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出苦海入魔窟 生死难卜情为由 浩瀚无垠的大海,袒露着博大的胸怀,静溢而平缓的浪花素缎般地飘动。 在静静的南海的洋面行驶一艘装备精良不明国籍的战舰,高高的指挥塔上挂着 一面黑幡,微风拂动把它那黑色的影子投向了甲板,黑影中站着一位满身素白的女 人,一对黑星星般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出现在洋面上的一个小岛,一动不动,冷 然的周身都在冒着寒气,恰似雕塑在甲板上一尊无情的女神。 一群光着脊背的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甲板上,好像刚刚出击回来的野兽吃饱了 肚皮,有的在睡觉,有的仰首望着碧蓝色的天空,静静地谁也不说话。 一个满脸胳腮胡子的家伙,手里提着一支黝黑铮亮的短枪,腰间挎着一把雪亮 的腰刀,两只凶残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甲板下的舱口,突然把踏在炮位上的一只脚 放下来,像一只没吃饱的野兽,突然发现了猎物,迅猛异常地打开舱口。 “你想干什么?!”满身素白的女人转过身,在她那红润、细嫩的面颊上呈现 出温怒而讽嘲的表情,“胆敢乱动,叫你去见上帝!”她走到他的身边,两道逼人 的目光直视着那对凶残的眼睛。 他有些颤抖了,慢慢地低下头。 “海豹,”她的声音很轻,好像严冬吹来一小股春风,“留下他可能对我们有 用。” “留下这个小白脸?”海豹抬起狐疑的目光,“要是叫海神知道了……” “放屁!”她被触怒了,红润可爱的嘴唇颤动了几下,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在 一起,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我是海魂,大海是我的天下!” 一群洁白的海鸥,扇动矫健的翅膀,掠过战船的上空。 “海魂”翘首长空,目送着远去的海鸥: “我们虽然有个使人憎恨的名字海盗,但绝不是见人就杀的魔鬼!我的意志和 准则是上天给的。”她那冷冰冰的目光,带着蔑视一切的自豪,“只有狗才受别人 的指使!” 田大鹏的心被肖尽忠痛苦绝望的呼叫声给撕碎了,他顶着狂风和飞溅的浪花, 艰难地向他爬去。蓦然,救生艇往下一沉,一阵可怕的呼啸,巨浪劈头盖顶压了下 来,他拼命地扑向垂危中的肖尽忠,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身下。半空中响起了巨大的 轰鸣,一排更大的海浪从黑暗的天空,山崩地裂般地砸了下来,身体像断线的风筝 被恶浪卷进大海。 一道闪电撕开了黑暗,把发疯的大海照亮了,在这一瞬间,田大鹏在恶浪中露 出了头,绝望的叫了一声: “二哥……”一声惊天动海的霹雳在夜空中炸响,他的声音被焦雷击成了齑粉, 他的心也被击碎了,闭上眼睛等待一瞬间痛苦的到来。又是一个冲天的洪峰把他压 到水中,他却本能地、游鱼般地随着上升的激浪钻出水面。突然发现在他眼前漂浮 一个救生圈,“我不能死,抓住它!”这是生命和希望的呼唤,他拼命地向救生圈 游去,手刚刚触到救生圈光滑的橡胶,一个巨浪把救生圈抛向半空,他却被巨浪压 到万丈深渊般的浪谷里。当他再一次钻出水面时,救生圈还是在他的眼前,他又拼 命地去抓救生圈。救生圈好像掉进海里的一片小小的枯叶,他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 蚂蚁,想栖身在这片枯叶上。可大海不想把他的生命和救生圈系在一起,结成生死 同盟。又是一个排山的巨浪,把刚刚抓到手的救生圈抛向空中。 田大鹏的水性可与蛟龙媲美,可在这巨浪滔天的大海里,显得非常渺小和无能 为力,几次失败之后,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做着有节奏的蛙泳动作,随着巨浪上下 翻腾,那个红白色的救生圈总是神秘地漂浮在他的眼前,和他保持着很难逾越的距 离。 大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征服一切神威。 侠肝义胆的英雄也绝不会在默默中死去,呐喊拼搏是英雄本色。他体内炎黄子 孙的血还是热的,他不想就这样死在浪涛滚滚的大海里,要用最后一口气征服大海。 下定决心,使出全部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向救生圈潜游过去,抓住了生命的希望, 把救生圈牢牢控制在腋下。可他也已完全失去自控能力,奄奄一息随波逐流,进入 一片缈茫的弥留中。 有着无比威力的大海,以胜利者的姿态,安宁地发出有节奏地喘息,一层层一 排排的微波细浪,循规蹈矩地漂荡。 “海魂”是一艘庞大,装备精良的海盗船,满载屠杀和罪恶,出现在朝霞满天 的海面上。 “海魂”是和海盗船熔为一体的灵魂,她就是上帝,唯一的主宰者。她站在指 挥的位置上,用凝重的目光注视着海面。她长得很美很美,却没有迷人的感觉,看 上去极其严峻,好像是被朝霞染红了的雪山,虽然好看,却冷酷无情。 “船位?”她冷然地问了一句。 “怎么搞的,来到这个鬼地方!”“海豹”应声在海图上抬起头,“昨天晚间 的巨风成心和我们作对!两艘战舰都见龙王去了,我们什么也没捞到,还有两艘……” “船位?!”“海魂”愤然地,“你应该去做海龙王的将军!” “你对我太冷淡了,自从大哥遇难之后,我对你可是……” “你不要忘记他是你的大哥!”“海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世界太小 了,总是在我的枪口之下!” “海豹”不由自主地打了寒战: “我,我们早已偏离预定的航线,快要接近中国大陆了。” 驾驶舱里又恢复了死一般寂静。 “‘海魂’,左弦发现一个漂浮的物体。”雷达手在向她报告。 她举起望远镜,搜索着左舷的海面,发现了漂浮在海面上的是个人,她大声命 令: “把他捞上来!” “是!”雷达手传达她的命令,“左舷十八度。” “海魂”和“海豹”走出驾驶舱,站在甲板上。几个海盗已把附在救生圈上的 人打捞上来,仰面朝天放在甲板上。 “这个小子还他娘的有气!”“沙丁”直起腰用脚踢了一下,“这小子还是军 官呢。” “海豹”好像一只不对胃口的野狗,绕着落水者转了一圈,愤怒地说: “把他给我扔下去!” “有我站在这里,你还没有这个权利!”“海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俯身 看了看落水者,“抬到舱里救活他以后再说。” “你忘记了规矩,我们从来就不要龙王爷的剩物。”“海豹”非常不满,“你 不能破坏规矩!” “我是海魂!”她仰首望着指挥塔上的那面黑幡,“兴趣太多了,肯定没有好 处!”转过身,阴沉着脸,“‘海神’和你说些什么?!” “他说,大陆上的国民党有一批非常重要的东西想运往台北,很可能会落到美 国人手里,所以就叫我们……”“海豹”把叼在嘴里的一支烟使劲地扔在甲板上, “他妈的什么也没捞到,只救上一个……” “他的情报准确吗?” “他说军统局里有他的人,也就是押送这批东西的其中一个。” “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告诉我,就说非常重要。” “混蛋,他想控制我们!”“海魂”无比的愤怒,“谁敢动我一根毫毛就杀了 他!” 田大鹏从弥留中清醒过来,浑身疼痛发冷,四肢僵硬,好像刚刚从绞刑架上卸 下来的一具僵尸。耳边仍然响着可怕的涛声,视线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动,迷离 恍惚,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颗暗淡的微星,是那样的遥远而模糊。翻肠刮肚般的 一阵恶心,他动了一下,可又吐不出来。 “他醒了!”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彪形大汉,瞪着一对凶狠的眼睛,像看守猎 物一样的盯着他。 劫后余生的田大鹏难以置信自己还活着,极力地瞪大眼睛,忍着剧烈的疼痛, 想从舱板上坐起,痛苦地“哼”了一声,已经抬起的脑袋又无力的垂向一边,苦涩 的盐水从嘴角中流出。舱内漆黑,他什么也见不到,极力的思索着,他是怎么进入 这黑暗的世界里?可耳边总是响着天崩地裂的涛声,大脑里汹涌着冲天的巨浪。他 确信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了黑暗的地狱。他想大声呼喊苍天和二哥肖佐臣的名字。 紫黑色的嘴唇只是翕动了几下,发出了微弱的“丝丝”声,又一次进入弥留中。 昏迷中的田大鹏产生一种模糊的感觉,冰冷坚硬的东西插入他的嘴里,撬开了 紧闭的牙齿,一股股温暖的热流进入体内,像一条静静的小溪滋润着他的肠胃。蠕 动了,复苏了,生命的火花在腹内燃起,滚动着生命的春雷,腹内一阵轰鸣之后, 震开了心灵的窗口,睁开了眼睛,身旁站着一位风韵卓著的女郎,一对水汪汪的杏 核眼,好像深不可测凝固了的碧潭,黑星星般的眸子透出两道刺骨的寒光,丰满的 前胸微微地起伏着,莫名其妙地从嘴里透出长长一口气: “你好像没有死。” “快说,早点打发你去见龙王!”一对凶残的眼睛盯着他,一只毛乎乎的大手 把他提起。 “放下他!”“海魂”愤怒地喝了一声。恰似一把锋利的宝剑,斩断了“海豹” 的手,他撒手放下田大鹏,悚然地退出舱口。 “只要你能说老实话,我绝不杀你!”“海魂”冲着两名彪形大汉,“好好照 顾这位先生,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她也转身走出舱口。 夜幕降落在黑色的礁岩上。 海盗船像一只庞大的怪物,钻进“黑魔岛”的岩洞里。 “黑魔岛”是南海海面上一个很小的孤岛。岛上怪石横生,黑色的礁岩,好像 一把把钢刀倒插在海面上,寸草不生,也没有陆地上的牲灵存在。悬岩峭壁下是水 的世界,有的咆啸奔腾十分喘急,有的静静缓流显得非常斯文。这里是水下险恶动 物鲨鱼的天下,一个个交叉错节的岩洞,是水下动物栖身的好地方。 在这难以计数的岩洞中,有一个巨大的,“海魔洞”,洞深长达五千多米,洞 内涛声滚滚,黑色的岩石龙鳞般地垂悬倒挂。 “黑魔岛”的顶峰有一台昼夜不停运转的柴油发电机,它的光把“海魔洞”照 得通明。无数只高挂黑幡的海盗船排成了A字形,首船上旌旗招展,桅杆上的黑幡下 面,挂着一具骷髅,幡上刺着一个似人非人,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怪物,瞪着一 对滴血的眼睛盯着下面的骷髅。 刚刚驶进“海魔洞”的这艘海盗船,已在A字形的中间停下,一艘小船停在它的 旁边,紧紧靠在高大的船体上。 “把那个人给我带出来!”“海魂”站在甲板上。身旁的两名海盗应声而去, 转瞬间把田大鹏带出船舱。 “先生,今晚就和我一起过夜吧,我会很好的关照你。”“鲨丁”是这伙海盗 中的老十,他冲着刚刚恢复点体力的田大鹏说完之后,转过身走到“海魂”的身旁, 非常恭维,“叫弟兄们好好侍奉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我替您去办。”他说完偷偷 地看了一眼“海豹”。 “你是不是说得太多了?现在没有你的事!”“海魂”向田大鹏瞥了一眼, “把他给我带到小船上去。” 四名女海盗首先把“海魂”迎接到小船上,两名彪形大汉也把田大鹏带上小船, 然后又都回到大船上,撤下跳板。小船开到岩岸旁停下,“海魂”走下小船,踏上 洞中的岩岸,四个女海盗把田大鹏夹在中间紧随其后。这里好像是一个庞大的舞台, 可容上千人在这里同时表演。岩岸后面有个洞中洞,也就是“海魂”和她的姊妹们 栖身的地方。岩岸上戒备森严,有很多全副武装的男海盗昼夜站在那里警戒,靠近 洞中洞的警戒权被女海盗所代替。她们为了不受男海盗的欺辱,个个都精通武功, 也同样是杀人的魔鬼,不同的是她们长得都很美。 自从海盗的老大“海霸”强龙彪死了之后,一个深居闹市的妓女,摇身一变成 了“海魂”,当上了总头领,坐上了第一把交椅。由于她出身卑贱,遭受过人生各 种凌辱,所以她就更加深恨人世间,手段毒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洞中洞的洞口有一对高大雄伟的石狮,张着大嘴,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睛,有气 吞山河之势。还有两条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石壁飞龙,盘绕在洞口之上,中间有一 个火红的大圆球,昼夜不停地转动着,放射出耀眼光芒。在大圆球的上面有三个斗 大的白字“龙门窟”。 田大鹏被一块黑巾严严实实地蒙住了脸,四名女海盗像押解犯人似的把他带进 “龙门窟”内。此时他像个待宰的羔羊;凭命由天,什么都不想。 走进“龙门窟”不到二十米,两边有四个穿石而造的石屋,每个石屋门前都站 有英姿飒爽的女海盗,背上插剑,手中握枪,一身素纱,威武得诱人心醉。左手石 屋的门前摆放着一对翘首扬尾的玉石狮子,更是逗人喜爱,洁净、清雅,体态逼真, 堪称罕世奇宝。在自动起合石门的上方悬挂一条长长的铁链,像一条黑色的巨蟒趴 在上面,一对圆圆的眼睛一刻不停地转动着,好像是在监视着洞内的行人。这是一 道杀人的机关,两只眼睛就是机关的旋扭。一旦靠近它弄错了旋扭,就会发怒,活 活地把你绞死。它狠毒的原因,是小石屋内藏着奇珍异宝,藏珍宝的对面就是“海 魂”的起居室。 田大鹏被带进一间石屋内,取下了黑巾,拾起无力的手,揉了揉酸痛而晕花的 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缈缈茫茫,是是非非。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浑身发冷的 打着哆嗦,同时还感到特别的恶心,实在无法忍受,艰难地走到痰盂旁,“哇”的 一声吐出了又咸又涩的黄水,四肢无力瘫在地上。 “他长得真漂亮!”两个女海盗相对一笑,把他抬起放在一张铺有海豹皮的床 上。 完全失掉自控能力的田大鹏,只能任其摆布,一只软绵绵的纤手,抚摸着他滚 烫的面颊和前胸,他产生了一种极特殊的感觉。干裂的嘴唇也遭到了侵袭,也不知 是甜蜜还是辛酸,终于进入了无涯的梦乡—— “他烧得确实很厉害,缺少情趣。” “得赶紧告诉‘海魂’,若不然,你我就得……”两个女海盗又是相对一笑, 走出石屋。 喧嚣的大海在夜幕的蔽护下又咆啸起来,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波涛。“海魔洞” 内一片轰鸣,回荡着振耳欲聋的声威。 十几艘海盗船,上千名海盗全部弃船上岸,好像刚从十八层地狱放出来的恶鬼, 喝五叫六,诅爹咒娘,大碗喝酒,大口嚼肉,丑态百出,假话、大话、狂话、醉话, 大笑、狂笑、傻笑、哭笑……形态各异无奇不有。 “海魂”身披黑色斗篷,飘然走出“龙门窟”,四个荷枪实弹的女海盗紧随其 后。这个群魔中的魁首,孤岛上的女妖,她的姿色有无穷的魅力,能征服所有的男 人;她的狠毒是征服一切的力量,能使这群魔鬼般的人物在她面前发抖。 喝五叫六的声音戛然而止,喧嚣的波涛也有了一定节奏,好像是在欢呼,祝福 —— “狗娘养的,你怎么不喝了!”醉醺醺的“海豹”手里举着大碗,冲着“鲨鱼 头”不满地说,“我他妈的灌你!” “她来了,”“鲨鱼头”低声地,“正在盯着我们!” “她早把我们兄弟给忘了,叫那个小白脸给迷住了。”“海豹”仰起脖子,张 着嘴,把满满的一碗酒喝了个底朝天,恶狠狠地,“这个臭婊子!” “海魂”在高台上单独一张桌旁坐下,伸手端起一碗酒,刚想要喝,两个女海 盗从“龙门窟”跑出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个人又昏过去了,烧得很厉害,总是说胡话,喊二哥。” 另一个女海盗说: “如果不想叫他死的话,就赶快……” “你们俩去吧,要好好看护!” 两个女海盗同声说,“是!”转身离去。 “海魂”看了看还没坐下的“海燕”说: “你去把小神仙找来,叫他给好好看看。” “海燕”嫣然一笑转身走下高台。 “‘海燕’陪我们喝碗酒。”“海豹”站起抓住由身边走过的“海燕”,“也 他妈的叫咱们开开心!” “二当家的,请放开我!”“海燕”轻笑着说,“我是奉命来找‘小神仙’, 告诉我,他在哪里?”说完轻轻地拍了一下放在肩上的大手。那只大手突然加力扣 住了她那酥软的肩头: “找小神仙?是不是想给小白脸看病!”“海豹”瞪起凶恶的眼睛,“你不但 要陪我喝酒,还得陪我睡觉!” “你是喝多了,快放开我吧!”“海燕”还是微笑着说。 “她想救那个小白脸,不就是想开心吗?”“海豹”把酒气醺醺的嘴巴凑到 “海燕”的脸上,“我他妈的就不相信,你们就不想男人?” “海燕”轻轻抚摸他长满胡子的脸蛋: “看起来你这颗脑袋长的很结实。等我高兴的时候再来陪你,好吗?” “你骗我好多次了!”他把另一只手也搭在“海燕”的肩头,并用力拉入怀内。 “鲨鱼头”端起大碗,高声叫喊: “兄弟们喝呀,咱们也找个。” “海魂”端起一碗酒,一干而尽,轻轻地放下,双肩一抖,黑色的斗篷脱落下 来,露出了洁白的素衣,一只纤手探入怀中,然后往出一抖,数支雪亮的钢针飞向 一鲨鱼头”。 “鲨鱼头”“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双肩同时涌出血。 “你看他怎么了?”依在“海豹”怀里的“海燕”柔声地问。 “他喝多了。”“海豹”把滚烫的脸贴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脸上。 “我怕你的喉咙被那个小东西给穿透!”她在向他发出警告。 “不会的,我是大难不死的人。”他把她搂得更紧了,“除非我们一起死!” “没看出,你还是个多情的种子?”她突然娇笑起来,宛如一朵绽开的鲜花, 并把软绵绵酥体靠了靠,“你真的不想放我?” “算你说对了,我们应该到船上去。”他在她的脸上狂吻了一下。 “我要不去呢?”她声音温柔得像一股春风。 “我就把你抱走。”他说着就想站起来。 “我的警告对你的麻木是不会起作用的。亲爱的放开我!”这声音柔和得带着 鲜血。 骨软筋麻,神魂颠倒的“海豹”,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忘了他(她)们的生存 法则,杀人和抢劫,也忘记了灾难和死神的威胁,真想把楼在怀中的尤物抱到船上 去销魂。 一双酥软纤手,已对准了他的肋下。 “你把我搂得太紧了,应该回敬你!” 一声惨叫,“海豹”撒开了双手,身体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现在还不想掏出你的心肝!”她俯下身,掏出一方黑色的手帕,擦去“海豹” 嘴角上的血,“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这样的亲近还不过分,下次我就会掏出你 的心肝,看看是不是真的?”然后她把手帕扔在他的身上,“留个纪念吧,若不然 你准会忘了我!”说完抬起头,“来人哪,把二爷和九爷抬到船上去。” 几个男海盗应声而起,抬起了“海豹”和“鲨鱼头”。 “二姑娘,你找我?”一个身体矮小,背插雄雌剑,腰系一条黑色纱带,一对 不大不小的眼睛特别有神,多少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三爷,你现在才站出来,是不是想看我的热闹?”“海燕”娇笑着,“我那 敢找你,是咱们的老大请你。” “二姑娘,你太客气了。在我眼里你和老大没有区别。”“小神仙”显得非常 谦恭和温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准是为了那位将军,手到病除,一定使老大满 意!”他彬彬有礼地把手一伸,“二姑娘请!” “难怪都叫你神仙。”“海燕”也做了个手势,“三爷请!” 两个人慢步走上高台。 “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现在就去给那位将军看病。”“小神仙”垂首而立, 站在桌旁。 “三爷请吧。”“海魂”冲着身旁的一名女海盗,“小心伺候!”她一语双关 的暗示,那个女海盗已是心领神会,微微一笑: “三爷请吧。” “小神仙”也微微一笑,暗自思忖:“好厉害一个烟花女子,比‘海霸’还要 厉害几分!” 阴沉沉,怒凶凶的大海,从黑夜的帷幕下露出了狰狞可怖的面目,连绵不断汹 涌的波涛从遥远的天际膨胀奔腾而来。 西北方,灰朦朦的海面上有一艘快艇,正以八十海码的时速向“黑魔岛”驶来。 性命垂危的田大鹏又一次经历了死亡的考验,是“小神仙”从病魔的手里夺回 他的生命。 田大鹏像死人一样整整躺了三天,一动没动,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今天他又 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暗然的目光中饱含痛苦欲滴的泪花,暴露出无可奈何的沮丧 表情。 “万能的主啊,他真的醒了!”站在床头旁的女海盗欣喜若狂地呼喊着,走出 石屋。 田大鹏慢慢地翻过身,想活动一下,四肢软绵绵的好像抽出了筋,他心里已经 明白,病虽然已经好了,生命的危险并没结束,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应付生命 的挑战。他以惊人的毅力,忍受着浑身的剧痛,咬紧牙关从床上坐起,豆粒大的汗 珠从憔悴的面颊上滚落下来。喘息一会,渐渐地平静下来,微微闭上眼睛,想整理 一下自己的思绪: 他觉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好像是在幻梦中度过,是是非非,模模糊糊,说 有即有,说无即无。他想弄清这里的一切,睁大了眼睛,明亮的灯光,静溢安详的 小石屋,地中心摆放一张檀木透雕的圆桌,四把靠背椅上铺着舒软的海豹皮,靠墙 放一张红木长方形桌子,桌子上有一架古筝和一个香炉,桌子下有一个玉石小圆凳, 护壁板上挂着很多名画,有中国、法国、俄国、印度……,靠床的墙壁上挂着一张 弓和一把剑,腥红色的地毯在灯光照耀下更加醒目。 一角素纱飘入室内,一派馨香随之而入,“海魂”在“海燕”和四个女海盗的 陪同下飘然而至,庄严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望着田大鹏: “你的服装已证明了你的身份,你的素质也肯定了你是个很出色的军人。不会 引起我感兴趣的事我不会问你,你也不需要证实和解答。”她站起身走到床边摘下 挂在墙上的剑,“落在我手里的男人,只有变成鬼才能出去!”她慢慢地从鞘内抽 出利剑,在灯光的照耀下放射出冷飕飕的寒光,“这都是因为他们不聪明,拿自己 的生命开玩笑,不说实话!”“刷”地一声把剑插入鞘内,冷冰冰地问,“说,你 叫什么名字?!” 田大鹏把身体向上挺了挺,深深地嘘了口气,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位貌似天仙, 魔鬼心肠的女郎,“她长得确实很美,如果不是有一副狠毒的心肠,肯定是一个不 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心里在想:“既然落在她们手里,生死已经不重要了,生 命本来就是她们给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游戏。”突然对人生产生了厌倦、游戏人生 的强烈感,微笑着说: “对不起,小姐,我没有名字。” “这并不重要,”“海魂”把剑挂在墙上,回身坐在椅子上,“存在才是事实。” “存在与死亡有时都是一样。”他欠了欠身,“能给我点酒喝吗,小姐?” “你不怕充血?”显然是尖刻的讽刺,“请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随时都会 叫你完蛋!” “小姐,你这样说太没感情了,”他坦然自若,“我可不想死在女人的剑下, 特别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宁愿死在你们的肚皮上。” “杀了他!”几个女的都在一齐地叫,可她们又在偷偷地笑。 “你不怕死?”“海燕”抽出冷飕飕的利剑,“我看你还在发高烧,需要放点 血清醒清醒!”可她又把剑插到鞘内。 “这太简单了——”“海魂”的话不知针对什么而言,她好像在欣赏心爱的宠 物,尽情地看着他,“你这样说不能证明你很聪明,先生,男人我们见得很多。” 田大鹏慢慢地走下床,站在几个女人的中间,毫不畏惧地说: “我不能像狗一样的趴在你们的脚下。想杀我很简单,因为我有病。” “你还像个男子汉。”“海魂”皱了皱眉,“你的辩解虽然不算高明,可我会 叫你心安理得地去死!”她站起来,“马上就叫你完全恢复健康,”说着走出石屋。 快艇,这个劈波斩浪的海上怪物,带着特殊的使命,阴谋、勾结、暗杀、抢劫… 一从一个危机四伏、喊杀连天的黑暗世界里窜出,又箭一般的钻入“海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