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就嫁给他了(4) 等干完活,已是正晌午了。王媪自然盛情相留,又炒菜又烫酒。刘季想到昨天 刚跟老爹吵了一架,回家吃饭还得听他唠叨几句,就留下来了。 吃饭时,王媪并没有和刘季一同吃。她只说自己肚子不饿,坐在旁边看着。一 边不断添菜,一边不停倒酒。 刘季平日自由惯了,随便惯了,今儿特别不自在。他不敢看王媪的眼,她的眼 睛亮得要滴下水来。他不敢看她的脸,那种笑容让他心里发软。低着头,糊里糊涂 地吃了一顿饭。停下筷子,他才觉得自己吃得太饱,酒喝得太多了。站起身来,头 发晕。他心里想:“我能喝斤把酒呢,今儿怎么啦?” 其实,他喝的酒早已超过一斤半了,混混沌沌的,他自己哪里清楚? “我……该回家了。”站起身来,他一阵发晕,不由自主又坐了下去。 “兄弟呀,你喝得多了点。好了,别硬撑着,到屋里躺一会儿吧。”王媪的一 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架着他站起来。他还想推开那手,忽然,他触到王 媪那柔软的胸部,不由得打了一个颤。顿时,他的脑子里成了一片空白,倚着王媪 的身子由她走。到了炕前,王媪迅速给他脱了鞋,把他放平。她的脸在低头时就要 触到刘季的脸了,刘季一下嗅到了她的气息,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王媪并没有拒绝,她就势贴下身去,“兄弟,我喜欢你,来吧,大门我顶上了。” 等他从王媪家出来时,太阳刚刚偏西一点儿。小风还在吹着,他心里怦怦直跳。 出了门以后,他头也不敢回,径直向前走。他没有回家,而是向东边的小沟走去。 小沟那儿是一个茅草沟,茅草长得一人多高,荒凉凉的,夏天有点怕人。有时 他和几个小兄弟到那里抓野兔子,捉黄鼠狼。他想到那里呆一会儿,一个人呆一会 儿。那茅草深深的,干干的,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小沟一带静悄悄的,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找一片深茂的茅草,就地一躺。这 时候他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疲劳,连骨头都是松松的。 等他一觉醒来时,太阳已快落山了。他睁开眼四处看看,仍然不见一个人影子。 风更大了点,天上有白云在飘,一群大雁正在向北飞去。一个鲤鱼打挺,他从地上 跳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草叶儿,哼起了小调儿:“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有了第一次,他知道了王媪的妙处,只要一有空儿,他就去王媪家。王媪的男 人常常去街上买东西,一去就是大半天,有的是机会。一开始刘季还有点害怕,但 王媪的男人是个生性懦弱的人,五脚踹不出一个慢屁来。王媪又主动热情,会支使 男人,渐渐地刘季就胆大了。 过了几年,王媪的丈夫得伤寒病死了,留下王媪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王媪本 想再嫁人,好有个男人作依靠,可是担心有了后夫两个孩子受罪,再说小酒馆生意 也不错,足够娘仨儿生活的,也就打消了念头。她也曾想过刘季,但知道自己比他 大,不合适。再说刘季虽讨人喜欢,在床上也很体贴她,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小伙子, 又不肯出力气干活儿,真在一起过日子恐怕还不行。再说,他喜欢在外面遛,眼高 手低,这样的男人做丈夫不合适。刘季在王媪男人死后到王媪家的次数反而少了, 不是他不想,是王媪不让他去。以前,家里有男人,刘季又是十七八岁,又好酒, 外面人不会说什么。现在不同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得在一双儿女面前站得住脚。 不知为什么,刘季也曾动过要娶王媪的念头。可他总觉得自己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他不会现在就结婚,也不会娶个一般女人的。王媪是个好女人,疼起人来热乎乎的, 爱起人来热辣辣的,他们在一起感觉很好。但王媪大了点,又带两个孩子。他还是 不断去王媪家,不管是不是有空儿亲热。看看她,想想她那一双让你浑身酥软的手, 也是一种满足。然而,不久他又有了一个女人,他对王媪就稍稍疏远一点儿了。这 个女人姓武名负,乍一听觉得像个男人似的。这武负是本村孟辽的妻子,四十刚出 头。她长得并不突出,是常见的圆脸圆眼的那种女人。但是她的皮肤出奇的细,像 是牛奶做的,白白嫩嫩不说,还散发一种奶香味。据说她本是沛县城里一个大商人 的女儿,父亲原来拥有万贯家私,就她这么一个独养女儿。她自幼娇生惯养,在锦 衣玉食中长大,长得鲜灵灵的。谁知她十八岁那一年,一伙强盗一夜之间抢了她的 家,杀了她的爹娘,掠走了全部财产。她因为个儿小,被伙计藏在马槽里才幸免于 难。从此之后,她成了一个孤女,家里只剩下了一座大房子和随身带着的几件贵重 首饰,举目无亲,好不可怜。 这时候,那个叫孟辽的小伙子来到了她的身边。孟辽曾和她父亲有过生意上的 来往,人长得结结实实,品性也好,她听爹这样说过。按理说,她这辈子无论如何 也没想到过嫁给孟辽这样的小伙子。他没有多少钱,做的是小生意,识字不多,刚 刚够认账的,家又在乡里,一副土样子。可是,他主动走来帮助她收拾残破的家, 该修的修,该补的补,该卖的卖,该收的收。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不说,还无微不至 地照料她。由于一直有人侍候,她什么也不会做,所以孟辽把一切全包了。在这样 的情形下,她自然就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