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毫泪题诗、墨溅白牡丹 昨晚,应文与程济商议,说是好久没去广通寂照庵云游,趁着这段时间庙里没 事情做,我们再去寂照庵。 程济见应文起得早,已是收拾打扮一新,就边穿道袍边问:“今天叫上丹丹不? 你要不叫她去,她要伤心的。” “我起得早,就是你我二人同去邀约她。”应文见他把道袍穿戴好,就把身上 的袈裟往起的一提,迈步就走出了房间。 他二人来到后山的龙隐庵,见丹丹正在凉晒衣衫。应文上前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说:“师妹,我们今天又去寂照庵,你没去过呢,去不去呀?” “去,当然去!”丹丹把袖子一放,手往身上几拍,显得很撇脱的样儿说: “走呵!” 应文盯她一眼,“你就这个样儿去呵?” “我……,我这尼姑就这样子呵!”丹丹见应文盯她一身的穿着就发笑,“要 不,我把尼姑衣衫换了,穿一身大姑娘的女儿装行么?”她见应文笑着摆头,就把 他一推,“走呵,我不像你们和尚,出门才收拾一身的,我这尼姑,清早一起就收 拾打扮好了的。” 三人下了山,路上见着一些熟悉认识的信众,就不时地道声阿弥陀佛。 往寂照庵去,只是隔了两座山,武定与广通相距不是很远,早上出发,半下午 就来到了万山丛中的寂照庵。 对寂照庵,应文是太熟悉不过了。这儿虽是一个尼姑庵,但庙里却有好几个老 人是老大爷。他们都是没剃度的,有的看守庙门,有的却在烧水打柴,有的就在扫 地。他开始还奇怪,寂照庵里咋来的老大爷。后来一打听,原来几个老人是其中几 个尼姑的父亲或者是爷爷。因为他们出家之后,家里就剩下一个老人没人照顾,就 给庙里的当家说一声,就把老人接来庙里住下。应文就感叹,这是我大明朝一个美 好的敬孝道方式。 来这儿,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儿地处大山深处,环境幽静。寂照庵右临悬崖绝 壁,左边却是一个深涧,几十丈高,涧中间云雾缭绕。往远处望,一条白茫茫的河 流绕山而流,象是给寂照庵系上的一条白丝带,风景美得令人称奇。一到此地,应 文有一个爱好,他与程济首先就到望江亭坐下,一双眼睛总是看不完的风景。 庙里的当家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尼姑名叫应慧,表面看,虽是显得稍胖,但 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是吸引应文的目光。她的一说一笑,就给整日忧闷的应文带 来一星半点的温情。在应文的眼中,自己虽是没说过一句赞美她的言语,但在心里 已是认定她很美貌。觉得她说话做事,总是那么的知书达理。 此次,应慧见到应文三人来,她老远就迎着,像是接待贵客似的把三人请进客 堂,又是端茶又是摆水果的。程济眼观客堂上的字画,他一眼见到好几幅联对是应 文的笔迹,虽是落名不是应文,但他一眼是认出来的。 应文显得很随便,他没坐一刻,就站起身直往望江亭去,程济和丹丹也就站起 跟了过去。 他三人刚到亭子里坐下,应慧就忙着把茶水和水果送到了亭子上,接着又叫人 拿来了纸笔墨砚。她心里明白的,此时的应文师父,又有诗情涌现。 在寂照庵,应文一住就是十多天,应慧很热情周到的端茶递水,时时地陪着他。 程济和丹丹也就跟着一路游山玩水。丹丹瞅着应慧对他殷勤的样儿就有些多心,实 在忍不住时,就悄悄地向程济打听,“她咋个对应文哥这么的好?她是一个尼姑出 家人呢!” 程济盯她一笑“你不晓得呀,那是徒弟对师父的尊敬!” 直到这时,丹丹才晓得应慧是他的徒弟,她就心里想着,嘿,我也拜应文哥为 师! 程济观察应文的言行,看得出还没心思离开。他也不过问,因是知他脾气的, 他要高兴了,或许住上一年两年。这些年在狮子山担任方丈搞了许多的庙宇修建, 完工之后,他就出处云游了,首站就是去贵州的白云山,那地方有他的几个徒弟, 还有向京乙、向京丙担任着庙内的大小事务,他要回去关心和照看的。其外就是巴 蜀平昌县的佛乐寺,应贤师兄留住在那儿的,他时常的挂念,不知他的病好了么? 更让他牵肠挂肚的是通江县南寺,在那儿有他心爱的妻子何玉兰。回首往事,令他 泪流满面,当时走得匆忙,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说,不知是死是活?如今一晃这么 多年了,要是她还活着,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她还记得我么?或许对我有许多的 怨恨啊!要是有一天见到她,我该如何地对她说?一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立即赶 回通江南寺去,却被程济一次次的阻挡,他也晓得的,那儿的情况不明,要是轻易 地赶了去,岂不走进了杀手们布下的陷阱! 每当想到这些烦恼事,应文的心里很气很急,没地方发泄时,他就咏诵杜甫诗 句,直抒自己艰难困苦的惨景: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青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咏诵完毕,泪已满面,然后铺开纸,挥起笔来便是一阵挥酒,他的一首新诗跃 然纸上: 断绝红尘守法宗,清高不必世人同。 牢锁心猿归定寂,莫叫意马任东西。 禅杖曾挑沧海月,蒲团又接祖师风。 吾今满眼空门事,坐下一涯说化工。 程济凑近看了看,默读了一遍,虽没说出什么言语,心里却为应文断绝红尘, 皈依佛门之心感到欣慰。就向应慧递了一个眼色,应慧眉头一扬说:“咳呀,应师 父这首诗给我佛添了光彩。这样吧,还请师父再挥大笔,提两副楹联。”说至此, 就请应文去地藏殿和太微清宫走一趟。 应文看应慧笑容满面,他心里也就转忧为喜地说:“我去地藏殿拜一拜地藏王, 试一试笔锋吧!” 跪拜地藏王之后,应文眼观前后左右,沉思片刻,就把手中大笔几挥,便在地 藏大殿的左右柱子上写下了一副楹联: 习懒成真满地落花不扫, 偷闲无伴一庭野鹤相随。 在应慧的引领下,应文随同众人又去太微清宫走了一趟,就给写下了一副楹联 : 风过树有声空中法语, 云飞天不动静里禅心。 应慧看了,连声喝彩。应文和丹丹也觉这对联写得妙趣横生,也就跟着叫好。 哪知众人正在称赞,应文也觉兴奋,他就一扬手,手中毛笔失手甩到庭院中的 一株白牡丹花的花瓣上,花瓣顿时墨迹斑斑。他见了就挽惜,连声叹气,而且还向 应慧一再地表示歉意。 也许觉得这事做得不光彩,第二天一早,应文就提出要回狮子山,尽管应慧一 再地挽留,应文叫上程济和丹丹,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 谁知这事没过半年,应慧神秘秘地跑来狮子山向应文道喜,说那朵被墨染黑了 的牡丹神秘显灵了,它的根根发芽生出了一地的黑牡丹,如今你去看呀,白牡丹、 黑牡丹竟相开放,美得好看极了。吸引南来北往的信众和香客都来看这稀奇。 应慧见应文也很高兴的样子,就给悄悄地透露说:“南粤横州的宝华山方丈园 明大师云游至此,看到这希奇,很是仰慕你,说是他要拜请你去宝华山。我就多了 一个心眼,叫他回去等着口信,我就给你转达,看你愿意去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