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辛的婚事 转眼就是三八节,大辛既兴奋又心神不定,忙忙碌碌到夜里,才回到驻地。 小辛已经蒙头躺下,听见大辛的动静,她抱怨道:“这么晚才回来。” 大辛没有马上躺到床上,而是忙着叠小辛的衣服,边叠衣服她边问小辛: “我的衣服晾干了吗?” 小辛一听马上害臊了。因为早晨出门前,大辛把两人的衣服都洗完,交给小 辛晾到外面去。晚上,小辛只收了自己的衣服回来。 大辛本来就很累,加上心情烦乱,她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怎么光想着你 自己呀?” 小辛狡辩道:“我今晚上要用衣服嘛。” “你既然收衣服也应该一起收进来嘛。”说着,大辛抹起眼泪来。 小辛一看慌神了,觉得大辛为这么点事就哭,好奇怪。她立刻起床撒丫子跑 到院子里,把大辛的衣服收回来。然而大辛还是哭个不停。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在莒南县板泉区沙岭子村,张伟强和甄磊兴高 采烈地爬上台子,把崭新的幕布高高挂起。只见在蓝色的天幕、雪青色的边幕、 墨绿色的前幕上,赫然写着“姊妹剧团”四个大字。春风吹荡着幕布,发出嗦嗦 的声响。 今天要隆重召开庆祝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暨姊妹剧团成立大会。 来参加大会的人很多,广场上坐得满满的。山东分局书记朱瑞亲临讲话,他 除了祝贺三八节外,还向姊妹剧团提出三项任务:第一要培养大批的妇女干部; 第二要深入群众,组织妇女;第三向广大妇女和男子进行宣传,以求得妇女彻底 解放。之后,中共代表李竹如、参议会代表马保三、抗协代表李澄之等都先后致 祝词。山东省妇联负责人刘锦如向姊妹剧团授旗,辛锐团长代表全团接受锦旗并 致谢意。至此姊妹剧团正式宣告成立。 剧团先是集体演出了《三八妇女节之歌》: 冰河在春天里解冻,万物在春天里复生, 全世界被压迫的妇女,在“三八”喊出了自由的吼声。 从此,我们永远打碎毁人的牢笼。 …… 洪亮的歌声赢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接着,剧团又演出了独幕话剧《一支枪》。 演出结束后,朱瑞喊来一个拿照相机的人,对他说:“去,给战工会的陈明 副主任和辛团长照一张。” 端着照相机的人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朱瑞笑吟吟地鼓励说:“叫你去就去啊。” 当陈明和大辛被叫到一起时,俩人腼腆极了。姊妹剧团的女孩都明白是什么 意思。唯有小辛不明白,还使劲儿起哄把大辛往陈明身边推:“快照,快照吧!” 小辛的意思是,二姐跟领导照完了,就该她跟二姐照一张了。小时她照过全家福, 从那儿以后,就没再照相了,现在看到相机还真心里痒痒了。 在大伙的起哄声中,尤其以小辛的尖叫最热烈,陈明和大辛完成了他们的结 婚合影照,也是唯一的夫妻合影。 该小辛照时,没胶片了,小辛一肚子不高兴。 这天,部队给女同志们发津贴。每三个月发一次,没有小辛的份儿。看到别 的女同志快乐的样子,她也想体验一下拿到卫生费的快乐。 下午回到驻地后,小辛对大辛说:“二姐,把你那份津贴给我吧。” “你要钱干什么?衣服是发的,吃住都由部队管。”大辛从来不给小辛一分 钱。 “可我总是没有。”小辛挺委屈的。 大辛赶紧哄她:“走,咱俩去河边洗衣服。” 姐妹俩边说边聊洗完衣服,晾好,大辛好像有什么事必须要去办了。她犹豫 着想对小辛说什么,想想算了。临出门前,她想抱小辛一下,最后还是在小辛的 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就走了。 晚上该小辛站岗,刚好她可以一个人散散心,白天心里真不痛快。晚上交完 岗,回到房间一看,大辛还没回来。平时俩人都是住在一张床上的。小辛就跑到 队部去找大辛,当时的大队长是王绍洛,指导员是丁居铁。小辛问大队长:“大 辛怎么到这时候还不回来?”王绍洛笑着说:“你别管了,她请假了,你睡你的 吧!” 第二天,大伙都笑着问小辛:“你姐姐跑到哪里去了?” 小辛说:“我不知道啊?队长告诉我,说她有事。昨晚大辛画画,还加夜班 呢。”小辛对大辛加夜班习以为常了。 小辛问了一圈,才从大伙嘴里知道大辛昨晚结婚了。她真是生气了。她气冲 冲地找到陈明和大辛的洞房,冲着大辛就喊:“你说你这是正儿八经的事,何至 于瞒着我?害得我到处问,人家都取笑我你知不知道?” 陈明赶紧堆着笑脸给小辛道歉。 小辛一发脾气,大辛坐在床上就掉眼泪。小辛也自知脾气发大了,她不怕大 辛发脾气,就怕大辛抹泪。大辛一哭,她就软下来了。 大辛一掉泪,新郎陈明也心疼了,他连忙把能吃的东西都装进小辛的口袋里。 小辛看看反正气也撒了,还弄了一堆好吃的东西,就不准备再搅和下去了。 临走前,她对陈明说:“哎!我说,怎么着我也是你小姨子吧?” 陈明堆着笑点头说:“是是,当然是,是我不对,没有告诉你这事。不关你 姐的事。” 小辛得意地满载而归,把口袋里能吃的东西都掏出来给队长和同志们。王绍 洛点着小辛的脑门说:“你这个傻丫头,我说你咋那么傻啊?人家陈明是大首长, 那种场合我们都不能去,你算老几啊?” 小辛嘴里塞得满满的,她嘟哝着说:“那怎么着也得告诉我一声啊!” 王队长说:“那可不一定。不一定。” 2006年11月14日,我在北京找到当年辛锐在宣大的同学高波。提及大辛,高 波说:“1940年,我和大辛一同在‘战地服务团’工作过。可能很早的时候,组 织上就给她介绍了陈明。那时候我们都是组织介绍,她父亲可能也希望她嫁给陈 明吧,因为陈明同志是很有影响的人物。大辛自己那时就是个女孩子,什么也不 懂,我们那时都很单纯。他们的事比较保密,我们一些同志开始还不知道,大辛 结婚以后很快就回来了,她有点羞答答的。” “辛锐也很愿意吧?” “辛锐不太愿意,她回来以后跟我哭过,而且她跑到厨房里不出来。” “为什么呢?” “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不知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可能她也没想着要找他,回 来以后她就羞答答的。我们都和她开玩笑。她就在伙房里跟炊事员在一起烧饭, 我们就逗她。” “那么后来呢?” “以后她还可以。陈明这个同志不错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我们都是那 个情况。那时候都是这样子,战争时期,确实也比较苦。那些老同志,长征过来 的老同志都是二十七八岁,三十来岁的。后来挺好,大辛就跟他走了,她就留在 机关,我们到胶东去了。回来以后,她就牺牲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