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樊楼迷情案(10) “都是好货。”老妪笑眯眯揭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凑近给奶娘看,“香艳着 呢。” 奶娘东拣西选,觉得老妪言过其实,有些花都蔫了,没蔫的也不艳。 “就没个水灵的。”奶娘嫌厌道。 “都清早现摘的。”老妪不服气地问,“这些不好,我这儿倒有精贵的,只 怕您老消受不起。” “拿来我瞧瞧。”奶娘心里来气,我堂堂大户人家老妈子,瘦死骆驼比马大, 倒要看看你拿出多值钱的宝贝来。 老妪伸手往怀里摸,摸出一朵珍珠串成的栀子花,递给奶娘:“这玩意儿值 不少银子吧?” 奶娘接过来,细细一瞧,瞳孔慢慢放大脸变色。老妪暗自喜悦,吓着了吧, 就说这玩意儿值钱。 “不买别老摸,光摸不买珠子都摸小了。”老妪从奶娘手里夺回珠子。 “买,我买。”奶娘忙问,“多少银子?” “怎么也得十两银子吧。”老妪盘算一番说。 “我身上没带着许多。”奶娘说,“你等着,别走,我这就回府拿银子给你。” “我等。”老妪笑着点头。 奶娘转身迈步回府,心中乱跳,十两银子,呸,我家胜仙小姐这串珠子,少 说也值百两银子。明明陪葬戴在小姐手腕装进棺材,此番却到了这老货手上。小 姐坟被贼人盗过,不用说,这老货笃定跟那盗墓贼人有关系。奶娘急匆匆将事儿 报知周大郎夫妇。老两口出门来看,卖花的老妪站立原处,等着钱货两清。周大 郎冲上前,一把拽住老妪:“走,衙门里去说个明白!” “老身没骗钱呵,十两多了,可以商量。”老妪一路哭哭嚷嚷,“这事值当 去衙门? ” 周大郎哪里肯依,衙门查了一月毫无线索,每每托人去打听,都没结果,女 儿的清白就这样白白遭人玷污。今日倒巧,线索自个儿送上门来。 到了衙门,奶娘与周大郎先后把情况报给府尹。府尹审讯卖花老妪,老妪一 碗茶的工夫都没扛住,说是这串珍珠栀子花是儿子给的。 府尹当即差人去捉朱真。 朱真这时候正在桑家瓦屋戏舍里看戏,一伙如狼似虎的差人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势将他擒了,套上铁链枷锁,哗啦啦拖回衙门。 朱真知道坏事。跪在堂前,没等府尹动刑,就对盗墓逼奸胜仙一应罪行供认 不讳。 府尹奇怪,周家女儿死掉,这厮怎会迅捷知晓,埋于何处也了如指掌?并于 当日夜里准确行窃。于是又追问朱真。 朱真是个很讲义气的人,立刻就把同伙仵作招出来,兄弟嘛,有福同享,有 难同当,要坐牢要杀头,哥俩手挽手。 胜仙一案,真相大白。 府尹判拟,朱真盗墓奸尸、仵作伙同从犯,一律当斩。范二郎误伤胜仙性命, 过失杀人本应发配到牢城营,怜其体弱多病,神志不清,权且释放回家。 范二郎终生不曾娶妻。胜仙死了,自己的心也早死了。若是一起死了该有多 好,死了就没有爱,没有牵挂,没有思念,也没有恨。 很多夜里,很多梦中,范二郎总回想起与胜仙的最后一别,似幻似真,每当 此时,范二郎就被梦魇住,挣扎不得,就渴望有一种锋利的重的东西把自己击碎, 剁成肉酱!无比压抑的惆怅好不容易撕裂开一条缝,显现胜仙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最后那一句话,想对我说什么呢?范二郎想。 8 三九天开桃花,老鼠啖猫肉,日子一晃很多年。 樊楼的一桩儿女情案,早被人淡忘。偶尔,暮色下的景德镇,寻常人家门口, 老态龙钟的外婆,摇晃着蒲扇,给儿孙讲这一段陈年往事。 另有一段往事,不是为情,而是为财,它发生在唐代长安——卷二富贵长安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