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 他们一行人已经远远地走出了关中,韩信心里非常清楚,假如他有朝一日再踏 上那片王霸的土地时,一定将是别一番截然不同的面目。 怡人的秋天就要过去了,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看来这个冬天韩信要在三晋大地 上度过了。他们还需要到附近的山里置办一些药材等物,所以少不得要有一段时间 露宿山林。当家的和齐伯等人就不方便去了,本来她也不情愿韩信去的,可是他竟 下定了义无返顾的决心。这令她更欣赏了。 他们一行人夜晚点着篝火宿营在幽幽的山林中,实在冷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喝 上几口药酒来发发汗,有的人甚至在酒里加了一点砒霜,这种火烧火燎的滋味可不 是好受的。不过,那也比冻得瑟瑟发抖强。 韩信坚决不饮酒,他宁肯自己被冻死,清醒地死去。好在这天儿还没有到最冷 的时节,因此他除了夜里被冻得睡不着觉之外,就再没有什么难捱的痛苦了。他于 是只有靠思索各种各样的问题来打发时光了。 他会经常到处去捡拾干柴来添旺篝火,还会望着篝火或者明亮的夜空发呆。夜 是冷寂的,但他会因为那寒夜中的一颗颗孤星而感到心底无比的安慰,他知道那就 是他的宿命。 “十战而六胜,以星也。十战而七胜,以日者也。十战而八胜,以月者也。十 战而九胜,月有盈者也。十战而十胜,将善而生过者也……”他竟默诵起了当年的 兵书。 蓦然仰首,一颗闪亮的流星划向了东方的分野。 他们终于塔上了回归的土地,这时候的她好象因为什么着急的事情已经按捺不 住一颗归心了,于是她和齐伯商量妥当,就带着吴大和韩信先行一步了,毕竟韩信 的身手还算不错。 一路上她的情绪非常畅快,她热情饱满地规划着自己的未来。韩信总想打听一 下她的事情,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听她和吴大聊天时的口气才约略知道她是因 为无奈才于三年前嫁到经营广陵商帮的屈家的。 有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问一些关于她的事,而她却回 答说,以后再告诉你。同样的,韩信谈自己也不多。他们就这样只是品赏着沿途的 风物踏上了东郡的土地,这是他们精心选择的一条捷径。 那一天他们投宿在一家客栈里,从来来往往的人们嘴里得知前些日子这附近从 天上掉下了一块巨大的陨石,而犹为奇怪的是这块陨石之上还显示有一些类似文字 的图纹。起初韩信也没有在意这件事,可是她却好奇的很,她知道很多人都不敢向 她说出实情,于是她就买通了客栈里的一个小伙计才问明了原来那陨石之上竟明明 白白地刻着这样六个字:“始皇死而地分”。 她把这件事偷偷地跟韩信说了,没想到他的反应很是激烈,脸色一下子就阴沉 起来,好象很惶恐的样子,接着嗫嚅道:“这,这不是好兆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 是非之地……” “嗯,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她同意地说道。 “不,不行,我们得赶紧走,要不现在就走吧!夜长梦多……”他表现得很不 安,而且分明已经准备起来。 “今晚就走?不行!别说咱们人得休息,马儿也累了一天了,现在走夜里还那 么冷,不累死也得冻死啊!” “不行!这次你得听我的,兵法上说‘兵贵神速’,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着就将她往门外拉,可巧吴大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于是她就把这事又和吴 大商量了一番,这个吴大当然也是不同意韩信的意见的,还说他是“大惊小怪”。 韩信犟不过他,而且这只是他自己的直觉,根本没有办法说服任何人,最后三 人的意见折中——天一亮就走。 可是还不到二更的时候,韩信还没有睡着,只听暗夜里传来了吵吵嚷嚷的人声, 等到韩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刀已经冷冰冰地架到脖子上了。 整个客栈不问主客、老幼统统被一大队明火执仗的秦兵驱赶到了大路上,这时 候已经可见四周围满是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一座座被点燃的村庄的房屋。 韩信的剑又被一个秦兵的小军官给没收起来,他自然少不了会多看这人几眼, 他知道这一次没人会来救他了,他要看准反抗的时机。他们三个熟悉的人凑到了一 起,彼此只是传递了一下遗憾的眼色,她的情绪似乎格外低落,表情也显得非常痛 苦。韩信也不去盯那拿他剑的军官了,默默地就靠到了她的身边。 他们几十号人被一同向西押去,没走多远,就只见那客栈也被点着了,队伍里 顿时就冒出了店老板一家的哭叫声,可是他们却没敢停下脚步。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