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由稍平顿觉寒 始料未及难上难 冯后自尽后,祁宇也一直把自己关在勉政殿多日。睦蕊独自在永明宫里,日觉疲惫, 她有一种预感,这场风暴并没有结束,恰恰是刚刚开始,而且似乎下个目标就会是自己 了。 正想着,咏秋跑来打断了她的沉思,“永安宫侍女鸢露来传皇贵妃旨。” 睦蕊听得把上起身,带同了咏秋到殿外相迎,鸢露不想睦蕊会如此,心中忐忑,她 只得向睦蕊下拜问安,岂料还未拜下,睦蕊已扶着她了,笑道:“好妹妹,不要这样多 礼了,来。”于是携着她的手便入殿了。 鸢露实在不解睦蕊之意,只见睦蕊笑语盈盈,先让咏秋泡了壶好茶,又命人多加了 些碳火,自己则与鸢露同坐闲聊,。 “妹妹,今年多大了?”睦蕊拉着鸢露的手,轻声问道。 “奴婢今年十九了。”鸢露脸色微红,睦蕊听得笑道,“那本宫可要改口叫你声姐 姐了呢。” “奴婢不敢。”鸢露惊的忙要下跪,睦蕊抢先一把将她扶住,示意她不用如此。 “姐姐哪儿人啊?家中还有什么人吗?”睦蕊让鸢露坐着,又问道。 “奴婢祖籍姑苏,家中父母健在,奴婢还有一幼弟。”鸢露说起家事,眼圈一红。 睦蕊听得忙道:“好姐姐,这么算来我们可算是同乡了。”又见她泪眼婆娑,轻声 问道:“怎么了?想家了吗?” 鸢露轻点了头,但马上抬头看着睦蕊,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随即用力的摇了摇头。 睦蕊知她是怕犯忌讳,忙笑道:“好姐姐,在本宫这里无须在意这些,谁没有亲人 啊。本宫也时常想念家中亲人啊!”说着睦蕊也不由一阵心酸,泪水也掉了下来。 鸢露见睦蕊如此,又要下跪请罪,睦蕊则紧紧拉着鸢露,“好姐姐,不要自责,本 宫一时感触罢了。“说着拭去自己眼角的泪痕,破涕一笑,轻道:“好姐姐,倘若姐姐 不嫌弃,以后可与本宫姐妹相称。” 鸢露听得一惊,慌忙下跪,“奴婢不敢。” 睦蕊轻轻下蹲,拉着鸢露,“姐姐是嫌弃本宫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那本宫就当你答应了,以后姐姐来永明宫也不必行此大礼了。”睦蕊一脸真诚的 看着鸢露。 鸢露诚惶诚恐,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任由睦蕊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来,她从来都 没有想到睦蕊会如此厚待自己,一时间感动万分,热泪盈眶:“娘娘,娘娘如此厚爱, 奴婢……奴婢……” 睦蕊轻轻拍着她的手,“好姐姐,以后有空常来坐坐,陪本宫说说话,有如亲人相 见。” 鸢露看着睦蕊,激动万分。“奴婢遵命。”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鸢露发觉已晚,便起身告辞,临行前,“皇贵妃请娘娘明日永 安宫议事。” 睦蕊点头称“是。”于是又一路亲送鸢露出永明宫,自是不舍之态。 到了宫外,鸢露拜别睦蕊,忽然鸢露抓紧了睦蕊的手,欲言又止。 睦蕊怔了下,但马上笑道:“姐姐,记得以后一定常来陪陪本宫!” 鸢露点了点头,似乎仍有话要说,她突然触及到一道凛冽的目光,整个人僵了下, 马上向睦蕊欠身告退。 睦蕊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这一异样。她愣了下,目送鸢露离开。 大雪连下多日,仍不见停。永安宫内,睦蕊向皇贵妃问过安,坐于下首。 皇贵妃看着睦蕊,似乎面有难色。半晌才柔声道:“皇上是不是多日未去妹妹宫中 了?” 睦蕊听得皇贵妃如此一问,不由脸一红,“是。”顿了下,“想必皇上国事烦忧… …” “不,”皇贵妃马上打断了她,“皇上因冯皇后一事,至今耿耿于怀,皇上每日不 朝,将自己关在勉政殿中,本宫担心皇上的龙体……”皇贵妃一脸担心。 睦蕊也不由一惊,但也不敢多言。 “妹妹。本宫今日求你……”皇贵妃起身到睦蕊身边,睦蕊也马上起身,“皇上一 向对妹妹宠爱有加,如今皇上如此,本宫只能劳烦妹妹去趟勉政殿,好好劝慰一下皇上。” “可是,祖训有云:后妃不得擅入勉政殿,否则……”睦蕊不由一惊。 “本宫也知道,只是,如今皇上如此,实在令人担忧啊,妹妹深得皇上宠爱,况且 事出有因,相信皇上会谅解妹妹这一番苦心的。”皇贵妃一脸恳切。 “娘娘,臣妾……”睦蕊也不由开始担心祁宇的状况,她轻轻皱起秀眉。 “妹妹,你我自当已皇上龙体为念,本宫在此求妹妹了。”皇贵妃声泪俱下,说罢 又是下拜。 睦蕊大惊,忙也下跪,“臣妾不敢,请娘娘不要如此,臣妾遵命就是。” 皇贵妃抬起头,感激的笑容挂在脸上。 晚膳过后,睦蕊带着几名侍女来到勉政殿外,她正犹豫是否要进去时,忽然听得殿 内传出一女子笑声不断,大有放荡不羁之意。睦蕊不由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 推门而入。 只见得,一宫女衣衫凌乱,云鬓倾斜,斜躺在祁宇怀中,而祁宇也是衣冠不整,睡 眼惺忪,一身醉态,更是憔悴万分。 睦蕊见此,不由一阵心痛,轻唤到:“皇上。” 祁宇见到睦蕊,脸色大变,酒意已然醒了半分,他忙推开宫女,起身收拾自己的衣 物,那宫女也一惊,忙拉起衣服遮住自己的香肩,跪倒在地,“辰妃娘娘千岁。” 睦蕊顾不得这些,上前到祁宇面前,“皇上。你……为何如此?” 祁宇满是尴尬,但为自己颜面,反怒道:“辰妃你好大胆,居然敢擅闯勉政殿。” 睦蕊见祁宇如此,下拜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担心皇上……” “祖宗遗训,后妃擅入勉政殿,一律按干政论处。”祁宇有些恼羞成怒了。 睦蕊抬起头,一脸惊惶,“皇上,臣妾真是担心皇上,并无干政之意啊!” 祁宇看着睦蕊,知道是自己一时情急,但既然已经出口,也只得如此,“辰妃擅入 勉政殿,未避干政之嫌,今日起禁足永明宫,未经奉诏,不得出宫。” “皇上,臣妾……”睦蕊没有想到祁宇竟会如此绝情,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祁宇挥了挥手,让睦蕊离去。但睦蕊仍跪着不动,只是泪眼已对。祁宇痛苦的闭上 眼睛,“来人,带辰妃回宫。”他挥了下手,并无流连之意。 睦蕊任由侍女搀扶带着离开,眼睛仍是看着祁宇,心如刀割,当她在转身时,看到 了先前跪在地上的宫女,她终于看清了宫女的长相,心中更是一惊,“江浣语。” “是你。”睦蕊脱口而出。 江浣语看着睦蕊,带着得意和无比诡异的笑容:“奴婢恭送辰妃娘娘。” 睦蕊一路强忍了泪水,木然的回到永明宫,她终于开始发现那场风暴的来势汹汹。 咏秋搀着睦蕊入了内殿坐下,又端了杯香茗来,睦蕊接过来还未来得及喝,突然一 阵恶心,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只觉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了。 “娘娘,娘娘。”睦蕊朦胧间,听得有人召唤,疲倦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御医何冲 一脸担心在身旁,而咏秋则露着一丝喜色。 她挣扎着撑起自己,咏秋忙过来扶着她,“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睦蕊有些不解,看着咏秋,又看了下何冲。只听得何冲道:“微臣恭喜娘娘,娘娘 怀有龙子了。” 睦蕊听得此言,又惊又喜,但一想到祁宇那冷酷的言语,她不免伤心,眼神也黯然 了。 “娘娘身体一向娇弱,且似乎刚……”何冲担心的看了睦蕊,显然他已知晓先前一 事,顿了下,“如果娘娘不好好调理身体,微臣恐怕……” “有劳大人了,本宫无碍。”睦蕊一脸悲伤,语气中带着无比的哀怨。何冲见她如 此,身体不由一怔。 “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保娘娘及皇子万安。”何冲斩钉截铁的说道。 睦蕊睁开眼睛,看着何冲,眼中满是感激,“本宫今日还得大人如此相待,本宫感 恩不尽。就此谢过大人。”说罢便起身相拜。 何冲忙跪下。“微臣不敢,娘娘请暂且安歇,微臣马上去抓药,为娘娘安胎。” 睦蕊扶起何冲,欠了下身,“多谢大人。” “她有身孕了?此话当真?”祁宇正为睦蕊之事烦心,忽听得王离成来报,不由惊 喜不已。 王离成自郁贵妃死后,祁宇本要将他贬去西苑看守林木,幸得睦蕊向祁宇求情,说 他已执事多年,并对各宫事务驾轻就熟,就留任他为总管,王离成心中自是感恩万分。 “皇上是否要去永明宫一趟?”王离成小心的问道。 祁宇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摇了摇头,“朕还是不去了。”随即对王离成又道:“永 明宫如有任何需要,一律照准,不得有误。” 王离成点头,“是。”随即退出殿去。 江浣语妖娆的从一旁走来,如水蛇般粘在祁宇身上,“皇上……” 祁宇轻轻推开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于是转身走向御 案。 江浣语撅起嘴,欠身告退,“是,奴婢告退。” 永安宫内,皇贵妃看着地上跪着的江浣语,面无表情。 “她有了身孕?这消息来的可真是时候啊!”皇贵妃淡淡的说道。江浣语仍跪在地 上,默不出声。 “知道了,你先去吧,再等两天,本宫请奏皇上,再封你为才人。”皇贵妃起身进 了内殿,不再理会江浣语。 江浣语马上磕头,“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