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大贼魔打赌盗宝灯 蒋伯芳单棍圈三鼠 飞天玉虎蒋伯芳,棍扫肖金台,力战八大锤,真是一举成名。韩勇、韩猛双战 蒋伯芳,就凭两个人这么大的能耐,斗不倒蒋五爷,最后终于被蒋五爷把他们的双 锤砸掉,双双败回,从今以后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蒋伯芳。五爷这一胜利,胜三爷一 看非常高兴: “五弟这厢来。” 贾明乐得把草包肚子一腆: “哎呀,我的五叔呀,你是我的金五叔,银五叔,翡翠五叔,宝贝五叔,您算 给我们露了脸,出了气。” 蒋五爷也非常高兴,胜英陪着五弟说了几句话,冲着闵士琼说: “这第五阵你们又输了。” 哎哟,把闵士琼气的,本来打赌击掌,十阵赌输赢,六胜四败为准,如今十三 省总镖局连胜五阵,再有一阵肖金台就彻底失败呀!他心里可没有底啦,又一想你 们连胜五阵,这第六阵你们是非输不可,想到这闵上琼冷笑一声: “胜老明公,我说话算数。如果这十阵你们胜了六阵,我一定把秦尤三鼠交出 来,把宝灯双手交还,我跟我儿子到案打官司。说话一定算数,我承认这五阵输了, 且看这第六阵。” 胜英点头: “且不知这第六阵的打法?” 闵士琼说: “各位,你们大家跟我来。” 说话间闵士琼转身奔后山,山寨诸来的人,十三省总镖局的人都跟着他背后, 一直到了左八寨。周围是大寨,中间平地,闵士琼把大家领在一所房宅前面,大伙 一看,面前闪出三间房。大石头砸的基础,上面是青砖,这三间房子非常坚固。在 房子的四周,全拉着刺网。这网都是用钢丝编的,而且刺网上全挂着铜铃,偶尔被 风一吹,“叮噹”直响,众人全猜不透究竟这三间房子是干什么用的?闵士琼上了 台阶,用手砸门,大伙儿才看清这门是铁的,外边用铁叶子包着,用菊花钉钉的, 十分坚固,时间不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位彪形大汉,这人背着双刀,面似瓜皮, 长得虎背熊腰,有三十来岁,他正是闵士琼的六徒弟李霸,人送绰号双刀将。 李霸见过老师,闵士琼一摆手,让他把道路闪开然后请胜英进屋。老少英雄跟 到屋里头,一看这三间房子是通连的,里边就是一大间,没有窗户,就这么一个门, 所以得点着蜡灯。喽罗兵把灯点着,大伙看清了,靠着西房山那放着个大铁柜。这 个铁柜跟床铺一般大小,柜上放着行李,有枕头、被褥,这李霸就在这睡觉。闵上 琼吩咐一声,把行李等物挪开,把这柜上的大锁打开。“吱呀”一声把盖掀开,从 里边拿出个包袱来。闵士琼把包打开,里面是个精致的盒子,再把盒子打开,里面 就放出七色的光芒。胜英众人一看,“哎哟”,正是国宝——八宝莲花万寿珍珠灯。 闵士琼手托宝灯跟胜英说: “老明公你看见没?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国宝,咱们这第六阵就从这灯上下功夫。 你看清楚,我把这灯就锁到铁柜里头,我的徒弟李霸在上面睡觉,把房门关好,限 你三天的时间把灯盗出去。盗出灯我认输,盗不出灯你算失败。但是有几个条件, 一不准用熏香蒙汗药;二不准破坏门窗,用宝刀宝剑把门窗劈了,这不行;第三不 准惊动李霸,李霸要知道你们偷灯也不算,时间是三天,今天不算,从明天开始。 明天、后天,大后天到晚上三更三点必须把灯盗出,三更四点就算晚,到四更天盗 出灯去也不算,不知老明公意下如何?” 胜英一笑: “大寨主,我不会大搬运,我也不会掐诀念咒,你这叫刁难人哪,此事我万不 能答应!” 不但胜英不爱听,老少英雄听了也有同感,这简直是非理的要求,要不会妖术 邪法怎么会把灯盗出去呢?纯粹是强人所难哪!正这时大贼魔欧阳天佐从旁边过来 了: “哎呀,三哥我看可以答应。” “贤弟,此事不能答应。” “我们要不答应当时就算栽了,我替三哥答应,这个灯可以盗得。” 欧阳天佐也不取得胜英的同意,转身面对闵士琼: “我说大寨主你说话算不算数?” “算哪。” “既然算数,我代表我三哥跟你打赌了。” 闵士琼这个乐呀,心说胜英要不同意,这个事就麻烦了,得重新考虑,偏偏蹦 出个大贼魔,他答应了。心说话,你别看你是贼魔,想盗宝灯好比登天哪,该着胜 英他们输。闵士琼毫不犹豫,把右手抬起来,跟欧阳天佐打赌三击掌。 大家出了这间房子,人家李霸照样把房门关好,把行李放开在里边睡觉。 按下他不提,单表胜英,率领镖局的人回到前山,仍然到西厢房休息,山上的 人在东厢房休息。您想三天的时间,大伙没什么活可干,只有耐等天时,看看这宝 灯究竟能不能盗出去。不表闵士琼他们心中欢喜,单表胜英,回来之后是唉声叹气。 欧阳天佐在旁边一瞅就明白胜英是不放心哪。 “哎呀,三哥您老人家为什么愁眉不展?” “贤弟,我认为你今天打赌击掌,大有点冒险啦!” “何以见得?” “兄弟请想,这条件有多苛刻呀,一不准破坏门窗;二不准使熏香蒙汗药;三 不准让里边看守人发现,这不简直是笑话吗?这怎么能盗出宝灯呢,而且你跟闵士 琼打赌击掌。他们必有充分的准备呀。兄弟你说这不是耽误工夫吗?要不能听我的, 这第六阵就认输得了。好在我们已胜了五阵,就是败一阵也没有关系。” 欧阳天佐一笑: “三哥放心,我说盗得出来,就盗得出来,一定三天以后的三更三点,我把宝 灯到手,我要盗不来宝灯,我头朝下前来见你。” 神刀李刚一看: “三哥,您别劝他了,这大贼魔有精神病,你越劝他他越来劲儿。我告诉你欧 阳天佐,三夭以后你要盗不出宝灯来,我找你玩命。” “哎呀,混账王八羔子,你就等着吧。” 按下胜英大家在这等着不提,单表欧阳天佐,把他侄儿欧阳德给叫出来了,这 爷俩站到一块是一对汗包,天这么热都穿着大皮袄。大贼魔把欧阳德叫到一边: “我告诉你,小混账王八羔子,我要偷灯,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欧阳德就问: “哎呀伯父,我怎么帮你的忙呢?” “你要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欧阳德一乐: “侄儿遵命就是。” 这一对汗包把主意定好了,然后爷俩高高兴兴回到西厢房,倒头便睡,大伙也 不便多问。这爷俩一直睡到第二天,起来之后上趟厕所,吃完早饭接着睡,一口气 又睡到掌灯,别人也不去惊动他们,直到掌灯之后,欧阳爷俩起来了,身上带好应 用之物起身奔后山。这些事闵士琼都知道,但是不加干预,因为打赌前说得明白, 胜英这头负责盗灯,肖金台的不得干预,你若设下层层障碍,还有人拦着那叫什么 打赌击掌啊,把岗哨全撤了,所以这爷俩极为方便,不到三更天就来到这三间空房 的前面,欧阳天佐一看,铁门紧闭,看不见灯光,因为这房子没窗户,门也是铁的, 就好像一口活棺材在这摆着,爷俩又围着外头的铁丝网又转了几圈,开始按原计划 行动。欧阳德奉了伯父之命,迈步上台阶,“咣咣咣”砸这铁门。 “哎呀混账王八羔子,开门来。” “咣咣咣”连砸数下,惊动看守宝灯的李霸。他受大寨主委托在这看守宝灯。 闵士琼昨天就对他说了:“就三天,你要把宝灯给我看住,就把你晋升为第六把金 交椅的大寨主,如果你把宝灯丢失,你拿人头来见我。” 李霸把胸脯一拍:“师父,您放心吧,我这三大不睡觉行不行?鸟飞都得有个 影,我就不相信宝灯在铁箱里锁着,我还在箱子上睡觉,大铁门上着闩,他们来偷 灯我就不知道?岂有此理呀!尤其您条件提得好,不许使熏香蒙汗药,除此之外我 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呢,还定了个暗号,在李霸的背后有个铁环子,这铁环子直通聚义厅,如 果胜英他们违背了这几条,李霸一拽这铁环子,可以鸣钟示警通知前山,这阵不算。 因此人家安排得妥妥当当。李霸每天有人给送饭,厕所都不去上,墙角那有个 马桶,随便屙尿。这李霸挺精神,心说这是打赌击掌的头一天,我可要格外的留神, 把钢刀拿出来往铁柜上一放,他在上边盘膝打坐,耳朵注意听外边的动静。 因为这屋封闭得太严,即使外边有点动静他也听不见,他是尽量的听。正这时 听见有人敲门。一抬腿从铁柜上下来,伸手抄刀来在门后,厉声喝道:“什么人?” “哎呀,我就是和大寨主打赌击掌的欧阳天佐。” 欧阳德没报真名,迷惑对方。这李霸呢,一听也是这个味儿,一点儿都不错, 就拿他当成欧阳天佐了。 “大贼魔,你砸门干什么?” “我来取灯来了。” “哈哈哈哈,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吧?打赌之时怎么说的?你是属于偷灯,得让 我不知道。你这一砸门我能听不见吗?就这样你把灯得到手也不算,走吧,走吧。” “哎呀,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倒把这条件忘了。” 李霸一听这多好,就这样还能盗灯啊?干脆认输得了,又回到铁柜上落座。时 间不大欧阳德又回来砸门。“咣咣咣咣咣”李霸一听怎么又来了?挺不耐烦,下了 地到了铁门后边:“谁呀?” “哎呀,是我呀,我要问一问,偷灯在什么地方进去?” “嘿嘿,从门呗!” “哎呀,那你这门闩着我怎么个进法?” “那我就不管了,进不来怨你小子没能耐,跟我无关,废话少说,赶紧离开! 你要到里边来我对你可不客气!” 李霸说完了,一笑,又回到铁柜上休息。可有一样,欧阳德又回来了。咱们长 话短说,欧阳德一夜没睡,一会儿一砸门,一会一砸门,把李霸折腾得是上吐下泻 呀,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快天亮时欧阳德说了: “哎呀,你记住,晚上盗不了灯我白天来,咱俩白天见。” 说完走了。第二天呢,欧阳德睡觉,欧阳天佐来了,照样砸门,又折腾了一白 天一晚上。转过天来就是第三天,又换成欧阳德,这爷俩轮战哪!他们爷俩换班休 息,这李霸得不着休息,白天晚上不得安然,他是心惊肉跳,头晕脑胀。李霸坐到 铁柜上一个劲儿地打瞌睡,后来李霸一想可不行啊,今天是第三天了,乃是关键的 时候,今天我要把灯看住了,就万事大吉啦,我老师说了,提升我为第六把金交椅 的大寨主,从今以后肖金台也有我一把椅子,我也是大寨主一份哪。想到这他还真 就不困了。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闷来愁肠瞌睡多,有时困得实在受不了,李霸 就围地上转两圈,要不就练趟刀回到座位上。等啊等啊,他侧耳朵一听,外边都起 了更了,趴到门这听听没有动静。心说这个蛮子可能也折腾得够戗,我看你怎么进 屋盗我的宝灯,转过身来瞅瞅这柜子,满意地点点头,就这大锁在这上一锁,你没 有宝刀宝剑你是砍不开,我还得瞪眼在这瞅着,你怎么个盗法呀,除非你会神仙大 搬运,想到这他一阵的得意,回到座位上等着。不表他,单表欧阳爷俩。 这爷俩真有两下子,自从定更之后,他爷俩开始干活了,干什么活呢?就在这 空房的外面有道铁丝网,网上不是有串铃吗?一碰它叮噹直响,这玩意烦人,他爷 俩要用锡把这串铃全焊上,就这活可耽误工夫了,把这串铃全加在一起能有好几百 个,爷俩分了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仰面朝天躺到地上,手里拿着小铁烙铁, 沾着这锡开始焊,足足焊了能有一个时辰,一个铃都不响了,把铃里面的坠和铃铛 焊到一块儿了,它还响什么?焊完之后爷俩起来再进行第二方案,第二方案是什么 呢?休息。爷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往这仰颏一躺闭目养神。有时睁眼看看星星,计算 着到什么时候了,然后欧阳天佐冲着欧阳德一咬耳朵,欧阳德起身直奔大寨。 闹了半天大寨这有个更夫房,里边有两个打更的,这两个更夫都挺精神,到时 候报点报刻。欧阳天佐知道这玩意讨厌,必须想办法把他们降服了。欧阳德办这事 绰绰有余。再看小方朔来到更夫房外边,探头往里一瞅,就见这两人面对小八仙桌 坐着,放着一把锡壶,两只酒杯,还有两盘好菜,两个人在这边吃边谈: “哥哥兄弟精神点儿啊,今天晚上可不比往日,今晚咱得好好地守着,大寨主 说了,如果第六阵成功了咱俩都有赏钱,如果耽误了事,可活不了哇!” “我知道,咱们打更的人熬夜熬惯了,准时报点呗,没说的!” 两个人正在屋中饮酒,欧阳德一拉门进来了,他俩一听有人进来:“谁呀?” 欧阳德就利用这个空隙,使了个“猛鸡夺粟”。什么叫猛鸡夺粟?就是喂鸡的 时候,把米撒到地上,你看那鸡不一样,有的鸡动作非常敏捷,“啪啪啪”几步到 跟前把这粟和米叼起来了,有的鸡就迟缓。这鸡夺粟的时候往前走这几步叫“鸡登 步”,特别是那大公鸡非常麻利呀,因此武术大师们就把鸡的动作化到武术之中, 给它起名叫“鸡登步”也叫“猛鸡夺粟”,意思必须得快,要想对付对面的敌人, 利在速战,就像鸡夺粟似的那么快!今天欧阳德就是这样的。 就见它“噌”往前一蹿,一眨眼到两更夫面前,伸出两只手把他俩的喉咙给掐 住了,一掐这两人想喊也喊不出来了,但是还不能把他俩掐死,欧阳德捉着他俩出 了更夫房进了后面的空地,看左右没人,把两更夫放到地上,用脚一踩,欧阳德把 匕首刀拽出来了,先在他俩脑门上蹭了蹭,“噌噌噌”拿这当磨刀石了,把两更夫 吓得都尿裤子了。 “哎呀,饶命!” “哎呀不要高声,哪一个要吵吵我就要他的命!” “不吵吵,我说这位我们是打更的,我们是山上最没出息的,您……您抓我们 干什么?” “哎呀,我有点事情与你们商议,虽然是你们最没有出息,我认为最有用,要 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你们放了,如不答应,我是一刀一个全把你们宰了。” “那那那,我们能干什么?” “我问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打更的,按时报点报刻。” “我需要的就是这一手,今天你们不要准时报点报刻,比如说三更天你们就敲 二更天,二更天就敲一更天,把这时间往前提,你们懂吗?” “哎——哎,那要敲错了大寨主能饶我们吗?” “是大寨主厉害还是我厉害,如果不听我的,现在就动手!” “嗳嗳嗳,您饶命,您饶命。” “可记住啊,现在你们回去就报点报刻,把这时间往前提,记住了吗?” “记住了。” 欧阳德警告完了,把他俩送回更夫房,欧阳德还说呢: “我就在后窗户这看着,你们要敢耍猾,我随时随地要你们的狗命!” “嗳嗳嗳。” 两人回去酒也不喝了,简直比黄连还苦了,什么也吃不下去了。两个更夫就按 照欧阳德的嘱咐,把报更提前了一个时辰,没到二更天打二更天,没到三更天打三 更天,因为那年头没有钟表,都拿这个计算时间,谁半夜深更的注意这些,就差一 点儿也没人知道。尤其熬了好几天了,那些人都懵头转向,迷迷糊糊上厕所都打晃, 谁还注意这个呀,就盼着时间快过。这“三更”敲完了,闵士琼非常高兴,心说三 更三点就得把宝灯盗到手,如若不然,胜英老匹夫就得认输。 再看他在东厢房坐着,手捻须髯盯着对面的胜英。此刻胜英心如刀绞一般,人 在这坐着,心飞到后山去了。他辗转思索着欧阳天佐能不能把灯盗出来?我承认欧 阳弟兄比我能耐高,但是这条件太难了,到现在还没有影子,能不能有成功的希望 呢?胜英心如油烹一般。一看闵士琼那意思,就明白了,有意讥笑自己,胜三爷唉 声叹气低头不语。不但胜英没词儿了,就是在座的各位英雄也都打蔫了。铁牌道人 诸葛山真、红莲罗汉弼昆、神刀李刚、大头剑客夏侯商元、飞天玉虎蒋伯芳、海底 捞月叶成龙、黄三太、杨香武、贾明、孟金龙等等全没词儿了,整个西厢房里是鸦 雀无声。 东厢房的群贼是趾高气扬,有几个故意气胜英的在这划拳行令: “来来来喝两杯啊,划两拳助助酒兴。巧巧,怎么那么巧,大元宝,请请,请 啊!” 把十三省总镖局的人气得鼓鼓的,但是干瞪眼没辙。不表他们,单表后山的欧 阳天佐和欧阳德。这欧阳德专门看着打更的更夫,因为这至关重要,一看这更夫果 然按他的计划行事,这心放宽了,但是不放心的是伯父,不知他那头能否成功? 再说这大贼魔。他为什么要把时间提前呢?为的麻痹敌人。因为打赌击掌说得 清楚,三更三点,按现在报的提前了一个时辰,这就起到迷惑对方的作用,“三更 天”过后,欧阳天佐就在这等着,等啊,等啊,一刻、二刻到了三刻,“邦邦邦, 咣咣咣”到“时间”,欧阳天佐心中高兴,他知道这时间不准,实质上是提前了, 又等了会大贼魔开始做活。 单说屋里这李霸,侧耳一听三更三点啦,过了时间了,对方再把灯盗出去也不 算了。“哎哟,可把我熬坏了,我可得躺下直直腰吧!”把这小子困的神魂颠倒, 躺到铁箱子上是沉沉睡去,比死狗都厉害。他这一放心大胆地睡觉,就便于欧阳天 佐行动了,老剑客把四处的串铃全都焊死了,根本就没声音,他侧耳在铁门外一听, 李霸的呼噜声出来了,他更放心了,抖身形上房,施展自己的绝技,把房瓦掀开了, 一共掀开九片瓦,并排都摆好,瓦下是土,他用吸土桶把浮土都吸到里面,用小扫 帚头扫干净了,下边是房板。欧阳天佐把事先带的小锯拿了出来,然后又把酒瓶子 拿出来,用嘴往这房板上喷洒,等了一会儿,房板上湿乎乎的,开始用锯拉,微微 有一点声,您不注意根本听不见,他拉的这块有锅盖大小,把房上的板子拿下去底 下是椽子,他又锯折了两根椽子都是坡形的,拿到旁边,下头是黑洞洞的大窟窿。 欧阳天佐使的这招绝艺叫“天鹅下蛋”,在怀里把飞抓拿出来,将它在檩子上拴结 实了,然后自己顺绳而下,到了天棚里头了,奔西北走,西北是气眼。凡是这种高 大建筑,气眼都在西北。因为这里边有个吉利话,叫西北乾为天,盖这种房子属吉 利,谁也不能改变,所以欧阳天佐直奔西北,把上头的气眼盖儿掀开,把飞抓挂到 上头,仍然用天鹅下蛋的办法系到房中,双腿轻飘飘落到地上,大贼魔一晃脑袋, 他本来是一对夜眼,不用灯他也看的挺清楚,一瞅这位看灯的李霸,嘴张多大,鼻 子眼都能钻进耗子去,睡得这个香劲儿就甭提了。欧阳天佐大喜,高抬腿轻落足来 到李霸的旁边,用这只手搬他的腿,用另只手搬他的头,轻轻地把他搬到铁箱子的 下头。这位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真跟死狗相仿。不说是轻轻地放,你要是把他一扔, 他也醒不了。 欧阳天佐一看心中大喜,在百宝囊之中拿出万能的钥匙。这种钥匙就是一条鹿 筋的绒绳,用大拇指摁了摁千斤簧,然后挽了个套,塞到锁头眼里去,捅啊捅,把 千斤挂住了,用手指一拽,“嘎噔”锁开了,他把锁摘下来,柜盖轻轻地启开,一 伸手,宝灯就在里边,大贼魔激动的心也是“怦怦”直跳哇,把宝灯拿出来,箱盖 扣上,把锁照样锁好,把行李铺上,人放上,屋里是原样不动,他又到了西北顺飞 抓上去,把气眼扣上,然后奔房上的窟窿,从那窟窿再出来,把几棵椽子按原样对 好,把几块房薄板铺上,用吸土桶对准这上,又把土倒回去,按原样又把这九片瓦 放好。就说人这活干得多漂亮,你就白天看也是纹丝未动,谁也想不到欧阳天佐是 从这下去的。 欧阳天佐把这灯拿出来之后,恐怕有变化,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包袱打开进行 检查。这灯拿出半截他又放里了,什么原因?这灯太亮,离着多远都反光啊,一看 是真东西,把灯搁到里面,包好,背在身后,赶奔前厅。飞身形上了大厅,欧阳天 佐往院里一看,好吆,院里正争论呢,就听闵士琼说话了: “胜老明公,这第六阵你们算输了吧,三更三点过去多长工夫了,眼看四更三 点了,盗灯之人还不见面,你不认输等待何时呀?!” 胜英一抱拳: “大寨主,胜某说话算数,既然灯没盗出来我认输就是!” 胜三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发烧,心里埋怨欧阳天佐,你盗不出,回来打个招呼, 咱好另想办法,你倒好有个老主意,去了不回来了,这不是坑人吗?在场的人无不 埋怨大贼魔。 正在这时大贼魔回来了,“悠”跳到天井当院: “哎呀,我回来了。大寨主我们可不认输,宝灯到手了!” 说完把包袱皮儿解开,把灯盒的盖掀开,用手一拽宝灯,闪闪放光: “你来看,这是什么?” “哗——!”大厅里就是一乱哪。闵士琼冷笑一声: “欧阳天佐呀,你盗出灯来也不算!” “为什么?” “过时间啦,原讲的是三更三点必须盗出灯来,现在都四更三点了,他怎么能 算数呢?这第六阵你们还得算输!” “混账王八羔子,谁说过了时间了!不信你问问那打更的,再看看头顶上的星 星,现在是几更几点?” “嗯!”闵士琼就是一愣,赶紧把两个打更的叫来了,这两个更夫吓的抖衣而 颤往地上一跪: “参见大寨主。” “我且问你,今晚报的时刻准不准?” “准……不准。” “啊!到底准不?” “不……不准。” 一句话闵士琼脸就变色了。 “因何不准?” “因为去了个汗包,把我们俩掐住了,逼我们提前报更报点,我们俩畏刀避剑, 所以就听他的话了,现在还不到三更三点。” “哎哟!”把闵士琼气得给这两打更的两拳,把两人打死在地。 这阵儿有那明白人出来看看星星: “大寨主,可不是吗?他俩没说瞎话,真没到三更三点。” 闵士琼气得一跺脚: “嘿!这当上的,我就不信他能把灯盗到手,问问李霸去,他到底发现没?如 果李霸发现了,这也不算!” 两方面的人赶奔后山,一看门是纹丝未动,闵士琼检查了一下,心想这小子从 哪进去的?“咣咣咣咣”狠劲砸这门哪。一直砸了半个时辰,按现在的钟表计算正 好是一小时,总算把李霸砸醒了。 “哎,来了,来了。” 李霸把门开开。 “哟,大寨主您来了?灯他们没盗去。” 闵士琼没言语,转身往里就走,让人掌起灯球火把一看,可不是吗,行李在箱 子上放着,再看大锁原样在那锁着,命人把锁打开,掀开箱子盖一看,宝灯踪迹不 见! 闵士琼一想,大概李霸这小子把我给卖了吧?我就不相信你在这看着灯就能丢! “李霸,灯呢?” “灯在箱子里呢。” “你给我看。” “嗳,我看——呀!这灯哪去了?不能啊,我这门闩着紧紧的,外头没有窗户, 这人怎么进来的?” 闵士琼一回头,指着欧阳天佐: “不算,你怎么进来的,你得说清楚?” 欧阳天佐一笑: “闵士琼你是真能搅赖,我是用天鹅下蛋的办法,你说不准破坏门窗,你可没 提天棚,我在上边下来的,不信你们检查!” 宝刀手韩殿奎,小帅韩秀,震八方林士佩,“噌噌噌”仨人上了房了,按着欧 阳天佐指引的方向,把瓦启开一看,都是新茬儿,确实在这下去的,再钻到天棚里 一看有飞抓百练索的痕迹,这才相信是人家盗的灯。 这玩意输,得输个心服口服,十三省总镖局的人,全山的人无不竖大拇指称赞, 不愧是大贼魔,真够魔的!一致鼓掌称赞,这第六阵认输。 欧阳天佐也累坏了,这两天爷俩眼窝也深陷进去不少哇!胜三爷转忧为喜。 “兄弟,我谢谢你了,你给咱们总镖局增光啦!” 胜英说完了找闵士琼: “大寨主,咱们打赌击掌说的明白,十阵赌输赢,以六战胜为准,现在我们连 胜了六阵,你还有何说?还不跟着我打官司吗?” 闵士琼点点头: “胜老明公,我说话是算数的。灯你到手没?我做到一样事了吧?现在就交给 你盗灯之人!来呀,请三鼠。” 时间不大,把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仨人给找来了。这仨小 子自从到了肖金台不敢露面,让闵士琼把他们藏到后寨了,天天有专人送茶送饭, 不准出屋。今天闵士琼把他们找来了。秦尤一看就吓了一跳,一看十三省总镖局的 人都在这呢,一个个怒目而视,秦尤这脸色“唰!”就变了。来到闵士琼面前: “义父,您找我?” “嗯,秦尤哇,非是义父不袒护你,今天咱们打败了,我就得把你们三人交出 去,这叫忍痛割爱。孩呀,休怪我无情无义,你去找老匹夫胜英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冲三鼠一使眼色,用眼睛说话,意思是你们要有能耐就跟胜英干, 没能耐就叫胜英把你们抓住,你们随便吧! 秦尤多聪明啊,一听就明白了,转过脸来手指胜英,破口大骂: “老匹夫,你过来,你是什么人哪,敢跑到肖金台要我们哥几个?你吃了熊心 咽了豹子胆了,告诉你胜英,当初我爹秦天豹就死在你的手中,我娘活活地疼死, 你害得我们老秦家家败人亡,我秦尤岂能与你善罢甘休!老匹夫要抓我也行,你得 给我露出两手来,今天要抓不住我们哥仨,你休想让我们跟你打官司!” 胜三爷没动地方,是怕三鼠吗?不是。他一看眼前站着的秦尤,活像是八弟秦 天豹,就像在他脸上扒下来那么相似,胜英心如刀绞,看着秦尤想起老八来了,想 当初我们明清八义占据逢虎山,我跟老八感情深厚哇!老八那阵就像他这个年纪, 可做梦也没想到,后来他误入歧途,不听规劝,我为了以正门规这才一镖将他打死, 就因为这一镖结下深仇大恨,这飞天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两次盗宝,两次栽赃。 你说我能伸手抓秦尤吗?抓他我对不起他爹呀!老英雄动了恻隐之心故而未动,秦 尤骂他,他连听也没听见。神刀李刚也是如此,因为他跟秦天豹交情也是莫逆,看 着秦尤想起秦天豹,老头子干鼓气,不忍得下手。铁牌道人,红莲罗汉,哪个都跟 秦天豹有交情,大家你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谁也没过去。 一看他们没过去,蒋伯芳不听这套哇。 蒋伯芳新出世,根本就不认识秦天豹是谁,过去也没有感情。 蒋五爷火往上撞: “三哥,要犯就在眼前,你因何不动手?大概您累了吧?把他交予小弟!” 蒋五爷一亮盘龙棍直奔三鼠。这三鼠一看过来个漂亮小伙儿,脑门子上长个竖 纹,气宇轩昂,百步的威风。秦尤把刀一指,高声断喝: “呔!匹夫为谁?” “哈哈哈哈,飞天玉虎蒋伯芳,你蒋五爷,看棍吧你!” 秦尤不服劲儿,抡刀就剁,跟蒋五爷战到一处。要说秦尤真受过高人的传授, 明人的指点,这小子真有功夫,能跟蒋伯芳打二十个回合,这倒出乎蒋五爷意料之 外,但是要想胜蒋五爷,那好比登天。二十五个回合,他刀往下一砍,蒋五爷拿棍 往上一架,这刀飞出有半里地去。秦尤震的手一哆嗦转身刚要走,蒋五爷往前一纵, “咣”就一棍正好打到屁股上,横着骨碌出去,正好滚到贾明前面。金头虎算捡个 便宜,迈着罗圈腿过去,一抬腿把秦尤给骑住了,二话没说揍秦尤一顿嘴巴,“啪 啪啪啪!”边打边说: “就他妈你还行吗?贾明贾大爷没费吹灰之力,肚子一腆你小子就趴下了。拿 绳子!” 杨香武过去拿绳子给捆上了,贾明把秦尤拎到胜英面前,一抱拳: “三大爷,我把他抓住了。”大伙也不敢乐,心说世界上没皮没脸的顶数贾明 了,你干什么了,得个现成的?你还自夸其得。不表贾明人前显胜。单表过街鼠柳 玉春,一看大哥被拿火往上撞,我们哥仨号称太仓三鼠,当初磕头之时说得明白,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我大哥被拿,我岂能善罢甘休!柳玉春往上一纵,拿刀 就刺,跟蒋五爷战在一处。他这两下子,还赶不上秦尤呢,怎么能是蒋五爷的对手? 二十个回合刚过去,被蒋五爷反手一捧,“啪!”正揍腿肚上,这小子“噔噔噔” 往前紧抢几步,“咕咚”跪地上了。贾明过去,“啪啪啪”打几个嘴巴,拿绳给捆 上了。 “又一个。今天天下第一的大英雄跟你们动手,你们还行吗?你再厉害厉害… …!” 第三个盗粮鼠崔通。这小子过来哇哇暴叫,抡刀过来战蒋伯芳,简短捷说,没 十个回合,让蒋五爷一棍揍到屁股蛋子上,摔倒在地。贾明刚想过去,杨香武一步 冲了上来: “该我的了。” “啪啪啪”就是几记耳光,把崔通也给捆上了。杨香武也吹开了: “就凭我瘦鸡也有这么大的本领,” 大伙全乐了。蒋五爷单棍打三鼠,全给逮住了。胜英就问: “三鼠被获,你们爷俩怎么办?按着前者你说的,交宝灯,献盗灯之人,你们 父子跟着到案打官司。今天你窝藏国家的要犯,私匿宝灯身犯不赦之罪呀,大寨主 你就委屈委屈给我们到案打官司吧?” 闵士琼低头不语,不管怎么说他是个红脸汉子,一再说话不算数,这实在交待 不过去呀。别看他不言语,他儿子可厉害,二儿子天门白玉虎闵德润哇哇暴叫。晃 金顶龙头槊就过来了: “胜英啊老匹夫,叫我们爷们打官司,你痴心妄想,除非把你家少爷这条大槊 给赢了,你看槊吧!” 奔胜英就砸,蒋五爷刚想过去,就听旁边有人高诵佛号: “无量天尊,五弟你在旁边休息休息,把这一孽障交予贫道。” 伯芳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二师兄诸葛山真。今天诸葛道爷高兴了,不在后边摇羽 扇了,走到前边。再看道爷把长大的道袍甩掉,用手点指: “闵德润哪,闵德润,你哪是你爹的孝子呀,你是他的催命鬼呀。如果你跟你 哥哥劝你爹爹到案打官司,我等给你父亲求情,或许能开脱你父亲的死罪,就冲你 今天拒捕殴差,说话不算数,你就犯下不赦之罪,你们老闵家就当刨坟掘墓,挫骨 扬灰,贫道不忍哪,我再规劝你一句,赶紧放下凶器,让我把你捆上,打官司才是!” “呸!牛鼻子老道,你有什么能耐!看爷的大槊!” “呼!”他对着诸葛山真左一槊又一槊砸起没完了。诸葛道爷平时就稳当,打 仗也不着急,左躲右闪,前晃后晃,躲开他十几槊。道爷慈悲眉倒竖,二目圆翻: “无量佛,善哉、善哉,贫道要开杀戒了!” 再看诸葛道爷从腰上拽出一件特殊的兵刃,不知道的认为这是裤腰带,在腰里 缠着,实质不是,这玩意叫一字懒龙绦。绦就是带子,但它不是系裤子的,是一种 兵器,长有一丈三尺,龙头在左,龙尾在右。龙头是二斤八两的大个钢疙瘩,外头 镀着金水。龙尾是一斤八两五金的疙瘩也镀着金水,如果不用的时候,往腰里一盘, 龙头扣住龙尾,这就是腰带,用的时候一摁龙眼睛,龙嘴一张,这玩意就能抖落开, 与此同时在龙嘴里头还含着个东西,叫“子午问心钉”,专打金钟罩,能破铁布衫。 诸葛山真来了多日了,怎么没使用呢?原来道爷心地善良,但能容人且容人, 他从来不使用懒龙绦。现在一看闵氏父子蛮横无理,拒捕殴差,到了紧要关头,再 不能客气了,所以拽出这懒龙绦,闵德润哪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他还乐呢: “牛鼻子老道,你没别的能耐,把裤腰带拽出来了。小爷我要你的命!” 连着就是几槊,道爷左躲右闪实在没办法了,“开!”,左手一晃龙尾一绞他 的金顶龙头槊。“嘿!”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