 夹在民工中铲土,动作笨拙,举铲维艰。 夜,民工宿舍,人们在剥花生、喝茶、听会。 “同志们背井离乡,来到山区挑水库,起早歇晚,风餐露宿,辛苦异常,精神 可佳!”方树华说着一脸的同情,呷了口茶水,抬手擦了下环眼,“从场面上看, 我们进度落后,因为前段出了事故,情有可原,但愿后面平安无事,落后就落后, 后进安全。后进也要人当呀!张三不当,李四当,李四不当王五当,人人都是先进, 那先进还有什么意义!再说,把先进让给别人,把后进留给自己,甘当绿叶这也是 一种风格呀,一种高尚的风格呀!”方树华说着,会下安静无声,一部份人听得颔 首称是。 唐新民提水瓶给方树华续水,给姚发祥续水。 姚青云提水瓶给民工续水。 秦迭贵又掇进一筲箕花生。 姚发祥站起身:“从近几天劳动场面看,大家劳动热情恢复了,干劲加大了, 进度在提速,仍处第一!” 听会人大惑不解,莫明其妙。 “不过是倒数第一,哈哈!”姚发祥喝了口水。 “哈哈!”听会人发笑。 “而且,第一名与第二名差距还不小!”姚发祥接着说,表情严峻起来,“我 们这个第一名不是荣誉,而是耻辱!回顾过的岁月,在挑渠道,山水开发!无论是 哪一项工程,我们雁岭不是名列前茅,那才是荣誉!那才是传统!落后的帽子不是 雁岭人民戴的!我们要发扬光荣传统,争取先进,当英雄不当狗熊,当好汉不当懦 夫!“姚发祥激情澎湃地说着。 听会人眉舒目展,个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方树华垂头丧气,闭着眼睛,佯装睡觉。 姚发祥精神焕发:“急起直追,奋勇争先,大家有没有信心呀?” “有!急起直追,奋勇争先!”的呼声,声震屋宇。发聋振聩。 方树华圆着双环眼,左顾右盼,极度不安。 清晨,民工宿舍窗外粉亮,雀噪阵起。 “新民哥,新民哥,起床呀!”姚发祥来到唐新民床前,摇晃着梦乡中的唐新 民。 “啊!吹号了吗?”唐新民爬起身,揉着惺忪的眼睛。 “我们吹哨,催民工起床呀!” “指挥部的号声这里听得见呀!” “我们大队的进度落后了,拖了全社的后腿,必须追上去,这就要抓劳动时间, 抓早出工,老话说,早起三朝顶一工呀!” “嗯!”唐新民应着,起床穿衣。 姚发祥和唐新民商量着,吹响了起床的哨声:“咄咄!” 姚青云和秦迭贵穿衣起床。 民工们在穿衣起床。 水库工地,烟雾迷茫,看不见人影,却人声嘈杂一片。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有人说了句。 “看来,人家进度比我们快,劳动时间抓得比我们更紧!”姚发祥边走边着急 地说。 “起床还是我们早!只是我们的住地离水库太远,一个来回得走近个把小时!” 民工李小平说。 “选住地也很重要!”姚发祥说。 “其实,我们先前划的蒋屋是离水库最近的!” “怎没住上?”姚发祥问。 “洪贵宾那个吊儿郎当的性格,说不上三句话就搞翻了!”民工王亚军说: “蒋屋现在谁住了?”姚发祥问。 “谁住上了,空着!”李小平说。 傍晚,蒋屋村头屋角,游荡着三个行人的身影,一牵牛上栏的老人走来。 “大叔,蒋屋的大户住哪里?” “大户,队长住西边第一家。”老人说着,踌躇起来,“不,不,不,是二寡、 三寡!” “二寡住哪里?” “就住路边那四间房子!”老人说着,抬手一指。 暝暝暮色中,三个行人的身影向四间房游去。 夜,二寡家,姚发祥、姚青云和秦迭贵笑声朗朗。二寡、三寡,身材柳条,面 黄肌瘦,相貌凶恶。 “不请不接,来做什么事?”年长的二寡发话。 “姚水库,担子重,日子若,我们买两斤肉,买两瓶酒来向你家借锅煮一煮, 打打牙祭!“姚发祥笑说着来意。 “抽烟!抽烟!”姚青云掏出包‘东海’牌香烟来,向二寡、三寡敬烟。 秦迭贵放下酒、肉,掏打火机给二寡、三寡点烟。 二寡吸烟,眼却注视着姚青云手里的烟盒。 屋里,烟雾缭绕,烟香扑鼻。 二寡眉舒目展:“老三,领他们到灶下去煮吧!” 三寡嘴叼着香烟,重新点上一盏灯往灶下走去。 姚青云、秦迭贵提肉逐三寡往灶下走去。 灶下传来他们的交谈声:“呃!大锅大灶的,这里原来是食堂吧?” “是呀,我们兄弟俩无处安身,住的就是蒋屋的食堂。” “餐厅呢?” “隔壁就是。” 接着传出锅盆的碰撞声,砧板上的剁肉声。 “来,接一支!”姚发祥掏出烟来,递一支给二寡。 “客气!还没抽完呀!”二寡感激在心。 姚发祥抽出支烟来,在桌上抖搂着,空出一截纸管来,将燃着的烟栽上去,猛 吸着,示范地。 二寡学着姚发祥的程序吸起来,腾云吐雾,十分惬意。 灶下传来“咝咝啦啦“的烧肉声,接着飘来令人馋涎欲滴的肉香。 二寡起身倒水!双手奉给姚发祥讪讪地:“请喝水!”说着,落座在姚发祥对 面,“小哥,你是……” “哈哈!我是黄山公社雁岭大队民工。” “民工!”二寡表情突变,由羡慕、怀疑变为警惕。 “吃肉啊!喝酒啊!”秦迭贵掇着个白瓷盆,从灶下奔出。 姚青云和三寡端盅、抓筷、端小碗来到堂厅,摆盅,放筷,摆桌椅。 二寡却起身,板着脸,往房里迈。 “呃!开席了!二哥怎么一人向隅呢?”姚发祥婉留着。 “我吃过了!”二寡说着,仍往房里迈。 姚发祥向姚青云和秦迭贵一努嘴。 姚青云和秦迭贵奔上,一人扭着二寡一只胳膊往桌边拖:“二哥谦虚什么?” 二寡声气不好地:“你们到是什么人?” “水库民工嘛!”秦迭贵咧着嘴,笑说着。 三寡停下了手里活,站在边上看。 “民工!从你们抽的烟看,就不象!”二寡认定地,“公社干部水上飘,大队 干部猫对猫,你们连大队干部都不是,抽的是‘东海’牌香烟,跳过了大队干部抽 的玉猫牌香烟!” “啊!兄弟以貌取人,误会了!”姚青云说着,手指姚发祥,“这我就直言拜 上吧!他就是宿松县县委蹲点示范队队长姚发祥,天天与县委打交道。这干部级别, 你就量量吧!” “你们总不是国家干部,不发工资,抽这么好的烟,钱是哪来的?”二寡仍板 着脸,固执地。 “他用钱,有矿山之靠!”秦迭贵咧着嘴,“你听说洪庵采石场周正生吗? “周正生怎么来着?全县爆破能手,蒋屋的姑爷,我们兄弟还在他手下做过工!” “好说,这下我们说到一家来了!”秦迭贵笑着脸,“周正生是他的徒弟,周 正生的爆破技术是他传授的,他当过周正生采石场场长!” “啊!”二寡、三寡瞪大着惊讶的眼睛。 “上坐!上坐!”姚发祥牵二寡、三寡上席,“原来还是周师傅的亲戚,他乡 遇故知!” 二寡目光新奇:“你是周正生的师傅,他比你大得多呀!你当他的儿子还不嫌 大!”说着,审视着姚发祥。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那有什么办法!”姚青云说着,麻利地筛酒。 “二哥!相逢一杯!”姚发祥举杯相邀。 “呼”地一声二寡连忙起身,一仰脖子吞下一杯。 “老三,来一杯!”秦迭贵邀杯。 三寡连忙起身接酒。 “请菜!请菜!”姚青云热情地举筷。 众人大块吃肉,津津有味。 姚发祥掏烟发烟:“关于我的身份,我的为人,二哥到工地上也打听得到!” “哪里!哪里!”二寡满脸陪笑,“误会!实在是误会!”说着端杯,“借花 献佛,我陪礼一杯!”说着,起身,一仰脖子吞下一杯。 “哎哟!陪礼大可不必!”姚发祥连忙接下一杯。 “我陪三哥一杯!”姚青云举杯。 “我两人同时陪!”秦迭贵举杯。 他们三人同时干杯。 “请菜!”姚发祥举筷邀请。 众人举筷。 秦迭贵掏烟发烟。 姚青云麻利地筛酒。 姚发祥吸了口烟:“二哥,我顺便打听件事!” “什么事?” “你们蒋屋能不能住下七十个民工?” “空屋有的是,就凭我住的餐厅也能住上三、四十个……不过……”二寡说着 就豫起来。 “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 “得问问队长……”二寡推辞地。 水库工地,巨大的水库大坝如同一条懒龙,横卧在两山这间,彩旗招展,标语 高悬,炮声动地,尘土飞扬,民工如蚁,喧声如潮。 起土区进入了低洼地段,人们排水作业。雁岭大队的起土区落后被水包围着。 姚发祥、唐新民带着民工在水中作业。 一个徒手柳条个儿来到起土区边上观望着,搜索着。他是三寡。 “三寡,你找谁?”姚发祥发现了,招呼着。 “姚队长,我来找你呀!”三寡喜悦而又腼腆地。 姚发祥将铁锹插在水中,撩水擦了擦,向岸上走去。 三寡迈步,接近姚发祥。 姚发祥掏出烟来,递给三寡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摸出打火机打火。 “姚队长,你们在水中作业,早晚冷呀!” “离乡背井的,有什么法子!” “呃!这里千人百众,你可以把我的身份核实一下呀!” “我哪里是来调查呢!”三寡说着羞涩地低下了头,“我是来麻烦你!” “什么事?”姚发祥紧吸着烟。 “我姑娘仙逝,一屋人去烧香,我们兄弟除了烧香,还得送礼,一时借不到钱 ……” “要多少?”姚发祥边说边掏口袋。 “五、六十块钱!” 姚发祥掏着,捉钱在手,回首身后:“青云,你上来一下!” “来了!”姚青云应声上来。 “你姑娘家多远?今天去,哪天回来?” “三、四里路,去去就回来!” “什么事?”姚青云走来了。 “三寡兄弟去烧姑娘的香,借六十块钱,我缺二十,你凑上!” “啊!”姚青云掏钱,“够不够?” “够够!麻烦你们了!”三寡接钱,连连点头致谢而去。 “上岸,吃饭喏!”有人喊了句。 “咄咄!”就餐的哨声响起。 工地上,招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炊事员将饭菜挑 到了工地,人们就菜聚堆,成桌。 远处二寡和三寡抬着一乘木制水车大踏步走来,下到了起土区。 “姚队长!姚队长!”二寡招呼着。 姚发祥放下饭碗赶去。接着,姚青云、秦迭贵、唐新民也放下饭碗奔去。 “听老三说,你们在水中作业,早晚冷,我们就将这闲置的水车送来了!” 二寡说着,下水架车,三寡和唐新民在陆地挖排水渠道。 姚发祥和姚青云运着车拐,车头“吱扭扭”地欢叫。 唐新民、秦迭贵铲土培渠,渠水“哗哗”。 工地民工,许多人捧着碗来看新鲜,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耽误你们吃饭了!早知道该饭后来!”二寡自责地。 “哪里话!雪中送炭!感谢都来不及了!”姚发祥由衷地。 “再见!再见!” 二寡、姚发祥、唐新民他们彼此招呼着。 后山坡,几个男女在牵尺比划着。他们是秦油松、秦白棉、姚柳生,在安排着 山水开发现场会主席台的方位,标语、标牌的摆放位置。 “救命呀!救命呀!”杉树林里传来了女人的呼救声。 秦油松他们赶紧奔过去。 杉树林里,肖杏花伏在王丽亭的身上,拳脚交架。 王丽亭在地上挣扎、呼喊,围观的人都站得远远的,有人在窃笑。 秦白棉和李梨花奔上,拉起肖杏花:“婶!这是为什么呀?” “这个婊子,贼手贼脚,到处卖屁股,仗着男人的势,横行霸道,还欺负起老 娘来了!”肖杏花披着身破褂,满脸怒气,汗水渗渗。 “我不想过哇!我不想过哇!”王丽亭披头散发,鼻血满面地扑向肖杏花。秦 秀丽和姚柳生赶紧挡住。 “老婊子!老婊子!你家里男人当支委,哪不是你用屁股换的!呜呜!”王丽 亭骂不停口。 “你们打架,早不打,迟不打,偏偏在准备山水开发现场会期间!你们这是破 坏山水开发!”夏水保乌头黑脸地跑来,声色俱厉,“谁再闹,我们就抓谁,开现 场会批斗!” 秦白棉仍拉着肖杏花,面对着众人:“你们两家有伤的诊伤,不准再闹,待发 祥回来处理!” 肖杏花悄无声息地裹着破褂走去。 王丽亭的哭骂声也降低到了最小限度。 傍晚,二寡家门口,姚发祥、姚青云、秦迭贵和唐新民提着包向二寡家走来。 二寡、三寡笑着从家里迎出,“感谢姚家兄弟急我之急!” “你帮我们排水作业,鼓舞我们土气,加快我们工程进度,我还不知该怎么谢 你们兄弟呢!”姚发祥说着,掏烟发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雁岭大队党支部 委员唐新民同志!” 唐新民与二寡握手,言欢。 姚青云和秦迭贵分别掏打火机给大家点烟。 门口烟雾弥漫。 “二哥,民工住宿的问题怎么样?”姚发祥问。 “不就是住几个人吗?没问题,今晚来?还是明早来?”二寡爽快地。 “晚上怕来不及!明早来!”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讲话算话呀!”秦迭贵激将地。 “这说明你还不了解我,走!进屋去!”二寡邀请着。 “今晚唐委员也来了,酒肉也带来了,本是想来与二哥喝个痛快,不巧半路上 接个通知,晚上开会!”姚发祥说。 “那……”二寡怅然。 “这酒肉有劳两位老兄帮忙,消化,消化!”秦迭贵将包裹塞在三寡手上。 “老三不能接!”二寡推辞。 “哎呀!物轻仁义重呀!”秦迭贵婉言,却让三寡高情难却。 “再见!再见!”姚发祥转身走去。 姚青云、唐新民、秦迭贵随着走去。 “路上小心!”二寡招呼着。 方树华办公室,工地“民工情绪怎么样?”刘耀宗一边抽烟一边问。 “稳定是稳定了,事不就是一个当时,情随事迁,人走茶凉!”方树华说着, 右手无名指弹着拇指和食指捏着的香烟,烟灰纷谢,惬意地。 “姚康民,家属闹是闹,总算入了土!” “是呀!入土为安呀!”方树华口里庆幸,脸上的一丝惊惶却掩饰不住内心的 一阵余悸。 “范金水可是一只伏头的饿虱!” “啊!”方树华环眼圆睁。 “都是姚伢儿信口开河!” “那家伙嘴尖毛长,好表态,好表现自己,好卖人情!好出风头!”方树华说 着,醋意大发,圆着双环眼,唾沫四喷。 “他在工地上表现怎样?” “持已见,出风头,目中无人!当场就把我的意见否定了!”方树华说着,咬 牙切齿,“看来,这还是个潜在的对手呢!趁他立足未稳,将他挤下去!” “对!”刘耀宗亮着双精明的小眼。 “趁他立足未稳,将他挤下去!” 清晨,蒋屋路口雁岭大队六十余个民工,挑着工具行李,嘻嘻喊喊地走来,姚 青云、秦迭贵和二寡、三寡迎接着,将他们领进各个住户,惊动了三邻四舍,招来 了人们的围观。 “民工开头不接,中途接!谁的主意?”一壮年人质问。 “愿者愿,不愿者拉倒!”二寡干脆地。 “你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领导?” “找组织,找领导,你找去!” 壮年人走上来抓二寡:“走,大队去!” “要打不是?”三寡冲上去揪壮年人。 姚青云与众民工将壮年人与二寡、三寡拉开。 “出差,谁肩驮屋宇背驮床,挑水库不是党的号召,政府组织,请也请我们不 来……”姚青云牢骚地。 “老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修这水库,谁家受益大?哑子吃汤粑!”秦迭贵放 声吼叫着。 壮年人悻悻地走去。 水库工地,雾气弥漫,麻青一片。 “吱扭扭,吱扭扭!”水车欢听。 起土区传出秦迭贵领唱的陇东民歌的调子:“起五更那么嗬咳,晚收兵那么嗬 咳,披星又戴月,西里里里,察拉拉拉,嗦罗罗罗太,艰苦干那么嗬咳! 搬炮台那么嗬咳,大掘进那么嗬咳,努力赶超先进,西里里里,察拉拉拉,嗦 罗罗罗太,艰苦干那么嗬咳! 甩下游那么嗬咳,夺先进那么嗬咳,争当排头兵,西里里里,察拉拉拉,嗦罗 罗罗太,艰苦干那么嗬咳!……” 远处传来嘹亮的号声:“嘟!嘟嘟!嘟嘟嘟!” 晨雾里,“噼哩啪啦,”工地四周奔来了脚步声,接着响起人们的惊呼声: “呃!雁岭的民工神兵天降呀!来得这么早!” “听!雁岭人在高歌劳动号子哩!他们的声势壮着哩!” “嗨!雁岭人搬掉了炮台,他们后来者居上哩!” 车上窗外,青山绿水,连连闪过画面。 “嘀!嘀!”画外,汽笛声声。 车厢里,旅客摇晃着,昏昏欲睡。秦迭贵酣声大作。 姚青云记起了什么,爬起身,抓下衣架上的旅行包,开包,抓出个小包来,捅 捅身边的姚发祥。 “什么?”姚发祥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 “公文。”姚青云诙谐地。 “公文!”姚发祥接下打开,露出件彩条布衬衫,一张纸条,连忙展纸,一首 小诗赫然在目:“工伤处理事情忙,人说山中早晚凉。 送件单衣君莫笑,此衫聊表我心肠。” “谁的?”姚发祥目视姚青云。 “你的!”姚青云边看诗,边笑。 “柳生叔送的?” 姚青云摇摆着头。 “要猜,你慢慢地猜吧!但亲戚情是贪污不得的!”姚青云停了停,告诉你吧! “这包是秦白棉送给你的,这几天忙,我忘了给你。” “啊!”姚发祥闭目凝思。脑海里闪出一幅幅画面来:秦白棉抱住姚发祥的双 臂,如同一股温泉,温暖着姚发祥的身心:“现在这里需要我呀!” “我也需要你呀!”秦白棉将姚发祥抱得更紧,她感到姚发祥怦怦跳动的心房 与自己的心房在共振,爱的狂热在冲动,她双臂颤抖,呼吸急促。 姚发祥捧起秦白棉妩媚的鸭蛋脸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亲,爱莫能助地:“我已答 应了张组长!” 秦白棉陡然一下子松开双手,愕然相向:“什么时候认识的?” …………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