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心何在 一行人刚至沟底平坦的地方,待要打马上坡,山石后一声马嘶,转过来一匹高 头大黑马,马上一尊大汉,面如红玉,须似皂绒,身穿团花点翠红锦袍,手持两把 夹钢大板斧,凶神恶煞地,暴喝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李世民等人听了好笑,勒住马匹,却也暗暗佩服,这一个人竟敢拦住二十多名 精骑。李亮拍马上前,叫道: “大胆剪径贼,你知道拦的是谁吗?”那大汉晃动双斧,呵呵大笑:“来的可 是什么秦王李世民?” “既知大王名号,还不下马受死!”李亮厉声喝道。 “咱家截的就是秦王。”那大汉说着,舞动双斧,催马杀将过来。李亮等几名 卫士,抡刀持枪,拍马上前接住。哪知那大汉十分了得,刀枪碰着他双斧,“嗖” 的一声便脱手而飞。大汉舞几个斧花,李亮等几名卫士,俱被打下马来。 其他卫士待要一拥而上,叫李世民喝住,他见大汉不用斧刃,却以斧面拍人下 马,并无害人之意,心觉奇怪,拍马上前,施一礼道: “敢问好汉姓甚名谁,为何阻李世民赶路?” 那大汉并不答话,嘿嘿直笑,抡斧向前,来战李世民。李世民一提特勒骠,闪 过斧风。摘下蛇予点金枪,一个回刺,那大汉急切之间,挥斧来挡,正在刀口上, 铮地一声,火花迸散。那大汉提马后退两步,李世民又震得虎口发麻,心中寻思, 有此武功劲道者,必不是一般人物。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狭沟底的空地上,约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这时, 天已大亮,李世民不便与之久缠,乃一枪刺空,身往前闪,卖一个破绽。那大汉窃 喜,抡斧朝李世民背上拍来。哪知李世民马快,特勒骠一个纵身,前蹄高仰,凌驾 于大汉左上,李世民探身过去轻舒猿臂,抓住大汉的腰带,一使劲拉下马来,甩到 地上,而后以钢枪逼住,喝声:“绑了!” 卫士们一齐围上来,按住大汉,寻根麻绳,七手八脚地捆了起来。被捆住双手 的大汉却并不在意,仍嘿嘿直笑。众卫士赶路心切,纷纷建议把这剪径贼杀掉。李 世民觉得此人武艺高强,在此专截自己,又不愿伤人性命,定有来头,命将那大汉 绑于马上,带回大营。出发时,那大汉叫道: “把我的两面夹钢板斧也带上,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秦王轻骑谒上于蒲州,将士们都很担心沿途的安危,除派小股探兵照应外,大 将秦叔宝、刘弘基等皆在营门口瞭望等候。临近上午,一小队人马自南至北飞驰而 来。众将认得秦王回来了,大开营门迎接。 众将见秦王马到跟前,一起拱手来迎。李世民忙跳下马来,与众将一一招呼。 秦叔宝上前说: “大王两天之内赶个来回,一路可曾安好?” 没等李世民回答,身后的战马上“扑通”滚下一个人来,扑到秦琼的脚下,大 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嚷道: “秦琼啊,叔宝啊,大哥啊,你在这儿当大将享福,却把小弟我忘了啊!你跟 了大唐学得没有良心啦!” 众人被这一通乱叫乱嚷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叔宝扯起那人,打眼 一看,惊喜万分,一把抱住,跟着哭道: “兄弟啊,我也到处差人打听你的消息,老天有眼,让我们在此相会!” “是啊,老天长眼!”那人扯着身上的绳索说,“我被人捆绑至此,一路上骨 头快颠碎了。” 李世民见捆的那人是秦叔宝的弟弟,急令左右快快松绑。左右上前要解绳索, 让那人一晃膀子给撞开了,嚷嚷着:“这绳索非得那秦王解不可!” 秦叔宝急忙将他喝住,向李世民解释道: “大王,这就是我常给你讲的程知节,又名程咬金,当年我俩曾一块儿在李密 帐下为将,后北邙山一败,从此失散。” 李世民一听对方是程咬金,肃然起敬,急忙上前给他解绳索,谁知刚一近身, 那程咬金“嘿”地一声,猛一运气,拇指粗的绳索“咯嘣”一声断开了。程咬金舒 展一下手腿,向李世民施一礼,道: “我是逗你玩的,知节在伏牛山中落草,探听大王从蒲州返回,特地至墨虎沟 等候。知节愿在大王帐下效力!” 李世民一听大喜,上前抓住程咬金的手,一起入营,并吩咐左右,杀鸡宰羊, 酒宴伺候。 程咬金乃济州东阿人氏,臂力沉雄,人莫敢当,曾为李密帐下骠骑大将。当年 率内部人马与李密一起扎营北邙山上。单雄信率外部人马扎营于偃师城北。王世充 遣数百骑渡通济渠攻打单雄信,李密乃遣裴行俨与程咬金助之。 裴行俨先驰赴敌,中流矢,落马坠地,被敌军围困。程咬金单骑闯入,力杀数 人,抱起裴行俨重骑而还。王世充数百余骑追逐。程咬金毫不畏惧,双斧舞得风车 一般,砍杀追兵。一敌骁将持一长槊,贴肉刺穿程咬金的护肋软甲,程咬金回身砍 折其槊,兼杀追者。长槊乃纯铁打造,今被折断,追兵无不震骇。程咬金乃与裴行 俨都幸免于难,回归本阵。 营中新添骁将,众人十分高兴,在帅帐里摆开大筵席,堂前敲锣击鼓,笑语喧 哗,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李世民于席间当即传下教令,拜程咬金为左三统军大将。 入夜,繁星满天,弯月高悬,除了警戒的兵卒,各座营帐均已响起了甜甜的鼾 声。惟有李世民仍坐在篝火旁,独自思考着面临的战局。 “大王,天不早了,歇息吧。”一个亲兵上来给李世民披上了一件衣服,劝道。 “我睡不着哇。眼下大唐初创,天下割据态势依旧,我等面临的局势很严峻。” 李世民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臂,应道。 “大王连日奔波,想必早已腿乏肢软,让小的为大王按摩一下吧。”亲兵扶着 李世民道。 “也好。远去蒲州面见父皇,是有些累了。” 李世民走进帐篷,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亲兵走上前来,先为李世民脱去外衣,然后便跪在一旁,开始为李世民按摩了。 亲兵先是为李世民按摩肩臂,手法有舒有张,力度适中,揉捏得当。不大会儿的功 夫,李世民便感到双目沉重,有了倦意。 “大王,小的力度是否可以?”亲兵问道。 已渐入梦乡的李世民“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指了指双腿,意 思是让亲兵按摩一下被连日骑马累坏的腿。 亲兵挪动了一下身子,开始在李世民健壮的大腿上按起来。亲兵先是上下来回 的按揉,接着双手便停在了大腿的根部轻捏起来。 梦中的李世民似乎感到了一点异样,仿佛走进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园地,园地中 有如花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嬉闹玩耍着,少女们衣着艳丽,薄如蝉翼,玲珑的身体 若隐若现。李世民分明感到了自己的血脉在贲张,他张口欲喊,口发不出声音,抬 脚上前,脚又迈不动,情急之下,他醒了过来。 亲兵依旧在他的身旁,双手依旧在他的身上按摩着,只是双手按的是他的大腿 根部。李世民抬眼一看,自己梦中的冲动仍未消减,衣服下的身体依旧蓬勃着,而 亲兵“驻足”在他腿上的双手却不再上下按动,只是在一处揉捏。几缕惬意之外, 他又有些恼怒,似乎刚才未了的春梦全是由亲兵所致。不悦之色浮上了李世民的双 眼,他抬手推开了亲兵,道:“你下去吧。” 亲兵在毫无准备之下被推,一下子倒在了李世民的身上,翻飞的发梢也扫到了 李世民的脸上。李世民睡意又减,心中更是不悦,抬手就往亲兵的胸前一搡。这一 搡,让李世民心中大惊,这亲兵的胸脯为何如此的柔软,仿佛填塞着脂汁一般。 亲兵赶紧抬起身来,腓红的脸上泛起了一缕羞怯:“小的无礼,告退了。” “慢,”李世民叫住亲兵,心中充满了狐疑:“你来多久了,叫什么?” “我叫李一衫,在大王身边已一个月了。” “噢?你……你走近一点,坐在我身边。”李世民想问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只好就近仔细看一下。 亲兵的脸如红布一般,低着头不敢出声。李世民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材不高、有 些细弱的亲兵,越看越觉得这纤细的弯眉,这樱桃般的小嘴不像是一个男人之相。 他抬手让亲兵抬起头,亲兵两只秀目满含羞怯,更不似是男人之态。李世民有些明 白了,起身便喝:“你到底是谁?为何女扮男装,意欲何为?快说!” 亲兵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一边脱掉上衣,一边道:“我的确是个女儿身,请大 王验证。” 挣脱了束缚的少女之身一下子呈现在了李世民的眼前,李世民赶紧把目光从少 女胸脯上移开,又问:“你居心何在?” 少女哽噻着道:“我本是晋阳人氏,母亲早亡,父亲是晋阳兵府的一员。晋阳 兵变后,父亲随皇上走奔西走,很不放心我。便让我女扮男装也加入了兵旅。因父 亲素来仰慕大王的英名,说跟着大王定会百战百胜,无性命之忧,再加上我从小习 练了些医药知识,在大王身边可以为大王服务,便让我到了大王的帐下充任亲兵。 月余来我眠不解甲,没人知道我的女儿身份,要不是刚才大王您……”少女说着, 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李世民听罢少女的解释,心中松弛了下来,他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少女,道 :“是我误会你了,可你刚才……”李世民说着,又想起了少女为他按摩的事情。 少女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一衫不敢忘怀,但自进入军旅的那一刻起, 一衫就告诫自己已经不是少女了,而是一名在大王麾下征战的斗士,所以一衫没有 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是我……我……”李一衫说着,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