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贪财鬼弑亲毙命 莽壮汉恶语伤人 话说铁罗汉窦尔敦,听说父母的尸骨被焚,骨灰被扬,真好比油烹肺腑,箭穿 五脏,大叫一声,几乎栽倒,他咬牙切齿,以拳击案吼道:“双亲之仇、同胞之恨 不共戴天,窦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窦老汉吓得直哆嗦,赶紧把窦尔敦的嘴捂住,低声劝道:“孩子,小声点说话, 要被官府听见,咱们可都活不成啦!” 窦尔敦自知失言,口打唉声低头不语。窦老汉又说:“前些年光咱们沧州一带, 因反官府,就被杀死二十多万人啊!大伯这可不是吓唬你,今后说话办事一定要小 心哪!” 窦尔敦道:“多谢大伯指点。另外,请问大伯,我哥大敦和妹子晓春是怎么死 的?”窦老汉一拍大腿说:“唉,你不问我还真忘了呢,说也奇怪,到现在谁也不 知道他们的下落。那次被杀的人当中没有他俩的尸体。有人说他们被官府抓走了; 还有的说他们跑了,可是究竟在哪儿?无人知晓。”“哦!”窦尔敦心里一亮,默 默地祈祷:“但愿苍天有眼,保佑我家兄妹安然无恙。” 这时,红日西坠,黄昏来临。窦尔敦站起身形说:“大伯,我要告辞了。”窦 老汉问:“怎么你这就要走?”窦尔敦回答道:“对!天黑之前,我还要赶到城里。” 窦老汉忙说:“明个再走还不行吗?再说窦其还没有回来,你们哥俩总得告个别呀!” “不必了,请大伯替我致谢吧!”窦尔敦随手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到桌上说: “我带的钱不多,也不曾有所敬意,请大伯收下这薄银买双鞋吧!实在对不住您。” 说罢背好背包,手提三节棍往外就走,任凭老汉怎样挽留,也留不住他。 窦尔敦为什么急着要走呢?原来他对窦其起了疑心。窦其为乡吏,委身事人, 不能不加防备,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再说家乡处境险恶,也无所留恋的。父 母尸骨已化灰烬,无法寻找;兄妹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家乡的土虽是过去的土, 可家乡的人远非昔日的人,面目已非,举目皆悲,只能引起他无限的惆怅。窦老汉 一看他执意要走,只好含着泪往外相送。刚刚来到院子里,就听街上一阵骚乱,他 们感到十分奇怪。一会儿,只见窦其领着十多个人凶恶地冲进院里,“呼啦”一下 把大门封锁住了。 窦尔敦一愣,不由得往后倒退两步,仔细观瞧。来人当中为首的是个当官的, 大帽子,亮白顶,身穿四开对襟青袍,外罩青缎马褂,大红中衣,青缎官靴,刀条 脸,尖下颏,细眯眼,小鼻头,留着八字断梁胡,腰里挎着绿鞘弯刀。在他背后紧 跟着几名兵丁和一些打手模样的人。窦其哈着腰,仰着脸,往旁边一闪,用手指着 窦尔敦说:“大人,他就是窦二敦!” 窦尔敦一看就明白了,窦其这小子告了密,带领官兵抓他来了。 书中代言,窦其早已投靠官府,庄上有多人因他诬陷而被抓进大牢,他也由此 获得衙门的犒赏,并常暗中沾沾自喜。他表面装的是人,暗地却是鬼,许多人受了 害,还不知道是他干的。 闲言少叙。且说窦其早就想打窦尔敦的主意了。他获悉窦尔敦曾杀死过数十名 官兵,其中还有个千总老爷,官府也曾一再悬赏捉拿他。窦其为了立功受赏,设法 打探窦尔敦的下落,但一无所获,以后看到没有什么希望了,才死了那条心。可是 没有料到,窦尔敦突然回来了。他大喜过望,以为这是今生造化,机运不可失,便 先把窦尔敦迎进家里,用好话稳住,备些酒菜,十分殷勤地招待。然后借办事为名, 悄悄跑到淮镇告密。 淮镇是乡治所在地,设有巡检司衙门,巡检名叫德英,他对窦其的密告本不感 兴趣。原因是:此案已隔多年,上边也不甚追究;窦尔敦武艺非凡,不易对付,弄 不好还要丢掉性命。所以借故迟迟不肯动身。 这可急坏了窦其,他阴沉着脸说:“大人要是不管,我可要到别处去了。不过 您可要犯渎职罪呀!” 德英一听,有些害怕了,他担心窦其告到上边去,若上边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 出于无奈,只好带上十六名乡勇和旗兵等,分乘两辆大车赶奔大槐庄。窦其当先领 路,这才把窦尔敦堵到院子里。 窦老汉是个老实人,他对窦其的本质没有看透,虽然也听到过一些闲话,可是 他不相信那是真的,总认为这是一家饱暖千家怨。现在他明白了,原来窦其果真是 一个坏种。窦老汉把窦尔敦挡在身后,责问窦其:“这……这是怎么回事?你…… 你要干什么?”窦其把手一甩,不耐烦地说:“闪开,没你的事!”窦老汉可气坏 了,颤抖着手指说:“窦其呀,窦其,窦二敦可是你兄弟呀!你这样做,对得起祖 宗吗?”窦其把两只狼眼一瞪,厉声吼道:“他是什么兄弟?他是朝廷捉拿的要犯, 反官府杀人的凶手。我可警告你,包庇这种人,可是要获罪的,不仅全家抄斩,还 要户灭九族的,难道你想陪着他一块儿挨剐吗?”他回过头去对巡检说:“大人, 还不动手?” 德英为啥没言语,也没动手?因为他被窦尔敦的威严给震住了。他以为逃犯不 过是个身强体壮的庄稼汉,顶多有把子力气,有点虎劲而已。哪知,闪现在他眼前 的却是一个相貌魁伟,气宇轩昂的和尚。月牙铜箍勒头,散发披肩,膀大腰圆,顶 高额阔,浓眉黑目,鼻直口方,手提三节棍,身背包袱,好似铜铸的金刚,铁打的 罗汉,不怒自威,正气凛然,叫人看着害怕。 德英正在发愣,经窦其一提醒,这才如梦方醒,强打精神,高声喝道:“你就 是当年杀死官兵的逃犯窦二敦吗?” “说!”“快说!”其他人狐假虎威,也跟着乱诈唬。 窦尔敦并不急于回答,他略停片刻,忽然纵声大笑:“哈哈哈!”他笑得那么 自然,那么宏亮,如洪水决堤,似地陷山崩,把德英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其他人 纷纷后退。窦其也吓得毛骨悚然,他忙把德英从地上搀起来说:“大人,摔坏没有? 您是否累了,待小人搬把椅子来。” “去你娘的吧!”德英心里暗恨窦其,不该报这个丧信儿,也埋怨自己来错了。 可是事已至此,势如骑虎,进退维谷,该如何是好?又一想,他是犯人,我是官人, 有什么可怕他的?就凭我堂堂的九品巡检,难道还怕个逃犯不成?况且乾坤朗朗, 我还带了这么多人? 德英想罢,有了主心骨,“唰”一声抽出腰刀,喝令左右:“来呀,快把这逃 犯拿下!” 众兵丁不敢违令,呐喊一声,扑了过去。窦其也壮起胆子,一伸手抄起顶门杠 子,也冲了过去。窦老汉不敢拦别人,急忙把窦其挡住:“小兔崽子,你给我住手!” 窦其大怒,抡起杠子说:“闪开!你再拦阻,我可要砸了!”“你打,你打!” 窦老汉也豁出去了,低头弓腰向窦其撞来。窦其这家伙真是只恶狼,手起杠落,啪 地一下,正打在窦老汉头上,顿时鲜血如注。老汉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倾刻间死于 非命。 这下可把窦尔敦气得火冒三丈,他瞪起虎目,手指窦其怒吼道:“窦家败类, 人性何在?我要跟你讨回这血债!”说着,一晃身奔了过去。窦其抡起杠子就砸, 窦尔敦用三节棍,轻轻往外一撩,“喀嚓”一声,顶门杠子断了,窦其吓得“妈呀” 一声,撒腿就跑,未走几步,就被窦尔敦一棍击下,倒地而死。随后,他把三节棍 抡开,这顿打呀,把兵丁打得满地翻滚,血水迸流,眨眼就死了一大片。狡猾的德 英见势不妙,拔腿便逃,逃到庄口爬上大车,搬兵去了。 窦尔敦也不追赶,他看到窦老汉无辜遭到杀害,痛心疾首。他含泪找到了一把 铁锹,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随后又找来一领炕席,急匆匆地把尸体裹好,葬于 坑里。这时,忽然从上房传出窦其媳妇呼天喊地的号陶痛哭之声,窦尔敦没有理睬 她,提着三节棍悻悻而去。 再说巡检德英,一口气逃回淮镇上报守备,守备立刻从西大营调出二百步兵、 一百马队,风驰电掣赶到大槐庄,结果扑了个空。从窦其妻子口中得知,窦尔敦早 已逃去。守备急忙派人,一面飞报沧州,一面分头搜索。书说简短,他们折腾了一 夜,也没有摸着窦尔敦的影子。 窦尔敦离开大槐庄不久,天已黑下来,他靠夜幕的遮掩,施展开陆地飞腾法, 十二个字的跑术功,三更之后,便逃离沧州管辖地界。窦尔敦收住脚步,略微休息 片刻。他闪目一看,四下黑骏骏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感觉到脚下是一条弯弯曲曲 的土道,两旁是一片片望不到边的庄稼地。 他抬头望着太空,从星斗的方位上,辨出自己所走的土道是向南伸展的。心想, 干脆就奔山东吧,投靠盟叔铁伞仙富华臣去,求他指点迷途,早点找块落脚之地。 他把衣服规整了一下,顺着土道就走下去了。 窦尔敦心急脚快,黎明时已经过了吴桥。他路过一个僻静的小村,待吃饱喝足 后,又找了个破旧的瓜棚,睡了一大觉。日色平西时继续赶路,为防备万一,他不 走大路走小路,白天休息夜间行路。不几日就出了直隶,进了山东地域,绕德州, 过陵县,这天就来到距济南不远的宴城县。 宴城街道行人交错,车水马龙,做买的、做卖的,到处皆是,十分热闹。窦尔 敦连日来,旅途艰辛,精神紧张,感到疲劳不堪。抬头看,正好路边有家天福浴池, 便大踏步走进去,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足睡了两个时辰,才离开浴池。 他在街上遛了两趟,买了些随身应用之物,然后去找店房。奇怪的是,所有的 客店都住满了人,而且住店的人又不像普通的行商客旅。大多像是舞枪弄棒之人, 戴着护腕,别着兵刃,个个挺胸腆肚,拧眉瞪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成群聚伙, 进进出出,看样子像应付一场大战似的。在这些人当中青壮年为数最多。 窦尔敦不便多问,继续找住的地方。他找到后街,发现有一座群英老店,便信 步走了进去,跟伙计打招呼。伙计笑道:“大师父,实在是对不住,我们这店有人 包下了,一个月内不招揽客人,请您换个地方吧!” 窦尔敦见天已近黑,心中焦急,对伙计说:“我不多住,就睡一晚,明早就起 身,求你行个方便吧!” 说着递给伙计一块银子。伙计见钱眼开,左右为难,他挠了半天脑袋说:“这 样吧,我跟管事的打个招呼,他要是能答应你,就好说。若是实在不行,这块银子 再还给您,您说好吗?”窦尔敦道:“望多加美言!” 伙计刚走了两步,又扭回身问道:“大师父,贵姓啊?您这是从哪儿来,上哪 去?我得问清楚了,好和管事的去说呀!”窦尔敦无奈,只好说道:“我姓窦,双 名尔敦,从五台山文殊院而来,欲去济宁看望朋友。”“好嘞,您稍候!”伙计说 完,一推门,进了柜房。 窦尔敦在门道里等信儿,心说,一处不到一处迷,没想到,这么大的县城竟手 托银子住不着店,真是岂有此理?不多时,伙计笑着走出来了:“大师父,算您走 运,管事的答应了,您跟我进去吧!” 窦尔敦连连称谢,跟着他往里便走。他发现这座店空荡荡的,似乎房间都是空 的,院里也冷冷清清,无人走动,深感奇怪。伙计把窦尔敦让进东跨院,推门走进 配房。说:“大师父,您就住到这儿吧,请多多包涵!” 窦尔敦一看,房间虽然不大,但四壁洁白,很干净,被褥崭新,茶具锃亮,窦 尔敦很满意。他把包袱和三节棍放下,伙计问:“您吃点什么?用点什么?只管吩 咐下来。”窦尔敦一摆手:“什么都不用,这就满不错了。”伙计又说:“咱可把 话说明白了,您只能在这住一个晚上,明天就得把房子给人家腾出来。”“这是自 然的。”窦尔敦说完,又问伙计:“你们这里要办喜事不成?”伙计苦笑道:“什 么喜事?弄不好啊,就要出丧事了……”伙计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大概觉着有 点失口,一吐舌头,回头看看没人,这才把心放下,给窦尔敦泡茶去了。不多时, 他把茶送来笑着说:“大师父,您歇着吧,我还有事,失陪了。” 窦尔敦本想向他多打问几句话,可是看他那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也就不问了。 他把房门关上,坐在椅子上,边吃茶边想心事。忽然房门一开,那个伙计又回来了, 对窦尔敦说:“大师父,恕我冒昧,有位客人找您。” 窦尔敦一愣,心说,我初入山东,人地两生,哪来的客人?他正在迟疑,就听 见“咚咚”脚步声响,人影晃动,走进一个大汉。窦尔敦目睹此人,暗吃一惊。但 见: 来人高过丈, 腿粗胳膊长。 头大如麦斗, 两眼似铃铛。 粗眉肥耳朵, 大嘴塌鼻梁。 肩宽三尺五, 腰圆赛水缸。 光头不戴帽, 大辫肩上扛。 赤臂光肩膀, 敞衣露胸膛。 腰系五色带, 穗头甩两旁。 大红蹲裆裤, 能装两担粮。 洒鞋千层底, 钢钩暗中藏。 腰插双匕首, 锋刃闪着光。 叉手门前站, 好像一堵墙。 窦尔敦看罢,并不认识。就见大汉冲伙计一摆手,伙计很知趣地退了出去。大 汉毫不客气,往窦尔敦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眉毛一扬,狂傲地问道:“你就是那个 绰号铜头铁罗汉的窦尔敦吗?” 窦尔敦没有动怒,轻蔑地一笑,答道:“正是!你是什么人?你我素不相识, 找我有何贵干?”“嘿嘿嘿嘿!”大汉冷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窦 尔敦盯着他,没言语。大汉又问:“你这是头一次来山东吧?”窦尔敦答道:“不 错,我初入贵宝地。”“嗯!”大汉又说道:“你可晓得我们这块土地上的规矩?” 窦尔敦摇摇头:“愿洗耳恭听!”大汉把腰一挺,得意地说:“山东自古到今就是 英雄辈出,豪杰云集的地方。谁想在这块土地上报字号、立山头,必须经过大家的 许可,武林界的公认。不然的话,就得乖乖离去,或把脑袋留下。” 窦尔敦品着茶,不慌不忙地说:“恕我直言,你说这番话对我实在没用,我一 不想立山头,二不想报字号,三无欺人之心,四无害人之意。吃饭给饭钱,住店给 店钱,犯法的不做,犯歹的不为。只不过是去济宁看望朋友路过此地,与你们毫无 关系。” “不对!这是班话!”大汉一拍桌子,提高声音说,“我们早就查明你的来意, 你想在山东开地盘、扎老营、立门户、闯字号、树山头、称霸王。我可警告你,你 这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窦尔敦暗吃一惊,不知来者倒底是什么人?竟如此口出狂言?越来越对其举止 行为感到反感。为了斗气,他看着大汉似笑非笑,以挑衅的口吻说:“你只猜对了 一半,我还要把所有的山头踏平,把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所谓‘英雄’、‘豪杰’ 统统赶出山东地界!” “嚄!你好大的胆子!”大汉霍然站起身形,伸出棒槌似的手指,指着窦尔敦 说:“和尚,我知道你来者不善,有胆量的跟我走。” “哪里去?”窦尔敦不动声色,笑着问他。“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走吧!”大 汉以命令的口吻吼叫着。窦尔敦故意气他,不但不走,还把腿一盘,闭上了眼睛。 大汉一看,满腔怒火,冲到窦尔敦面前,再次吼着:“你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窦尔敦不理不睬,鼻子里打出鼾声。大汉气急败坏,一伸手把窦尔敦左臂抓住, 用力往下一拽:“少跟我装蒜,下来!”结果窦尔敦纹丝不动。大汉又加了把劲: “咳——依,你给我下来!”还是没拽动。最后他伸出双手,掐住窦尔敦的双肩, 用力往起一提“起——”结果还是纹丝未动。大汉暗自吃惊,心说,姓窦的果然厉 害,就凭我两臂一晃,有举鼎拔山之力,却拉不起他来,足见他的功底是何等深厚 了。想到这儿,他泄了气,松开双手说:“有种的敢跟我走,那才算英雄呢?” 窦尔敦睁开双眼问道:“你那里有刀山油锅?还是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大汉道:“甭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吓不出你的屎来,算你屙的干净!” 窦尔敦从来不听邪,他这么一说,倒想去领教一下,看究竟是谁,怎样奈何于 自己。于是他从椅子上下来,喝道:“走,头前带路!”大汉转身就走,二人一前 一后,走出房外。大汉把窦尔敦领进后院,喝道:“你在这候着,一会儿你就有好 看的!”说罢,“咚咚”迈大步进上房去了。窦尔敦站在院里,闪目观看。这是四 四方方一个大院,方砖铺地,正面有五间上房,左右有东西厢房,廊檐下站着十二 名彪形壮汉,全都是短衣襟小打扮,干净利落,手里都抱着斩马刀,双手带,盯着 窦尔敦在那儿运气。 东西厢房的前面,摆着两大溜兵刃架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长兵器, 二十四路短兵器,个个明晃晃,耀眼生辉。窦尔敦暗道:“这是什么所在?他们是 些什么人?与我有何冤仇?难道是胡景春和夏重五的人?”窦尔敦正胡思乱想,就 听见正房屋内,有人冷笑着说:“姓窦的来得正好,这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 门自来投。来人哪!”只听见众人应声:“喳!” “快准备油锅,油炸窦尔敦!”说话的人声似金钟,又像雷鸣。一闪身走出正 房,三步两步冲到窦尔敦面前。 欲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