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道不公人做鬼 鬼救魔生结真情 一辆敞篷越野吉普车,在颠簸中来到“幸福山庄”,停在“快乐池”旁的草丛 里。 风尘仆仆的尤菲尔和“野猫”从越野吉普车内钻出,像两只觅食的饿狼,竖起 耳朵,瞪大眼睛向四周巡视一遍,尤菲尔向“野猫”交待了几句,“野猫”向“无 语沼泽”的边缘奔去,他自己鬼魅般地潜入山庄内。 尤菲尔潜入山庄后在殿堂前停住了脚步,机警地向四周看了看,仔细地听了一 会,拔出短枪,绕到殿堂的后面,纵身越过残垣断壁,很快穿过白骨成堆,杂草丛 生的开阔地,又是警觉得像只警犬潜伏在高大的棕榈树后面观察一阵,飞身跃出, 来到石阶下面,又一纵身到了桐漆大门前,伸手去抓门上的大铜锁,斜睨间猛然发 现一道寒光向他飞来,好像是从天边飞来的一颗寒星,他急忙闪身躲过,一只小飞 镖“嗖”的一声钉在了门框上,他刚刚把头抬起,又有数道寒光向他袭来,埋头藏 脑往旁一闪,一股冷风穿耳而过,用手一摸,左耳被穿了个洞,鲜血也流了出来, 门上钉着数根亮晶晶的钢针。他感到愤怒和恐慌,如果钉在太阳穴上,他就看不到 明天的太阳了。他飞身跃下台阶揉了揉眼睛,庆幸的是他这对不知倾倒多少少女的 大眼睛,并没有和钢针亲近,否则就会丢掉他的半条命。他更加警觉地仔细观察, 发现在那棵高大的棕榈树上有条黑影,恰似随风飘荡的幽灵,飞向屋顶,消逝在夜 幕中。 他咬牙切齿暗暗地咒骂:“又是你,总有一天我要剥你的画皮!有这个幽灵在 这里,这道门我是进不去了。此地不可久留。”尤菲尔仰望夜空高声地说: “后会有期,你无法阻止我的行动!”收起手枪,握剑在手,他的行动也很快, 转眼不见了。 夜幕下的“无语沼泽”特别阴森恐怖,磷火飘荡,怪叫声四起,这是死神与魔 鬼管辖的领地。 紧靠沼泽的边缘,有一个很难发现的古老竹楼,竹楼里住着一个似人非人,似 鬼非鬼的怪物,浑身长着红毛,鹰嘴猴腮,尖尖的脑袋,所以就把他称之为口吐人 言的“红毛鬼”。他是以捕蛇为生,狠毒而又没有王法的,他一年四季总是出没于 “无语沼泽”之中,对沼泽非常了解,就像了解自己的小竹楼一样。竹楼是用四根 很粗的竹杆架起,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摆满了竹篓,竹篓里装着各种让人看了作呕 的毒蛇。上面一层就是“红毛鬼”住的地方,此刻他正一丝不挂的坐在粗劣的竹椅 上,喝着甜美的棕榈酒,眼前放着一个很大的竹篓,竹篓内有一条很大的眼镜王蛇。 喝到高兴的时候,发出一阵怪笑声,然后把手伸入竹篓,那条眼镜王蛇顺着他的手 臂爬上头顶,身子盘在他的脖子上,他踏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楼板,像魔鬼似 的蹦跳起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叫声,似乎在祈祷什么。跳罢多时又坐在竹椅上, 喝起棕榈酒,眼镜蛇也爬回竹篓里,昂首看着他。喝一阵棕榈酒后,拿起腰刀,又 像魔鬼似的蹦跳起来。 “野猫”似乎变成了真正的猫,行动诡秘悄悄地毫无声息,一步一步地向楼上 走来,突然蹿起,黑洞洞的枪口顶在“红毛鬼”的尖头上,然后就大声地狂笑起来: “你可跑不掉了!”他的笑声与叫声和魔鬼没什么两样,是从地狱中发出来的。 “杂种,要干什么?”“红毛鬼”嘴里好像含着玻璃球,模糊不清地说,也不 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句话。 “他妈的,说话不清楚,和我差不多。”“野猫”又是一阵狂笑,“真好玩!” “要喝酒你就喝!”“红毛鬼”的话确实让人难以听清。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人有人言,兽有兽语,“红毛鬼”和“野猫”好像是天 生的一对,他就能听懂他的话。 “谁喝你的酒,叫你上西天!”“野猫”说的话也很难让人听清,就像发情的 猫在嗥叫,“你坐好,咱俩先玩一会儿。” “红毛鬼”突然打声呼哨,眼镜蛇从竹篓内钻出,接着一条比眼镜蛇还大的蝰 蛇和一些比较小的蛇,也不知从哪儿钻出,一齐向“野猫”展开进攻。 “野猫”比真正的猫还要灵巧,左蹦右跳上下穿梭与毒蛇展开了一殊死的搏斗。 “红毛鬼”手舞腰刀并不向“野猫”攻击,而是狂跳乱舞,嘴里还在不停地咕 噜着。 猫是蛇的克星,这只矫健而狠毒的“野猫”比毒蛇还要狠毒,很快就把所有的 毒蛇斩杀在他的刀下。 “你他妈的不好玩!”“野猫”变得异常的凶狠,“你再他妈的乱蹦就砍掉你 的脑袋!” “红毛鬼”挥动腰刀向他的脑袋砍来,“野猫”闪身躲过: “他妈的敢砍我的脑袋!”一猫一鬼打在了一起。 “红毛鬼”哪里是野猫的对手?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猫。三招两式就把“红毛 鬼”制住了,按在竹椅上。“红毛鬼”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 “野猫”也是一声不吭,瞪着眼睛站在一旁,好像在看守猎物。 尤菲尔来到竹楼上下先打了一声呼哨,楼上的“野猫”也呼哨一声,他纵身窜 到楼上,满意地向“野猫”点点头: “干得不错!” “野猫”好像是解除警戒的哨兵,脸上的肌肉急剧地抽搐几下,傻乎乎地笑了 笑。 “让您受惊了,先生!”尤菲尔冲着“红毛鬼”彬彬有礼地说。 “红毛鬼”眨动一对小圆眼睛看着他一声不吭,因为他不懂如此文明的语言。 “请不要误会,先生!”尤菲尔笑容可掬地说,“我们非常清楚你和‘黄色恶 魔’是朋友,想找他做笔买卖,也需要您的合作。” “红毛鬼”对“黄色恶魔”四个字听得特别清楚,他眨动小眼睛说:“要蛇到 下面去拿。” “我们什么都不要。”尤菲尔还是面带笑容,“请你把我们领到‘幸福山庄’ 找到‘黄色恶魔’,你想要什么都会给你。” “红毛鬼”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五年前你曾救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黄色恶魔’。”尤菲尔还是耐着性子, 好像没有恶意,“我们非常清楚您和他的关系。” “红毛鬼”这个人间弃儿,虽然很少和人打交道,但他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 对朋友无限真诚,就是把他大卸八块也绝不出卖自己的朋友。他用手指着放在一旁 的蛇皮腰围: “扒它们的皮,吃它们的肉!” 尤菲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按了按嘴角; “我可不希望在这个小竹楼里安排您的一生,应该给您换个环境,这是上帝的 旨意。”他用手掂着枪,“这个玩意儿很好玩,它可解除人的一切痛苦。” “野猫”突然举起雪亮的钢刀,从鼻孔中发出一连串的“哼哼”声。 “不得放肆!”尤菲尔喝住了“野猫”的行动。 “他妈的!”“野猫”脸上的肌肉又急剧地抽搐几下,变得比紫茄子还要难看。 “如果你认为活着比死了好,就请您马上把衣服穿好,领我们到‘幸福山庄’ 去;如果活得不耐烦,就送你去见上帝!”尤菲尔对准枪口轻轻地吹了一下。 “红毛鬼”还是眨动着小眼睛一动不动。 “您装得很像,先生,我可不以貌取人,能和‘黄色恶魔’交朋友绝不是白痴!” 尤菲尔又用手帕按了按嘴角,“‘野猫’,这位先生需要你的帮助!” “野猪”变成了一只恶犬,举起钢刀按在“红毛鬼”的脖子上。 “红毛鬼”巍然不动,他那张长着几根红胡子的雷公脸不住地跳动着,尖尖的 头上竖起了几根红毛,就像大旱之年在秃山顶上长出几根红尾巴草。一对小眼睛深 陷在眼眶里,恰似珍藏在贝壳中的两颗明珠,一动不动地凝视咽喉下的钢刀。两只 毛乎乎的手紧紧地攥起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胸前的红毛也一根根地竖立起来。 “野猫”瞪着一对凶残的眼睛,“哼哼”着真像一只贪食耍横的野猫,恶狠狠 地骂了一句: “狗娘养的,比我还歪!”手中的钢刀向前一推,鲜红的热血顺着冷冰冰的钢 刀往下流淌着。 “放点血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若是放得太多你可就吃不消了!”尤菲尔拍了 一下“红毛鬼”的肩膀,“怎么,还不说话?就这样去见上帝是不会受到欢迎的。” “红毛鬼”还是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异常地盯着尤菲尔那张总是带着微笑,很 是动人的俊脸,好像是在欣赏着一张美丽的画面。 “‘野猫’,你的帮助并未使他满意!”尤菲尔轻松地笑了笑,“先生,这样 做您不觉得有点残忍了吗?” 尤菲尔的话音刚落,一条黑影飞进了竹楼,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灵,站在楼梯 口的木梯上,手里举着枪: “尊敬的先生,你们这样做有点不太礼貌吧?夜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你是什么人?!”尤菲尔惊慌失措地问了一句。 “请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如果轻举枉动我手里这位‘朋友’就会封住你们的 嘴,那就永远也不会说话了!” “‘野猫’把刀放下!”尤菲尔命令道,同时把自己的手枪放在楼板上,转过 身面对来人说:“先生,这你该放心了吧?” “先生,你还是不动的好。”来人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蠢蠢欲动的“野猫”, “你再敢动一动,我就教你变成一只死猫!”他看了一眼“红毛鬼”,“我对你们 有个请求,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他给放了!” “先生,这对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尤菲尔狡黠地一笑,“事情管多了,会 给自己添麻烦的!” “先生,请你不要忘了,我是来找麻烦的!” “先生,我真不明白,这对您有什么好处?” “先生,您有点健忘了吧,他可是我们中华药局的财神爷。”来人也笑了笑, “如果你们真的需要他,就等他百年之后,对我们没有用了,你就把他的尸骨拿回 去盛殓起来,也算尽了一分孝道。” “司马汉卿,我早已认出你来了。你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尤菲尔的眼睛 紧紧地盯着司马汉卿手中的枪。 司马汉卿爽朗地一笑,摘下蒙面: “尤菲尔先生,那是以后的事。可现在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的话,你 们的代价不仅仅是流血,还有你们的使命,会随着我的枪声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挥动手中的枪,“不过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你们也不该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 你所得到的情报并不真实。” “你说什么?”尤菲尔感到震惊,“你怎么知道?!” “无可奉告,你以后会明白的。”司马汉卿不以为然地说,“你很清楚鹬蚌相 争,渔翁得利的道理。” “你的话可能是真的,以后是会弄明白的,可我并不喜欢搞讹诈!”尤菲尔要 采取行动了。 又有一条更加诡秘的身影,飘然而至,头罩面纱,手提利剑,站在竹楼顶上失 声尖气地说: “尤菲尔,你不想葬身竹楼里就赶快给我滚!” “野猫”“吼”的一声就想往外冲。 “请您不要杠动,先生!”司马汉卿的枪口已对准他的脑袋。 数道寒光从竹楼顶上直飞而下,“野猫”“哎哟”了一声趴在楼板上和死蛇滚 在一起。 “若想活着出去就给我老实点!”竹楼上的黑影还是尖声尖气地说。 漆黑如墨的百里沼泽既恐怖又神秘,不知有多少神鬼莫测的变化,骇人的传说 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可怕的还是对“红毛鬼”的传说。当地的土著人在咒骂他人的 时候总是说:“出门就让你遇上‘红毛鬼’,掏出你的心肝!”婴儿哭闹时,只要 说:“‘红毛鬼’来了!”婴儿就会停止啼哭。 澜沧江带着中华民族的深厚友谊,欢快地流入老挝的境内,叙说着中华儿女对 老挝人民的深情厚意。 这是一条贯通中南半岛各族人民的纽带,是团结和友谊的象征。当她以无比壮 观的雄姿流经老挝境内巴柯城的时候,却改变了流经方向,缓缓由北向东流去。在 北乌江与老挝境内南乌江汇合之后,突然转体三百度拐了个大弯,以更大的磅礴之 势汹涌澎湃地继续向南而流,并改名为湄公河。这是一条古老的河,历史的河,流 经的地方有很多古老的传说,和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湄公河的由来就是一段不寻 常的传奇故事…… 琅勃拉帮位于湄公河的东岸,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庙宇巍巍,佛塔林立,虔 诚的佛教徒到处可见。悠悠的钟声响彻云霄,好像要把人们从红尘苦海中解救出来, 到极乐世界去。 悠悠钟声在天空回荡的时候,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生命,在一个小石屋中诞生了, 像个小妖精似的,偷偷地来到这个“大慈大悲”佛门的圣地;没有啼哭就睁开了圆 圆的小眼睛,想看看这非凡的大千世界,可他所看到是一片漆黑,和一张张狰狞的 面孔,慌忙闭上眼睛,等待一生不幸的到来。 “小妖精!”接生的巫婆大喊大叫失魂落魄地跑出石屋。 一个作族中年汉子,放下手中的木薯跑进石屋内,抱起刚刚出生的婴儿仔细一 看,他也骇然地大叫起来: “妖怪!”放下婴儿拔腿就向外跑。 接生的老巫婆手里拿着一枝红柳沾着木桶里的水,嘴里念念有词: “天慌慌,地慌慌,石屋钻出妖怪郎,天塌地陷都要亡……”围着小石屋挥洒 着“净水”。 作族中年汉子吓得到处乱窜,老巫婆举起红柳枝向他身上挥洒着“净水”: “你还不挖地三尺把小妖精埋起来叫他永世不得出来!” 中年汉子惊恐万状地跑进小石屋,抱起婴儿就想往外跑。还在痛苦中的产妇突 然坐起,从丈夫手中夺过婴儿,大喊大叫: “这是我的孩子!” “妖婆生出来的小妖精,要把你和这个小妖精一起埋掉!”老巫婆闯进石屋, 指着产妇恶狠狠地说,“你们住的小石屋也得毁掉,不这样做全城的人都要大祸临 头!” “不,救救我的孩子!”产妇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呼吸急 促,瞪大两只痛苦无光的眼睛望着怀中的婴儿,渐渐地停止了呼吸,脱离了红尘, 脱离了苦海。 中年汉子抱起婴儿闯出石屋,拼命地向前奔跑,来到荒郊野外,把婴从放在一 棵椰子树下,拔出腰刀,举起双手,望着长空大声呼喊: “神灵啊——”一刀抹向自己的脖子,鲜血飞溅而出,望着地上的婴儿“扑通” 一声倒下了,与世长辞了。一位捕蛇的老人从椰林中走出,发现了死在树下的中年 汉子,把他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在祈祷。他的胆 量好像突然大了,迈着大步走过来,发现了树下的婴儿,抱起来仔细一看,像个毛 乎乎的小猴崽子,可他心里却涌起暖乎乎地热流,轻声地呼喊着,“这是老天爷赐 给我的!”向林中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走到中年汉子的身旁,一看他已经死了, 死的样子非常痛苦,仰面朝天,两只眼睛瞪得很大,两只手几乎全部插入泥土里,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老人俯下身,轻轻抚摸着死者的眼睛,嘴还不停地叨念着, 站起来向椰林深处走去。 这个鹰嘴猴腮,小眼睛尖脑袋,一身红毛的婴儿,在捕蛇老人的精心抚养下已 度过十二个春秋。他好像是个天生的捕蛇能手,不怕蛇咬,不怕蝎蜇,身体比猴子 还要灵活,捕蛇的能力比老人还要强得多。这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而是蛇蝎 见到他很少有反抗,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老人很少把他带到人烟稠密的城市里去,是因为他长得太丑陋。带着他不但担 惊受怕,还是一件麻烦的事,要戴上帽子和面罩,就连手脚也不敢外露,不敢以真 实面目示人。他的外表与居住在这座象征人类文明,大慈大悲都市里的同类,是格 格不入的。丑陋的外表是很难掩饰的,而丑恶的灵魂可以打扮成道貌岸然的慈善家, 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就是人类的悲哀和不幸。他整天跟随老人在这无比 凄凉、恐怖的沼泽地里捕蛇,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同类的 人。不知道除了老人之外人与人之间还有感情,更不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他学到 的东西很少,除了捕蛇之外,还学会一首古老的歌。在苦难的岁月中,他已长到了 十六岁,可那位抚养他的老人,已走完了人生全部的历程,到了终点,迈进了坟墓。 在这人口膨胀的人类社会里,他却只身一人,孤单单地住在远离人烟的竹楼里,孤 独和凄凉无情地折磨着他。他痛恨一切,仇恨一切,为了发泄内心的痛苦,把抓来 的毒蛇,用牙齿咬下脑袋,生吞活咽,然后张开血淋淋的嘴,仰望长空怪叫几声。 他真的变成了鬼。 求生是人的本能。老人给他遗留下来的生活必须品已全部用完,为了生存,他 只好冒险到文明的城市里去,换取一点生活必需品。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他也像老人一样把自己伪装起来,戴上 帽子和面罩,穿上靴子戴好手套,带一条很大的毒蛇和一些蛇胆,来到香港中华药 局琅勃拉帮市分店出售。他曾随着老人来这里两次,他有与众不同的外表,看一眼 就能牢记在心,所以这里的人都认识他。对他的到来都很热情,很顺利的做好一笔 非常公平的交易。其中一个华人还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他感到了温暖和愉快,付之 一个很少有的龇牙一笑。他认为这个药店是最好药店,这里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无比兴奋地走出药店,拿着足够他生活一个月的硬币,沿着老人曾经走过的街道, 去换取生活必需品。当他走到街道的一个拐弯处,被几个作族的青年人围住了,其 中一个长得特别凶的小子,指着他的脑袋: “哪来的野狗?还戴着面罩……” 其他的几个小子也随声附和,指手画脚地辱骂: “把这只野狗赶出去……打他!” “对,打死他!” “孩子们,看他穿得多可怜,”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手持竹杖同情地说, “佛祖在上,请饶恕他吧,就算我恳求你们!” “你滚一边去,少管闲事!你知道我是谁?”特别凶的小子瞪着两只眼睛, “我是警察局长的儿子,打死这只野狗就像撵死了臭虫,不用偿命,弟兄们给我打!” “阿弥陀佛,造孽!”老者痛心地说,“你们会遭报应的!”拉着竹杖一溜歪 斜地走了。 一阵拳打脚踢,“红毛鬼”被打倒在地,可他还是一声不吭,瞪着一对可怕的 小眼睛盯着警察局长的儿子。 警察局长的儿子伸手扯下他的面罩,无比惊慌地说: “鬼,红毛鬼,快打死他!”他自己却吓得向后退。 “红毛鬼”飞身跃起,拔出腰刀凶狠地刺进局长儿子的胸膛。 局长儿子双手攥着刀柄,两眼发直张着大嘴,可能是在祈求上帝,胖大的身体 一阵抽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红毛鬼”瞪着眼睛拔出腰刀,鲜血泉涌般地喷出。 树倒猢狲散,那些地痞无赖早已抱头窜鼠四处奔逃,嘴里喊着: “鬼,红毛鬼,……” 药局的那位华人老板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关切地说: “你赶快逃命去吧,若是被警察抓住,不把你绞死,就得把你活活地烧死!以 后你不能进城了,你住的地方我知道,需要什么我会给你送去。” 他抬起头看了华人的脸,将身一躬趴在地上双手按在华人的两只脚上。 华人将他扶起,擦去他脸上的眼泪: “快走吧,警察已经来了!” 警车、摩托车已经出现在长街的路口上,警笛声和悠悠的钟声混合在一起,奏 出了特殊的乐章。 他又深情地看了一眼华人那张英俊可爱的脸,爬起来飞奔而去,奔跑的速度非 常惊人,像只猴子,比猴子还要快,转眼间不见了,从此他成了一个谈虎色变的 “红毛鬼”。 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无语沼泽”边缘的椰林中发出阵阵的哀嗥。 死神的黑纱笼罩在“无语沼泽”的上空。在这充满杀机的沼泽地里,有一个像 鬼一样的身影,正在和一条刚刚吞下大雁的巨蟒进行殊死的搏斗。 这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蟒蛇,浑身发出幽幽的青光,两只眼睛像两盏明灯,是一 条通灵的巨蟒,“无语沼泽”是它的王国,它就是横行这里的王子,所有的一切都 要臣服于它,一草一木都是它的臣民,可今天却遇上了强敌,失败的命运正在等待 着它。 这个庞然大物经过一番搏斗之后,却直挺挺地一动也不敢动了,高昂的头已经 耷拉在地上,好像在祈求放它一条生路。 像鬼一样的身影,手中挥动着腰刀,瞪着一对圆圆的小眼睛盯着巨蟒,两片薄 薄的嘴唇。在不停地龛动着,也不知在叨念些什么?突然收起腰刀,仰天怪笑起来。 巨莽动了几下脑袋,转过庞大的身躯,向草丛深处爬去。 “鬼影子”蹦蹦跳跳地来到湖畔,刚想俯身去喝湖水,猛然发现有个人倒在地 上,他“哼”了一声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人也轻微地“哼”了一声。 他绕着这个奄奄一息的人不停地走动,好像野狼在猎取食物前的动作。停下之后仔 细地看了看,猛然扑上去,压住躺在地上的人。倒在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他又 突然地站起,就像老鹰欣赏自己的猎物一样,死死地盯了一阵。当他发现此人满脸 伤疤的时候,鼻子使劲地抽动几下,又仰天怪笑起来。笑罢之后,俯身将倒在地上 的人背起,一步一步地向南走去—— 晨风掀起了“无语沼泽”上空的黑幕。 东方的天际在演幻中露出了微微白光。在渐渐扩大,逐渐清晰的过程中,“无 语沼泽”以它特殊的姿态展现在眼前。这是一处寸草不生的地方,就像一条长长的 带子把“无语沼泽”出口处紧紧地围住。这里十分安静,见不到蛇蝎的痕迹,连只 蚂蚁也见不到,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条宽宽的高速公路。上面飘动着地热流,气流向 地面运动时带着泥浆鼓出地面,“咕嘟,咕嘟”地向上冒。从表面上看似乎还很平 静,实际在它的下面正以翻江倒海般地运动着,就像一个佯装沉睡的魔鬼,不管任 何牲灵,踏在上面步入它的魔口“泥流眼”就很快地被它吞没,永远葬身泥流之中。 这是“无语沼泽”最险要的天然屏障,不知有谁能渡过这该死的泥流带。 “红毛鬼”放下奄奄一息的肖佐臣,快速奔跑到草丛里,像一只饥饿的短腿檬, 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寻找着他的猎物。前面的草丛一阵摇晃,他迅速地扑过去,一 条很大的蝗蛇紧紧地把它那庞大的软体盘在一起,抬起中间的脑袋,吐着三叉舌头, 作好临战准备。可当“红毛鬼”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它却把头缩了回去,尽管如此 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厄运,它的脖子被那只入侵者的手牢牢地钳住,还没来得及挣扎 脑袋已被咬掉,同时满腔的热血已被吸干。 “红毛鬼”喝完蝗蛇血之后,又回到肖佐臣的身旁,紧了紧蛇皮腰围,俯身背 起肖佐臣,冲向泥流带,以惊人的速度,像猴子似的左蹦右跳,很快渡过这望而生 畏的泥流带,放下肖佐臣喘息一阵,又重新背起。经过一段二千多米杂草丛生的荆 棘带,进入古树参天的椰林中,来到小竹楼下面,把肖佐臣放在一块石板上,跑到 竹楼上取了一竹筒水,灌人肖佐臣嘴里,已经踏上黄泉路上的肖佐臣又被召唤回来, 腑内响起了生命的浪波,“咕噜噜”震醒了神经中枢。先是那张嘴恢复了知觉,张 开嘴水顺着喉咙流进了肠胃。他是从地狱中挣脱枷锁逃出来的无家可归的飘零鬼, 怀着一颗赤子般的心,睁开了无限痛苦的眼睛,艰难地想从石板上坐起。“红毛鬼” 手持腰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样子十分可怕,狰狞凶狠,好像从庙里搬来的泥 塑小鬼,龇牙咧嘴瞪着一对小圆眼睛。 肖佐臣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长叹了一声: “苍天啊,我的罪过……”又重新闭上眼睛。 “红毛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鼻子“哼”了一声。 肖佐臣重新睁开眼睛,仔细观察站在面前这个毛乎乎的“鬼”: “你是人,还是鬼?” “红毛鬼”用腰刀指了指他的心窝,又指了指自己的心窝,然后把刀插在地上, 跪在石板前。 此时的肖佐臣才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从记忆中搜索他倒下时的湖畔和草地…… 可眼前所见到的是丛林,和透过丛林间隙的一道阳光。他意识到他还活着,是这个 跟鬼一样的人救了他。可他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跪在地上,这是打的什么哑迷?他只 好学着他的样子,爬下石板,单腿跪在地上。 “红毛鬼”拔起腰刀,用刀尖在毛乎乎的胳膀上划了个十字,血“滴答滴答” 落在地上。 肖佐臣也模仿着拔出匕首,在胳膀上划了个十字。 “红毛鬼”扯过他的胳膀,吮了一口血,然后又把自己的胳膊伸到肖佐臣的面 前。肖佐臣看一眼之后也吮了一口他的血。 “红毛鬼”站起来仰天一阵怪笑,背起肖佐臣爬上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