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制东江 崇祯元年即天聪二年(1628年),袁崇焕离京前夕,大学士钱龙锡亲自到袁崇 焕寓所,咨询袁崇焕“五年复辽”的方略。袁崇焕说:“当自东江始。文龙用则用 之,不可用则处之,易易耳。”也有书记载,袁崇焕对钱龙锡说:“入其军,斩其 帅,如古人作手,某能为也。”暗示自己可以设谋,处置毛文龙。这些记载是否属 实,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但是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袁崇焕刚刚上任,就和朝廷重臣 商量过毛文龙之事。 明广宁中屯卫杏山驿遗址旧影 袁崇焕要实现五年复辽,为什么要动毛文龙呢?据朱彝尊《曝书亭集·钱龙锡 传》记载,袁崇焕曾向大学士钱龙锡说:“譬如弈然,局有四子,东江其一也。” 就是说,辽东之局,有四颗关键的棋子,东江这颗棋子插入后金项背,可进攻,可 袭扰,也可牵制。但如果按照毛文龙原来路子经营东江,则起不到它的战略作用。 袁崇焕希望将东江真正纳入辽东战守的棋盘中,让这颗棋子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袁崇焕到辽东后,更了解到毛文龙的真面目,对其愈加不满,以至厌恶有加。 他在《谢升荫疏》中说:“且武人奔竞,少竖立,便欲厚迁;稍不合,辄思激去; 要挟朝廷,开衅同类,令边疆始终不得一人之用。吾最疾之。”袁崇焕最疾恶的武 人,就是毛文龙。 袁崇焕从统一指挥权开始,采取措施,节制毛文龙: 第一,建议朝廷监理东江粮饷。袁崇焕疏请朝廷派出文臣,监理皮岛粮饷,想 从朝廷监督上节制毛文龙。但毛文龙“抗疏驳之”,而未能实现。 第二,改变朝鲜贡道。原朝鲜贡道经登州到北京,改为不经登州而经宁远到北 京,这样既保证朝廷与朝鲜往来畅通,又切断了毛文龙同朝鲜的政治联系,并切断 其来自朝鲜的财路。 第三,登莱实行海禁。先是,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辽东用兵,开海运, 自登州达盖州,岁运粮豆200 余万石,银300 余万两(《明史·李长庚传》)。崇 祯二年即天聪三年(1629年)四月,袁崇焕在《策画东江事宜疏》中,题请兵部在 登州、莱州实行海禁,通往东江的海上私船,不许一帆出海。获得朝廷批准。 第四,宁远转发军需。凡是运往东江的钱粮器用,不再由登州、莱州直接运往 东江,而是从山海关起运至觉华岛,经过蓟辽督师衙门挂号,再登舟转运至东江。 这样,凡是朝廷运往东江的钱粮器用,都必须受蓟辽督师衙门的节制、转发和核查, 从而控制了毛文龙的粮饷、军器。 第五,更定东江营制。东江毛文龙的军队,官兵多改姓毛,副将、参将、游击 等官未经朝廷任命,成为一支漫无纪律、只忠于毛文龙个人的“毛家军”,一向不 受督师、经略、巡抚的节制。因此,袁崇焕决定从更定营制入手,对之加以整顿, 使“毛家军”成为一支朝廷的军队,使东江成为复辽的一块基地。 袁崇焕这五招棋很厉害,杜绝了毛文龙在政治、外事、经济、军事方面的任意 所为,特别是掌控了毛文龙的经济命脉。原来朝廷拨给东江毛文龙的饷银、粮料, 大多不出都门,便转手被一些官员侵吞。这样一来,切断了中间贪污、侵吞的渠道 和海上贩运、走私的通路,自然要引起京师、东江那些既得利益者的不满与反抗。 对此,毛文龙上疏抗辩,说:这是给我拦喉一刀!他不仅拒绝接受袁崇焕的节 制,而且以岛兵将要哗变相威胁。声言要提兵进登,索饷要挟。 毛文龙差人到宁远,袁崇焕故意高声当庭喊道:“既缺粮饷,何不前来?”然 后将从天津运来的粮食,拨给毛文龙十船,且手书相慰。并给其属下金银、猪羊、 酒面相犒劳。袁崇焕用这种办法,想把毛文龙激到宁远来谒见。 毛文龙果然来到宁远,但不过是虚应故事,一二话语而别,表现出桀傲不逊和 拒受节制的狂妄态度与军阀恶习。 尽管如此,袁崇焕对毛文龙还是以礼相待,想尽力争取正常地解决东江问题, 把这颗棋子纳入到五年复辽的棋局里。后来,袁崇焕决定亲自深入东江,对毛文龙 当面耐心规劝,视情况再临机处置——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