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离死别鸳鸯梦 “盘龙寺”内血染红 男欢女爱,如鱼得水,一夜春光。 杨威并不是从甜梦中醒来,而是从恶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已是清晨七点三十分, 呆呆地望着猩红色的窗帘,回忆起刚才的恶梦; 一条大河流的不是水,是鲜红鲜红的血,上面飘浮着无数具狰狞可怖的尸体, 他和肖佐臣等人在岸上和一伙歹徒正在激烈厮杀,有一个凶狠的歹徒手中挥舞一把 雪亮的钢刀向他大腿砍来,他纵身跳起,跳得很高很高,飘飘悠悠地飞上了天,突 然头下脚上栽了下来掉进河里,被一具尸体卡住了脖子,想叫却叫不出声,一下子 惊醒了,无限惆怅涌上心头,喃喃自语: “肖军长,你在哪?”挺身坐起,静静地看着还在酣睡中的年轻女司机,她长 得确实很动人,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子,红润的嘴唇,嘴角微微上 翘,吹弹可破的脸蛋白里透红,特别是她那迷人的胴体光滑而白皙,富有弹性,让 人向往,诱人犯罪,他喟然长叹: “你是个美丽多情的女子,可我们无缘长相厮守,但愿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好丈 夫。” “亲爱的,你真的要走吗?不要以为我就是个开车的女司机,我很有钱,豪华 别墅、高级轿车、佣人我都有,就是没有像你这样的先生……我是谁,现在不能告 诉你,你还没有告诉我呢……”她喃喃呓语还在梦中。 杨威仔细地看着她,心里想:“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个开车的司机?那我可就 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准备下床。 她突然睁开眼睛坐起,两只软绵绵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像蛇似的缠住了他,娇 媚地说: “亲爱的,再躺一会儿吧!”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狂吻着。 疯狂的挑逗,又拨发起杨威的性欲。 …… 两个人用过早餐后,她无限柔情地说: “亲爱的,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 “有这个必要吗,小姐?”他表面上很冷淡,可内心却很不是滋味,酸、甜、 苦、辣都有。 “用中国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思,你我虽然是陌路相逢,已成了一夜的夫妻, 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我要牢牢记住这一夜的恩爱,终身不忘,带人坟墓中!”她悠 悠地说,无限伤感,眼角溢出了泪花。 杨威的心里也很难过,低头沉思着,“一个人的名字并不重要,我就告诉她也 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影响。我又不是知名人士,异国他乡,谁会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他强作笑脸地说: “我叫杨威,正像昨天说的那样,是在找我的朋友。请您也把名字告诉我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甜蜜地一笑,紧紧地依在他的身旁: “我叫袁玉雯,是有中国血统的泰国人。”她又突然伤感起来,悲悲切切地说, “我父母和两个哥哥在二战期间都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全家五口只剩下我一人, 我也是当过兵的军人,是为了报仇,所以就认识了很多中国军人。”她痛苦地一笑, “我于嘛和你说这么多!” “这么说你肯定会认识李将军和张春年。”他未加思索地问了一句,问完就后 悔,暗暗地骂自己,“真是个大混蛋,不打自招!” “看你的表情肯定是问后悔了,亲爱的不要自作聪明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 中国军人?那你就错了!” 他心想:“你已经错了,还自以为是。”可他并没否认,只是笑了笑,但仔细 一想:“也没完全错,我的确是个军人如果她真的认识李春年和张天灵,他们就有 见面的时候,提起我的名字,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袁玉雯以为被她完全说中了,两只眼睛盯着他微微一笑: “我和李春年将军在一起仅三个月,日本就投降了,我也就卸甲归田回到了曼 谷。”她又伤感了,“战争前我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我祖父留给我们很多遗产,可 现在只剩下我孤苦伶丁一个人!亲爱的,你就不要离开我,好吗?” “这场该死的战争,万恶的日本鬼子夺去很多人的生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遭此不幸的家庭很多,何止千千万万,我们中国人民像你这样的很多,我也是其中 的一个!”杨威也很痛苦。 “你不会现在就离开我吧?”她深情地望着他,“我们是同病相怜。” “我不是薄情的人,也会把袁玉雯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心中,等把我的事情办 完,还能活着,一定回来找你,和你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可现在……”他痛苦地低 下了头。 “亲爱的,你的朋友在哪?我陪你去找好吗?我已和你说过,这里我很熟,你 说现在到哪去,就马上动身,等找到你的朋友后,你要离开我绝不阻拦,如果你需 要我在你的身边,不影响你们的事,我就天涯海角永伴终生!” 他无比感动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是在硝烟战火中长大的,没有真正体会过女人的爱,现在深深地体会到了, 是您给予的,上天恩赐的,就是马上死去也瞑目了!接受你的帮助,感谢你无私的 爱!” 她无比兴奋地笑了,站起来牵着他的手: “亲爱的,走吧!” 两个人卿卿我我走出餐厅,叫了一辆的士,大约用了三个小时,走遍了全城宾 馆、饭店、车站,没有查到肖佐臣等人的线索,他很失望地回到所住的饭店,一刻 也没有停留,开着大卡车向曼谷方向驶去。 大卡车行进的速度很慢,停停走走,每经过一个城镇都要仔细地查询一遍,还 是一无所得,根本就没有肖佐臣等人的踪迹,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到达曼谷,绕 过繁华喧闹的市区,来到风景秀丽的曼谷湾,大卡车停在一幢豪华的别墅门前,一 位年过半百,身体矫健,二目炯炯有神的人开了大门: “玉雯,你回来了。”他以长辈的口气在说话。 “二汉,您老辛苦了!”她也很礼貌地说。 “你也辛苦了!”他仔细地看着杨威,“您也辛苦了,先生!” “谢谢您老的关怀!”杨威坐在车内不便施礼只好欠身说。 大卡车开进了车库,两个人下车走出车库,她显得特别的兴奋,情意绵绵地说: “这就是我的家,是祖父留给我们的。”她指手画脚,“那里是仓库,里面还 有个小冷库,是我后来改建的,储备的食用品最少可用三年。”回过头,“那里是 一间小车库,里面有一辆豪华型的‘宝马’小轿车……,怎么样,还可以吧?” “天上人间!”他没加思索地说。 “如果不离开我,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很希望能成为这里的主人,恐怕没这个福分!”他的心情很沉重。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什么事情都是不可强求的,但愿佛祖保佑!唉,不要愁 眉苦脸的了,就是能呆一个小时也算到家了,咱们上楼去吧。” 他俩刚刚踏上大理石台阶,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和一位美貌的少女从 门内迎出,两个人躬身站在门的两旁,同声说: “小姐辛苦了!” 她俨然像个公主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那位少女抬起头望着杨威,似笑非笑: “您好。先生!” “谢谢……”他茫然不知所答。 “她叫古奇娜,以后就叫她奇娜。”她抬了抬手,“都进去吧。” 走入大厅后,她深情地望着他: “亲爱的,你先坐一会儿,我上楼换换衣服。” “请便。”杨威点点头。 “你也该把衣服换换,可我这里没有,等吃完饭咱们出去买。”转身走上楼去。 古奇娜站在吧台里,柔声地问: “先生,您想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酒,请吩咐。” “请来一杯威士忌吧。”此时他很苦恼,心乱如麻,想借酒消愁。 那位徐娘半老的女人偷偷看了一会杨威,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大厅走进厨 房。 袁玉雯从楼上走下来,好像突然变成了仙子,飘然而至,黛眉杏眼,一对眸子 仿佛似滚动在碧潭中的两颗明珠,乌黑的长发雾鬓风鬟般地飘撒肩上,蓝白相间的 连衣裙罩住了迷人的胭体,曲线分明,凸凹有致,更加富有诱惑力……不知是妖精 还是仙女? 杨威惊异地叫道:“咦,你!” “我怎么了?”她吐气如兰,燕语莺声无限娇媚,“不认识了,为什么这样看 我?” 杨威长长地叹口气:“你太美了!” “你也很美。”她坐在他的身旁。柔情似水,“郎才女貌,若不然我怎么能配 得上你?” “小姐,我到厨房去帮忙,有事请叫我。”古奇娜躬身含笑说,栅栅离去。 “你去吧。”她也冲他甜蜜地一笑,“你别看她人小,却是个鬼精灵。” “强将手下无弱兵。”他也冲她一笑,但笑得有点诡谲。 “你真坏!” 人生莫测,祸福难料,身处逆境中的杨威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却遇上了这段奇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的人在外奔波一生,走遍天涯海角,也难有这样的奇 遇。事物都是相对的,悲欢离合难以定论,一时的欢乐,可能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从来不见他自寻常,无故相逢予觉烦恼”。 杨威在袁玉雯的陪同下又查询了三天,还是一无所得。他该怎么办?已经走到 了人生的十字路,去留的选择。留下每日里美味佳肴,美女相伴,过着神仙般的生 活,可每时每刻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终身难安;走重新踏上坎坷的路,与死神打 交道,凶多吉少,尽管如此却能心安理得,不愧于国家和民族,对得起炎黄子孙, 他选择了走的道路。 袁玉雯对他柔性似水,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对此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内疚, 认为自己是在犯罪,不该和她发生这样的关系,悔恨莫及。又是一夜的缠绵,清晨 起来精神恍惚,似乎做了一场不该做的梦,仿佛还在梦中,呓语般地说: “我该走了,来生再见吧!” “悲欢离合无有定数,都是佛祖的安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心灵上的感 受,我认为得到了你的爱,就是感受,就是真,就是满足,在人生的道路上没有白 来一趟,遗憾的是我太不争气,也因时间太短,如果你能呆上一个月,就会有我们 的后代,我也就死守这里,可你要走,那就走吧,带走我的心,我的灵魂将永远陪 伴着你!” 这几天她使出浑身的解术想留住他,可她失败了,想永远跟随在他的身旁,也 被他狠心地拒绝了。 她怀着一颗破碎的心,静静地看着他想争取最后的一线希望: “带上我绝不会拖累你,还会对你有帮助!” 她的努力没起到任何作用,他走了,留下了无限悔恨,带走了痛苦和爱。 什么是永恒的爱?这就是永恒的爱,留在记忆中静止了、不变了,因短暂而没 受到污染,纯净、真实。如长相厮守可能会变得肮脏、虚伪,同床异梦,委屈一生, 痛苦一生,或者不欢而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真正的爱情就是悲剧,永恒的爱情就是死亡,也是最感人的永恒题材。 激烈的枪声和惊天动地喊杀声,已由藏经阁转移到正殿的大院内,藏经阁院内 留下了上百具尸体,死状各异,惨不忍睹,其中有十四具是“武侠馆”和彭勇带来 的人,他们剩下已不到二十人了,子弹也已打光,想要冲出去的希望几乎不存在了, 只能以命相搏。 左滕太郎正在大殿的殿堂之上,大声地命令: “停止射击!”然后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皇甫施主,老衲待你们不薄,每 日三餐像对待佛一样敬奉你们,为什么在我佛门圣地大开杀戒,杀死我一百多名弟 子,应做何交待?阿弥陀佛。” “左滕太郎,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假和尚,用卑鄙伎俩,抢夺我们的国宝,还要 把我们国死在这里,我活着杀不了你,死后也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吃你的肉!”皇甫敬仁真像个厉鬼,满身是血,圆睁二日,手提利剑,杀气腾腾, 十分可怕。 “什么是狼子野心,卑鄙手段?”左滕太郎不以为然地说,“你我是各为其主, 为了各自的国家和民族,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放下武器不再反抗,我们还是朋友, 过往不咎。如要一意孤行继续顽抗,后果是很清楚的,身处绝境,想闯出我的‘盘 龙寺’,就是佛祖也休想活着出去!” “左滕太郎,如果你称得起英雄,就不要用部下的生命换取你的声誉,咱俩决 一死战!”皇甫敬仁狰狞可怖怒发冲冠。 “皇甫敬仁,你不是我的对手!”左滕太郎又是大声地狂笑,“我们是老朋友 了,你又是驰名的将军,我是不会亲手杀你的。用兵之道你是很清楚的,知己知彼 才能百战百胜,你好好看看,我这一千多名弟子,绝大部分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 剩下的也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自寻死路了,我的老朋友!” 皇甫敬仁仰天长啸,声震夜空,大义凛然: “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们早已捞够了本钱,来吧, 看看还能攒多少?弟兄们,给我杀!” 彭勇等十几名弟兄,早已忘掉了生死二字,神经已经麻木,只有一个意念:杀 人、死亡、鲜血才能刺激神经,挥动手中的武器同一百多名假和尚混战在一起,血 光冲天,惨叫声不止,惊天地泣鬼神,佛门净地变成了屠人场。 皇甫敬仁和彭勇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超级高手,英勇善战,怀着无比仇恨的心 理,杀红了眼,常言说:“一人玩命万人难挡。”左滕太郎的人虽然多,却不能同 时动手,反而还碍手碍脚无法施展。皇甫敬仁等人一个个如下山的猛虎,时间不长 又被他们杀死了几十名假和尚。 左滕太郎紧锁眉头,大声命令: “都给我散开!” 正在浴血奋战的假和尚好像听到了特赦令,向两旁一分让出了一条路。 左滕太郎把手一挥,站在他身旁的二十多名忍者,挥刀纵身跳到台下,杀奔皇 甫敬仁等人。 喊杀声停止了,只有刀剑相击的“铿锵”声和死亡前最后挣扎的惨叫声,场面 更加惨烈,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杀,毅力和决心的搏杀,生死的对抗,死神就站在 身边,错动一步,多挥一刀,少出一剑,毫厘之差,死神就会趁机而入,牵走你的 灵魂扔下一具臭皮囊。皇甫敬仁的手下已经有四人倒在血泊中,彭勇的部下也有三 人倒下,六名忍者也死于利剑之下。 肖佐臣和田大鹏突然从屋顶上纵身而下,好像从天而降的杀神。 “挡我者死!”挥剑杀入重围,立毙三名忍者。 田大鹏紧随其后,手起剑落也杀死两名。 “肖将军久违了!”左滕太郎“哈哈”大笑着说,“老朋友,你终于来了!可 也太不讲情面了,怎么动手就杀人?放下武器,好为将军接风洗尘,谈心叙旧。” 这个魔鬼根本不管部下的死亡,不知怀的是什么样的心肠? “左滕先生,谢谢你的盛情,你我今日不死咱们后会有期!” “有这么多人为我卖命,我是死不了的,就怕你要陈尸我的‘盘龙寺’。但你 放心,我会尽朋友之道,厚葬于你的!” 有两名忍者正在夹攻李振东,其中一名是在后面偷袭,肖佐臣看得非常清楚, 急忙使出一招“白蛇出洞”,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那名忍者浑身一阵颤抖抛刀倒 地。 “好剑法!”左滕太郎好像是高居看台上的观众,“佐臣兄,在你临死前可以 尽情地杀,我的部下多的是,你就是杀光了也没关系,我再培养。” “冲出去!”肖佐臣大声地命令。 众人看到肖佐臣的到来激发出无穷的潜力,有了求生的欲望,一个个勇不可挡, 田大鹏和彭勇在前,肖佐臣和皇甫敬仁断后,杀出一条血路,飞上屋顶,越过围墙。 左滕太郎虽然有一千多名穷凶极恶训练有素的部下,高来高去的人并不多,同 时他还下令不准射击,这才使肖佐臣等人有脱身的机会,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左滕太郎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大声地狂笑起来: “肖将军,国宝在此您怎么会跑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