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生变故、期盼仍痴情 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赶路,在张耀的引领下,李亚东、程济走州过县, 虽是遇到不少的麻烦,好在他三人都有本领,既不怕事,也不虚场子,闯得过就闯, 闯不过就绕,总算平安地到达南阳地界了。却不料,一路的盘查很紧,要不是张耀 上前出示楚王令牌,恐怕难得通过的。 到达南阳,张耀领着他二人走街过巷,发现街景市貌还是老样子。他的兴奋情 绪溢于言表,“哎呀,离开这儿两年多了,今天到此才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平安回 来,而且请到了圣上,我没辱使命啊!” 张耀的这番感慨,也令李亚东、程济高兴。到达一处驿站,张耀进去逛了一转 出来说:“这是南阳最有名的屏东驿站,是名人贵客的下榻之处。我打招呼了,上 等客房你们住。我去禀告王爷,定会亲自恭迎圣上进宫。” 来到王宫门前,张耀递上名帖,卫士接过看了一眼说:“你等着,我去禀报。” 卫士进去好一阵,便引来几个兵丁一拥而上扭住了他的胳膊,一根绳子没几下就把 他给捆住。他着急地大声喊:“你,你们为啥抓我,我是奉王爷之命办事的,我有 重大机密见王爷呀!” “你见王爷?见鬼去吧!” 听这口气好蛮横,张耀急忙抬头一望,只见台阶上站着一位穿铠甲且身材魁梧 的人。他就一眼认出这是大将军林龙,急忙就喊:“林大将军,你不认得我了?我 是王爷派去……。” “你不说了,你们松开手,让他跟我走!”林龙转过身就往出的走。 “林大将军,我这绳子还没解呢!” “捆着就捆着嘛。” 张耀背起绳子几步赶上说:“大将军你晓得的,两年前王爷给我发密令,要我 去寻找……。” “我叫你住口!”林龙打断他的话,大声地喝住他,“你少废话行不行?” 进到大将军府,走进白虎堂。林龙叫所有人退出去,就把门一关,然后坐下说 :“王爷叫你寻找建文皇帝朱允炆,可你给王爷捅祸事了!你咋的跟当今皇上派去 的人作对?硬把一个冒充的朱允炆抢走,幸好是一个冒充的,但你被人认出来了, 说你私通建文帝。皇上责怪王爷,王爷找了好多理由才把祸事说脱。你说,王爷还 敢叫你办事吗?” “这……。”张耀觉得自己没做错事,就又申辩说:“王爷要我找建文帝,是 要拥戴他重登皇位的……。” “你住口,如今你还敢这样说呵?当初也是王爷的一时之念,现在你晓得么, 王爷跟当今皇上好着呢!” “那……怎么办?我把建文帝朱允炆请来了,我咋个给他说呢?”张耀自言自 语地说:“要不,我叫他们走!” “嘿,你真的找到建文帝朱允炆了?”林龙眼睛一亮,但很快沉下了脸,“这 也难办呀,留,不敢留!放走,更不敢!不忙,我马上去见王爷,你在这等着!” 这时,张耀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意识到,情况发生了变化,林龙刚才说的话更 是使他着急。他明白,王爷见朱允炆,是没这个胆量。要留住建文帝住下,不敢。 要给放走,更是不敢!不留不放就会咋样?难道会杀?想至此,他就心一惊!我该 怎么办?去给他们报信,还是坐在这里等?一时之间,他心里觉得好为难,总是下 不了决断。 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暗淡,程济就有一些焦虑,去了这么久,如果真要拥 戴我主重登皇位,必定早来恭迎,何须怠慢到此时?他就料定,必定生变,情势危 急。毕竟他是久经沙场的老道,很是老练。他向李亚东悄悄地耳语几句,各自做好 了应急准备。此时,他是以静制动,就看事态如何演变。 不多时,只听“咚咚”的几声敲门声,他叫了一声“请进!”身形一闪就跳向 另一处,身子就轻轻落地。他见到,“嗵嗵”地射入两箭,正好射在刚才立足之地, 要是不挪步,定是中箭受伤。就在这一刹那,张耀一步蹿进屋里,有意识地照着墙 壁“咚咚”的几刀,声音极低地喊:“你们快逃!”可他手中之刀却不留情,风卷 残叶似的杀向程济。程济身子一闪,挥剑迎上去劈砍,嘴里便是破口大骂:“你这 恶贼,手段残忍,骗我们来此,岂能容你,看剑!”顿时屋里传出激烈的拼杀、打 斗声。 此时的李亚东并不急于杀出,他就左右观察,防的杀手出暗招。果不其然,就 有五名杀手拿的拿刀,舞的舞剑,一声不响地破门而入。他们挥刀舞剑不是杀向程 济,而是凶狠地杀向李亚东。李亚东则是不慌不忙地挥剑几舞,顿时剑光耀眼,力 度猛如雷电,这五个杀手当场毙命三人,另两人爬起就跑。程济大喝一声,“你往 哪里逃?”扔下张耀,扑上去照着两人便是两剑刺入咽喉。见这时机,张耀挥刀边 杀边小声说,“我也迫不得已,你们快逃吧。”他的话语虽是如此说,但他手中刀 却是劲如狂风,猛如惊雷地杀向程济。眼看程济低挡不住,李亚东只得挥剑杀了进 去。张耀轻声说:“看来,你也是冒充,建文帝哪有这等上乘武功,但我不管你真 假,快去逃命吧!” 就在他的话音一落,只见又有无数的杀手闯进屋里。程济眼明手快地甩出五把 飞刀,挥起手中之剑一阵狂扫。看到三、四名杀手应声倒地之时,他就喊一声, “建文皇上快走!” 李亚东的身手自是万分敏捷,一纵身跳上房梁,身子一打旋,向下“呼”的一 声杀出了一个霹雳剑。 只见剑光一闪,众多杀手倒的倒,仰的仰,不到一会儿工夫,二人的身形便消 失得无影无踪。 借着黑夜,二人摸黑来到城门口,看见城门早已关闭,对过往行人的盘查十分 严密。一大队官兵急速地奔来,二人只得进至城边一家酒店。程济观察,店后边便 是三丈多高的城墙。他们要了两个菜,喊了一壶诗仙酒,就边饮酒,边观察动静。 店小二眼眨眉毛动,是个十分精灵的人,一眼便看出二人行迹异样,但却不敢 声张。只得不停地游说,“二位客官来我店,走对头了。这酒喝起不过瘾,我店里 有天下名酒茅台,来不来一壶呀?” 程济听他言行,观他举止,便知此人贪财且又歹毒,就脑子一动,摸出一锭银 子说:“把茅台上一壶来。” 李亚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 没等片刻,店小二拿来了一壶酒,李亚东拿起酒壶看了看,“不错,是茅台酒。 但是,光有好酒,没有好菜可不行,你去弄两个好菜来。” 就在店小二转身的一刹那,不知李亚东用了什么功夫,手一抹,手里的茅台酒 变成了诗仙酒,拿起诗仙酒在手里一晃,便成为了茅台酒。 看见店小二端菜上桌,李亚东拉着店小二,“你这人很和气,来,招待你喝一 杯茅台酒!” “不,不!”店小二忙着推辞,从他有点惊慌的神色中,程济更是肯定了自己 的推断,就向李亚东使了一个眼色。 斟上了茅台酒,他二人互相敬了酒,便一饮而尽。店小二在一旁盯着,看到二 人偏偏倒倒扒在桌子上,他脸上随之露出邪恶的笑容。 以为麻倒人了,店小二上前拍了拍程济,程济一动不动。他伸手去拍李亚东时, 却让李亚东一把抓住:“不准喊叫,你叫卡死你!” 店小二忙着下话,“客官,这不怪我呀!刚才官府来人打了招呼,说城里有两 个杀人犯,要是看见了,立即报官。还要奖50两白银。我见二人生疏,就在酒里施 了蒙汗药,怪小人贪财呀,我不敢了,饶我性命呀!” “不要说废话!”程济喝住店小二,问:“你这店后城墙外是什么地方,城墙 上有人把守吗?” “我说,我说。”店小二不敢隐瞒,也就老老实实地作了回答。 就在店小二唯唯诺诺地交待完毕,程济、李亚东正待离开时,只见一位中军官 领着几名军士进到店内。程济向李亚东递了一个眼色,他二人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喝 酒。 中军官把他二人张望几眼,上下打量之后,心里就有怀疑。扭头盯着店小二喝 问:“你这酒馆里有可疑之人吗?你若包庇隐瞒,看我不杀了你。”说着就把拳头 在他面前一晃。“军爷,我……。”店小二吱吱唔唔地就往里屋走,他是极度的恐 慌,心里的鬼主意就在不断地往出冒。突然想到自己保命要紧,他就惊慌慌地喊: “喝酒的这两个人,在我面前露了相,他两个是杀人凶手呀!” 中军官吓得一愣,慌得半天抽不出宝剑,几个军士也都惊颤颤地把长枪拿在手 上。中军官壮起胆子把手里的宝剑摇了摇,“你二位得罪了,但……你们跑不脱, 还是束手就擒吧!” “大胆!”程济站起把桌子一拍,“你认得他吗?瞎了你的狗眼!”言罢就向 李亚东一拱手,“你可知,他是建文皇帝,你几个不要狗命了,胆敢谋反?” 李亚东做起生气模样,飞起一脚,踢得一根凳子直端端地砸向中军官的面门。 中军官慌乱地闪身一躲,急忙跪地三呼万岁,其余的军士也都跪在了地上。 岂不料店小二在屋里喊:“现在是大明永乐皇帝了,哪有啥子建文皇帝哦,别 听他胡扯!” 中军官像是回过神来,他就站起说:“对,你差点把我蒙住了,建文皇帝是好 多年的事了,你们敢冒充,来呀,给我拿下!” “好呵,你们等着送死!”李亚东亮出宝剑摆开架势。 “怪你眼瞎,只得送命!”程济腾身一跃,挥剑一劈,中军官仰面就倒。几个 军士挺枪拥上,李亚东挥剑一扫,几个军士的手中枪早就齐整整地削断。趁此时机, 二人冲进屋内,一人扭住店小二,一人打开后门。 来到屋后不远的城墙边,程济望了望三丈多高的城墙,就把店小二往阴沟里一 推,他就喊一声“上!”,飞身跃步如走平地一般。李亚东紧跟其后,使出的则是 另一种功夫,只见他两手往城墙上一扑,手往上一攀一爬,脚就一蹬一踩,没几下 子就上了城墙顶上。遇到几个站岗放哨的兵丁,没待他们喊出声,也都先先后后地 成了他二人的剑下之鬼。接着二人便是身子向下一扑,犹如雄鹰展翅,接近地面时, 身子一飘,一个空身翻,也就稳稳落地站定。 往前走了不远,是一片黑松林,程济在树林边向李亚东招了招手,李亚东跟过 去,他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树林。 此时已是深夜,二人都觉疲惫,也就各自找着草坪坐下来。李亚东悄声问: “我们往云雾寺去?他们一定等急了!” 摇了摇头,程济若有所思地说:“我今天有意地暴露建文帝的身份,就是让他 们来追!” “这么说,我们不回云雾寺了?” “我们往江浙、闽东南去。” “对,把他们引得远远的。”李亚东沉思一下说:“还这样躲躲藏藏地走呵?” “我在思考呵,朱棣这个狗皇帝夺了皇位心虚,就怕建文帝还活在世上。只要 晓得一点点影子,既不敢大张旗鼓地来抓,只是暗派杀手来杀。你晓得么,他还急 于想在建文帝手上拿到传国玉玺,他是不要活口的,就要死尸。只有建文帝死了, 他才安心,放心呢……。” “听,有动静!”李亚东止住程济的话。程济侧耳一听,也是听到了动静。没 到一刻,就有好几个人奔向树林来。这时,听到有人下令:“大家藏好,那两人定 会经过此处,到时听我号令,乱箭齐发,一定要射死他们!” 程济向李亚东一噜嘴,李亚东站起身“哈哈”一笑,“你几个死鬼好歹毒,老 子在此,看剑!”李亚东几步蹿至这伙人面前东劈西砍,没几下就叫这几个人命丧 黄泉。谁知树林中跑出一个,李亚东扑上去就要挥剑,却让程济拉住小声说:“留 一个,让他去报信!” 这几个月来,应文大多数的时间住在平昌县的佛乐寺。起初,他来此是因崇拜、 敬仰智能法师,是专程来此拜他为师的,就想得道高升,扭转自己不断下滑的命运。 由于他学得认真,佛根就显现,深得智能法师的赞赏和器重,把他视为最有佛缘的 得意弟子。前不久,98岁的智能法师外感风寒一病不起,他就日夜地服侍在法师的 身边,直至法师咽下最后一口气。按照智能法师的遗愿,应文接过禅仗,捧起了智 能法师的舍利子,担任了佛乐寺的方丈。此刻,他与应贤两人是暗中高兴,把自己 融入佛门中,担任了大德高僧,更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应文独自一人跪拜在释迦牟尼佛前,盘腿打坐,忏悔一生 的过失和罪过。特别是忏悔自己愚蠢的削藩大计,把大明江山拖入了灾难之中。忏 悔自己错用人,特别是重用大草包李景隆,使自己的皇位付之东流。忏悔自己发动 的一次次征战,使千千万万的人妻离子散,丧失生命。有时还十分留恋失去的皇位, 想念在皇宫里的美人、爱妃。也有的时间是想念着何玉兰,他甚至梦想着有朝一日 重登皇位,一定要大花大轿地迎娶何玉兰进宫当皇后。同时,他也想起自己的两个 儿子,不知谢锐救出他们么?如今他们在何处?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很多时候想 到程济、李亚东去南阳的事情,他心里总是美得心花怒放。甚至梦想着他们突然回 来奏报天大的好消息,南阳王真的拥戴自己重登皇位了,只要登上皇位,就要找回 儿子朱文奎,立为皇太子……。 然而,他是望眼欲穿,总不见程济、李亚东回,更不见天大的喜讯传来。他是 一天天的失望,信心也一天天的失去,这才感觉到美丽的梦想都不现实,一切全都 化为泡影。他也怀疑过,程济、李亚东去了这半年,咋个还不回来呢?莫不是二人 贪恋高官和美人!他甚至猜测,李亚东假冒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南阳王拥戴着坐 上了皇位,此时此刻正在后宫之中与美如鲜花的女人搂抱在一起?有时,他也念声 阿弥陀佛,想得很开,即便拥戴你当上了皇帝,也许还有许多的忧心事难予办理。 要是朱棣发重兵围剿,说不定还得到处逃蹿呢!罢,罢,罢,让你李亚东代替我当 几天皇上,待到天下平定时,那时,我再威风八面地君临天下多好!每当想到这些, 他的心就花了。借着出去云游四方,他就打扮成书生公子模样,就往朝思暮想的通 江县南寺去。 晨辉映在珠帘上,阳光却不温柔,一阵秋风过后,何玉兰掩衣遮体感觉到一丝 凉意。她是每天都来这儿,好几次的倚窗遥望。望那街道上南来北往的行人,望那 远处通往场镇的大道,望那几条熟悉的小道。她是等着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盼着他。 以为一个月、两个月他会来,她是盼了又盼,等了又等,如今已是半年,却一直不 见他在自己的眼目中出现。她曾经四、五次的去过太平县的石桥,也去了那河边的 农家院,还去了那说书的茶馆,可在这些地方再也不见他那风度翩翩的身影。她记 得,当初他与她分别时,他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令她心动,她就深情地望着他,嘴里 不停地说:“你来南寺吧,我等你,别忘了我!”他说:“我不晓得路!”她就说 :“一条大路直通的,你来了,我老远接你!”怕他走错路,她把一路经过的地点 和道路说了又说,还用纸给写明了的。 如今半年过去,他为啥还没来呢?难道他心里忘了我?难道是事情多得分不开 身?难道是云游别地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至今还没回到这方来?她觉得,如此痴 情地等他、盼他,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这执着的心,为了那真诚的情!她常常问自 己,总是觉得情意绵绵地说不清。 她母亲看她有心思,心里很是忧虑,觉得女儿为他害了相思病。她就劝导说: “女儿家的心事,妈能看不出吗?不要太多情了,世上男人谁不拈花惹草?再说, 他虽是富家公子又是大侠什么的,你我并不知其根底。也许行走在外的人,心高气 傲,对你只是一面之情。看到别的美貌女子,还能记得你呀,或许早就忘了你。” 久盼久等不来,何玉兰就有一些死心,再也不去窗前张望,一天在酒馆里忙进 忙出的,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