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苦难之中见真情 千里姻缘天作成 深山峡谷,狂风暴雨的夜晚,突然出现几十名手握杀人武器骑着快马的人,是 土匪、强盗,可这里仅此一户人家,要抢什么呢?如此冒着狂风骤雨大动干戈,那 么这户人家也是土匪,他们是住在土匪窝内,反抗是唯一的选择。 “打死这些王八羔子!”贺黑奎手举双枪瞪着两只凶狠的眼睛,恶狠狠地说。 “不要盲动,先看看他们的行动!”肖佐臣也来到窗前手里握着枪严肃地说。 几个人屏着呼吸,虎视眈眈注视着外面的举动。 第一个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是萨温娜的父亲,紧接着是一位身披风雨衣的将军,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萨温娜父亲的房间。战马嘶鸣,其他人也纷纷跳下马背,挤在 屋檐下避雨,原来他们也是军人,是同样的国军,他们当然不会开枪了,要更加仔 细地观察。 时间没过多久,萨温娜在前,她父亲和那位将军紧随其后向肖佐臣等人所住的 房间走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我们的英雄、军魂、国军中的楷模,佐臣兄大 驾光临此地。”那位将军很兴奋,人未到声音已到。 “是李将军!”田大鹏悄声地说。 “是他。”肖佐臣有些紧张,“你和他周旋,他不会认出我的。”他对这位深 夜冒雨来访的李将军是有戒心的,因为他们的处境已起了根本的变化,他已不是什 么英雄军魂,是个叛军的头领,他们虽然是同窗好友也不得不防。 萨温娜第一个跑进屋内,依在肖尽忠的身旁兴奋地说: “我给你们介……”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将军已是大笑,说: “怎么,不欢迎吗?诸位同僚。” 田大鹏快步向前紧紧握住李将军的手也很激动地说: “原来是李军长,久违了!” “田将军,大鹏兄!”他又是爽朗地一笑,“你们是焦不离孟,当然不会没有 你这位军师。”他虽然在和田大鹏说话,他的眼睛却在另外五个人身上,好像有些 失望放开手,来到肖尽忠眼前,“你是尽忠,不是佐臣兄,你二叔呢?” “我二叔他……”肖尽忠举手敬礼,嗫嚅地说。 “尽忠,快说你二叔在哪?”李将军显出着急的样子。 “我二叔他……”肖尽忠偷偷看了一眼背着脸站在窗下的肖佐臣,不知如何是 好,显得很为难。 李将军也把视线转向了肖佐臣看了一会,诡谲地一笑说: “站在窗下的那位不会不认识鄙人吧,是不欢迎吗?” 肖佐臣浑身颤抖地说: “你要找的肖佐臣他已经死了!” 李将军一步跨到窗下,一声长叹说: “佐臣兄不要再演戏了,你我是同窗好友,不管你扮演过什么角色,可你的声 音和风范是不会变的,早已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肖佐臣突然转过身冷冰冰地说: “将军阁下您认错人了,请您仔细看看!” 李将军惊愕地倒吸了几口凉气说: “你的脸是怎么了?” 肖佐臣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他把双手按在他的肩头上,“佐臣兄,你我的处境并无区 别,都是背井离乡无家可归被人所逼,走投无路的人,我们的忠心对天可表,没有 做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事,可现在竟然落到如此地步!”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春年兄!”肖佐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久 久地才把手放开,抬起头两个人又深情地看了一会。 “春年兄,云南一别已有五年多没见面了,白云苍狗,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你 我会在如此的情况下相见?”肖佐臣无比伤感。 “你的遭遇我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你也很清楚,都是被迫的。” “你是在安慰我,你我有根本上的不同,我已是无家可归的罪人!” “谁敢说你是罪人?”李春年无比愤怒地说,“你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永恒的 军魂,罪在那些误国殃民、罄竹难书、万恶不赦的国贼!是他们把国父创立的伟业 毁于一旦,他们才是千古的罪人。所以我们要自谋生路,占领一小块天地建立真正 属于自己的家,当家的主人,现在这个家已经有了,我来的目的就是要把你接回到 自己的家,坐头把交椅,过几天真正人的生活。” “有多少好弟兄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因我而一个个倒下了,我对不起弟 兄,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怎忍心再把你拖入这罪恶的漩涡中!咱们还是坐下吧。” 李春年坐下和其他几个人说了几句客套说,刚想介绍萨温娜的父亲,肖佐臣已 躬身说: “感谢您们的救命之恩,我肖某在有生之年绝不会忘记大思大德,如有需要我 的时候定当以命相报!”他嘴在说心里也在想:“果然是条英俊的汉子,是个不平 凡的人物,定有超人的本领……” “肖将军您太客气了!”他也躬身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女无知,我又 不在家,多有怠慢,照顾不周,望请肖将军和诸位见谅。” “请坐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李春年微微一笑,“他们一家三口是我们 设在这里的接应站,虽然仅有三个人,任何人也休想从他们的眼前溜过,就是千军 万马也休想闯过这一关,可以说是一人把关万夫莫开。” “言过其实了,李将军!”萨温娜的父亲欠了欠身说。 “我非常相信萨温兄一家确有如此本领,并非言过其实,歧黄之术就已登峰造 极,就是华伦再世,扁鹊重生也不过如此!”肖佐臣突有感触地说。 “肖将军您太过奖了,山野之夫怎敢侈谈歧黄之术,不过是用些草药和经验而 已。”他显得很谦虚。 “萨温兄,您太过谦了!”肖佐臣把视线转移到李春年身上,“春年兄,您是 否知道我们此行目的?” “你的事件我是很清楚的,可你们突然地出现在这里、其目的我是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吧,如果死不了我会找你的。” “这么说这头把交椅你是不想坐了?我可是真的来请你!”李春年失望地说。 “恕难从命,我是有罪之身难当重任,谢谢春年兄的厚望!” “我有个请求,希望佐臣兄不要拒绝。” “请讲,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 “请把大鹏兄和尽忠给我留下做我的左右手,我非常需要他们二位的帮助。” “只要他俩同意,我不但不反对,还要感激你!”非常渴望田大鹏和肖尽忠能 够呆在他的身旁,躲过这场灾难,所以毫不思考地说。 “谢谢李将军的厚爱,等此行结束之后,会考虑到您那里去的。”田大鹏果断 地做出了回答。他在想如果追回国宝,运到他们那里是很安全的,所以才如此回答。 “四叔所说的,正是我要表达的。”肖尽忠也果断地拒绝了。” 李春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萨温娜说: “大鹏兄的拒绝我是毫无办法,可你得要好好地考虑!” “李将军,我明白您的含义,我也明白地说,”肖尽忠深情地望了一眼萨温娜, 痛苦地说,“现在我不能接受萨温小姐的爱,并不是我不爱她,而是深深的爱!我 虽然是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军人,但并不是没有情意的人,要把这份真诚而宝贵的 爱珍藏在心中,此行如果我死不了,萨温小姐有信心等我,就是地老天荒我也要回 来找她,报答这份真诚的爱!” 萨温娜并不是在深山中长大的,是见多识广的江湖儿女,所见的俊男甚多,特 别是黑社会中的人物,可从来没有动过爱慕之心,对肖尽忠却是一见钟情,好像很 早以前就是一对情侣,这次相遇不过是履行前约。她的心就像一潭静静的碧水,突 然荡起层层漪涟欲罢不止。肖尽忠的一番话就像刮起了十二级台风,激起了冲天的 巨浪,更加动荡不安。江湖儿女性情激烈,敢说敢做,她毫不掩饰地说: “尽忠,你们要干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既危险又重要!你说得很 对,不能因爱而影响前程,丧失意志,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也是个江湖儿女,如果 相信我,就把我带在你的身边,绝不会拖累你,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不是绣花枕 头闺中的淑女,论身手绝不比你差!” “尽忠你就留下吧,不要辜负萨温小姐的一片痴情,”肖佐臣有些难为情地看 了一眼萨温娜的父亲,“只要萨温……前辈同意,就请李春年兄做媒,明天你们就 完婚。”他无限伤感,“完成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也就了却了心愿。” “一切都由肖将军做主。”萨温娜的父亲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二叔?!”肖尽忠发急地说。 “你应该清楚,我们的前途危难重重,生死难卜,咱们肖家就剩下你我叔侄二 人,如果你我都惨遭不幸,咱们肖家从此就断了香火,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列祖 列宗?为了保存肖家的一脉你必须留下,完成人生旅途的必要任务。”肖佐臣忍着 悲痛,哽咽着说,“这也是你的缘分,能有这样的结局我也就放心了。” 肖尽忠已暗暗地流下眼泪: “二叔,你虽然是我的长辈,论年龄你没比我大几岁,继承咱们肖家的香火应 该由你承担。” “闭上你的嘴!”肖佐臣发怒了,大声斥责,“在年龄上我就是比你小也是你 的长辈,何况我还比你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已是娶过妻生过子的人,已对 得起祖先。你是我们肖家的唯一后代,也得娶妻生子,完成你的任务,这是人生的 必然。再说,这次的事情是由我决定的,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你也担负不起此次行 动的大任,缺你可以,少我不行!” “二叔,你的心我很理解,可你也得为我想想,你把我留在这里或者随李将军 前往,当然会有生命保证,身边还有娇妻相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可我会安生吗? 我的心每天都流血,生不如死!”他跪在地上,“如果你苦苦相逼我就死在你的面 前!”他真的抽出了佩剑。 “放下!你想做大逆不道的蠢事?”肖佐臣浑身颤抖,“苍天啊!这是为什么?” 肖尽忠抛剑在地痛哭不止。 “起来!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萨温娜把他搀起,柔声说,“在坐的多数是我 们的长辈和你的同僚,由他们共同作证,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妻子。用中国话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走到天涯海角,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着你。万丈深渊我也随 你跳!”她面对肖佐臣,“肖将军,应该叫您二叔了,您听到了吧,还要反对吗?” “你这样做会遗憾终身的!”肖佐臣痛苦地说,“孩子,是我害了你。如果我 早已死去不病发在这里,也不会造此罪孽!” “你错了,佐臣兄,这是一段奇缘,一段佳话,只有江湖儿女才有此举,可喜 可贺!”李春年却显得很兴奋。 “二哥,事已至此,就顺其自然吧。”田大鹏还是忧心重重地说。 “他妈的这还有什么说的,我第一个赞同!”贺黑奎大声地叫喊说,“大舅我 就是没带礼物,以后给你们补。” “娜娜,我和你阿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怎忍心离开我们?”萨温娜的父亲 伤感地说。 “阿爸,你还担心女儿一去就不回来了?放心吧,很快就会回来的!”萨温娜 低着头说。 “我是同意你嫁给尚小哥的,可并没同意你离开我们!” “阿爸你放心吧,能要女儿命的人恐怕没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人有的是!你太年轻,江湖险诈,明枪易躲暗箭难 防。唉,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你就好自为之吧!”他显得有些悲哀。 田大鹏暗暗地在想:“这父女二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她母亲到现也不与我们 见面,也必然是个厉害角色!尽忠娶这样的妻子,是福是祸很难预料,事到如今只 能是顺其自然……”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肖尽忠,又看了看萨温娜,还是 有些想不通,“虽然是江湖儿女,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就成其了一生夫妻,岂不荒唐!” 当想到自己的时候又暗自好笑,*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谁 的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上帝在开玩笑?”他暗暗地叹息一声,“歧路亡羊,又 害了一个多情的女子!‘海魂’你们又在哪里?”他有些悲哀,苦笑了一声说: “萨温小姐,你的痴情会感动上帝的,我为你们祝福!” “谢谢田四叔!”萨温娜甜蜜地一笑说。 “我们的前途就是陷阱,就是死亡!”肖佐臣突然变得非常冷漠,“这绝不是 危言耸听,最好你能重新考虑,否则你就得下定决心,做好牺牲的准备!” “我已经说过,就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也在所不辞!”萨温娜斩钉削铁地说, “我萨温娜说出的话从没有过反悔的时候!”她拿起肖尽忠的佩剑,用剑尖在自己 的手腕上划了个十字,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然后把剑递给肖尽忠说,“尽忠, 你也请吧,这可是非常庄严的!” 肖尽忠无可奈何的接过佩剑,望着肖佐臣迟迟不敢动手。 “尽忠,你就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吧,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肖佐臣喟然长叹 说,“这是上天在捉弄我们!” 肖尽忠眼含热泪望着萨温娜那张美丽动人却又坚毅的脸说: “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 “你叫我考虑什么?一句话你想不想要我!”萨温娜脸上带着煞气,冷冰冰地 问。 万般无奈的肖尽忠,也只好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个十字,鲜血也是一滴滴地流 下。两个人的手腕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们的血已溶在了一起,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有你的存在才有你我的存 在!” 狂风还在呼啸,霹雳闪电,大雨更加滂沦。 房间内的烛光,好像一只只幽灵的眼睛,呼喇呼喇地晃动,人影忽长忽短扭曲 变形,好像有无数的幽灵在作祟。 这里没有婚礼中的欢快和喜庆,而是个非常庄严的场面,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就连传童和金辉也是哑口无言。 “这可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夜晚,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李春年也是强装笑脸 说,“拿酒来,咱们痛饮几杯!” “好,我可是好几天没他妈好好地喝上一顿了!”贺黑奎咧着大嘴笑着说。 “好,咱们喝。” 其他人也随声应和。 这是个很简单的喜庆宴会,几盘小菜,几瓶罐头,几个人围坐在桌旁,还是很 少有人说话,各想心事,喝着问酒。 李春年也是一个很有民族气节的爱国将领。在东南亚抗日战场上奋勇杀敌,颇 负盛名的人物。一九四五年日军投降后,不愿参加内战,抗令不归,也就成了个叛 逆者,就在“金三角”建立起自己的天下,自立为王,大量生产毒品,成为世界上 独一无二的大毒枭,富可敌国。他和肖佐臣是莫逆之交的同窗好友,关系不同寻常, 也是肖佐臣的崇拜者。他不辞劳苦冒着狂风骤雨而来,确实想请肖佐臣等人人伙, 凭威望就能牢固地统治这块领地,可以建立一个国家。他想得很轻松:生死与共的 朋友成了叛军,走投无路,到处被追杀。正需要找个安身立命之地,更何况还要让 出第一把交椅,这对一个逃亡者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天赐良机。可万万没有想到, 却毫无余地被拒绝了,这是始料没及绝没有想到的事。但他并没完全灰心,要耐心 地等待,总有一天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是会来找我这个朋友的。他也有个很大 的情报网,对肖佐臣的叛军事件是很清楚的,为了国宝而逃到香港,正在被人追杀。 可他并没掌握国宝已经丢失,所以他并不清楚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很想知道,却 遭到了拒绝。他非常了解肖佐臣的为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你就是把他粉身碎 骨也休想让他吐出一个字。 肖佐臣不告诉他,是怕他卷入这场灾难之中,同时也担心他会把国宝归为己有, 因为他已建立起自己的王国。李春年能够立足于“金三角”,也是用生命和鲜血换 来的,如因国宝而丢了这块领地,他是于心不忍的。 李春年喝了几杯酒之后,更加伤感地说: “佐臣兄,你我之间是不分彼此的,但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为国家和民族我 们付出的是血和泪,所做出的贡献在国军内屈指可数。驰骋疆场欲血奋战近十年, 可我们得到了什么?却变成了个无娘的孩子!我之所以走上今天这条路,是逼上梁 山不得已而为之。你的功勋卓著,国军中的英雄、军魂,其下场比我还惨,还在为 国家为民族拼命地挣扎,我真替你惋惜!请问你的国在哪?你的家在哪?如果说为 了民族,我现在所做的也有为了民族的成分,实施民族报复,把生产出来的毒品卖 给英国佬,以牙还牙,以毒还毒。” “我现在的处境已是四面楚歌,还谈什么国家和民族?但我绝不做国家和民族 的罪人!”肖佐臣痛苦地说。 “佐臣兄,如有需要我的时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天亮了,风停雨止。 李春年洒泪惜别肖佐臣等人回到“金三角”毒品生产基地,在罪恶的道路上继 续前进。 四天的时间转瞬就已过去,肖佐臣的伤病奇迹般地痊愈了,带领众弟兄和一名 新的女成员,重新踏上死亡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