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性命垂危山野中 妙手回春为何情 湄公河由西向东的转折处,也是缅甸、老挝、泰国三国的交接处,由于地理位 置的原因已成三不管的地区,这里盘踞着世界最大的毒品生产基地和毒品走私集团, 以及一些残兵败将和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都集中到了这里。 日本军国主义者战败投降后,曾经在中国南疆和东南亚各国搞情报、暗杀,颠 覆的间谍也盘踞在这块土地上,“盘龙寺”就是他们经营多年的据点,老奸巨滑非 常歹毒的左滕太郎是这里的主宰者。 左滕太郎的诡计得逞以后,挟持皇甫敬仁等二十余人,不分昼夜行程一千多海 里到了泰国的曼谷湾,把所有的珍奇异宝和几万卷藏书重新乔装打包,人也乔装打 扮成国际商人,由沙没巴干登陆,又是不分昼夜地北上。 满是伤疤还没有恢复健康的肖佐臣,从圣玛利亚医院出来之后,首先来到“武 侠馆”。 冷清风非常悲愤地把全部经过又详细地讲述一遍,然后说: “他们是抱着视死如归走了,叫我们好好保存实力,千万不要盲动!他们此行 如果失败,我们再另想办法……” “清风兄,您身负重任,就要按照皇甫兄的重托守好这份家业,可我不能坐视 不管,那样就是活在这个世上也不会得以安生,我必须去追赶他们!左滕太郎死而 复生,突然出现,定是心怀叵测,皇甫兄他们此行凶多吉少,等于羊人虎口。我即 刻动身,请诸位多加保重!”起身告别,带领田大鹏等五人直奔海湾。 风雨潇潇的海湾惨不忍睹,鲜血染红了水面,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快艇 也已支离破碎,根本就没一个活人的存在,哪里还有皇甫敬仁等人的影子。 这是多么悲惨的一幕,肖佐臣等人都流下了悲愤的眼泪,怀着满腔的怒火,离 开了这个残酷的海湾,找到快艇,沿着西行的航线,穿过琼州海峡进入北部湾,经 过白龙尾岛,艇不靠岸,日夜兼程,直奔越南的红河口。 红河分别发源于中国云南的大仓和峨山地区,也就是我国云南境内的元江,到 了越南的境内改称为红河。这是一条友谊的河,是中越两国人民抗日佐证。 肖佐臣等人到了红河以后弃船上岸,没有停留又急急西行,穿过狭长的越南腹 地,进入老挝境内,在芒陷住了一宿。此时的肖佐臣已是难以支持了,可他还是咬 紧牙关,一声不吭继续西行,经过孟家华、索蝶,渡过南乌江……到了斑南尼温, 行程五百多公里,已接近“金三角”地区,渡过湄公河也就进入了“金三角”,这 里人烟稀少,是荒凉的山区。由斑南尼温再向西行就已没有人烟了,崇山峻岭越来 越险,道路崎岖难行,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想找一头毛驴也没有,野兽却随时可见, 有时成群结队在眼前走过,有的猛兽还虎视眈眈看着不动,可这些禽兽不能作为交 通工具替人代步。几个人艰难地徒步而行,身上还都带着武器,当他们来到三国交 界的地方,肖佐臣突然跌倒不省人事。 田大鹏看着接近死亡的肖佐臣,万箭穿心般地难受,说: “尽忠,不要啼哭,吉人自有天相,前面也许会有人家。” “二叔他快要不行了!”肖尽忠哭得非常痛心。 贺黑奎一声不吭,背起肖佐臣不顾一切地向前飞奔,几个人紧随其后,都怀着 沉痛的心情默默地,多么渴望能见到一户人家,走了将近三个小时,贺黑奎的奔行 速度一点没减,就像一部机器似的机械地向前迈进,他确实麻木了,别人想替换一 下他也不停不吭,死死地把肖佐臣背在背上,夺都夺不下来。突然,金辉兴奋地大 声说: “快看,那里有人家!” 前面不远的峭壁下很隐蔽的地方露出了屋脊,如果没有炊烟在上空缭绕很难发 现。 “你有救了!”贺黑奎现在才说话,并撒腿就往前跑,来到门前不分青红皂白 就要往里闯。 “站住,你太莽撞了!就是到了自己的家也该敲敲门吧?”田大鹏急忙上前把 他拦住,“你先等一会,我来叫门。” 正在说话之际,门已轻轻地开了,门内站着一位妙龄少女,虽然是村姑打扮却 美若天仙,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在深山老林中修练的仙子,若不然就是山妖狐精 在此迷人。她面对携枪带剑的几个男人毫不胆怯,很坦然地问: “诸位先生有事吗?”这哪里是村姑的语言。 “打扰了,小姐!”田大鹏也非常有礼貌地说,“我们是路经此地,有人病倒 了,想借住一间房子呆几天,病好即刻离去,我们会给报酬的,请小姐给予方便。” 田大鹏心里想:“不管你是什么人,就是妖精我们也得住下。” “你太客气了,先生,出门在外难免无事。不过山野荒郊诸多不便,如果慢待 了诸位请不要见怪,请!”她礼貌地站在门旁,人都进来了,她又快步走在前面, 把众人让到一个很大的房间里转身离去。 贺黑奎小心地把肖佐臣放在床上,急不可待地说: “大鹏,我们得听你的了,快说该怎么办?” “我和佟童出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人家,如能找到医生更好,同时也要侦察一 下这里的情况。你和金辉守在门外负责警卫,尽忠你就守在二叔的身旁,我俩很快 就会回来,你们要提高警惕,千万不要乱动!”说完和佟童走出房间。 一个个虽然已是精疲力尽,也不得不各行其事,肖尽忠守在肖佐臣的身旁,不 住地流泪,暗暗地为他的叔父祈祷,摆脱危境,早日康复。贺黑奎和金辉虎视眈眈 守卫在门旁,像两个不容侵犯的门神。 崇山峻岭之中,一个孤独的院落,数间青砖瓦房,一个开朗大方、谈吐不俗、 仙女般的少女……这似乎是神话中的传说,是山精鬼怪迷惑过往行人,还是仙女思 凡?必然引起田大鹏等人极大的注意,不得不提高警惕,防范万一。 村姑打扮的妙龄少女就更加卓绝迷人,她非常大方姗姗来到门前,彬彬有礼: “二位先生辛苦了!我想看看你们的病人,请让我进去。” “我们自己的事,你进去干嘛?”贺黑奎很粗野,从不懂怜香惜玉。 “我可是这里的主人,先生!”她根本就不生气,看着贺黑奎好像很好玩。 “谢谢小姐的好意,您会看病吗?”金辉向贺黑奎瞪了一眼说。 “不敢承谢,先生!”她嫣然一笑,“虽不精通歧黄之术,却也懂一点,特别 是对外伤,不敢夸口起死回生,准能药到病除。”她又解释说,“住在山里的人天 天与毒虫猛兽打交道,对治疗外伤,去毒都有很好的方法和经验。请二位先生放心, 山里人和城里人不一样,都很诚实好客,只要能来到这里都是缘,是朋友,是佛的 旨意。”她自我介绍说,“我叫萨温娜。” “那就有劳小姐给看看吧,我们会给一定酬谢的。”金辉做了手势,“小姐, 请!” “你真多事!”贺黑奎生气地瞪了眼,把脸扭到了一边。 金辉根本就没有理睬他,随在萨温娜的身后走进室内。 “您好,先生!”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满面愁容的肖尽忠,说,“我想给你们 这位先生看看病,您不会介意吧?” 呆若木鸡的肖尽忠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茫然地 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小姐?” 金辉急忙回答: “团长,她是来给军……”他已意识到不该如此称呼,纠正说,“她是来给……” 他还是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萨温娜笑了笑,指着床上的肖佐臣说: “我看这位先生病得很严重,想给他看看,你肯定不会反对的。”她对内尽忠 又是妩媚的一笑,“医生对患者,不管他是谁都应该是一样的!”然后她又瞥了一 眼金辉。 金辉显得很尴尬,心里想:“好厉害的一张嘴!” 肖尽忠好像刚刚清醒过来,急忙站起,非常礼貌的躬身说: “谢谢小姐,我们会重金酬谢的!” “刚才这位先生也说过。”她又是妩媚一笑,“我也和他说过,我们山里人, 不需要酬谢,想和你们交朋友,特别是您!” “那就更要感谢您了!”肖尽忠还是有些痴呆地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 邻,交朋友是人生一大幸事,就请小姐给看看吧。” “不必客气!”她来到床前,俯身一看,同情地“啼嘘”了一声,“这是多么 英俊的一张脸,遭此残酷的刀伤,真是人生的不幸!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月,他的体 魄虽然有超人的潜力,可并没痊愈,就不顾一切的……”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转了话 题,“也是佛祖的安排,如果不是来到我的家,他的生命就很危险了!”抬起头亲 呢地看了一眼肖尽忠,“他的脸虽然遭此不幸,还不难看出,他是你的亲人,同胞 兄弟,不是哥哥就是弟弟。” 金辉几乎笑出声说: “您完全错了,小姐!”他指着肖尽忠,“他是他的侄儿。” 她嫣然一笑说: “并没完全错,不过是辈分上错了而已,小叔大便也并不少见。”说完她又仔 细地给肖佐臣进行了全面检查,不断地“唏嘘”,不断同情地说,“太残酷了!” 检查完之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肖尽忠,“你叔父的伤势非常严重,由于没能彻底恢 复健康,而长途跋涉,伤口已全部感染。但你不必担心,我这里有任何医院都没有 的特效药,同时他的体能有异乎寻常的潜能,三天后就可苏醒,七日内保证恢复健 康,但必须有人护理,可你们都是大男人,难当此任。” 肖尽忠很清楚她的含义,是想留在这里帮助他护理,可他并不清楚是诚心帮助 还是另有图谋?只好勉强地笑了笑: “请小姐放心,我们会护理好的。” 萨温娜有些失望地说: “人是需要了解的。能否告诉我您的名字?” 这时田大鹏和佟童已经回来了,田大鹏看到萨温娜在房间内就很生气,心里想: “这几个混蛋,怎么会让她进来呢?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怎么能允许外人介入,不管 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她拒之门外!”实际他的想法是不通情理的,所以他也得很礼貌 地说: “你们太没礼貌了,不给客人倒茶,还叫人家站着!” “您太客气了,先生!您是否忘了我可是这里的主人,反客为主,本末倒置。” 萨温娜很清楚这些人对她都怀有戒心,特别是这位刚刚进来的美男子,她笑了笑, 解释说,“请不要误会,先生,我是来给这位先生看病的。” “是您误会了,小姐!你虽然是这房子的主人,可现在是我们住在这里,您是 房东,进来也是客。”田大鹏微笑着说。 “小姐如懂岐黄之术,就请给鄙友看看吧。”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妙龄少女会 懂医术,不过说说而已,很可能有其它企图。 “我已经看过了,先生。” “病情如何?” “您是让我说实话吗,先生?” “当然,请小姐直言。” “病入膏盲,命在旦夕。” “能妙手回春吗,小姐?”田大鹏相信她说的话不是骇人耸听,肖佐臣确实命 在旦夕,正在发高烧,牙关紧闭,呼吸微弱,和死人已没多大区别。为此他和佟童 不辞劳苦跋涉很远的路,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哪里去找医生?已是身处绝境,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回来的路上,两个人真想大哭一场。他虽然还不相信 眼前的这位少女,但也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所以就又说了一句,“如能医好鄙友 的病,我们要重重地谢您!” “七日内保证恢复健康!”萨温娜毫不犹豫地说,然后就笑了起来,“你们可 都一样……” 这声音好像是来自天国,是上帝,是菩萨!田大鹏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 下意识地说: “您说什么?” “我是说,七日内保证贵友健康!还有你……”她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果真如此,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会重重地谢您。”田大鹏却加重重 复感谢的话,“你要什么我们都会想办法给您,甚至是我的命!”他似乎忘记了一 切,无比的激动,“请放心,小姐,我们绝不食言!” “你们可真都一样,总是谢个没完,也不知有多少可讲的东西?我已和二位先 生说过,山里人不需要感谢。”她冲肖尽忠娇媚地一笑,“我就需要您随我去取药, 您不会介意吧,团长?” 田大鹏向肖尽忠看了一眼,他心领神会地轻轻点了一下头,跟在萨温娜身后走 出房间。 没等田大鹏询问,金辉就把萨温娜前来看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几个人悄悄 地议论一会……又把贺黑奎叫到房内,田大鹏把他和佟童出去侦察的情况也讲述一 遍: 此处是个狭长的山谷,两侧是悬崖峭壁和陡峭的山坡,中间是条河,河不大, 声势却很惊人,汹涌澎湃,一泻千里。河岸有一条很窄的路,和羊肠小路没多大区 别。两个人就是沿着这条小道向上走了十几公里,没有发现一个人,就连一块几平 方米可耕的平地都没有,到处长满了荆棘和杂草,野兽很多却无法猎取,是难以生 存的地方,看此情景,两个人也只好走回来,都在想:“这户人家是怎么生存的?” 贺黑奎、金辉听完之后,也对这户人家产生了更大的怀疑。 他们来到这里已有四个小时了,所发现的就是这户人家,和这个家中的三个人 除了萨温娜外,还有一男一女,都在四十多岁,很可能是萨温娜的父母。这两个人 也只在院内出现过两次,对他们所住的房间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好像不是这户人家 的成员,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就是客人也不会如此冷漠,突然来了五六个携枪带 剑的壮汉,其中还有一个性命垂危的病人,也会引起注意,就是抓来的野兽也得看 看吧?可这两个人连看也不看连问也不问,好像根本就没这几个人,田大鹏等人也 就更加怀疑:在这险恶的自然环境里,几十公里仅此一户人家,既不能耕作,又不 能打猎,以何为生呢?实在让人费解。他们的结论是:不是普通百姓,是黑社会的 成员,不是毒品生产基地眼线,就是“盘龙寺”的接应站。 “我们身处危境,要时刻提高警惕,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田大鹏说完之后, 打开军用地图,仔细地看了一遍。这儿是通往“金银谷”和“盘龙寺”东面的唯一 通道。 此时的肖佐臣已是奄奄一息了,呼吸更加微弱,几乎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浑 身滚烫,好像有一团烈火正在身上燃烧。 肖尽忠取药回来,急急忙忙按照萨温娜的吩咐先把外用药涂在伤口上,然后把 内服药勉强地灌进去。几个人焦急地坐在身旁,谁也不说话,盼望奇迹的发生。肖 尽忠暗暗地哭泣,只有贺黑奎,仿佛是一只被急疯了的野兽,在地上不停地走动, 不停地咒骂: “这些杂种,狗娘养的,王八羔子,兔崽子,杀不光的混蛋……” 痛苦难熬的时间是最漫长的,仅过两个小时,好像度过了几个世纪。 奇迹真的出现了,肖佐臣已有了好转,呼吸加强了,滚烫的身体也已退烧。 肖尽忠激动不已地说: “我二叔真的好转了!” 贺黑奎也停止了走动,来到床边大声地说: “给我上一边去!”他把肖尽忠推到一旁,用手摸摸这摸摸那,然后又仔细地 看了一会,抬起头突然说,“我去给她叩头!”转身就往外跑。 “给谁叩头?你也太鲁莽了!若是感谢人家也不需你去,肖尽忠一个人就可以 了,你去还不得把人家吓坏了,好事也得叫你给搞砸!”田大鹏制止了他的粗野行 动。 贺黑奎不服气地说:“就你的花花肠子多!” 受尽磨难的人们在急剧紧张恐惧的时候,会忘掉饥饿,一旦解除紧张,消除恐 惧,马上就会感到饥饿。 “快饿死人了!”贺黑奎大声地叫嚷。 也不知是上帝的安排,还是老天爷的恩赐,突然传来了萨温娜的甜蜜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 “快把她请进来!”田大鹏冲肖尽忠说。 肖尽忠已站起,快步相迎,第一句话就说: “感谢小姐救命之思!” “看你说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朋友就要同甘共苦,说客气话就不是朋友。” 她笑着走进室内,指着床上的肖佐臣,“根据用药的时间应该有好转了,所以才来 请诸位用饭,若不然守着生命垂危的病人也难下咽。”她深情地望着肖尽忠,“特 别是你!”她真善解人意,把几个人感动得不知如何表示才好。 “实不相瞒,我们还真的饿了。”田大鹏有些歉意地说,“小姐如此对待我们, 真是受之有愧!” “您太客气了,先生!他曾说过(是指肖尽忠)‘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交朋友是人生一大幸事。”又冲肖尽忠甜蜜地一笑,“我父母在厨下已为诸位准备 好了晚餐,请你帮个忙好吗?” “当然。”肖尽忠有些难为情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房间。 田大鹏等四人抓紧时间摆好桌椅,刚刚结束,肖尽忠和萨温娜已陆续地把碗筷 盘碟,鸡、鸭、鱼、肉……还有罐头、白酒端到桌上。这虽然算不上是上等的酒宴。 在这深山僻野中能做到如此的丰盛也是不可想象的,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由于 饥饿难忍,也就不再考虑这些问题,可不能有失礼貌,因为他们不是山野村夫,是 军人中的佼佼者,上层军官,一直等到饭菜上齐,田大鹏躬身站起,又是反客为主, 谦让地说: “萨小姐,请上坐!” “恕不奉陪,我已用过晚饭,诸位就自便吧。”说完冲肖尽忠嫣然一笑,“你 还站着干嘛?还不坐下!”转身离去。 萨温娜一走,就都原形毕露了,一个个狼吞虎咽,失去了上等人应有的风度, 特别是贺黑奎,伸出毛乎乎的大手把一只整鸡撕两片,拧下鸡头塞进嘴里“咯吱、 咯吱”咬了两下,“咕噜”一声吞到肚里,真像一只饥饿的野狼。 …… 一路上拼命地奔波,精疲力竭,解除了精神压力,赶走了饥饿却迎来了睡魔, 佟童、金辉早已进入梦乡,肖尽忠趴在床边也已睡着了,守卫门旁的贺黑奎也慢慢 地滑坐地上,闭上了不听话的眼睛,只有田大鹏一人不敢入睡,手里握着压满子弹 的手枪,腰间悬挂那口削铁如泥的鸳鸯剑。极力睁大眼睛,为了摆脱睡魔的侵扰走 出房间,在院内不停地徘徊,暗暗地思考:“为什么没有追上左滕太郎?”他不得 不承认,被这只狡滑的老狐狸给甩掉了,是判断上的错误,路线选择错了,第一个 回合就宣告失败,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 万里无云,夜空如洗,星光灿烂。 遥远、深沉、迷离的夜空并没给他带来美好的遐想,而是无限的痛苦和悲哀— — 在这深山老林的峡谷里,夜晚是非常可怕的,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有的像婴儿 啼哭,有的如女人在悲泣,有的似老人在哀嚎,厮杀声、怒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忽东忽西,惊心动魄,胆颤心寒。 大千世界不知是怎样形成的,人类社会和动物世界不知有哪些区别? 心潮澎湃的田大鹏,顿觉人生的悲哀和不幸,想起了比野兽还要残酷的战争和 今天的残酷事实,他暗暗地呼喊着:“这是为什么?人类竟如此的贪婪,同类都不 能和平相处,连野兽都不如!” 野兽是很少伤害同类的,几乎没有。在不同的种类中弱肉强食是生态平衡的保 证,自然法则发展的需要,不是贪婪的,是为了生存,只要吃饱不受威胁就不会伤 害任何东西,就是放在嘴边上也不会遭到伤害和攻击。而人类却恰恰相反,欲望和 野心是在地位和金钱的土壤中滋长起来的,地位越高,权利越大,金钱越多,欲望 和野心也就越大,残害他人的资本也就越雄厚,手段也就越凶狠毒辣,一句话可以 使亿万人受苦,一个决策可使天下大乱,一道命令会叫千万人头落地。他虽然有这 样的深刻理解,却摆脱不了现实的枷锁,这是人生共同的悲哀和不幸,看破红尘而 不能自拔。 仰首夜空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海魂’你们在哪?是我对不起你们!” 这位才貌双全多情的女子,在她走过的人生道路上做了些什么?杀人的魔头, 罪恶的工具,实际是个悲哀的受害者。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是爱情和死神共同把他 送人她的怀抱,他想用爱的力量感化她,教育她,抚慰好她心中的创伤,他已初步 做到了,并收到了一定效果。他想继续努力,等把国家和民族的使命完成之后,和 弟兄们共同去找她们,寻一方乐土,远离这杀机滚滚的红尘世界共度余生。他想得 很好,可这残酷的现实是否给他这样的机会,那要看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