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 两人掉头就往回窜,这时,左边墙角闪出几十匹马来,领头一将金盔金甲,手 握大枪,威武雄壮,正是秦王李世民。李世民一手持枪,另一只手举起来还装作不 解地叫道:“大哥,元吉别走,同去早参!”早参还穿盔甲?李元吉情知不好,乃 拔箭在手,连向李世民射了三箭,但由于事出突然,心里着慌,拉弓不满,箭只是 斜斜地落到李世民跟前。 李世民杀人无数,心比谁都狠,他挂起长枪,摸出弓箭,按事先商定的方案, 箭头直瞄李建成,大力发射,“嗖——”一箭射了出去。 李世民的大弓箭是出了名的,此时相距李建成仅有二十步远,这支霸王箭更是 又快又狠又准,流星飞溅,直贯李建成的后心。天热衣服单,利箭穿心而过,李建 成哼也没哼就倒坠下马,一命呜呼,年仅三十八岁。 李元吉见李世民真敢杀兄害弟,大吃一惊,自觉不如李世民狠,忙一拨马头, 伏下身子,两腿狠命一夹,胯下骏马飞奔而去。“哪里跑!”尉迟敬德、侯君集等 十几名战将如一群恶狼猛扑过来,边追边发箭乱射。 仓皇之间,李元吉催马从树丛中躲着走,身后箭飞如雨,却没射到要害处。 李世民追得比谁都快,胯下宝驹一马当先,窜入树林,搭箭来射李元吉。 由于心切,李世民狠打马屁股,那马斜刺里往树林里猛一窜,窜进了树林,主 人李世民却“噌”一下被树杈挂住,全身穿着盔甲的李世民一只脚似沾似不沾地, 一只脚在空中直打晃,两只手乱舞,急切之间,不可脱身。 李元吉一见李世民坠马,在树杈上挣扎打晃,仇恨的烈火腾腾冒起,几步跃了 过来。李世民窘迫之间,只能手拿硬弓乱打一气,却让李元吉把弓劈手夺过。 “老子结果了你这个杀兄害弟的狠贼!”李元吉伸出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恶狠 狠地朝李世民咽喉处扼来——李元吉力大,又有武功在身,在一泰山压顶铁销喉的 情况下,李世民必死无疑。 ——这天下归李元吉了,李世民喃喃自语,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咯叭”一声,挂着李世民的树杈折断了,李世民随之落到地上,李元吉被闪 了一下,但他随后跟进,十指叉开,直奔李世民的咽喉要害。其实李元吉笨,腰里 还别着一把利刀,若拔刀在手,早就结果这秦王了。也许是李元吉气糊涂了,没想 到李世民先发制人,设此阴谋诡计,光天化日之下,在宫里把太子射死。李元吉失 去了这次拔刀相向、置对手与死地的机会。“休伤我主!”空中一声惊雷般的叫吼, 随着吼声,尉迟敬德马到人到,借着惯劲,飞身而下,铁塔般的身子朝李元吉扑来。 李元吉自知斗不过尉迟敬德,先逃命要紧,回齐王府、东宫搬兵杀你们,李元吉舍 了李世民,跳跃奔突,发疯似地跑去。 “快,快把他杀了!”李世民一把推开正要搀扶他的尉迟敬德,指着李元吉叫 道,其急切心情溢于言表。 “哪里跑?”尉迟敬德一边追赶,一边抽箭搭弓,相距被射目标也就十几步远, 训练有素的尉迟敬德,双箭连发,生生射进李元吉的头颅。李元吉逃脱不了命运, 仆地而死,两眼大睁着,无语问苍天。李世民又跨马赶来,见李建成、李元吉都倒 在地上,血流满地,忙下马察看,确信两人都已死了,李世民这才伏地大哭,边哭 边叫: “哇,哇,兄弟相残,乃天下至痛之事,我,我……”见李世民如此,气得尉 迟敬德在一旁直嚷嚷:“此是何时,容王哀痛!” 李世民忙擦干泪水,站起身来,命令道:“尉迟敬德带着常何等羽林军卒,速 去找皇上,让皇上下手诏,勒令内外军马归我天策府处置。” “皇上要是不答应呢?”尉迟敬德问,对于重大问题,多请示一遍没错。 “让你的大槊说话!”李世民生气地说,昨晚商量好的事,还问。尉迟敬德带 着常何等几十名羽林军士,急匆匆地走了。李世民回头望着地上,地上的李元吉睁 着眼睛,瞪着李世民,不远处的李建成也让人倒提着腿拖了过来,同样圆睁着眼, 瞪着李世民,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把他俩的头砍掉!”李世民命令道。 随后,有两个兵士抽刀向地上的太子、齐王走了上去。 李建成的贴身警卫翊卫将军冯翊、冯立正在玄武门口等候主人,听里面有喊杀 声,想闯进去,守门军士不让,两人探头探脑,情知大事不妙。一会儿里面传出消 息,太子让秦王给杀死了。冯立一听,脸灰灰的,对冯翊说: “太子已死,无枝可栖,咱弟兄还是另寻安身之处吧。” 冯翊仰天叹道: “岂能受恩于其生前,而避祸于其身后!” 不能做忘恩寡义之人,两冯决定厮杀一场再说。于是,飞奔回东宫,把情况迅 速通报给副护军薛万彻,直府左束军谢叙方等人,紧急集合起东宫、齐王府兵卒二 千人,驰驱玄武门。 张公谨负责玄武门守卫,见宫府兵人多势众,闹闹嚷嚷地赶来,忙命闭关守护, 以待援兵,羽林军将领云麾将军敬君弘早已是秦王的人,想这正是报效秦王的机会, 于是不顾公谨的命令,驱马挺枪要出关,中郎将吕世衡和敬君弘最好,劝道: “事之原委尚未知,结果如何也不得知,且徐见其变,待兵集而战,犹为未晚。” “杀退这些宫府兵再说!”敬君弘命人打开大门,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吕世衡 怕他吃亏,也率部冲了出来。 薛万彻、冯翊、冯立都是些高手,一拥而上,没等敬君弘施展开来,冯立一枪 刺中敬君弘软肋,敬君弘当即坠马而死。吕世衡为朋友报仇,接连刺死十几名宫府 兵,但终因敌众我寡,被乱军杀死。门口混战不堪,张公谨怕玄武门有失,影响大 局,早令把大门顶上了。薛万彻等人杀死了门外的羽林军,却难以攻破坚如磐石的 玄武门,乃命兵士鼓噪道: “走,走,去攻秦王府,把秦王府的人都杀光。” 这时,李世民已领人赶到了玄武门,听宫府兵要攻打秦王府,赶紧喊: “人头,人头!” 一个兵士一手提一个人头,飞奔上玄武门楼,李世民接过来,亲手拿着李建成、 李元吉的人头,摇晃着对下面的人高喊:“我乃秦王!李建成、李元吉犯上作乱, 现被杀死,宫府的人只要放下武器,一律既往不咎!” 建成、李元吉的人头赫然在目,闪现在早晨灿烂的阳光下,宫府兵们的心一下 子凉了下来。主子都没有了,咱当部下的还有什么拼头?看秦王这架式,俨然一个 皇上,咱再拼就犯上作乱了,是灭门之罪啊!冯立对哥哥冯翊说: “咱也把敬君弘杀了,我等不负太子,亦可稍报东宫矣。不如趁早逃亡吧。” 冯翊点点头,心说,不能让弟兄们都死在这儿,各奔生路吧。于是在马上扬手 叫道: “战也是死,大伙儿逃命去吧!” 两冯扔下武器,策马逃去,宫府兵也跟着树倒猢狲散,一哄而走,朝野外逃窜。 外面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高祖却浑然不觉,皇宫太大了,这么喧闹的声 音,经过层层楼台殿阁和树丛的过滤,怎么也传不到皇宫深处。 太白经天的事还没弄明白,突然李世民又来告李建成、李元吉淫乱后宫,弄得 高祖一夜未曾睡好。他虽身为一国之主,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一生中参与和经历了 这么多改变历史的重大事件,早已把他的神经折磨得疲倦不堪。六十一岁的人了, 没有多少觉睡了。当了皇帝,成了孤家寡人,人变得更加孤独,一句知心的话也听 不到,心有些空落落的,高祖只想找老臣拉拉呱。天还未亮,就命内使去召裴寂等 几个老臣过来。 太极宫苑中东海池内,晨风从水面上徐徐吹来。四面临水的画舫内,高祖斜躺 着,旁边分别坐着裴寂、萧瑀、陈叔达等几位老臣。几杯茶喝过,高祖几次想提秦 王告太子、齐王淫乱后宫的事,但都难以开口。 高祖望着湖面,叹了一口气,几个人想来想去,也找不出话头来安慰高祖,该 说的似乎都已说过了。 “皇上,天不早了,用点早膳吧。”裴寂见岸边凉亭上已摆上了饭,忙转脸对 高祖说。 “行,饭桌上边吃边说,征询他们的意见,看怎么处理太子乱后宫之事。”高 祖打定主意,手一扬道:“靠岸,众卿陪朕一起吃。” 画舫徐徐靠岸,裴寂等人搀着高祖上了凉亭。高祖坐下后,端起一杯米汤喝了 一口,刚要说话,就见石桥那边过来几十个军人,领头一将领壮如铁塔,顶盔贯甲, 手持长槊,汹汹而来。深宫禁地,寸兵不得擅入!莫非有人造反?高祖惊得手中的 酒杯“叭”掉在地上。 “是尉迟敬德!”裴寂抓住高祖的袖子,想拉着高祖逃跑,但水亭仅一石桥连 在岸上,石桥上乱兵端刀持枪,已无路可逃。“出大事了!”萧瑀说道,他心里经 常想来想去的事今天被证实了,秦王真的举兵了。 “今日乱者谁邪?卿来此何为?”高祖抖抖精神,冲着已窜到近前的尉迟敬德 厉声咤道。 尉迟敬德跪伏在地,回道: “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高祖似乎一 下子明白了许多,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太子、齐王何在?” “二贼已被秦王诛杀!” “啊!”高祖惊呼一声,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