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天宝元年,大唐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安禄山任平卢军节度使;另一件就是 杨钊进长安。 杨钊的前半辈子是一个职业流氓,每天喝酒,打架,闷得很慌,于是就去了剑 南当兵。开元年间,凡是混得百无聊奈的人都会毅然从军,倒不是因为当兵可以分 配工作,而是当兵快活。而且军队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机会,一不小心就发达了, 很多人混了几年后突然一夜之间人模狗样,当然也有更多的人越混越落魄,比如高 适。所以大唐军队里到处是文学家,艺术工作者,就是没有武夫。所以大唐军队的 战斗力下降得很快,因为军营里人渣汇粹。混出头的想妈的,这样也能出头,这国 家他妈的无可救药了,没有混出头的想妈的那样的都能混出头,我这样的居然不行, 这国家他妈的无可救药了。这些人走出军营后大部分都变成了愤青。而杨钊出淤泥 而不染,很快作为一个极品人渣在一帮普通人渣里脱颖而出。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 敏锐地发现自己手下这个姓杨的年轻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坏人。于是在一个阳光明 媚的午后召见了杨钊。 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在衣食无忧的蜀地吃成了一个巨型的胖子,端着一个硕大 的茶壶问杨钊:“小杨,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杨钊满怀崇敬地看着章仇兼琼硕大的肚腩,羡慕得一塌糊涂。心想得吃多少好 东西才能吃成这模样啊?章仇兼琼这型的在唐代那就是美男子啊!两相比较,杨钊 头一次发现原来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原来可以这么大的!想着有点自卑,继而愤怒。 “算来你入伍也不久了,怎么还不回家啊?” 一句话问得杨钊百感交集。这些年,杨钊目睹了无数资质与自己不在一个档次 的人出人头地,不是高升就是大捞了一把银子,然后离开这穷乡僻壤。而混得不如 意的也早早回家结婚生子。而自己居然穷得连回高老庄的路费都没有。困在这个鸟 不拉屎,连条象样路都没有的地方进退不得。 想着更加愤怒! 章仇兼琼敏锐地捕捉到了杨钊的表情变化,继续说:“小杨,我观察你很久了, 你是一个人才,你应该去长安出人头地。现在有一个机会,我手上有一件差使,谁 去我都不放心,你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杨钊一听就有点懵,心想你章仇兼琼手下好几十万人,人模狗样的也不在少数, 虽然说我杨钊也是算有一技之长,可你章仇兼琼也不至于慧眼识珠,伯乐相马到这 地步,一眼就挑中我吧? 章仇兼琼走过来一拍楞在那里的杨钊。 “这么说吧,兄弟,这地方我知道你不愿意呆,我也不愿意呆啊!你看今天你 我站在这里虽然身份,地位不一样,可你我都是人,都是大唐盛世下的人,总该有 点理想。或许一念之间,我们就都不一样了。况且这是大唐盛世,没什么是不可能 的!” 章仇兼琼从三品果然不是盖的。一番话说得杨钊热血沸腾,可杨钊心想我杨钊 就一个流氓,在长安也没一个熟人,去长安能干什么? 章仇兼琼哈哈一笑,说了几句影响杨钊一生的话:“你知道现在最值钱的是什 么吗?姓杨啊!你知道比姓杨还值钱的是什么吗?胆量啊!这两样你都有。你不出 人头地,天理不容!千万记住,不要自卑,无知粗俗是你最大的资本。你是流氓你 怕谁?” 接下来章仇兼琼向杨钊描述了杨家如何在大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知道杨玉环吗?她现在就是陛下的一块肉,心头肉!” 晚上杨钊回去后想了很久终于想起这个表妹来,对于这个今天连样子都想不起 来的表妹居然成了当今皇上的一块心头肉的事实,想来想去,只有郁闷俩字。而那 些和他从无联系的兄弟姐妹现如今也荣华富贵,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好人做不了,坏 人也做不上的草包,可如今从早到晚做的事情恐怕只有一件,就是花钱。而自己在 蜀中这连条村级公路都没有的地方白白耗费了几年光阴,早知道这形势,说不定现 在自己比那个老奸巨滑的章仇兼琼还要胖。 天亮的时候,主意拿定的杨钊对着长安的方向怒吼了一声:“长安,我来了。” 马上从隔壁铺扔过来一双草鞋说你妈的,你是可以赶紧去死了,这大早上不睡觉, 鬼喉个屁。杨钊一摸后脊梁,溜到门口,看着身后狭小潮湿老鼠横行的营房,想你 们就这样睡一辈子吧,老子不干了,我杨钊要去出人头地。 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经过和谋士团的仔细研究后认定钱在杨家姐妹的眼里意义 不是很大,所以集中了蜀中最好的的工匠绣了一批最漂亮的蜀锦。杨家姐妹毕竟是 女人,是女人就不会对衣料熟视无睹,虽然说衣裳在女人,特别是有身份地位的女 人身上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脱的,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漂亮的衣料。 护送这批蜀锦的杨钊也一路上小心翼翼,日夜兼程向长安的方向进发。同行的 人都不了解杨钊为什么要和伺候自己爸爸一样伺候这些料子。 杨钊很久以后还记得当他跨进安化门,绕过安化坊和延祈坊后看见朱雀大街时 的激动,一百五十五米宽,十里长的朱雀大街一尘不染,路的尽头就是皇城的入口 朱雀门。从现在开始,这十里的路程就是他要走的。他走了一辈子路就为了走现在 脚下这十里。 在进安化门的时候,他与一个白衣文青擦肩而过。当时,他距离这个人只有零 点零一公分。一个月后,他挤在“长安楼”看热闹的人群中,才知道这个人叫李白。 而李白却全然不知这个与他在长安城门擦肩而过的人,会是日后大唐的宰相。 杨钊经过三个月的跋涉,才到了长安,到长安两个月后,他才见到了杨家姐妹。 这时候他才对章仇兼琼佩服得五体投地。杨家姐妹视金钱如粪土,因为给她们送钱 的比长安挑粪的还多,如果章仇兼琼送一车银子来,杨家姐妹恐怕连眼皮都不会抬 一下,而现在看杨家姐妹看见这些精美绝伦的蜀锦口水吧唧,眼睛放光的样子,杨 钊想章仇兼琼你果然老奸巨滑,看来你的苦日子基本到头,只是不知道我杨钊是不 是还要回蜀中当猴。 “你刚才说这剑南节度使叫什么?” “章仇兼琼。” “你呢?” “杨钊。” “听娘娘说,论辈儿你是我们表兄。” “不敢。” “在蜀中军内任何职?” “采访支使。” “这也叫官?妈的,糟践杨家人,说出去很丢人,东西留下,你也别走了,给 你在长安谋个差事。这个章仇兼琼不错。” 几个月后,章仇兼琼入长安任户部尚书,如愿以尝地每天和钱打交道。 章仇兼琼的故事充分体现了在大唐行贿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得讲策略。 而杨钊苦苦等待的机会也终于到来。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