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斯维亚大街惨案 ——瑞典首相帕尔梅遇刺始末 帕尔梅是联合国宪章最高理想的化身。它使和平战士这一概念富有活力,是一 位为维护人的价值和尊严不屈的先锋战士。 ——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 12年前的惨案有了新说法 1998年4月29日,土耳其媒体报道,被土耳其安全部门俘获的库尔德工人党主要 领导成员萨基克日前交代说,12年前轰动世界的瑞典前首相帕尔梅遇刺事件系库尔 德工人党所为。 报道说,土耳其外交部已于28日晚些时候将萨基克的口供提交给了瑞典驻土使 馆。 据萨基克交待,库尔德工人党领导人厄贾兰80年代中期曾在瑞典滞留。当时瑞 典政府虽然给厄贾兰以政治庇护,但仍将库尔德工人党视为“恐怖组织”。后来, 厄贾兰一名下属在奉命杀死该组织另一名领导人后被瑞典法院判刑。厄贾兰送下令 刺杀帕尔梅,作为对瑞典和其他持相同观点的欧洲国家的一种警告。 1986年的冬天,对于瑞典人来说有些不寻常,位于梅拉伦湖与波罗的海交汇处 的斯德哥尔摩气温骤然下降,整个2月气温都在零下15℃左右。 2月28日,星期五,周末。 早晨,帕尔梅首相前往瑞典皇家网球馆,兴致勃勃地同他20多年的球场老伙伴 哈里·沙因打了一场网球。沙因曾担任电影学院院长,现任瑞典投资银行行长。 上午8时15分,帕尔梅像往常那样,准时进入首相办公室。他坐下来,看看办公 桌上的日程安排表,发现一直到下个星期一之前,没安排什么重大的外事活动。于 是,他便早早打发警卫人员和助手们回家度周末。 瑞典以“福利国家”著称于世。每个社会成员“从摇篮到坟墓”都享受着国家 的照顾,孩子从出生到16岁,每年可以得到3000克郎(约合400多美元)的补贴,1 6岁到20岁青年可以领取助学金上学就读;到了老年,还可领取其他各种补助。 但是,就在这个具有高度物质文明的国度里,近年来酗酒、吸毒、暴力、恐怖 等犯罪案件却日渐增多。 自1792年古斯塔夫三世国王在一次化装舞会上被暗杀以来,在近两百年时间里, 瑞典从未发生过重要人物被暗杀的事件。因此,一般情况下,瑞典政界要人都不带 保镖或警卫。 警卫人员和助手走后,帕尔梅审阅了一些待批的文件,签署了一项瑞典将同阿 根廷、墨西哥、印度、希腊和坦桑尼亚联合发表的六国声明。这项声明呼吁美、苏 两个超级大国在举行下次首脑会议之前暂停进行地下核试验。 尔后,他在办公室接待了一家工会报纸的记者英格瓦·约格贝尔格,同他进行 了长时间谈话。他满怀信心地对约格贝尔格说:“今年是实现和平大有可能的一年。” 这位记者为坐在窗前的帕尔梅拍照时开玩笑说:“坐在窗前不危险吗?”帕尔 梅望了望窗外,满不在乎地答道:“不知窗外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他起身离开 窗前的办公桌,坐在沙发上让记者拍照。 这天,斯德哥尔摩依旧被寒意笼罩着。街道上残存的积雪,刺骨的寒风及灰蒙 蒙的天空交织成一幅阴郁的景象。由于气候不佳,帕尔梅一家没有像往常那样前往 法罗岛度周末。 晚饭后,帕尔梅决定同夫人丽丝贝特一起去看电影。8点40分,他们离家前往市 中心的格兰德电影院观看《莫扎特兄弟》。 他们排队买了两张票,一起进了电影院。首相面带笑容,同每个熟人打招呼, 互致问候。70多年来,瑞典一直处于和平环境中,这是人民引以为自豪的。由于和 平给人们带来的安全感,就连首相也和老百姓一起看电影,这有助于联络国家领导 人和人民之间的感情,给瑞典这个和平国度增添了一份奇异的色彩。 23点10分,电影结束。帕尔梅夫妇随着退场的人群步出影院。在门日,他们碰 见了老朋友罗森格伦夫妇。罗森格伦是瑞典最大的白领工会的主席,与首相交情甚 笃。两人寒暄几句就被人群冲散了。不远处,帕尔梅次子马尔腾及其女友等在那里, 老少两代互道晚安后就分手了。帕尔梅老两口抚臂并肩,沿着结冰的人行道小心翼 翼地继续往前走着,他俩打算穿过斯维亚大街步行回家。 街上霓虹灯五光十色,商店厨窗里商品琳琅满目。当他们经过一家书店门前时, 平素酷爱读书的帕尔梅不由自主地往摆满新书的橱窗走去。 斯维亚大街坐落有著名的斯德哥尔摩音乐厅,诺贝尔文学奖颁发仪式每年在这 里举行。斯维亚大街也是斯德哥尔摩一条主要的商业街道,这里商店鳞次栉比,从 早到晚,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但此刻已近午夜,一天的喧闹已经消逝,加上 气候寒冷,大街上行人稀疏,显得空旷、静谧。 在夫人的催促下,帕尔梅恋恋不舍地离开书店,继续前行。他俩一边漫步,一 边亲热地交谈着。 23时21分,他们走过两个街区,来到了斯维亚大街和通内加尔坦胡同的交叉路 口。突然,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两声,帕尔梅后背中弹,一头栽倒在尚未融化的雪 地上,殷红的鲜血浸透了衣衫,染红了白雪。丽丝贝特背部也受了轻伤,她被这突 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当她清醒过来,见丈夫倒在血泊中,便大声呼救。 22岁的男青年斯特凡乘出租汽车经过现场。他发现路边人行道上躺着一个人, 便马上跳下汽车,奔向躺在地上的伤者。斯特凡毫不犹豫地为帕尔梅做人工呼吸。 与此同时,两名乘车路过的少女也闻声赶来,抢救帕尔梅。但帕尔梅血流不止,而 且脉搏微弱,人已昏迷不醒。一辆载着客人的出租车也在经过时停了下来,热心的 司机马上通过车内电话报警。 4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须臾间,救护车也跟着开到了现场。救护人员试图进 行现场急救,但发现帕尔梅伤势过重,于是马上将他送往附近的萨巴茨口医院抢救。 直到这时,少女、男青年、警察和救护人员还都不知道伤者就是首相帕尔梅。 手术室里,医生们发现,两颗子弹从帕尔梅背部射进,穿过胸腔,打断了一根 大动脉。帕尔梅由于流血过多,抢救无效,于3月1日凌晨零点6分离开人世,享年5 9岁。 帕尔梅,这位深受世界人民尊重和敬仰的和平斗士和杰出政治家,连一句遗言 也没来得及留下,就匆匆地离开了深爱着他的人们…… 平民首相帕尔梅 奥洛夫·帕尔梅,1927年1月30日出生于斯德哥尔摩一个经济宽裕的家庭。他的 祖先是荷兰的一名船员,于16世纪末在耶斯塔德定居下来。在几百年里,帕尔梅家 族中出现过牧师、商人、军人、艺术家、官员、科学家和政治家。他们在不同时期 为瑞典乃至北欧做出过杰出的贡献。 帕尔梅曾对他的一些亲属的政治倾向做过评论,他说,他的祖父是左翼自由党 人,但同“社会主义者靠得很近”;叔祖父是芬兰民族解放运动领导人。也许在他 叔祖父的影响下,他的叔父、历史学家奥洛夫·帕尔梅1918年参加芬兰的自由战争 并英勇地献出了年青的生命;他的祖母则受无政府主义者克鲁泡特金的影响很深; 他的母亲一直为争取妇女权利而不懈地斗争……这样的家庭背景,无疑对帕尔梅的 政治倾向、思想发展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帕尔梅的祖父叫斯文·帕尔梅,年轻时是一名炮兵军官,由于他对数学感兴趣。 业余参加过一些保险公司活动,后来竟出人意料地成为图列地区一家保险公司的总 经理。1931年,他升任董事长,他的儿子,即帕尔梅的父亲贡纳尔呻B尔梅接任总经 理。 贡纳尔跟父亲一样,娶的都是名门闺秀,他的岳父是里加一所技术院校的教授, 同时也是拉脱维亚的大地主。贡纳尔生有两男一女,帕尔梅是最小的孩子。 帕尔梅6岁时就没了父亲,曾在外祖父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1982年帕尔梅在同瑞典通讯社的一名记者谈到他的思想车展时说,他年幼时, 在拉脱维亚与农业工人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时,他的思想就已经向社会民主党方面转 化了。 帕尔梅童年体弱多病,他利用养病的时间读了很多书,并从保姆那里学会了法 语,从母亲那里学会了德语。他从小就受到了严格的正规教育,为他后来走上政治 道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1945年,帕尔梅毕业于斯德哥尔摩附近的锡格蒂纳私立学校。然后他服了两年 兵役,并获得骑兵少尉军衔。二战后不久,他获得奖学金赴美国俄亥俄州的凯尼思 学院学习,1948年获文学硕士学位。 回国后他又就读于斯德哥尔摩大学法律系,由于他聪颖好学,1951年又获法学 硕士学位。 年轻的帕尔梅曾游历过许多国家,他到过印度、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 亚、斯里兰卡和一些东欧国家。这种经历增加了他对外部社会的了解和认识,扩大 了他的视野和知识面,同时也使他看到了贫困国家里穷苦百姓所遭受的苦难与不幸。 这同他掌权后制订并推行同情支持第三世界的政策是密不可分的。 如果说40年代帕尔梅在许多问题上表现出的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话,那么, 到了50年代,他已成为一个地道的社会民主党人。1950年,才华横溢的帕尔梅在学 校里加入社会民主党,翌年,大学毕业的他当选为瑞典全国学生联合会主席。其间 曾代表瑞典出席在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举行的世界民主青年大会。1953年至19 54年,他任总参谋部秘书。1954年,年轻有为的帕尔梅担任首相埃兰德的秘书。在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成了埃兰德一名得力的助手。不满30岁的帕尔梅不仅知识渊 博,才华横溢,他那踏实肯干、讲求实效、谦虚好学的作风及其接受事物的敏感性, 更深受埃德兰的赏识。 1955年至1961年,由于他做青年工作经验丰富,他被选为瑞典社会民主青年和 工人教育协会执行委员,担任瑞典和社会民主党青年组织研究部主任。 此后,他在政界更是平步青云: 1957年首次当选为国会议员; 1961年至1963年任首相府处长; 1963年至1965年任不管部大臣; 1965年至1967年任交通大臣; 1967年至1969年任教育大臣。 此前,在1964年他已是社会民主工人党执行委员,1969年当选为党的主席。同 年,年迈的埃兰德告退,年仅42岁的帕尔梅出任首相。他是当时欧洲最年轻的首相。 此后,他连选连任,一直领导了三届社会民主工人党组阁的政府。 1976年大选,由于瑞典财政状况不佳和他赞成修建核电站,导致他竞选失利下 野,但这似乎并未影响他的政治事业。1976年11用,他当选为社会党国际副主席; 1979年至1980年担任北欧理事会主席;1980年,担任联合国裁军和安全委员会主席, 并充当调停两伊战争的联合国特使。 1982年10月,帕尔梅在竞选中以绝对优势的选票再次出任瑞典首相。1985年, 他连选连任,直至遇刺身亡。 帕尔梅在前后长达11年的执政期间,为发展瑞典经济,加强瑞典国防和提高瑞 典在国际上的地位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自本世纪30年代以来,瑞典不断有意识地寻找着一条具有瑞典特色的“社会主 义”发展道路。一身兼任首相和社会民主工人党主席的帕尔梅不断试图修改和完善 这种“特殊道路”,他继续坚持汉森提出的“福利社会主义”理论、阿德勒·卡尔 松提出的“职能社会主义”理论和瓦尔特科皮等人提出的“基金社会主义”理论。 早在1975年他就提出新的“民主社会主义”,以“建立在自由和平等基础上的 人民间的伙伴关系的社会”来代替“建立在阶级基础上的社会秩序”;强调生产的 决定权和分配权应由国家掌握;主张社会改良和采取社会福利措施,赞同每个民族 享有自决权和实行社会和经济公正原则。 1982年10月再次出任首相时,对内进一步主张维持和改善瑞典现行的社会福利 制度,紧缩私人消费,刺激工业投资,发展生产,减少失业。1983年10月,他又正 式提出“雇员投资基金”改革方案。主张年利润超过50万瑞典克郎的大公司每年提 交纳税前的20%的公司利润,建立“雇员投资基金”,由工会集体控制并购买公司 股份;基金分别在企业部门及其上属机关建立,各级基金均由多级工会代表工人管 理。短期目标是,促进投资,扩大生产,从而解决就业和通货膨胀问题;长期任务 是,改变资本私人所有制构成,增加“社会所有制”成分,推进经济管理民主化。 这项政策已于1984年1月正式实施,它对瑞典社会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总之,在帕尔梅担任首相期间,继续执行前期瑞典政府的政策,政局稳定,社 会安宁,人民生活和待遇水平很高,因此瑞典被人们冠以“福利国家”的美称。西 欧一些国家的社会民主党人也曾把瑞典视为他们向往的目标,而瑞典人也常常把自 己的成就总结为“中间道路”或“瑞典模式”的成功范例。作为首相的帕尔梅,在 瑞典民众中享有崇高的声誉。 帕尔梅还是一位国际知名的政治家和社会活动家。 在对外关系方面,他强调维护瑞典的中立地位,反对超级大国的扩张和侵略政 策,反对军备竞赛,支持裁军谈判,反对种族歧视,谴责暴力活动,主张和平和社 会开放,同情和支持第三世界国家争取民族解放和经济独立的斗争,呼吁发达国家 增加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他还积极主张建立北欧无核区和加强欧洲国家的团结。 帕尔梅在国际事务中坚决反对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早在1968年,身为教育大 臣的帕尔梅曾多次严厉谴责美国对越南的侵略,并同当时的越南驻瑞典大使一起上 街示威,抗议美国对河内的狂轰滥炸。他这一举动一度成了当时报纸的头号新闻, 以致主张俗守中立的瑞典国会要求他辞去大臣职务。同样,他也强烈谴责苏联对捷 克斯洛伐克和阿富汗的入侵,多次呼吁苏联从阿富汗撤军。1960年,他任首相伊始, 便宣布向美国侵越的逃兵和躲避征兵的人提供政治庇护。 1980年11月,帕尔梅作为联合国秘书长的特使,穿梭往来于巴格达和德黑兰之 间,从中斡旋调解,不辞辛劳地劝说双方停火,以避免两国人民继续遭受战争的煎 熬。他还强烈谴责苏联出兵捷克斯洛伐克和阿富汗,坚决主张必须尽快撤军,通过 政治谈判解决双边的争议问题。 在他的倡导和推动下,成立了非政府组织“裁军和安全委员会”,他出任该委 员会主席。有人称这个委员会为“帕尔梅委员会”。 帕尔梅1976年当选为社会党国际的副主席,负责领导社会党国际的南非问题研 究小组,1977年他曾亲自去非洲进行过实地考察。他反对南非种族主义政权对黑人 群众的残酷镇压,在他1982年再度出任首相以后,便下令冻结了瑞典对南非的投资。 帕尔梅还反对各种恐怖活动,不允许恐怖分子利用瑞典国士进行这种罪恶勾当。19 71年,他下令逮捕并驱逐了袭击联邦德国驻瑞典大使馆的联邦德国红军派恐怖分子 和打死南斯拉夫驻瑞典大使的克罗地亚分裂主义组织的极端分子。帕尔梅还是“世 界发展问题委员会”即“勃兰特委员会”的成员。他时常利用这些国际组织在各种 场合大声疾呼,反对超级大国干涉他国内政;主张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应通过 谈判的方式求得解决,不应诉诸武力;他竭力主张东西方和解,加强南北对话。 帕尔梅长期为世界和平事业奔走呼号,用他的话说,是基于这样的信念:“经 历了几千年的进化和发展起来的人类文明,不属于一两个或几个国家。它属于全世 界和各尸人民,属于我们和我们的后代。虽然世界各国有不同的文化,社会风俗和 政治体制,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基础,那就是,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保 护人类文明而不是毁灭它。” 瑞典是一个“和平之邦”。自1814年以来,它没有卷入过任何战争。瑞典人民 十分珍惜这种和平并以此为荣。生长在这片神圣土地上的帕尔梅为人类的和平事业 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赢得了各国人民的敬重和怀念,因此,1985年11月他荣获西班 牙联合国协会和平奖,成为“和平国度”里出现在世界大舞台上的和平使者。 帕尔梅位居一国首相之尊,而且又是国际上颇负盛名的政治家,但他生活十分 简朴,平易近人。 自1792年瑞典古斯塔夫三世国王遇刺后,在近两百年内,瑞典再未发生过重要 领导人遭暗杀的恶性事件,整个国家呈现一片繁荣与和平的景象。不过这也使得帕 尔梅首相本人产生了麻痹大意的思想,帕尔梅首相对本国警方的各种弊病,没有采 取及时有效的措施加以整顿和改善。他还曾骄傲地对法国记者说:“我真可怜密特 朗总统,他没有一点个人自由,他每走一步路,都是由25名警卫人员跟随保护。而 我,只有当身边没有一个警卫人员时,才感到最自由自在。” 警方虽曾提醒过他,注意加强安全保卫措施,然而他却不以为然。除了正式出 访国外或特别重要的国外活动时,帕尔梅首相去国内参加任何会议、访问、视察和 私人活动时,一向很少带随行人员和保卫人员。 有一次,他去参加在美国举行的一个重要国际会议,他不带任何随行保安人员, 竟独自一人乘坐出租汽车去机场。1984年3月他去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参加奥地利社会 党代表大会,也是只身一人去参加的,当他走进会场时,人们甚至没有发现他,直 到他安静地在插有瑞典国旗的座位上就坐时,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发现了他的光临, 并起立鼓掌热烈欢迎。他还时常独自微服私访,去学校、商店、厂矿、林区视察, 找学生、店员、工人谈话,了解情况,听取意见。无论在竞选的群众集会上,记者 招待会上,接待国宾的活动中,他给人的印象总是那么谦和、朴实无华。 可是,一旦他讲起话来,却又滔滔不绝,词锋甚锐,阐述自己的政治主张,毫 不吞吞吐吐。他回答记者提问时,思想敏捷,对答如流。他操一口流利的英语,有 时也用法语和德语。由于他谈吐文雅,态度诚恳,又没有前呼后拥的威势,因此, 普通瑞典老百姓都喜欢同他接触。 在一次竞选的群众集会上,他刚讲演完毕,一位退休的老人拉着他的手,讲述 自己对养老金问题的看法,他耐心地听着,一直等到老人讲完,他才点头作答。 他还以通信的方式,同国内外许多普通人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他在位时每年平 均收到的信件有1.5万封之多。其中1/3来自国外。他专门雇请了4名工作人员及时 拆阅、处理和答复这些信件;对于助手们经过仔细斟酌起草的回信,帕尔梅通常要 从头至尾亲自过目,然后签发。通过大量的信函,他进一步了解公众的情绪和要求, 并同许多经常给他写信的“笔友”建立了友谊。他甚至还经常提醒工作人员在这些 人过生日时给他们寄贺信。有时在结束各地的演讲回来之后,他会因见到某一位专 门给他写信的“笔友”而显得特别高兴。 由于帕尔梅常常偕家人到法罗岛去度假,他同那里的居民也建立了亲密的关系。 小岛上的许多人都认识他。他在那里常常一人骑自行车去小镇上买东西,去海滨游 泳或散步,有时还帮助他的房东铡草、喂羊、劈柴。他的房东阿克塞尔说:“自从 他1963年租借了我的一幢两层小楼作为度假别墅以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他每次 到岛上来,都同我无话不谈,有时还帮我干些杂活,我们亲密无间,就像一家人一 样呀。” 帕尔梅的家庭生活也十分美满。他同夫人丽丝贝特1956年结婚,生有3个儿子, 都已长大成人。丽丝贝特同样也出身瑞典的名问,毕业于斯德哥尔摩大学。她是儿 童心理学家,从不过问丈夫的政事,但对丈夫的生活却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丈夫 对她也是恩爱备至,常常陪她一起去散步、看电影或去商店买东西。饭桌上,丈夫 还常常听妻子娓娓讲述她的社会见闻。 最近几年,因恐怖暴力活动增多,帕尔梅首相参加公务活动时一般乘坐防弹汽 车,并有两名警察保护。但下班之后,一切个人活动他都谢绝保安人员跟随,人们 仍经常在大街上碰到他。他正是以“和平国度”的自豪感,而饮下了使他终身遗憾 的苦酒。瑞典国王在帕尔梅首相遇刺后对记者说:“尽管他是国家首相,但他愿过 一种普通人的生活。” 帕尔梅首相的遇害引起了瑞典人民和世界人民由衷的怀念之情。 3月1日清晨,当电台广播了他遇刺身亡的消息后,瑞典举国上下。男女老幼都 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们以自己民族特有的方式和传统,自发地举行了各种悼 念活动,沉痛悼念他们爱戴的国家领导人。 在首都斯德哥尔摩,整个城市上空都飘扬着已降半旗的瑞典国旗,影剧院停止 演出,电台和电视台都取消了原先安排的娱乐节目。人们从早到晚,川流不息地来 到帕尔梅遇刺现场庄严地为他献上一束鲜花,有的献上一盏长明灯,有的则全家围 在那里,久久不肯离去 在首相府门前,络绎不绝的人群冒着严寒,排着长队,流着眼泪前往吊唁。晚 间,上万名群众举着火把,来到市中心赛格尔广场举行追悼会,熊熊燃烧的火炬照 亮了昏暗的冬夜。 3月1日清晨,瑞典政府召开了紧急内阁会议,讨论帕尔梅遇刺善后事宜,决定 由副首相英瓦尔·卡尔松代理首相职务,他在记者招待会上说,帕尔梅首相遇刺是 对瑞典开放社会的打击。下午,执政的社会民主党执行委员会也一致提名51岁的卡 尔松任党的代主席。卡尔松与帕尔梅共事25年,两人亲密无间。按瑞典宪法规定, 执政党的主席为当然的政府首相。3月12日,瑞典议会通过决议,任命卡尔松为瑞典 王国政府首相,第二天他宣誓就职,成为社会民主党成立以来的第六任首相。 3月2日和3日晚上,除首都斯德哥尔摩以外,第二大城市哥德堡和其他一些城市 分别举行了数万人的火炬悼念大会和游行。 在挪威首都奥斯陆,挪威人民也为帕尔梅举行了隆重的万人火炬追悼集会和游 行。印度、阿根廷、尼加拉瓜和坦桑尼亚等国家分别宣布为帕尔梅哀悼1天至7天。 3月10日,瑞典议会为帕尔梅首相举行追悼会。 中午12点整,瑞典全国人民为帕尔梅首相默哀一分钟,沉痛悼念被暗杀的杰出 领袖。当钟敲响12下时,全国各地奔驰的汽车。车、公共汽车、地铁列车、出租汽 车全部都停驶默哀。电台停止广播机场停止播音,工厂停止工作。只有教堂的钟声 在寂静的国土上荡。 议会议员起立默哀一分钟。议会大厅顿时响彻低沉而庄严的哀乐。议员们都强 抑眼中的泪花,脸上抽搐着悲痛的表情;默哀后,议会举行追悼会,议长在长长的 悼词中盛赞帕尔梅这位“伟大的政治家、忠诚的和平战士”。议会各党领袖也都分 别向帕尔梅致悼词。 此前10天里,瑞典人民哀悼帕尔梅首相之情不减,各类哀悼活动层出不穷。 3月15日,帕尔梅领导了17年之久的社会民主党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从而使 瑞典15天来的悼念活动达到了高潮。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也打破惯例, 第一次参加了本国首相的葬礼。政府官员、各党派领袖和各阶层人士以及帕尔梅的 亲属和生前好友1000余人参加了葬礼。另外还有132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的代表近500 人也专程前来斯德哥尔摩参加葬礼。 下午两点整,葬礼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蓝厅举行。仪式由帕尔梅生前密友、外 交大臣斯滕·安德松主持。大厅里,气氛庄重、肃穆。大理石台阶平台中央安放着 帕尔梅的白色灵柩。灵柩两边摆满花圈和鲜花。灵柩后上方悬挂着用10种文字写的 “和平与自由”的联合国蓝白两色标志,灵柩上放着一束红玫瑰,大厅里还装饰了 数百面国旗和党旗。 葬礼上,首相卡尔松首先发表讲话。接着国王古斯塔夫也讲了话。他说,帕尔 梅的遇难使瑞典失去了“一个大家都听从的声音、一个热情地公开反对暴力和压迫 的声音”。他希望并相信帕尔梅“为和平和自由而进行的斗争将继续下去,由此也 会使世界变得越来越好”。 联合国秘书长德奎利亚尔称赞帕尔梅是联合国宪章最高理想的化身。他使和平 战士这一概念富有活力,是一位为维护人的价值和尊严的不屈的先锋战士。 葬礼后,帕尔梅的灵柩移往阿道夫·弗雷德里克教堂。这个教堂距帕尔梅遇刺 的地方仅一箭之遥。在灵车经过的路上,十多万市民不顾严寒,默默地为帕尔梅送 葬。 夜间,成千上万的市民穿着黑色丧服,顶着寒风,步行来到墓地,向帕尔梅致 以最后的敬意。 为了永远纪念这位杰出的首相,斯德哥尔摩市议会已将帕尔梅遇难的那条横街 改名为“奥洛夫·帕尔梅大街”。 瑞典社会民主党执委会和帕尔梅家属还共同设立了“帕尔梅争取国际谅解和共 同安全纪念基金”,以促进帕尔梅为之终身奋斗的世界和平事业。 凶手之谜 人们爱戴帕尔梅首相,同时更痛恨谋杀他的凶手。那么到底是谁杀死帕尔梅首 相呢?是谁组织这次暗杀的? 对于帕尔梅首相的遇害,很多人推测这次暗杀有其明显的政治动机,但前首相 费尔丁说:“我拒绝相信这是政治谋杀,这一定是疯子干的。”可是,警方的一系 列过失是导致首相被害以及后来长期不能破案的重要原因之一。 首先,事发后警察没有保护好现场,没有及时封锁现场,以及现场保护圈划得 过小,除了抢救者外,有些围观者也进入了现场,破坏了一些重要线索。警察也没 有认真、细致地勘查现场,没有搜取更多的罪证。他们连凶手击中帕尔梅首相的子 弹也没找到,直到3月1日才由当地群众偶然发现。3月2日又是过路人发现第二颗子 弹,而且两颗子弹都是在警察所划的现场保护圈之外找到的。 警察在凶手出逃后并未及时封锁国界,追捕凶手的行动也十分迟缓。人们只是 想着救首相,没有立即开车去追凶手,一直过了4个小时,才想到去出租汽车司机家 中打听凶手的体貌特征。此时,已有4列火车开出本地,有两列地铁未接受检查先后 从出事地点附近通过了。 此外,警方的侦察技术也是十分落后的,他们在勘查完现场之方竞然一无所获。 而且由于长期麻痹大意,平时对社会治安问题缺;深入研究。当时,帕尔梅首相曾 引以为自豪的那种松弛的保卫制,也是使他被杀的“帮凶”之一。可能是在帕尔梅 首相的影响下,瑞典国王、首相以及大臣的办公地点和住所平时守卫很松,他们即 使带了警卫,有时也离得很远,起不了保护作用。帕尔梅高普通老百姓很近,这使 他的威信很高,影响很广,但这也确实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他也正是丧生于此,这 不能不让人在赞扬他伟大的政治艺术的同时有所遗憾。 但是,帕尔梅首相遇刺之时,尽管已是深夜,行人稀少,也还有几个目睹刺杀 过程的证人,他们是: 台尔斯本,27岁,出租汽车司机。他送完乘客,把车停在马路旁边,计算一天 下来的账目,突然听到一声枪晌,只见黑暗处火光一亮,又传来枪声。他扭头看见, 一男一女倒在地上,另外有一个人飞快地逃跑了。他意识到可能发生刺杀事件了, 立即用车上的电话向警察局报案,然后又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一位青年女画家当时正在人行道上行走,突然看见一个约摸30岁的男子,满头 黑发,穿着黑色大衣,慌慌张张地迎面跑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那个男子擦着她 的身子而过,迅速登上一辆汽车,飞驶而去,后来她才知道,这就是刺杀帕尔梅首 相的凶手,可惜天黑没看清面目。 再一个是青年女护士。当时她坐在男朋友的汽车里,正巧从这里驶过。她从车 窗里看见有个男子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旁边的女人搀扶不起来。作为一名医务人 员,职业的本能促使她去救人。她赶紧让男朋友停下来,急速跳下车,看见倒在地 上的男人伤口正汩汩冒血,她也不知道那就是帕尔梅首相。 根据各位证人作证以及多方面查证,瑞典警方公布道,枪杀帕尔梅首相的凶手 年龄约在35至40岁之间,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作案时,他头戴一顶便帽,身穿大 氅武夹克杉,中等身材,头发呈黑色。 帕尔梅遇刺后,曾有人先后给驻伦敦的一家通讯社、瑞典驻波恩大使馆和瑞典 律师协会以及《瑞典快报》等一些单位打过匿名电话,声称此举是同联邦德国红军 派有联系的“霍尔格·迈因斯突击队”和“基督教克拉尔突击队”干的,但是瑞典 警方分析研究了16个国际恐怖组织。都没有发现它们同此案有任何的联系。 士耳其的一家报纸曾推测总部设在叙利亚的大马士革的库尔德工人党可能同此 事有瓜葛,因为帕尔梅曾拒绝它的一位领导人到瑞典避难。但是该组织很快出面否 认了这一消息。瑞典警方也认为此种说法没有根据。早些时候,瑞典警方曾怀疑克 罗地亚分裂分子可能与此事有牵连,但并无证据,又排除了这种揣测。 整个破案工作越发显得扑朔迷离。 对于这桩震惊世界的谋杀案,瑞典警方投入了包括300名侦探在内的瑞典有史以 来最为庞大的搜捕队伍。3年多来,警方把举报凶手的悬赏从8.5万美元上升到850万 美金。他们拘留审查了几十个嫌疑犯,分析了1.4万多条线索,耗用经费约1600万美 元。 即使这样,案情依然毫无进展。警方又根据有力证人的证词,检查了200多辆在 瑞典注册的大众牌“帕萨特”型蓝色小轿车,并拘捕了30多人,但经审讯,又陆续 放走了这些所谓的嫌疑人。 根据瑞典警方的通报,丹麦警方也加入了侦破工作,他们于3月6日在从瑞典到 丹麦的渡轮上逮捕了两名嫌疑犯,这两名嫌疑犯一名居住在联邦德国,另一名居住 在美国。被捕时,他们乘坐一辆联邦德国牌照的豪华型轿车从瑞典前往丹麦。其中 一人同瑞典公布的嫌疑犯相貌挺像,但经审讯,证实他们与帕尔梅被杀毫无关系。 在帕尔梅被刺后不久,斯德哥尔摩警察局长汉斯·霍尔默透露,警方收到一封 匿名信,该信作者声称,他看到了一件与刺杀帕尔梅一案有关的“武器和其他物证”。 警方对此信很感兴趣,呼吁投信人与警方合作,并宣布一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但 遗憾的是,警方一直没找到这位投信人。 还是一团雾水…… 警察又转回到现场证物上,他们发现,凶手所使用的0.357毫米穿甲弹,是一种 很具杀伤力的子弹,在瑞典警方库存的500种子弹中,没有这种型号的子弹。警方将 案发现场找到的两枚子弹分别送到联邦德国警察总部和美国联邦调查局去进行技术 检查。 3月12日,警方逮捕了一名叫贡纳松的瑞典人。此人32岁,曾是一直反对帕尔梅 首相的右翼政党“欧洲工人党”的成员。17日,瑞典检察长斯文松发表一项公报, 要求斯德哥尔摩地方法院允许对这名嫌疑犯正式拘留审查,直到把所有疑点调查清 楚。公报列举了这名瑞典人被指控与谋杀帕尔梅首相案件有关的根据是从这个人家 里查收的材料看,他仇视帕尔梅。证人说,在1986年2月初的一次电话中,这个人说 过:“帕尔梅已被列在死亡名单上”、“血将流在斯德哥尔摩大街上”之类的话; 帕尔梅遇害时,这个人也在现场附近,他穿的外衣与目击者提供的情况相符;在前 几天的拘留中,他的辩解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等。 但后来贡纳松在同一位关键证人对证时,证人没有提供证据,因此整个起诉就 不能成立。3月19日下午,嫌疑犯贡纳松被释放。 自从帕尔梅遇难后,瑞典人民一直都很关心这一案情的调查情况。瑞典报刊和 电视台经常报道侦破工作的进程。为了帮助案件早日破获,人们不断向警方提供侦 破方案和线索,有的人甚至把晚上做的梦也当成线索报告。然而到10月中旬,瑞典 报界透露,调查工作已经陷入困境。一些专家认为,在谋杀现场发现的两枚子弹头 是凶手专门放置的,并不是真正射向帕尔梅的子弹的弹头。两枚弹头是在距现场几 米之外的地铁车站入口处发现的,它们应该首先撞在墙上,然后才落在那里,但在 附近的墙上并没有发现弹痕。 扑朔迷离 1986年12月初,参加帕尔梅遇刺案调查工作的12名经验丰富的警察自动提出辞 职。他们辞职的原因是警方内部出现了分歧。在此之前,瑞典许多警察就当局对该 案的过分保密进行了公开谴责。他们抱怨说,普通警察只能在“黑暗”中行走,很 难了解该案的全部情况。 1987年2月4日,卡尔松首相在同反对党领袖经过十多个小时的紧张磋商后宣布, 由于侦破工作没有取得进展,瑞典政府决定撤换帕尔梅遇刺案调查工作的负责人, 正式授权国家警察总监霍尔格·罗曼德和国家助理检察官阿克塞尔·穆拉特负责调 查凶手的工作。 原先调查负责人是斯德哥尔摩省检察长克劳斯·塞默和享有“瑞典福尔摩斯” 之称的该省警察局长汉斯·霍尔默。在调查中,以霍尔默为首的警方长时间以来把 居住在瑞典的一个库尔德组织(库尔德工人党成员)看做是破案工作的“主要对象”, 正如前文所述,他们也曾拘留过一些嫌疑犯,但随后又无罪释放了。以塞默为首的 检察部门就不同意这种做法。为此,双方分歧很大,有时甚至发展到公开争吵的地 步,致使瑞典政府不得不出面干预。 在帕尔梅遇刺的整一年里,警方的侦察记录已达2.9万份,并已向1万多证人做 了调查,但调查结果同帕尔梅遇刺后的第二天所掌握的情况相比没什么大的差别。 夜长梦多,随着帕尔梅被刺案的搁置,瑞典国内外对此案的分析、推测更是众 说纷纭,莫衷一是。 1987年2月15日,英国伦敦《今日报》引述一名前瑞典情报组织成员所透露的消 息说,暗杀帕尔梅首相所用的手枪原由警方军火库保管,后来只有瑞典情报组织使 用这种手枪。他还说,帕尔梅生前曾企图制服瑞典情报组织,瑞典情报组织对他恨 之入骨。瑞典情报组织的一些高级官员在帕尔梅死后得意地说,他的死将使情报组 织的权力迅速扩大,经费大大增加,真是“皆大欢喜”。 另外,有关帕尔梅遇刺同限制军火交易有着密切联系的说法也在瑞典广为流传。 瑞典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军火出口大国。有人分析,在帕尔梅积极调停两伊战争的 同时,瑞典军火商却在暗中同交战一方大做军火生意。涉嫌销售军火的是瑞典国内 最大的军火商诺贝尔工业集团子公司——博福斯公司。根据帕尔梅宣布的瑞典政府 的政策,军火绝对不许出售给正式交战的任何一方,而博福斯公司早就通过第三者 将RBS—70激光制导地对空导弹卖给两伊中的一方。该公司执行董事马·阿德波已在 帕尔梅遇刺一周年前夕宣布辞职;人门认为,这两件事不是时间上的巧合,而是确 实有着内在联系。 1987年9月,快要卸任的瑞典驻联合国大使、帕尔梅最亲密的朋友之——安德斯 ·费尔姆在执政的社会民主党机关报《时代报》上发表文章,说帕尔梅是国内“卑 鄙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费尔姆写道:“在瑞典,有人害怕查情这起谋杀案。这就 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猜测集中到国际事务、武器输送以及其他一些国际活动上的原 因之一。”费尔姆说,帕尔梅在政治斗争中喜欢同对手对抗,因此在国内树敌颇多。 狂热分子对帕尔梅的仇恨逐渐变成了一项刺杀帕尔梅的计划。费尔姆说:“这项计 划在1985年大选以后就已成型。” 11月3日,瑞典《晚报》援引伊朗前总统巴尼萨德尔的话说:他从一些独立人士 那里得知,暗杀帕尔梅是“因为他知道瑞典卖军火给伊朗,并想对此进行调查”。 这家报纸称,巴尼萨德尔在巴黎接受电话采访时说,“一位非常可靠的”伊朗人士 和一位欧洲人士对他讲了同样的情况。 11月中旬,瑞典再次提高破案悬赏至85万美金,而且这笔奖金不需纳税,还可 以根据领取者的要求,在外国银行开一个账户。从这一极为优惠的条件不难看出侦 破小组的焦急心态。 1988年1月20日,一个称为“阿拉伯革命组织”的地下小组向《贝鲁特日报》发 表声明说,如果瑞典政府付给他们100万美元,他们将透露杀害帕尔梅的凶手。同时, 这个小组还提出瑞典应接受由它挑选的15户黎巴嫩家庭,以及所付的100万美元中的 一半给被占领土巴勒斯坦人,另一半存入黎巴嫩银行的一个账号等条件。 鉴于侦破帕尔梅遇刺案的工作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当时任司法大臣的安娜—格 雷塔女士便授权其朋友、私人侦探艾博·卡尔松单独进行调查。为此,艾博得到一 个银行家约34万美元的资助。 孰料,1988年6月初,艾博的保镖非法从外国进口监听装置,被海关拘捕,道出 了真情。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关于帕尔梅遇刺案的调查侦破工作历时近两年,仍然 迷雾茫茫,政府和民众对警方失去了信任。新任司法大臣安娜—格雷塔决定另辟蹊 径,进行一场特别的秘密调查。这一举动在当时瞒过了情报机构、警方和其他的内 阁部长。 负责这次行动的私家侦探艾博·卡尔松,曾经是帕尔梅首相的亲密无间的朋友, 他和斯德哥尔摩省前任警察局局长汉斯·霍尔默之间也有密切的关系。1988年5月, 卡尔松带着安娜—格雷塔的一封介绍信去往伦敦,要求与英国情报机构军情六处的 官员见面,并且翻阅有关的秘密情报资料。他强烈要求查阅1985年8月库尔德工人党 在大马士革召开的一次会议的记录(争取独立、反对伊拉克的库尔德工人党受到伊 朗的支持)。据说在这次会议上,该组织收到了伊朗秘密情报机构关于暗杀帕尔梅 的密令。英国军情六处从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得到线索,他们已经成功地窃 听了这次重要会议。伊朗之所以要采取这一暗杀行动是因为帕尔梅首相多次重申要 禁止瑞典有关公司向伊朗出口军事武器。库尔德人是一个散居在西亚和中东诸国的 民族,而且在瑞典也有些库尔德人。其中的极端主义分子不仅与国际恐怖组织有密 切联系,他们内部还分裂成几个帮派,相互残杀。帕尔梅任首相期间曾下令把这些 犯罪分子驱逐出境,因此遭到他们的极度怨恨。 卡尔松得知英国军情六处早在1985年秋就已经通知瑞典的情报机构:瑞典将发 生恐怖主义分子袭击事件,帕尔梅首相身处险境。可是不知为什么,瑞典情报机构 竟对这一重要情报置之不理,没有采取必要的保护措施,致使帕尔梅首相遇害时没 有任何保安人员在场。事情发生后,英国军情六处对此事极为不满,再也不想跟瑞 典情报机构打交道。卡尔松这次去英国查阅相关资料,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但卡尔松神通广大,就在他四处奔走时,《瑞典快报》6月份又披露他正在一名 “警察”的保护下,在欧洲“兜风旅行”——执行一项秘密使命。 报道称他在法国巴黎还会见了伊朗前总统巴尼萨德尔,这位总统先生告诉记者, 卡尔松持有瑞典女司法大臣的介绍信。 这篇报道立刻引起轰动效应,在瑞典政府也引起了强烈反响。之后更出卡尔松 意料的就是他的那个保镖在海关被捉,他从丹麦购买的价值5万英镑的窃听报警装置 也被没收。这一连串事件发生后,瑞典执政的社会民主党、情报机构、国家警察局 和司法部都围绕着帕尔梅之死的责任和调查问题开始相互指责,舌战不休。 至于反对党更是指责安娜—格雷塔居然背着议会,授权私人侦探调查这一要案。 他们要求安娜—格雷塔立即辞职,否则将在议会上对政府提出不信任动议。这时, 离三年一度的瑞典大选只有三个用了,为了避免大选前再触发一场政府危机,安娜 —格雷塔最后只好引咎辞职,社会民主党的一颗明星又陨落了。英瓦尔·卡尔松首 相对安娜—格雷塔的辞职表示遗憾,他在记者招待会上不无惋惜地说:“她太冒险 了,犯了一个大错。” 安娜—格雷塔事件发生后,瑞典政府对于情报机构内部可能读职的行为进行了 查处,清除了其中一些持右翼观点的成员,从而也使这一机构加强了责任心,变得 比以往更有效率,更能办点实事了。 调查还在进行…… 随着调查的深入,关于帕尔梅最后的日子中的秘密活动也逐渐公之于众了。在 遇刺前的那些日子里,他和伊朗的关系已渐趋恶化。就在他被害的那一天,帕尔梅 接见了伊拉克大使。大使告知他,巴格达对瑞典把性能优越的武器出售给伊朗深感 不安。帕尔梅答应对方,他会干预此事的。 实际上他已经采取行动阻止博福斯公司经第三国出售武器给伊朗。尽管在他遇 刺后,新闻界对帕尔梅的最后一天已做了详尽报道,但却丝毫没有提及这次会晤, 这说明此事确有溪跷。此外,在帕尔梅遇刺的前一周,他还会见了伊朗大使,可能 也是讨论这事的。 1988年12月14日,案情有了进一步进展。 瑞典警方拘留了一名叫克里斯特·彼得森的嫌疑犯。彼得森,男41岁,瑞典国 籍,无正当职业,他被怀疑就是那个“像鬼影一样尾随帕尔梅夫妇的高个子男人”。 彼德森不仅有盗窃、嗜毒史,而且还有长期施暴犯罪行为。他曾因谋杀未遂被 判过刑。第一次判刑是在1966年,第二次是在1970年12月。警方在斯德哥尔摩郊外 他的住所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凶器,还有适合各种武器使用的弹药。另外,警方还有 确切情报证明此人拥有一件大口径武器,但没有找到。 按照瑞典法律规定,未向法院正式起诉前嫌疑犯最多只能被拘留5周。为此,瑞 典司法当局吸取过去在侦破工作中缺乏连续性的教训,于12月16日决定逮捕彼德森。 这是自1986年2月28日帕尔梅遇刺两年零十个月后,瑞典当局正式逮捕的第一名嫌疑 犯。 1989年5月29日,彼德森在斯德哥尔摩地方法院被起诉。起诉书指控他杀害了帕 尔梅,并企图杀害其夫人丽丝贝特娜e尔梅,但彼德森一口咬定他是无罪的。 检察官提出起诉的主要依据是,有人能证实这位嫌疑人在案发之前曾对帕尔梅 夫妇进行过跟踪。关键证人帕尔梅夫人看了所有可疑分子的录像,当她看到彼德森 时,她惊呼:“就是他!就是他!他的脸型、眼睛和令人生厌的外表,跟我以前说 的是一样的,只是我记得那时他没留胡子。” 另一位证人是在斯维亚大街上走在帕尔梅夫妇之后的一名男子。他看到在他前 面走着三个人,他以为他们是一伙的。他作证说:“我突然听见两声枪响,随即看 到中间的男人倒下去了。”他是所有证人中最靠近凶手的,但他却没看见凶手的脸。 还有一名证人是嫌疑犯的熟人。嫌疑犯声称出事那天夜里他未到过现场,但这 位熟人证明在格兰德影院外曾见到他,当时两人相隔不过2米。另据嫌疑犯的朋友揭 发,他曾谈到帕尔梅夫人在她丈夫被刺时是怎样尖叫的。 彼得森一口咬定他是无辜的。 他在接受审问时说:“如果我是凶手,那我甘愿承认,以结束这场官司。”他 的两位辩护律师对证人的一些证词持怀疑态度,表示在审讯过程中将对证人严加追 问。 6月5日上午,斯德哥尔摩地方法院正式开始审判彼得森。由安德斯·赫林检察 官宣读了起诉状。 审判是以半公开的形式举行的。身材魁梧的彼得森在法庭上否认对他的指控。 他的辩护律师认为证据不足,嫌疑犯缺乏作案动机,并向法庭指出:“许多迹象表 明,此案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政治谋杀案。” 由于法庭掌握的证据都属于情况证据,目击者中无人能作证看到这名嫌疑犯持 枪射击,警方尚未找到作案凶器,再加上嫌疑犯与帕尔梅没有任何瓜葛,而且缺乏 作案动机,因此瑞典不少人士对警方的传讯报着怀疑态度。就在法庭第一次开庭审 判彼得森之前,斯得哥尔摩地区进行了一次民意测验,结果仅有15%的人认为彼得 森是谋杀帕尔梅首相的真凶。 6月19日,帕尔梅夫人丽丝贝特到庭作证。帕尔梅夫人回忆当时情景说,当她同 帕尔梅从电影院出来时,她发觉有一个人在暗中盯着她看。当他们走到出事地点时, 她听到一声枪响,帕尔梅随即便倒在地上。接着,她又听到第二声枪响,她看到了 旁边站着先前见到的那个男子。帕尔梅遇刺之后刹那间她注意观察了周围的一切, 并记住了那个男子的脸。 帕尔梅夫人在法庭上回答了法官和辩护律师提出的问题。之后,被告彼得森被 带上法庭,帕尔梅夫人毫不怀疑地指着彼得森,说他就是凶手。 然而,法院再未提出任何有力证据,对彼得森的审判连续进行了几个星期。在 审讯过程中,先后有近40名证人出庭作证,其中6人似乎确定能认出彼得森。也有相 当一部分人以“记不清”为由,没有指证被告。 7月6日,检察官赫林要求确定被告有罪。他在听取证人作证后说,证人提供的 凶手特征如身高、体形、装束,特别是其走路的姿势,与被告特征相符。 赫林还说,帕尔梅遇害当晚21时许,被告在格兰德电影院外等贩毒者时,发现 帕尔梅夫妇进入电影院看电影。于是他到贩毒者家里拿了手枪,在电影结束前又返 回电影院外。等帕尔梅夫妇从影院出来后,他跟踪到斯维亚大街和通内加尔坦胡同 的交叉路口,从背后开了两枪,随后逃跑。 7月10日,原告、被告陈述意见及证人出庭作证完毕后,法庭开了三次内部会议 研究案情。 7月27日,法庭宣读了判决书,被告克里斯特·彼得森以谋杀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法院是以6:2通过这一判决书的。6名非专职的陪审官与2名专职法官意见相左,后 者不同意这一判决,这两名法官认为,做出上述判决的不可靠因素太多,特别是技 术证据不足。例如法庭没有查清凶手使用的手枪来自何处及现在何处。他们还认为, 所有证人中无人看到彼得森开枪或持枪,帕尔梅夫人的证言是极度惊慌中所见,并 且是时隔了3年的记忆,不能作为裁决的重要依据,主张给予彼得森无罪释放。这个 历经如此之长的破案和如此缓慢的判决以及专职法官与陪审官之间意见如此相左的 案件,越来越让人不明白了…… 而且,从审讯开始至宣读判决书之后,彼得森一直宣称自己无罪,一直喊冤, 说帕尔梅案与他毫不相干。他在法庭答辩时起初显得紧张,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快 就恢复了平静。他说:“我曾误杀过人,但不是杀人犯。”当有人问他是否枪杀了 帕尔梅时,他说:“我没有杀害帕尔梅,也没有企图杀害帕尔梅夫人。谋杀是可耻 行为,我决不会会犯这种罪。”接着,彼得森言词诚恳地陈述了帕尔梅遇刺当晚他 进城买毒品,从19时左右到22时30分一直呆在奥克森赌场,以后就乘郊区火车回家 了,到家时已近午夜。最后,彼得森高声说道:“我一直都是社会民主党的支持者, 我也很崇拜帕尔梅首相!” 被告的辩护律师阿尔内·里耶罗斯也认为彼得森是无辜的,他列举了多方证词: 首先,被告没有杀害帕尔梅的动机,而且他在以前的犯罪史上从未使用过手枪。 况且帕尔梅之被杀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 其次,行刺发生之际,被告不在现场。这一说法的根据是有一位68岁的证人在 作证时说,案发时,他在斯德哥尔摩郊区一火车站见到过彼得森。 再次,所谓在格兰德电影院外和斯维亚大街上见到过彼得森的证人,时隔已久, 且当时是在灯光之下,可能认错了人。 最后,帕尔梅夫人是在受到震惊的情况下,在很短的时间里见到并确认凶手的, 其判断未必准确。 1989年7月27日晚,瑞典电视台公布了这一审判结果。 但是,在当晚瑞典电视台接到的3000多个电话中,有2000千多个反对判决彼得 森有罪。而且,在瑞典电视台记者对当地群众的临时采访中,也是大多数人认为彼 得森是冤枉的,人们觉得这样的判决大荒唐了。 8月1日,彼得森向瑞典中部的中级法院提出上诉。 由于中级法院将由4名法官和3名陪审团人员组成审判庭(专职法官占多数,陪 审团人员由各政党推举,他们与法官有同样的表决权),因此,一些法学界人士期 待着中级法院能否决上次由地方法院做出的荒唐的判决。 1989年9月12日,瑞典中部地区的斯维亚上诉法院在斯德哥尔摩开庭,重新审理 帕尔梅遇刺案。 10月12日,4名职业法官和3名陪审团人员组成的斯维亚上诉法院审判庭,一致 判决立即释放以刺杀帕尔梅首相的罪名被判终身监禁的彼得森。 在斯维亚上诉法院的决定宣布之后,彼得森已于当天离开关押他的监狱。由于 这一审判轰动全国,为安全起见,彼得森出狱后一段时间内将受到警方保护。 1989年11月2日,斯维亚上诉法院公布了关于帕尔梅一案的正式判决书。这份判 决书称,在帕尔梅遇害当晚,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彼得森对帕尔梅夫妇进行过跟踪并 朝他们开枪。至于以前审讯过程中提出的各种证据,也是不足以判处被告杀人罪的。 如今,彼得森被释放了,但人们对帕尔梅一案的疑问仍然存在,而且有关于此 的议论、传闻较之以前更多了。只要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那么这一切将会继续 下去。 或许,帕尔梅之死又将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来自非洲大陆的情报 时针指向1996年。 帕尔梅并未因时光的流逝而被人忘记,但对其死因及凶手,人们似乎不再给予 关注,只有秘密警察机关、国家安全机关仍在认真搜寻世界上任何一个与该案有关 的线索,哪伯是一个微小的线索。 谁知就在这年9月,与瑞典相隔千山万水的非洲大陆最南端,却传来了与帕尔梅 遇刺案有关的内幕新闻,而且这个新闻并不像以往那些疑点那样空穴来风。 原来,自从南非的种族隔离制度结束后,以纳尔逊·曼德拉为首的民族团结政 府成立了由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德斯蒙特·图图大主教为主任的“真相与和解委员会”, 负责清算种族隔离时代白种人种族主义当局犯下的罪行,其主要方式是请前政府时 期有关证人出庭作证。 1996年9月28日,在审讯南非前秘密警察头目库切时,库切语出惊人。在法庭审 理中,库切承认前南非秘密警察曾经残酷迫害黑人自由志士,同时披露了令人震惊 的内幕;南非种族主义政权参与了暗杀帕尔梅的案件。而在此之前,库切的继任者 科克上校已于几天前作过同样的证词。 据当天法庭的证词,库切称杀害帕尔梅的凶手名叫安东尼·怀特,此人至今仍 生活在希腊或塞浦路斯。库切证实,科克上校关于南非前政府参与暗杀帕尔梅的证 词是确实的。库切说,由于帕尔梅强烈反对南非的种族隔离制度,给予南非非国大 以有力的支持,因而南非种族主义政权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库切的这一指控公布之后,正在莫桑比克经营一家锯木厂的安东尼·怀特在接 受记者电话采访时,声称他没有参与刺杀帕尔梅事件,是无辜的。与此同时,瑞典 负责对帕尔梅遇刺案进行调查的官员们说,早在1987年他们就获悉南非可能与帕尔 梅被刺有关。但是瑞典国家捡察官尼尔森和帕尔梅的儿子对于库切和科克上校的证 词表示怀疑,他们认为帕尔梅不可能是由南非前政权强人杀害的,库切等人提供证 词是想借此减轻罪行,逃避惩罚。在这之后,库切和科克上校在向“真相与和解委 员会”作证时,又指控南非前政权超级间谍威廉逊为刺杀帕尔梅的凶手。对此,正 在狱中服刑的威廉逊又于1996年10月对日断然否认,同时他承认当时南非秘密警察 确实有刺杀帕尔梅的计划,但不是由他领导,而且该计划直到帕尔梅死时都未执行。 南非关于帕尔梅被刺案的线索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经过媒介渲染,一时炒得 沸沸扬扬。由于该风无源,不久又归于平静,案件何时能大白于天下,实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