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明军趁着日军混乱的机会,大举进攻,几路大军架着云梯拖着冲车呐喊着涌向 平壤城。当最先头的将士到达城墙下的时候,城头突然闪出一排排日军火枪手、弓 箭手,向城下雨点般射击,最先冲到城下的部分士兵伤亡惨重。 两军将士即将短兵相接,大型的火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射击精度还不是很准 确,容易误伤己方士兵。李如松急令大将军炮停止射击,命明军中的弓弩手和铳手 瞄准城头目标射击。明军的鸟铳射击距离和日本火枪差不多,但是日本军是居高临 下,明军是仰攻,射击距离受到很大限制,倒还是弩的威力大。和弓不一样,弩是 机械发射的,依靠机械力量,明军装备的强弩能射击到六百步外,即便是仰攻,也 还能达到四百步上下,正好反击火枪兵。 一时间,平壤城箭雨弹林,杀声震天。三个进攻方向最先攻到城下的还是北面 的浙江兵。这支浙江步兵中很多士兵和中下级将领都还是戚继光嘉靖年间训练的 “戚家军”的老兵,作战经验非常丰富,面对城墙上密集的射击,列成鸳鸯阵的士 兵在藤牌的保护下一鼓作气冲到平壤城下。 几架云梯高高地竖起来了,几队士兵敏捷地攀爬上去。日军士兵用长枪往下乱 搠,几个士兵躲闪过日军扔下来的大石块和乱枪,一跃跳上城头。日军士兵一拥而 上,在一个倭酋的指挥下一边围攻最先登城的明军士兵,一边把火把、煤油、石块 向云梯乱砸。云梯没有任何保护的甲胄,士兵手里的藤牌也只能保护一个或几个人, 很难保护云梯的所有部分,云梯很快被日军破坏,还摔死了几个正在攀爬的士兵。 攻上去的明军士兵失去支援搏杀了一阵,全部牺牲。 吴惟忠不愧是沙场老将,沉着地指挥着军士用鸟铳向日本军队还击,很快又连 续组织了几组士兵开始攻击。不料明军的攻击更不顺利,虽然有鸟铳兵在后面支援, 日本士兵却熟练地选择进攻云梯。不到半个时辰,虽然用鸟铳射杀了不少日本士兵, 进攻的部队又伤亡殆尽。 老将军眼看进攻不利,焦急起来,迫近城墙亲自指挥。吴惟忠是当年戚家军出 来的将领,现在江浙军队中统兵的大将很多都是他的袍泽,游击将军吴字大旗在城 脚下一立,是一种巨大而无声的鼓舞,看到大旗出现在城下的士兵们攻击更加勇猛。 日军指挥的倭酋发现了老将军对他们的威胁,集中了几十把火枪向老将军射击。 一阵火枪乱响,吴惟忠身边倒下数人,挥剑指挥的老将军胸前一片殷红。眼尖的士 兵看到老将军也已经中弹,刚才一阵乱枪,正有一颗火枪弹穿胸而过。 指挥停顿了一下,吴惟忠面不改色,犹然奋呼督战。士兵更受激励,趁火枪兵 朝老将军射击的机会,又有几组士兵杀上城头,与日军血战起来。 在阵后面略阵的副总兵查大受见前面老将军受伤,赶紧前来援助,老将军却一 把把他推开,“倭奴火枪是通贯伤,不过流点血罢了,老夫的伤不碍事,大家努力 登城!” 查大受感动不已,急命身边的士兵高举盾牌,横排站在老将军身边为他抵挡, 自己张弓开箭,瞄准城上露头想暗算老将军的敌军火枪手,连连开弓,毙杀七八人。 这边战事在城头胶着,南边形势却发生很大变化。 南门一线是小西行长亲自督战,在战斗中他发现明军的战斗力和士气都很强盛, 给守卫的日军带来很大伤亡。但是城南含毯门却是朝鲜兵在进攻,那些高丽棒子在 光海君和权粟的指挥下进攻非常软弱, 几乎只是在那里装装样子,根本不敢进到日 军火枪射程里来。小西行长灵机一动,暗地调派两千精锐足轻步兵,在部将大村纯 忠的带领下突然开城杀出,旋风般直取光海君。 朝鲜兵看到日本兵就害怕,都元帅权粟和部将朝鲜兵使李镒、防御使金应瑞等 人弹压不住,当先拨马后退,光海君见日本兵野兽般冲过来,吓得从马上掉下来, 拔腿就跑。朝鲜兵参战的几千人见到光海君旗帜一乱,也都乱将起来,扔下武器到 处乱跑。高彦伯冲上去挥剑制止,却被蜂拥的人流直往后压,连带明军的部分阵势 也被冲乱,忙乱中不少明军部队开始向后撤退。 李如松见状大怒,亲自拍马迎向溃兵,厉声喝令明军不许后退。有部分士兵转 身回去战斗,还有部分士兵继续向后逃窜。李如松情知如果不立即制止溃散,就有 全盘失利的危险,于是看准两个带头逃窜的把总,不由分说,拔剑上前砍下首级, 挺身向前高呼道:“统统回去战斗!敢后退的全部就地斩首!兄弟们,先登城的赏 银五千两!” 士兵们见到血淋淋的首级,听到五千两银子的赏格,踊跃攻城。刘铤和李如梅 各带了一队不到百人的亲兵,从出击的日军中间杀入,把日军队伍拦腰切断,日军 出击部队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队日本兵非常骁勇,虽然被明军团团围住,还在主将大村纯忠的带领下东冲 西突,拼命向明军骑马的将领发起攻击,好几个骑马的将领被他们砍下马来。混乱 中李如松坐骑被流弹击中,摔到战壕之中,鼻血顿时满脸都是,几个亲兵急忙救护。 李如松推开左右,换马挥旗继续指挥作战。 两军胶着鏖战,比拼的是两军的战斗力和统帅的坚决意志。眼见主帅的大纛帅 旗巍然不移,前进的战鼓声又隆隆不止,明军奋力死战。李如柏也从左翼带领一支 部队前来支援,诸将合力慢慢地把朝鲜兵失去的阵地又夺回来。城中日军增兵救援, 阵地反复易手,只杀得杀声振天,血流成河。 李如松观察敌人进军方向,发觉但凡日军增援部队,都是从含毯门杀出来的精 锐步兵,进出城门有比较长的时间,而且往往都在含毯门前的空地上排列出击队型。 当下命令集中数门大将军炮,命最好的炮手反复瞄准,对着刚冲出城来的日军连连 发炮猛轰。这几炮下去,正中含毯门前面的那片空地。不但把增援的日军炸死数十 人,还把半开状态的厚重城门也炸歪了。日军连受几次轰击,前仆后继白白死掉上 百人,再也不敢出城援助。 失去援兵,大村纯忠纵然武勇,也只能慢慢向城门后退,明军压迫着这支日本 军队前进,虽然每进一步都非常困难,都要经过很久搏斗。但是明军毕竟在前进, 不但恢复了朝鲜兵丢失的所有阵地,还向平壤城更推进了数十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