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四库全书》之梦 小校经阁还以藏书闻名,是目前上海现存的惟一一幢私人藏书楼旧址,当年曾 储书10万册。 刘家祖上就有藏书传统,安徽老家有个远碧楼,专门用于藏书,储书四五万卷。 刘晦之到上海后继续藏书,书目增至32卷,著录图书2400余部,版本以明版为多, 间亦有十数部宋、元珍籍。这些书都分装在500 个特制的书箱里,打开书箱的箱盖, 上面罩了一层细细的铁丝网,这是为了防止在暴晒时老鼠钻进去而特设的。 刘晦之原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庞大计划,他要以一己之力,创制中国第八部《四 库全书》。当年乾隆皇帝编的《四库全书》有七部抄本,存放各地,且多“存目” 之书而无原书。即便是所收之书,也有很多已被四库馆臣割改,使之符合朝廷的 “思想”。而刘晦之则立志把《四库全书》中“存目”之书统统依目收齐,并且将 那些被篡改过的部分统统再按原书改过来,以恢复其历史真面目。这个计划,无论 其规模还是质量要求,都将远远超过乾隆皇帝,很能说明刘氏做事的胆识和气魄。 因此他的小校经阁内,常年雇用着十几名抄书、校书的秀才,书山书海,忙碌不停。 可惜由于种种原因,这个第八部《四库全书》的宏愿只能是一个梦想。因为房 子国家要征用了,图书都捐献给国家了,手里的钞票也越来越少了,有时甚至不得 不向老朋友借贷。编书的条件无一存在了,他为此感到深深的遗憾。已经校对、抄 成的抄本运到新成立不久的上海图书馆时,著名学者顾廷龙先生也为之惊讶,世界 上竟有如此胆识过人之士!可喜的是近几年,国务院古籍整理领导小组,又重新提 出了影印《四库全书》的构想,虽然目前限于人力财力,尚不能很快完成,然而恢 复《四库》本来面目的使命,似乎始终是中国学术界的一块心病。 刘家还有一个以藏书著名的人,是刘晦之的三哥刘体信。刘体信的藏书楼叫 “苌楚斋”,藏书以清人著作为主,先后得7690余种,共13万余卷,编为《苌楚斋 书目》22卷。这个藏书数位,既不能与其父的远碧楼相比,亦远不如其弟刘晦之的 小校经阁,然而亦有其自己的特色。一是其中有大量的地方志书,二是其收藏的有 关楚辞研究的书,几为全国之冠,所以楼不在高,室不在大,有志在此,独辟蹊径, 亦能先声夺人。刘体信一生于官场和商界均兴趣不大,惟以坐拥书城,俯仰山海之 藏为人生乐事。凭着丰富的藏书,他的著述就能做到“无一语一书凿空”,论事 “皆有依据,少则一书,多则数十种”,所以他的《桐城文学渊源考》一书,洋洋 13卷,所编入的人物竟达640 多人,引书千余种,可见其用功之深,亦可见其藏书 之丰。他的笔记类著述如《苌楚斋随笔》,亦是长达数十卷的煌煌巨著,记录了清 末民初的诸多官私掌故,以及他研究诸子百家、唐宋文史的心得,亦是今日研究那 个时代的绝好材料。近年来,中华书局已将其整理出版,竟有厚厚两巨册。唐宫乐 器重进皇宫 北京故宫博物院里收藏着两具唐代的乐器——大小二把忽雷,这是制于公元781 年,有文献可考的唐代宫中旧物。它们自唐末天下大乱之时流落民间,而且失散于 大江南北,然而流浪了千余年后,竟又奇迹般的双双完好地入住故宫。它们在民间 的最后一位主人,即亲手将它们捐献给故宫的,亦是刘晦之先生。 忽雷是一种二弦的琵琶,分大、小两式。清康熙年间,曲阜孔尚任偶然在北京 的集市上发现一件古乐器,一眼看出是小忽雷,所谓“龙首凤臆,蒙腹以皮,柱上 双弦,吞入龙口,一珠中分。颔下有小忽雷篆书……”据三十年代知名作家瞿蜕园 先生(晚清军机大臣瞿鸿之子)考证,此小忽雷在孔家未呆多久,就转入一个满族 人手里,后来又转归华阳卓氏。光绪末年,安徽贵池刘世珩又从卓氏手里收得。后 人还从刘石庵的墨迹中分析出,这小忽雷还曾在雍乾年间成亲王的府第中逗留过。 刘世珩收得小忽雷之后,又起收购大忽雷之念。关于大忽雷,元代诗人杨维桢曾在 诗中吟咏过,可见在元代即为一珍稀。刘世珩后来四处寻觅大忽雷的踪迹,一日与 一琴师闲聊,那琴师竟说,他于30年前在沪市上曾购得一古乐器,项刻“大忽雷” 三字!刘氏取来一看,果真“凿龙其首,螳螂其腹,形与小忽雷同”。于是大小忽 雷归于一处,刘家的门柱上就有了“古今双玉海,大小两忽雷”之句。又过了几十 年,贵池刘家家道中落,将此古物转售给了刘晦之。刘晦之将其珍藏在小校经阁楼 下的玻璃柜中,对子孙说:“此陈圆圆用过的旧物。”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