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辛夷花(1) 第二折 辛夷花 轻雨初歇,触眼处,一径烟柳万丝垂,满院辛夷百般羞。雨后的辛夷花,借 得芳魂三分娇,犹觉清幽潋滟,满树满树傲然地绽放着……元氏老宅满院子氤氲 的辛夷香气里,雾气迷漫中,单纯地映着一树花朵的呼喊,美丽得让人不敢呼吸。 一个季节便在辛夷花烂漫舒展的指尖上漫过天空,靠近,宛如一曲旋律的拥抱。 春天,似乎真的近了。只有这时,小元稹才确信,和春天已渐渐互相接纳, 那些在冬季里捂得太久的心情,也该在辛夷花明亮的注视里抖落灰尘,换作轻舞 的笑意了吧? 小元稹就这样呆呆地想着,静静地望着那些古老而冶艳的辛夷花,却不知眼 下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是今世前生。 整整一个冬天,他始终坐在窗下,望着院里的两株辛夷花愣神,默默思念着身在 远方的父亲。父亲元宽在冬天里第一场雪后被贬为虢州别驾,孤身一人凄零上路, 偌大的宅院因为少了父亲的身影变得更加凄清,就连平时一贯和蔼可亲的二叔元 宵也变得严肃起来,整天不是皱着眉头就是紧绷着脸,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在一夜 之间消失了。 可是辛夷花开了,开得烂漫而恣意。父亲临走前告诉自己,辛夷花开的季节 他便会回来,所以他每天都守在窗下,默默守候着辛夷花期,而今,父亲是不是 就快回来了呢? 辛夷花开了,母亲紧蹙的眉头却丝毫没有舒展开。小元稹不明白,为什么父 亲就快回家了,母亲脸上却没有一点点高兴的神色?他只知道院里那两株辛夷花 开得很美很绚烂,那种妩媚的姿态好像只在二哥的诗里画里见过,抑或是在自己 的梦里出现过,有檀香袅袅,古韵声声,月落乌啼霜满天的唯美神韵,只要凝神 看着它们就宛若置身仙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活。如果让母亲也看看这满院的 辛夷花,她便不会再那般郁郁寡欢了吧?父亲被贬出京城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 务都落到母亲身上,每天一睁眼,他便看到母亲忙忙碌碌的样子,一刻也不得清 闲,又哪有工夫好好坐下来欣赏这美丽的辛夷花呢? " 娘!" 他硬是把母亲郑氏从厨房拽到辛夷花树前,仰起头指着树上的花对 郑氏说," 娘,您快看,您看辛夷花开得多美!" " 九儿!" 郑氏板着脸孔," 你拉我出来,就是来看辛夷花的?" " 嗯。" 小元稹郑重地点着头," 娘不喜欢辛夷花吗?" " 喜欢。可是娘哪有闲空陪你在这看花?厨房里的活还没干完呢。" 郑氏说 着,转身便要离去。 " 娘!" 小元稹连忙拽着她的衣袖," 您就陪九儿呆一会,好吗?" " 九儿,娘真的有很多事要忙。要不,娘叫你二姐来陪你看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