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春节过后不久。朝廷下诏,杨钊正式就任文部省尚书,一跃而成为朝廷决策层 的重要一员。举国上下,震惊不已。短短几年,杨钊就从一个剑南兵痞成为了正三 品大员,直接负责全国官员的考核,升迁,调度。大家对杨钊出类拔萃的才能以及 皇帝陛下重用中青年干部的政策交口称赞。 不过,就算杨钊的仕途有着如同火箭窜升般的势头,也只能在文官领域称雄。 毕竟,他有大唐首富鲜于仲通的支持,没来长安之前在军中也是大小也是一军官, 也算是国家公务员,又和贵妃有三棍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所以,其自身虽然聪明 绝顶,素质极佳,但毕竟多少有外力的扶持,所以在含金量上还不能成为“大唐第 一强人。” 大唐第一强人,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卢节度使安禄山。 一个连自己的老爸都不知道是谁的混血儿,长相也相当对不起观众,从一个混 迹边关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流氓短短几年工夫而成为拥兵六万的地方军阀,三品大员。 被人称为大唐公务员升迁史上的一个奇迹。数家出版社均高薪邀请其出版叙述人生 奋斗历程的回忆录,均被其一一谢绝,理由是,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出戏在安禄二十九岁的时候差一点就结束了。 当二十八岁的安禄山立志成为一个上等人后,就带着小弟史思明毅然从军。由 于先前在边关从事流氓职业,倒买倒卖多年。所以安禄山虽然是一个文盲,但居然 熟练掌握了六门语言,能熟练地运用六种语言骂街,蒙人。戍边的军队正需要这样 的外语专门人才。得益于语言天赋的安禄山一入伍就成了负责军需品采购和交易的 互市牙郎,一个类似与伙夫与采购员的军营肥缺。由于低价买进,高价卖出是做了 十四年流氓的安禄山的拿手好戏,所以干得如鱼得水,但也总见不得重用。原因是 大唐军队升迁采用的是首虏率,就是说你砍下多少人头,就能升多大的官。安禄山 想像我这样整天对着一堆土豆,番茄,肉猪和白菜帮子,一辈子也只能是个采购员。 于是二十九岁的安禄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玩命。 开元年间的一天,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截获线报,有一个叫安禄山的胡人监守自 盗,窃取军用物资贩卖,按照《唐律》,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掉脑袋。张守珪命令拿 下人犯安禄山,即刻判处死刑,押赴刑场,准备杀头。刽子手磨刀的时候,安禄山 就问刽子手节度使大人会不会来。 “杀你这样的小角色,节度使大人用不着亲自监斩。” “开什么玩笑,我的案件这么有典型性,不亲自到场以敬效尤,我不是白死了 吗?” “还有一点时间,你好好想想待会儿说什么遗言吧。” 安禄山想狗妈的,没有想到,我这回赌输了。绝望关头,有人叫节度使大人到。 安禄山听罢一阵狂笑。刽子手说你他妈的真豁达,杀头杀到你这么豪爽的我还是头 一次见到。上面叫声行刑,刽子手正要挥刀,安禄山喊出了早已经备好的台词: “大人,您老人家不要击灭两蕃的进犯吗?为什么杀我这样的人!”这下轮到张守 珪吓一跳,心想妈的一个死囚还有这么大胆子,又见安禄山高大健壮,是一个难得 的炮灰,国家炮灰乃国家财富,浪费不得,于是安禄山绝处逢生。被允许同小弟史 思明一起加入大唐戍边军的侦察部队玩命,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叫捉生将。由于安 禄山自小在当地长大,遍知山川水泉地理形势,再加上他运气好,没过多久就以五 骑人马擒获契丹数十人,张守珪大为惊讶,想这样的人才不人他做儿子太他妈的浪 费了。 大唐之所以成为一个开放的朝代是表现在多方面的,比如安禄山,这一辈子的 老爸多得不可计数。看着顺眼,有利用价值的都管人叫爹,同样,看得顺眼,觉得 值得在其身上进行感情投资的也都收了做儿子。这样的后果显而易见,就是大家伙 坐下来都是儿子和老爸的关系,就算掐起来,那也是窝里斗。 于是安禄山二十九岁这年,又有了一个老爸,那就是三品大员张守珪,很明显 的是张节度使收安禄山做儿子除了政治目的以外是存在种族歧视的,那时候边关的 大将都流行收几个杂胡做儿子,就好比现在养几只杂交狗做宠物一样。当然,把儿 子和老子的把戏玩到登峰造极的还是大唐第一强人安禄山,若干年后,怀揣人生最 高理想的安禄山认了整整八千个干儿子组成一支精锐卫队要推翻他人生之中最后一 个干爹大唐皇帝李隆基,自己过一把皇帝瘾,创造了大唐记录,也真正应了“上阵 父子兵”这句老话。 而安禄山这个人终其一生最大的优点,也是以后成为大唐第一强人最重要的特 质就是能忍,换句话说,就是特别地能装孙子,装孙子装到了很高的境界。 比如,安禄山是一个巨胖,体重在三百斤左右,这个体重即使在以胖为美的唐 代也已经超出了标准体重很多。而他干爹张守珪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胖子,他认为胖 子每天把大量时间都消耗在食物上面,实在是相当愚蠢。食量巨大的安禄山于是决 定减肥,一个三百斤的胖子要抵抗来自于美食的诱惑,所付出的毅力和痛苦可想而 知。可安禄山做到了,几年工夫里,他从没有一顿吃饱过,并且重金聘请营养师, 健身教练协助减肥。一番努力使他干爹深信这个人并不好吃,而是天生丰满。 几年后,发达了的安禄山成为平卢节度使,接到诏书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 吃饭。” 诸如此类装孙子的例子还有很多,装孙子的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短短几年安 禄山从一个兵痞成为偏将,从偏将成为平卢兵马使,从平卢兵马使成为营州都督。 但有理想有抱负有手段有脸皮的“四有”兵痞安禄山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还 没有成为一个像他干爹那样坐镇一方,手握生杀大权的军阀。 还好安禄山除了能装孙子之外还很有钱,除了脸皮厚之外还很大方,每次长安 方面下来人考察干部,都是陪吃陪喝陪玩,三陪之外的一切开销也是全权负责,临 走的时候还送点盘缠,盘缠不论串,不论两,论箱。上面来的人要走了,安禄山就 会说;“来人,搬一箱。一箱够不够?不够就再来一箱。”砸得上面来的人屁滚尿 流,回去和皇帝说这个人不得了,能力相当强,国之栋梁啊。长久以往,人送外号 “安一箱”。 朝廷里的人听说营州有一个杂胡“安一箱”,送钱都他妈的论箱送,就争先恐 后地来营州打秋风。回去之后海吹,吹的人多了,就叫公论,于是皇帝觉得这个人 的能力看来是大家公认的。 结果,经历十年奋斗。营州杂胡,边关流氓安禄山终于达成了28岁时的心愿, 成为了手握重兵的一镇军阀。 天宝元年,安禄山授平卢节度使,时年39岁。 平卢镇拥兵七万,据天下兵马之六分有其一。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