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迷津 吴大早就等在那里了,他还不及韩信下来便上前愤愤然要牵回自己的马。韩信 一跃在地,而吴大只是耷拉着个脸也没再理会韩信。 当家的这时候也并不以为然,她拴了马后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也确乎正经事不少,空气中突然出现了紧张的氛围。她的客室 中进进出出的人总不下百十次,这其中大多都是让韩信感到陌生的面孔。 他从齐伯那里打听到,原来近几年来一向紧俏的皮革今年价格比之去年又翻了 将近一倍,而黑市(多指个体商)的价格却涨得不是很多。秦地的皮革生意一向是 由大商家乌氏垄断控制的,如果不从他这里进货,那就很难搞到足量的货了,而搞 不到货,也就无所谓利润。这让各商帮都非常犯难。 又过了几天,各商帮的头头脑脑们终于都会聚到了广陵商帮这里共筹应对之策。 韩信也要求参加了会议,他就跪立在“大哥”一旁。 “实在逼急了老子,老子还就不做这桩买卖了,让他娘的乌家自己雇货郎各地 挑着去卖好了。”一个大胡子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说道。 大家忍不住跟着他笑了一阵,另一个人又接口道:“我们不做这桩买卖,黑市 上一样有人会做,再说我们如果不做,朝廷的课税还不是一样要照交,为今还是想 个辙儿让乌家把价格降下来为是。” “说来说去,这不还是乌家明摆着要吃定我们嘛,和他们讲理没用,干脆我们 还是请朝廷给我们做主吧。”又一人说道。 “切!朝廷?这乌家的后台就是朝廷,不然他这么牛气,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 道吧?” “眼看着这天儿又一天天凉了……” 说着说着大家又陷入了沉默。当家的和齐伯也是一筹莫展,他们相互对视了一 下就各自低下了头去。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还是拿不出个好对策来,正欲准备散了,明天再议。 她突然好似如梦方醒一般转身抬头看了一下后面的韩信,她正遇上了他的目光, 他向她微微一笑,她觉得他似乎有话想说,她紧紧地盯住了他那幽深透亮的目光。 有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想要离开,齐伯从身后推了她一下,这时她竟立马振作了精神, 回身大声地“吭”了一下,然后对大家道:“请大家等一下,我的这位兄弟有话要 说。”她先是坚定地指住了韩信,然后是随之而来的犹疑、惶恐和不安。 于是,沮丧的大家只好再拿出一刻钟的时间索性把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那好 象是一个无半点土气的年轻的后生。 “请问诸位”,韩信身子向前移了几尺,道:“往年皮革价格何故一涨再涨?” “始皇帝征发天下十二万户豪强人家入住关中,应该多是这些人家买皮革做了 御冬的衣服了。” “是,那么再请问诸位,当今天底下有谁人会不晓得皮革价格一涨再涨、有利 可图?” “那自然是那些个不穿皮革、不用皮革的蛮夷了,哈哈!” “是了,那么再请问诸位,既然皮革生意有利可图乃尽人皆知之事,那么又有 谁人不趋附此有利之事呢?” “哦,这位兄弟不妨明言,为我等指点迷津。”一位长者模样的人说道。 “凡物有利则众人必趋之,方今天下几十万户被充实边塞,他们哪个不闻皮革 之利?是故在下料定今年皮革一定丰产。且天下豪强人家入关已经数年,该置办的 皮革诸物已经不似往年那般呼天抢地了,是故在下料定今年皮革一定有余,而且在 下多日出巡已做过这番观察。我商圣陶朱公有云:论其有余和不足,则知贵贱;一 贵一贱,极而复反……故而在下认为不需得几日,皮革还会源源不断涌入咸阳,到 时即使乌家硬是不降价卖予咱们,咱们仍不愁从小户手中廉价购得大半各家所需之 量……” “如果乌家勾结朝廷不让这些小户将货卖予咱们,那又将如何是好?” “方今朝廷大兴土木,营建阿房巨宫,花费从何来?利一乌家而损天下万家, 孰重孰轻?” 韩信说罢,众人一致向他投来嘉许的目光,异口同声道:“好兄弟,好识见!” 大家满意而去,齐伯忍不住过来重重地拍了几下韩信的肩膀,连个一向看他不 顺眼的吴大也对他露出了笑脸。 “大哥”自然更得意得很:“哈哈哈,好兄弟!果然没有让我白为你担一场惊 吓……看我这一头冷汗哟……”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