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唐有生在办公室里埋首伏案。 室外,“踢踏踢踏”步脚声响。 秦白棉心情沉重地走进来。 唐有生抬起头来:“啊!白棉来了!坐,坐!”唐有生说着起身拉椅子。 “唐书记,山场第一次开工,我和姚柳生的住院费到底是谁付了款?” “由大队付嘛!” “那钱是由姚发祥经手借的吧?” “啊!是呀!” “我有一个要求,那笔钱要近快还给人家,而且要付利息!” “我也是你一样的心情!” “嗯!”秦白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身子靠在靠椅背上。 女技术员住房里,周瑕在整理着办公桌上的书籍资料。她将秦白棉的放在桌子 西头,将自己的放在桌子东头。 台板下,秦白棉、秦秀丽和李梨花的彩照吸引着周瑕。她看着,激起一脸的兴 奋。 室外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周瑕去床边,将床上青花被条折叠好,放在屋角的椅子上,将一床红花被条铺 在床上,摆好枕头,掇起脸盆架上的一盆衣服出门。 走廊里,秦白棉与秦秀丽并肩走着,笑语翩翩,与迎面走来的周瑕招呼着。 秦白棉目光专注地审视着周瑕盆里的衣服,脸上阴云阵起。 在秦白棉的眼里,周瑕洗衣盆里那件藏青色中山装化为目光炯炯,英姿勃发的 姚发祥;继而化为西装革履的姚发祥手牵白纱飘飘的周瑕走出花烛洞房。 瞬间,幻景消失。 秦白棉冲进女技术员住房里,怒不可遏地将床上的红花被条拖下地,双脚在条 被上乱踩:“是些什么东西?游地生赶脱住地生!”解恨地:“我让你睡!我让你 睡!”踩着,将桌上周瑕的书籍、资料撕毁,将自己的书籍、资料包在被条里,冲 出门去。 “白棉!白棉!”身后传来秦秀丽的呼喊声。 闻声走进住房的姚发祥,见被条、书籍狼狈一地,愣了神,半天动手收拾起来, 将被条抖了抖,重新铺到床上,将断纸残片整理好,掇出门去。 路上,姚青云面红耳赤,步履踉跄,歪歪地行进在回家的路上,从路面走下了 排水沟,乜斜着眼,嘴里喃喃自语:“我阔了!我阔了!这路面已经容不下我这个 阔佬了!”在他行将倒地的时候,一个身影走来,他眼一睁,仰着脸,“黎花呀! 牵我上来!牵我上来!”央求着,酒气渲天。 李黎花笑着脸:“咦!到哪里灌尿来?”刚一伸手就被姚青云抓着了,抓得紧 紧的。她尽力地往岸上拖。 姚青云仍紧抓不放。 “牵上来了还抓着我做什么?”李梨花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了羞涩。 “你好人做到底呀!” “牵你回家?”李梨花腮帮绯红,挣扎着,“我去叫秀丽来背你!” “她不在呀!”姚青云醉眼惺忪,“你若去背迭贵我就放你!” “好!放下我,我去牵迭贵!他在哪里?” “在大队!”停了停,“我就知道你跟迭贵好!”姚青云放开李梨花,接着, 歪歪地向前赶。 女技术员住房里,周瑕拿盆进屋,见姚发祥在打扫,感激地:“屈尊了,还劳 你当清洁工!” 姚发祥反唇相讥,“让你给我洗衣服,也太难为你了!” “呃!秦白棉的被条书籍呢?” “她拿走了!” “我的书籍、资料呢?”周瑕惊慌。 “我暂借看几天!”姚发祥笑笑,“我会还你的!” “放在你身边也行!” 秦白棉家,秦白棉抱着被条、书籍冲进房里,伏在床上“呜呜”地哭。 “什么事?什么事?”王浩翠着急地。 “呜呜!”秦白棉哭得伤心,泪湿枕巾。 秦秀丽走来,愣愣地。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王浩翠问。 “上面分来个女技术员,发祥将她安在白棉房里住。” “将我白棉赶脱!”王浩翠气愤地,“那个女的,是个姐还是个女伢?” “女伢!” “漂亮吧?” “年轻的女伢当然不丑呀!” “啊!他喜新厌旧了!”王浩翠气不打一处出,摔得凳响桌子响的,“我早就 看出来了,不是个好东西!”说着,袖口一捋,风风火火地往门外跑。 “婶,你到哪里去呀?”秦秀丽一把抱住她。 “我要去撕那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说哪里话呢?”秦秀丽公道地,“一个年轻的女孩,不安在白棉房里,安 在自己的房里吗?上面分来一男一女两个技术员,男的安在青云房里,女的安在白 棉房里,这是合理的呀!” “他们该这样对待我家白棉,他该打个招呼呀!” “这招呼事前打不了,事后打也不迟呀?” “我家白棉是糯米团子,好捏!要就抱在怀里,不要就推下崖底!” “要不要,谁说了,只有他两人清楚!白棉待发祥好,发祥待白棉好,这是我 们都看得见的!”秦秀丽说着走向秦白棉,推她的肩膀,“别哭!别哭!这有什么 好哭的呢?” “他喜欢周瑕,不喜欢我!” “活该!酒厂王师傅那个好人家提亲,不答应嘴!”王浩翠一旁幸灾乐祸地。 “发祥将周瑕安在会议室里,安在自己房里就喜欢你了!” “今天周瑕洗他的衣服,你也看到了吧?” “你不也帮人家做过好事吗!” “你不知道,他俩早就好了,在采石场就好了!” “你两人打从下地就好了,比周瑕还早哇!” “这!他要表态,要公开承认!” “公开!开会宣布呀!”秦秀丽惊讶,“这一宣布,周瑕在雁岭大队蹲得下去 吗?上边交给她和朱飞的任务多重!你也在场呀!”秦秀丽说着,停了停,“她走 得开吗?” 餐厅里,酒气冲天,秦迭贵吐了一地酒菜,躺在上面睡得呼呼叫。 “这死尸,怎么喝这么多酒!”李梨花手捂着鼻子,“发祥!姚发祥!” 周瑕和朱飞走出来。 “啊!嫂嫂来了!”周瑕礼貌地。 “不!不!是邻居。不,是同学!”李梨花两颊绯红,赶紧用话来掩饰。 “怎么喝这么多酒呢?” “作乐!他们作乐呀!”周瑕记起了什么,“对,我那里还有两支葡萄糖!” 说着去了房间。 李梨花掏手巾给秦迭贵擦脸。 “啊!谁?谁?”秦迭贵呢喃地。 朱飞和周瑕给秦迭贵灌葡萄糖。 “啊!”秦迭贵一声呕吐,吐了一地酒菜,“啊、啊!”接连呕吐。 他醒过来了,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手指点点:“水!水!” 李梨花找杯子倒水。 秦迭贵接过杯子,一口一杯,一连喝了四杯,精神足了,爬起身,背着一背流 质的酒菜。 “快!快脱下来!”李梨花苦笑着,催促着。 秦迭贵脱得赤条条的,去了姚发祥房间。 夏老头拿笤帚来打扫餐厅。 穿一身干净衣服的秦迭贵,回到餐厅,吹胡子、瞪眼睛:“姚青云,这个狗日 的东西!” “哈哈哈!”周瑕、朱飞忍不住放声大笑。 “喝一时的酒,丢一世的丑!”李梨花怪罪地。 秦迭贵一弯腰抓起地下的脏衣服,往李梨花面前一丢:“拿去洗一洗呀!” “好便宜!” “李梨花,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替我洗一件衣服,我替你挖一个树洞!”秦迭 贵还价地。 “豪爽!”周瑕转身去房里拿来了洗衣脸盆。 李梨花将盆夺过去。 姚青云家,姚青云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见眼前站着个人,大吃一惊,一骨 碌从床上爬下来,屁股跌坐在床下的板凳上,定睛一看,是秦秀丽,眉舒目展,爬 起身,手舞足蹈:“不知仙姑驾到!恕罪!恕罪!” “你做的好事?”秦秀丽嗔怪地。 “什么事?”姚青云惊愕,落座。 “你们作乐,将个迭贵害得死去活来!” “啊!喝酒吧!那是他自己喝的,又不是别人灌的,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 呀!”姚青云得意的说着,停了停,眉头一立,“迭贵醉酒,又不是我与他对面喝 酒,满堂宾客,这事为何偏偏找起我来了呢?” 秦秀丽听着,觉得姚青云言之有理,一脸的不悦幻作一脸的歉意。 “我又不是桌长,我是个筛酒的。他秦迭贵杀猪不死,不怪师傅,反倒怪起我 这个帮工的来了,真是岂有此理!走!我找他去!”姚青云怒容满面,爬起身,故 作姿态地。 “人家没有找你,你反倒找起人家来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秦秀丽反 倒安慰起姚青云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怪罪我呢?”姚青云一本正经地。 “我是听说后过来问问而已!” “你听谁说的?”姚青云和颜悦色地。 “还有谁?李梨花呀!” “看,人家多恩爱!”姚青云笑着脸,一屁股坐回板凳,“若是你拳头往里打, 胳膊往外弯,那就做的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谁是你的亲者?”秦秀丽不屑地。 “除了你,还有谁?”姚青云兴奋地爬起身,一下子抱住秦秀丽,落坐在板凳 上,将秦秀丽紧紧地揽在怀里。 “放下我!”秦秀丽挣扎着。 “我的事别人不来过问,你来关心,你当然是我的亲者呀!”姚青云说着,将 头歪下去,用嘴在秦秀丽额上吻了一个响吻。 “咦!酒气熏天!”秦秀丽挣扎着,哭笑不得,欲起不能。 姚青云抱住秦秀丽,起劲地抖动着双腿。秦秀丽的笑脸随着姚青云的双腿一起 抖动。姚青云得意地唱着:“好狗不咬鸡也,好郎不打妻也。貂蝉我不爱呀,独爱 秦秀丽也!” “不怕丑!你咬你的鸡!不要脸!赖人做你的妻!”秦秀丽挣扎着。 姚青云唱着,将头歪下去,用嘴在秦秀丽的额上吻了个响吻。 “咦!好臭!”秦秀丽挣扎着,哭笑不得,欲起不能。 姚青云得意地唱着:“好狗不咬鸡也,好郎不打妻也。貂蝉我不爱呀,独爱秦 秀丽也!” “哈哈哈!”秦秀丽笑声朗朗。 秦白棉家,秦白棉在床上躺着,操着两手放在脑后,鼓着腮帮,汪着双黑白分 明的大眼。 “你怎么不去大队上班?”姚发祥坐着心平气和地。 “我被人家扫地出门了,还怎么上班?” “你是本地人,人家是外地人,是县派技术员,不住房子,挂屋沟吗?” 秦白棉从床上坐起身子,目光严厉地:“你跟那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认识关系。” “认识!那场长是怎样的来历?” “我替她爸爸管了几天场子。” “发祥!你不要纠缠我家白棉嘞!你不是有了女孩子吗?我家白棉要进城嘞! 你缠得我家白棉嫁不进城,我找的就是你!”王浩翠气急败坏,横眉冷对。 “妈!”秦白棉叫喊着,“呜呜”地哭起来了。 姚发祥爬起身,坐立不安,踅着,灰留地走去。 大队部会议室里,周瑕唱着,跳着,挨坐在伏案而坐的姚发祥身边,拍拍他的 肩膀:“好样的!有进步,从小场长升大队长了!” 姚发祥抬起苦笑的脸,哭笑不得,又伏下去了。 一早,姚发先赶着阵小猪来到秦白棉家屋头,见王浩翠在门口洗洗晒晒,凑上 去:“翠婶,这些大活、重活还揽着干呀,哪不放手让白棉做呀?是她天天上班, 没有时间吧?” “没有班喏,在家里睡哟!” “啊!白棉在家呀!” “怎不在呢?不吃不喝,就只知道睡!”王浩翠说着,埋怨地,“要不,发先 你进去替我劝劝!” 姚发先如同得到了通行证的信使,径直去了秦白棉房间。 “你怎么来了?”秦白棉靠在床上。 “你娘叫我来劝你!” “劝我什么?”秦白棉坐起来。 “劝你鼓足勇气,好好生活!” “姚发祥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待他好,他却瞒着我在采石场与周老头女儿好!” 秦白棉怀恨地。 “真的吗?”姚发先故作认真地。 “怎么还有假?他将我从大队部里赶出来了!将房间安排给周老头女儿了!他 们的钱相互使用,抓钱不数!我成全他!”秦白棉说着,摸出两百块钱来:“这是 他给我的,你替我还给他!” 姚发先左手接着两百块钱,右手却摸出一大把钱送给秦白棉:“钱!是人挣的!” 秦白棉将钱推给姚发发:“你留着!将来还派得上大用场!”说着,目光忧郁。 “你既然与他断了,为什么不接纳我呢?我留着,我留给谁?”姚发先含情脉 脉,眼睛湿润了。 秦白棉被感动得泪水晶莹,却掏手帕给姚发先拭泪。 姚发先泪如泉涌,再也忍不住?双手抱住秦白棉:“你哪里也不能去,我需要 你!” “我是姚发祥抛弃的女人,在雁岭我还呆得下去吗?”秦白棉说着,停了停, “你还记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诗句吗?” “不!我不许你走!” “你红日起山,天涯何处无芳草!”秦白棉鼓励着姚发先,“你还记得项羽不 肯过江东的故事吗?” “不!我不许你走!”姚发先把秦白棉紧紧地抱在怀里。 雁岭岗,人们分树苗,打泥浆,栽树苗,忙得不亦乐乎。 画外,主题歌旋律响起。 朱飞在做着树洞打泥浆的示范。 周瑕与秦秀丽、李梨花在一块做栽树的示范。 “秦白棉怎么没有来?”周瑕问。 “她病了!”秦秀丽说。 扩音器里响起了姚发祥的声音:“社员同志们,树苗、黄花怎么栽,上次各生 产队派技术员参加了培训,今天朱飞、周瑕两同志在作示范操作,请按技术员的指 导栽培。原定的黄花片、湖桑片、茶果片,通过技术员近日对土壤、气候的调研, 总的布局改变了,改为南坡黄花中坡桑,北坡茶果满山岗。三坡界址,已打好石灰 线!”姚发祥的话一讲完,整个雁岭岗沸腾起来了,人们奔走着,复唱着:“南坡 黄花中坡桑,北坡茶果满山岗”。 姚发祥望着朱飞、周瑕、姚青云、秦油松奔波的身影怅然若失,眼前浮现出: 月夜,后山坡。姚发祥和秦白棉共抬一颗树苗放进树洞里,接着培土、浇灌。 雁岭岗,当方荣光用锄头来袭击姚发祥时,一个用桶挑石灰的人走上来应声倒 下,头破血流。当方荣光再次举锄时,惊讶得目瞪口呆,弃锄而逃。 “是他!是他!就是他!”秦白棉冲上去抓住方荣光,被方荣光摔倒在地。 夜幕下的雁岭岗,空旷、宁静,却有两张锄头挖地的“咚咚”声响隐隐传来。 姚发祥和秦白棉,手持电筒走过去。 “咦!还是柳生叔和湘娘娘!你们夜以继日呀!”秦白棉惊讶。 “我白天的任务未完成,他来帮我!” “你们哪看得见?” 王湘湘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我们就是用这根尺子比划着挖呀!” “你歇会,我来挖!”姚发祥抓过王湘湘手里的锄头挖起来。 在秦白棉的手电灯光里,他们一老一小,挥舞着锄头,此起彼落。 ………… 张云飞、唐有生、姚发祥、周瑕、朱飞一行,行进在蓝天白云下的雁岭岗上, 手指点点。 岗上,空气清新。新栽的茶果树苗,横成行,竖成线,摇曳生姿。 摇曳生姿的树苗,在姚发祥的眼里,化为机场踏歌起舞的迎宾少年。 在迎宾曲中,少年手持彩带疯狂地舞蹈。 人高马大,肤色各异的外宾微笑着,向疯狂舞蹈的少年频频招手。 秦白棉家,秦白棉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似睡非睡,见秦秀丽和李梨花走进来, 眼界大开:“林场果树开花了吗?结果了吧?”说着,停了停,“黄花黄吗?梨子 酸吧? 秦秀丽和李梨花给秦白棉喂果汁,秦白棉抿着嘴摆头。 “她这是不饿,听浩翠婶说,她饿了什么东西都吃,能吃两碗。”李梨花说着, 一脸的无奈。 “白棉神精失常了!”秦秀丽说着,目光怜悯和无助。 姚发祥办公室里,有人在轻声细语。 “发祥,不看今日看昔日,白棉病成这个样子,你该去看看她!”李梨花说。 “白棉的病,江河日下,上星期还有理智,这个星期就丧失了!”秦秀丽失望 地。 “浩翠婶在家吗?她丧失理智了吗?”姚发祥坐在桌边神情肃穆地问。 “她怎不在家?她又没有病!” “那我就不能去了!”姚发祥说着,低下了头,回忆起那垂头丧气的一幕来, “我去她家向她解释过,……” 秦白棉家。 秦白棉家,秦白棉在床上躺着,操着两手放在脑后,鼓着腮帮,汪着双黑白分 明的大眼。 “你怎么不去大队上班?”姚发祥坐着心平气和地。 “我被人家扫地出门了,还怎么上班?” “你是本地人,人家是外地人,是县派技术员,不住房子,挂屋沟吗?” 秦白棉从床上坐起身子,目光严厉地:“你跟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认识头系。” “认识!那场长是怎样的来历?” “我替她爸爸管过几天场子。” “发祥!你不要来纠缠我家白棉嘞!你不是有了女孩子吗?我家白棉要进城嘞! 你缠得我家白棉嫁不进城,我找的就是你!”王浩翠气急败坏,横眉冷对。 “妈!”秦白棉叫喊着,“呜呜”地哭起来了。 ………… 大队部门口,传来了争吵声:“破坏呀!破坏山水开发呀!”夏水保牵着两条 黄牛往大队部院子走来,边走边喊,后面跟着一群神色慌张的孩子。 临进门,两条牛不肯进门,夏水保将牛索背在背上拉。 “呃!拉死我家牛!拉死我家牛!”两个孩子哭喊着,抓住牛尾巴往外面拉。 听到哭声,屋里人奔出来了。 “什么事?舅舅?”姚发祥走上前去。 “方屋、刘屋的孩子跑到多经园里放牛!这不是破坏山水开发吗?”夏水保说 着,回身去打那两个拉牛尾巴的孩子。 “正端,将牛拴到树上去!”姚发祥吩咐着,又去护住两个孩子,“将他们交 给我,你回去,你去护园吧!” “好!我就交给你!这些家伙要狠狠地整!”夏水保说着,横眉怒目,咬牙切 齿。 “多经园里放牛,牛会吃桑树苗,踩坏梨、桃树苗!多经园里不能放牛哇!” 姚发祥揽着两个孩子。 “我们队长说雁岭岗是方屋、刘屋的山场,是他叫我们来放牛的!” “今天我向你们讲了多经园里不能放牛,你们今后还来吗?” 两个男孩象拨浪鼓似地一个劲地摇摆着头。 姚发祥回到办公室,心情沉重地:“我真想去看看她,与她会上一面……”说 着,眼眶湿润了。 “我们将白棉驮出来!”李梨花出谋地。 “不!”姚发祥擦了把眼泪,邀秦秀丽和李梨花耳语。 秦白棉家,王浩翠系围腰,手拿笤帚,愁眉苦脸地扫地。 王湘湘笑着脸,走进来:“翠嫂,今天娘娘会,好多人去龙王庵,你去吗?” “她们有事,我去做什么?”王浩翠直起身。 “你还没有事!白棉病成这个样子,你早该去问问老爷呀!” “嗯!”王浩翠一脸虔诚地,解围腰抽刷着身上的灰尘,回首身后,“看好家 呀!我去龙王庵呀!”口说身动,逐王湘湘出门。 “啊!”秦水开应答着,步履蹒跚地从里屋来到堂厅,打火吸烟,吸着,吸着 嘴尖腮猴。 姚青云、秦秀丽一行走进来:“水叔!在家呀!” 秦水开连忙爬起身:“呃!坐会!坐会!” “水叔,春生、柳生叔在队部里查自家的工分账,你去吗?”姚青云策动着。 “啊!”秦水开正待开步,却又迟疑起来,“咦!她娘不在家!” “护理白棉吧!有我们在呀!”李梨花说。 “这就累一下你们了!”秦水开苦笑着,以示谢意,逐姚青云出屋。 秦秀丽伸头向门外探视。 姚发祥匆匆地跨进来,径直去秦白棉房间。 秦白棉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憔悴,几乎丧失活力。 “白棉!白棉!”姚发祥俯身呼唤,声轻语重,“我是发祥呀!” 秦白棉眼睛一轮,白了一眼,无力地闭上。 “白棉!白棉!”姚发祥呼唤着,泪水连连,小心地掀开被条,露出秦白棉骨 瘦如柴的身躯,又赶紧盖上,理智告诉他,秦白棉不需要慰藉,而是要起死回生, 于是急切地,“赶快送医院!赶快送医院!”说着摸出一把钱来交给秦秀丽,“把 它花在白棉身上吧!拜托了!”说完洒泪而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