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太守断死婴(7) 得贵两头不是人,只得把四十两银子交给支助。支助倒挺爽快,说余下六十 两银子,我也不要了,而另一求,我到府上,与你家主母相处几夜。若她顺从, 两全其美,如若不从,带上孩子,衙门自首。限期五日。 “我家主母性情刚烈,怎会答应?”得贵艰难反问。 “屁,如是贞烈,怎会与你胡搞?”支助掷地有声地说,“你家主母,活活 一个假正经!” 受了羞辱,得贵灰溜溜回去,说与邵氏。邵氏又臭骂得贵一顿,接着道: “少听那光棍放屁,让他做梦去吧,不理!” 得贵既委屈,又恐慌,却不敢再多言,终日也不出门,躲在家中。 支助这边将死孩子用石灰腌了,藏于家中隐秘处,等了五日,不见得贵来回 话。耐着性子又等了五日,十日过去,连得贵的毛也不见一根。支助恼了,跑到 丘家去敲门,得贵来开,吓了一跳,支助也不说话,迈步就往里闯,得贵连喊带 叫阻拦,也拦不住支助。邵氏闻讯,由中堂出来,看见支助,惊问:“你是何人? 为何擅闯民家?” “我可不是外人。”支助似笑非笑道,“你答应我的事儿,今日该兑现了。” “素不相识,答应你何事?”邵氏反问。 “我就是支助。” 邵氏往后倒退两步,靠门框站稳。 支助趁火打劫,上前抱住邵氏,狎昵地说:“你的死孩儿现在我处,若你从 我,一切后事我帮你办得妥妥当当,若是不从,休怪我不讲脸面。” “今朝见着不要脸的人了。”邵氏挣脱支助,跳开。 “我不要脸?”支助指着自己鼻子问,接着怒斥邵氏,“我看最不要脸的是 你,与自家小厮做下苟且之事,生下私孩,又将其……” “住嘴!”邵氏满面羞愤,哽咽道,“我从你便是。” “走。”支助迫不及待地说,“进屋。” “此刻不成。”邵氏说,“夜里方可。” “当真?” “当真。” 支助盯了邵氏片刻,转身告辞,扔下句话:“夜里我来,不怕你失信。” 邵氏回到卧房,兀自哀思,想当初丈夫亡故,自己曾对众发誓:今生今世, 若更二夫,事二姓,不是刀下死,便是绳下亡。如今中了他人圈套,清白不保, 还溺死亲生孩子,受无耻之徒要挟,左右也没活路,倒不如死了干净。 邵氏抹了一把泪,推门出来,进到厨房,找到一把菜刀,回到卧房,欲拿刀 抹脖子,一时又下不去手,把刀丢在桌上,伏案啜泣。 此时,得贵在府门外,望见支助出来,远去,方才提心吊胆进了家,在中堂 不见邵氏,去问秀姑,秀姑说主母在卧房。 自被得贵迷奸后,秀姑屡次想离丘府,邵氏怕秀姑在外声张家丑,坚决不允 其出门,秀姑又怨又恨,今日目睹光棍支助闯进府中轻薄邵氏,自己躲在一旁窥 视,料定其中有事,也不上前相帮,也不询问,见邵氏回了卧房,自己也回了房, 坐下来思忖。 得贵听秀姑所言,转身去了邵氏卧房,心中焦急,忘了敲门,推开就进。 邵氏闻听门响,抬眼一看是得贵,浑身一抖,怒火攻心,回想起来,正是这 小奴才,与外人勾结,做下圈套,毁我一生名节。 上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邵氏越想,越觉得得贵是祸害,是仇人, 手不禁伸向桌上的刀。 “干……干吗?”得贵见邵氏双眼血红,手提菜刀,心下惊惶,张口结舌。 “大家死了干净!”邵氏双手握住刀,劈面朝得贵脑门儿砍,刀如疾风,恼 怒中力量加倍,得贵不及躲闪,刀锋深嵌眉心,殷红鲜血涌出,沿鼻梁滴沥,得 贵眼仁儿登时无神,人往后仰,硬邦邦倒地,一命呜呼。 邵氏看着得贵尸首,魂也没了,原地僵直,大概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稍稍醒 过神,解下腰间八尺汗巾,打个结儿,站上凳子,把汗巾悬挂于梁,脖颈套进去, 两脚蹬开凳子,双腿一伸,呼吸逐渐困难,继而窒息身亡。 6 黄昏时分,秀姑见不着人,隔着邵氏房门谛听,半晌不见动静,心下疑惑, 推门而入,只见梁上吊一个,地上横一个。吊的那个,惨白一张脸,全无血色, 舌头外露,双眼睚眦欲裂,似乎要弹出来伤人;横的那个,脑门儿插把菜刀,满 面是血。秀姑软作一团,半天缓过劲,按住乱跳心脏,退出卧房,将门关好,跑 去丘大胜家报信。丘大胜赶紧去县衙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