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透消息强迫就范 难说清是是非非 一架大型空中客机,由老挝的古都,一佛塔林立的琅勃拉帮市的机场,腾空而 起扶摇直上,瞬息之间便消溶于蓝天的光波之中。 只身孤影的“黄色恶魔”,怀着满腔的新仇旧恨坐在靠舷窗的一个位置上,冷 冰冰地带着满身的杀气谁也不敢接近他。不合时宜的着装更加让人难以理解,一套 黑色的猎装外面还罩着一件棕色的风衣,衣领高高地竖起,几乎挡住了他的全部面 颊,戴着很黑的黑色墨镜,一顶鸭舌帽紧紧扣在头上,也压得很低,尽管是满脸伤 疤也很难让人认出。 他刚刚从死亡废墟的“幸福山庄”走出,怀着极端仇恨的心理坐上了这架大型 客机,他根本就不像个旅行者,除了那套古怪的着装外,两手空空,可在他的内衣 里却揣着厚厚一叠大面额的美钞,腰里还藏着手枪和锋利的匕首,现在嘴上还刁着 特大号的雪茄,敏锐而犀利的目光透过墨镜的玻璃片,冷冰冰地投向前排的两个高 大的凶汉,那两个家伙也不时地回头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他。 在“黄色恶魔”的身后坐着的是赫赫驰名的《东方日报》的记者上官碧云小姐, 她一直漫不经心地在看香港《明星晚报》,头版头条有几个非常醒目的黑体大字, “黄色恶魔”再度出现,小标题是:汪洋大盗暗取西郊墓。 上官小姐看完这篇恐怖的报导之后,不知为何忽发忧伤,不胜啼嘘感叹,黯然 伤神,慢慢垂下眼帘,陷入沉思中。 她的邻座是对度蜜月的新婚夫妇,是无忧无虑的小爱神,不知是谁给他俩撒下 的爱情种子,萌发出渴望幸福的春苗,毫无顾忌地紧紧贴在一起,望着舷窗外,对 浩瀚奇伟的宏观宇宙惊叹不已。 飞机在万象的上空由东向南转动方向,于是万米高空的白炽阳光射入舷窗内, 令人心焦目眩,好像有万点金光射入眼帘,让人难以承受。 眼花缭乱的新娘用一只丰满白皙的纤手,遮住直射而入的阳光,娇滴滴地说: “离太阳太近了,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新郎心痛地笑了笑,立刻体贴备至地拉下深蓝色的遮光玻璃。 于是,上官小姐和她手中的报纸都被笼罩在阴郁的蓝光中,她有些不解地摇了 摇头,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中的报纸,心里产生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虚,这是从未有过 的感觉,不知为了什么?在最近几天内总是感到精神恍榴,是不祥之兆,对她来说 能意味什么呢?她是个极不平凡的现代女性,容貌非凡,倾城倾国,“西施掩面百 遍烧装,南国伤心千回扑镜”,勾魂动魄颠倒众生,有无法抗拒的魅力,就是江山 变色,千里流血,白骨成山,她也会安然无恙,就是天塌地陷也不会有危险,万能 的主都对她另眼相看。 这是一位美玉无瑕,无可挑剔的女人,可她总是出现在阴谋、暗杀的漩涡中, 她的报导没有一篇不带有血腥味。有人说,她的笔中灌满了鲜血,因此才写出血淋 淋的报导;也有人说她根本就不是人,是精灵变幻的,中国神话小说中的姐己女; 还有人说她是上帝派来的天使……这都是因为长得太美和血腥的报导而造成的各种 非议,总而言之,她是个非常可爱又非常可怕的危险女人。 坐在“黄色恶魔”前排的两名凶恶大汉突然站起,转过身盯着他那张满是伤疤 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旅途寂寞,请看看这张报纸,先生!”把叠成四方形的《曼谷晚报》几乎触 到“黄色恶魔”的脸上。 “谢谢,请拿开你的报纸!”他的声音很冷,使人感到背后发凉。 其中的一名大汉更加寒冷,好像僵尸在说话: “看看吧,先生,对你这次旅行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想干什么?!”他已变得异常的凶狠。 “没什么!”大汉的脸抽搐了几下,“看完之后,要想合作的话,一定全力为 您效劳。” “给我滚开,你们这些杂种!”他低声怒吼。 “不满意吗?”大汉发出冷笑,“警察可不会对您有帮助!” “黄色恶魔”已被气得浑身发抖,真想干掉这两个家伙,可他还是压住了满腔 的怒火,清楚地知道又遇上了麻烦,不能盲动,必须冷静思考,如何摆脱跟踪的 “天敌”。 “你们想怎么样?说吧。” “请您接受我们的帮助……”大汉好像非常得意。 “接受你们什么帮助?”“黄色恶魔”要妥协了。 “是你应该找的人!”大汉几乎用听不到的声音悄声说。 “我应该找的人都死了!”他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等您看完这张报纸就明白了,先生!好好看吧,到曼谷咱们再说。”两名大 汉同时转过身坐下。 “黄色恶魔”小心地打开报纸,他的手蓦然地颤抖起来,一个醒目的“鬼”字 展现在他的眼前,下面是“红毛鬼”的传真照片,那对渴望求生的小圆眼睛,好像 正在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他的心在收缩,停止了跳动,两只眼睛静止地盯在传真照 片上,很长时间才喘过气来,恶狠狠地把报纸扯了个粉碎。 邻座的人们被吓得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抬头,他们很清楚这三位一个比一个凶 狠,特别是脸上带有伤疤的这位更加可怕还带着神秘的色彩,他们都是死神之手, 碰到就是死亡。 那对小爱神更加可怜,新娘偎在新郎的怀里,新郎紧紧地抱住她,低着头趴在 耳朵上声音很低很低地说: “亲爱的,不要怕……”可他自己却在发抖,“以后我们再也不坐飞机了,空 间太小,没地方跑!” “您,先生……”空中小姐发现“黄色恶魔”把报纸撕在地上,要提出警告, 可当她看到他那身古怪的着装,满脸的伤疤,冷冰冰的样子,好像坐位上放了一块 寒冰,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急忙低下头走了。 上官小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 “这个世界变得真奇怪,人即是鬼,鬼即是人,人鬼难分。” 两名大汉突然站起,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她,表情非常可怕。 “我可不怕鬼,因为我总与鬼打交道,打鬼、骂鬼、颂鬼,还写鬼!”她若无 其事,毫无惧怕地说,“二位先生,是不是想与我合作,有鬼的题材让我报导,如 果真的精彩,我会给你们很高报酬的。” “臭婊子,少跟我们来这套!” “你的话太没礼貌了,先生,小心割下你的舌头,封住你的嘴!”上官小姐还 是若无其事地说,“刚才我已说过,人即是鬼,鬼即是人,你真的想成为鬼吗,先 生?” 其中一名大汉已跨步离开座位,另一名大汉把他拽了一下,并低声地说了一句, 然后又盯着上官小姐说: “我知道您是谁,小姐,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想与人不人,鬼不鬼的打交道!”上官小姐妩媚地一笑,“我是个记者, 什么河水井水的?有报导价值的我绝不放过!” 大汉“哼”了一声转身坐下。 中午时分,空中客机正接近曼谷的上空。 空中小姐开始用各种优美动听的语言向旅客们解说: “……我们正在泰国的上空飞行,前方就是泰国的首都,著名的神仙城曼谷是 东方威尼斯,本次航班要在这著名的神仙城休息两个小时……” 靠近舷窗的人已把目光投向外面,在高空中远远望去,曼谷好像在一片蓝色的 汪洋中。 客机开始向地面滑翔。 “黄色恶魔”蓦然地动了一下,显然有些紧张,藏在墨镜后面的两只眼睛,死 死地盯着前排的两名大汉。 两名大汉也突然转过身,其中一名: “还得等一会,先生!” 另一名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我们不会把您扔在飞机上,那样我们会失去很多。” “说,他在哪?!”“黄色恶魔”非常凶狠地,“告诉我你们会得到很高的报 酬。” “您太性急了,先生,我们需要的不是什么报酬,你是清楚的!” “性急对您可没好处!”那一位也接着说。 “杂种,想搞讹诈!”“黄色恶魔”低声怒吼。 “冷静点,先生,我们是合作!”大汉阴郁地冷笑,“您若想救他就乖乖地跟 着我们!” 空中客机夹风而下,“砰”然降落在曼谷廊曼国际机场跑道上。 惊慌失措的旅客们有的奔出机舱,有的坐在位上还是不敢动,在胸前划十字, 好像刚刚经历一场劫难。 上官小姐抢步首先走出舱门,站在舷梯下面,对着“黄色恶魔”和两名凶恶的 大汉举起镁光机,声音悦耳地说: “先生,我是《东方日报》的记者,刚才我已说过,有报导价值的我绝不放过! 你们的谈话就很有报导价值,请把真实内容出售给我,会给你们很高报酬的。” “黄色恶魔”急忙把头低下,用手遮住脸说: “请您走开,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穷得没钱花,最好改行,会挣很多钱的!”两名大汉夹持着“黄色恶魔” 凶狠地瞪着眼睛。 “看您说得多容易,我可是职业性记者,靠这个行业混饭,”上官小姐璨然地 一笑,“改行可没那么容易!” “少他妈和我们纠缠,你以为没人敢惹你,今天就叫你看看!”大汉已忍无可 忍地伸手向她抓去。 上官小姐向后退了一步,好像是在给别人让路似的,却躲过了他的一抓,还是 笑逐颜开地说: “叫我看什么?不过想和你们搞一次新闻合作,我可不想惹你们,必要时找你 们老板去,他可不会像你们这样!” “我们的老板是上帝!”大汉已恼羞成怒,“看你能有什么招术?” “不合作就算了。”上官小姐若无其事地说,“上帝我没见过,魔鬼可见过。” 一辆“美州虎”小轿车,停在停机坪的外面,两个大汉逼着“黄色恶魔”走到 轿车旁,命令似地说: “进去吧,先生!” “黄色恶魔”看了一眼开车的非洲黑人,拉开后座车门钻入车内,两个大汉一 边一个坐在两旁。 “上哪去?” “去您应该去的地方!”大汉面逞杀机,两支冷冰冰的枪口顶在他的腰眼上, “若是聪明的话就闭上您的嘴!” “杂种!”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黄色恶魔”虽然身处险境,危机四伏,生死攸关的时刻也没使他忘掉痛苦思 索: “幸福山庄”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它虽然是罪恶的产物,是用毒品换来的, 但终归是个家。他有很多商行、钱庄……可不能直接经营,完全依靠代理人管理, 是名义老板。精神支柱是夺口国宝。现在又成了到处乱窜无家可归的野狗,对此他 并没有伤感和痛苦,因命运已给他做出不容怀疑的安排,他必须踏着命运的脚步走 下去,除此之外没有所求,实践已经证明,其它的拼搏和挣扎都是枉然,无法弥补 他心灵上的内疚和负罪感,只有夺回国宝洗刷他的罪过,才能对得起死难的弟兄, 对得起祖先。 山庄被毁,血肉横飞,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在这残酷的事实面前,他却感到了 轻松。大麻子等人是无恶不作的社会渣滓,罪行滔天十恶不赦的歹徒,是他把他们 纠集在一起,以更大的形式进行犯罪活动。大麻子等人之死,使他彻底摆脱了罪恶 活动,结束了他的人生报复。他对大麻子等人仅仅是利用,没有一点感情,更没有 同情心,对于他们的死,他认为罪有应得,就是自己也应该天诛地灭。恶贯满盈, 作恶多端就该死,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可对“红毛鬼”的失踪,他却产生了无 比的愤怒。他认为“红毛鬼”是真、善、美的化身,人类最纯真的结晶,最高尚的 代表,伟大的象征。丑陋的外貌,凄楚枪凉的目光,单纯的心理,圣洁的灵魂,世 人非但不能容忍,反而视之为魔鬼,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人世间。“黄色恶魔”接受 的是伟大超脱的情感、灵魂深处的真谛,他要为此不惜一切救出“红毛鬼”,就是 以生命作代价他也义无反顾。 曼谷也和世界其它大都市一样,是人类社会中的一个窗口,马路上熙熙攘攘人 来人往,虽然行色不同,但都是在匆匆忙忙,毫不犹豫地在各自的生活圈子里大步 地向前赶路,去实现自己的欲望,直至走进坟墓为止。除非发生意外,跌倒再也爬 不起来,才不得不终止一切活动,提前结束了人生,这并不可悲。活干年和几天并 没什么区别,人活着的价值是,对社会是否有贡献,贡献越大价值越高,就是活一 天也是伟大的,人们会永远纪念他。如果是个罪人,还是个“伟大”的罪人,活得 越长人类的灾难就越深,多活一天就增加一份罪恶,这样的人一天也不该活在世上, 希特勒就是此类人物,历史的罪人。 天边滚动着沉雷,仿佛是在心头滚动,郁闷、沉重、压抑。 天上疏疏落落下起小雨,水气挡住了前方的视线,朦朦胧胧,浑浊不清。 “黄色恶魔”焦灼地向两边看了看,露出了凶狠紧张的表情。 “我们可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表情,先生!马上就可以看到您意想不到的事情。” “美州虎”轿车驶出了繁华的施乐姆路,车速开始加快,肆无忌惮的向前猛冲, 好像发了疯似的。大约又行驶了一刻钟,来到市郊一座破庙的附近。 “该下车吧,先生,这里有人在等您!”两名大汉用手枪把“黄色恶魔”逼下 车,走向破庙。 一声惊雷从破庙的上空炸响,破庙上的瓦片随着雷声也是一阵“哗啦”乱响, 纷纷落在地上。几只野猫“嗥”叫着从里面蹿出。 又是一声惊雷,“黑幽灵”出现在闪电中,抬起了一只黑手,从掌中飞出一道 寒光,一名大汉像野猫似的“嗥”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插在 了他的咽喉上,鲜血被挤压出来,两只眼睛瞪得很大,暗黄色的眸子向外突出,好 像对这不光彩的突然袭击很不服输,永不瞑目。 另一名大汉被吓得亡魂皆冒,惊恐地站着一动不动,连跑的勇气都没了。又是 一道寒光向他飞来,恰似闪电,这是一只追魂取命无情的飞镖,也钉在他的咽喉上。 他死得更惨,没有叫出声来,张着嘴啃了一嘴泥,痉挛地动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他可能也很不服气,却没做出任何反应,可能是先天缺少点什么,生来就麻木不仁。 “黄色恶魔”惊骇地望着从破庙屋顶上飞下来的“黑幽灵”。 “黑幽灵”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很尖细地说: “你还不走!” “你为什么这样做?”“黄色恶魔”冷冰冰地问。 “为什么?因为你还有用,不想让你落在他们手里!”“黑幽灵”的声音也很 冷。向破庙旁的树林中一指,抓住“黄色恶魔”的一只手,飞一般地冲入林中。 尤菲尔带领十几名歹徒从破庙中冲出,向树林中追来。 “黑幽灵”和“黄色恶魔”进入树林后,来到一辆超级越野摩托车旁,“黑幽 灵”放开手,急迫地说: “快上车,他们要追上来了!” “我是来找人的,不能跟您走!” “你以为‘红毛鬼’在这里吗?” “你怎么会知道?”“黄色恶魔”很是震惊地问。 “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只要你不离开曼谷,很快就会找到他!”“黑幽灵” 显得有些气愤,“你应该知道他们找你的目的!” “这我很清楚。” 有几名歹徒已离他俩不远了,“黑幽灵”更加急迫地说: “快上车吧,不会叫你失望的!” “黄色恶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些没有人性的杂种!”跨上了摩托车, “呼”的一声冲出林外,借助山坡箭一般地冲上公路。 几声凄厉的惨叫,树林中又有几个人死在“黑幽灵”的暗器下。 “‘黑幽灵’你太过分了,总有一天我要剥掉你的画皮!”尤菲尔气愤已极。 “别自作聪明了,尤菲尔先生!你根本就不会知道我是谁。”声音很远好像从 天边飘来。 尤菲尔带领他的部下从林中跑出,钻入“美州虎”轿车内,怒声命令: “追上他!” “黑幽灵”也从林中钻出,自言自语: “尤菲尔你这个混蛋!以为我是谁?”望着山下汽车和摩托车的灯光,“肖佐 臣你也是个混蛋,到处乱跑什么?”长长地舒口气,“现在我还不清楚,这样做对 吗?”有些犹豫地向山下走去,突然纵身而起,飘然而逝,真像幽灵。 这是一条报废的山间公路,早已不通车了,弯多路险。 超级越野摩托和“美州虎”轿车都以最高的速度向前猛冲,就像两个超级车手 以生命做赌注冒险比赛。 在一个急转弯处摩托车突然失去了控制,腾空而起掉进深渊中,一声巨响,火 光冲天,照亮了夜空。 尤菲尔从“美州虎”内钻出,站在悬崖边向下看了一会,掏手帕按了按嘴角: “我绝不相信你会死!” 在一块岩石后面的确隐藏着一个人,两只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黑洞洞的枪 口也对准了他。 尤菲尔的两条腿已向岩石迈进,一步一步地接近。 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对准咽喉,对准了心脏,死神已向他招手,再迈一步就 是生死阴阳界,他的脚已抬起,要离开阳间跨向死亡,走向黑暗永恒的世界。 握枪的手已扣向扳机,尤菲尔的生命即将结束—— “撤,都给我撤回去!”尤菲尔把抬起的脚收了回去,并转身走向“美州虎”, “肖佐臣我知道你不会死的,就在附近,你仔细地听着,我不想杀你,想与你合作 追回国宝。我非常清楚国宝已不在你的手里,但你肯定知道在哪,你应该相信我, 告诉我,我们都是炎黄子孙,中华民族的后代,流着同样的血,说的是同样的语言, 接受同样的教育,希望你仔细考虑。”他迟疑了一会,“是残酷的现实把我们都给 毁了!” “美州虎”在颠簸中冲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