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舟上见、隐居善庆里 邻水的西河横切铜锣山,形成三个紧密相联的V 形峡谷,由老鹰峡、仙女峡、 白龟峡组成,两岸山色苍翠,江流蜿蜒,温泉喷涌,雾气萦萦,集山、水、林、泉、 洞、湖之独特风光,堪与长江三峡媲美,常被游客称作游山玩水的天堂,被文人墨 客赞誉的小三峡。 下了好几天的连绵阴雨,这一天的早晨,天空终于放晴,太阳出来,峡谷像是 洗了一个淋浴,山更青,水更绿。三三两两的游人比往日多了许多,也许在家久居 的人让阴雨烦闷,趁这大好的天气,出来感受新鲜空气吧。 在这些游人之中,有两位穿着打扮与游客一样的人,他们便是应文和程济。他 们是受到杜景贤的邀约,专门来此聚会的。 来到老鹰峡,应文和程济虽是被这儿的风景时时吸引,却是无心欣赏,就想尽 快地与杜景贤会合,然后才来好好地观山望景。他二人跟随游客这一观那一看,就 不见杜景贤的人影。 阳光灿烂已至头顶,眼看正午时刻将至。应文和程济爬上老鹰嘴紧贴河面的巨 石转了一圈,又沿河岸丛生的慈竹林钻了几个来回,应文向河面一望,就见两只小 船一前一后漂了过来。他一眼就见站立船头的两人面熟,又看后面摇浆的一人也是 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的。这时,他的脑子一闪,突然地回忆起第一次由黔入蜀 时,曾在川东北的古道上见过这三个虎背熊腰的人,觉得他们决不是好人,此时, 咋会在这儿狭路相逢呢?心里立即慌乱起来,便把程济一拉,“快走,前面小船上 的三人不是好人!” 程济心里一惊,本是隐身要躲藏的,可他在惊慌之时也有一丝稳重,一眼就看 见后面小船上的两人,他就说:“不必惊慌,你看后面小船上的两人是谁?” 应文已是扭身跑了两步的,他听程济说这话,便惊慌慌地向后面的小船上一望, 这才认出一个是杜景贤,一个则是应贤师兄,他就摸了摸还在惊慌的心跳,转忧为 喜地说:“咳呀,我是虚惊一场啊!” 走前面的小船至老鹰嘴的巨石边绕了一下,船上的三人向应文拱了拱手,便把 船头一转,顺河往下慢慢地漂。后面的小船靠岸之后,杜景贤和应贤就向应文、程 济拱手,迎接二人上船。 上船之后,应文望着正往下行的小船,“杜老,小船上的三人?” “你不信他三人?”杜老笑哈哈地说:“这三人是我的心腹,我曾派他三人暗 中保护你的,这不,他们又去前方一带观察警戒,今天,你就放心,有他三人,一 切都是安全的。” 直到此时,应文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就笑容满面地说:“好,杜老考虑 周到,安排得很好。” 杜老邀请应文、程济和应贤至船蓬里坐下,见桌上早已摆上了丰富的酒菜,应 文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说:“杜老,你知我已出家,这三规五戒不得违背啊!” “可你走出佛门至西河,佛门西河两重天。”杜老举杯说:“今天与佛门无关, 到此随缘就喝酒,我们边喝边观景!” “对,随缘!”程济向应文拱了拱手,“今天君臣聚会,哪有不喝酒的”。说 着便举起了酒杯。 应文慢慢地端起酒杯,在他的记忆里,这是好多年的第一次端起酒杯,心里一 激动,眼里就有泪花在滚落。 这次的君臣聚会,虽说只有几天,却在这几天中,使应文有过君臣相聚的短暂 悲喜,也有使他感觉仍是前程渺茫的悲观失望。喜的是,杜老的精心安排下,在这 西河的小三峡为他创造了新的安全隐居地,可以暂时的躲过朱棣派的杀手追杀。忧 心的是,朱棣为了找回传国玉玺,使他的皇位坐稳,一是派出胡滢朱祥带领锦衣卫 设关堵口,采取明的手段寻访建文帝,二是暗中派出张耀、马雄带领杀手追杀,据 应贤透露,暗探和杀手已去过达州的云雾寺、佛乐寺以及通江的南寺等地展开了秘 密行动。幸好杜老提前获得了消息,使应贤和向京甲、向京丁等人以出外云游为借 口迅速地离开的。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由于杜老的精心策划和安排,还把白云山、狮子山的李亚 东、向京乙、向京丙、丹丹等人转移到西河小三峡隐居。这期间,杜老、应文、程 济、应贤时常相聚于西河小三峡,泛舟于山重水复之间,时而举杯畅饮,即兴谈文 吟诗。时而诵读《离蚤》苍凉悲切。时而舍舟登岸,寻幽探胜。时而闲步乡间,饱 览田园风光。有一次,好客的山民以当地的特产皱皮柑送给他们吃。应贤触景生情 地赋诗一首:“抛却春光独爱秋,至今不改皱眉头,主人若把金箭割,点点酸心对 客流!”哪知应贤诗中的“皱眉”和“酸心”触到应文的伤心处,应文不由得凄然 泪下,伤心不已。 应文避难隐居邻水县好几年,他与应贤、程济就在观音寺念经拜佛,李亚东、 向京乙、向京丙、丹丹扮作庙里僧人或庙内烧水煮饭的勤杂人员。有一年天旱,当 地不仅干得田地裂口,禾苗枯萎,还使当地的人畜吃水都成了大问题。应文一方面 做法事祈祷上天降雨,同时还安排庙内僧众在西河里挑水,走几里路给附近的田地 浇水,他自己就在一处山崖边的清风亭用宝剑掘土打井。程济赶来大使法力,李亚 东、向京乙、向京丙和丹丹拿起锄头也来帮忙挖井。经过十多天的辛勤劳作,终于 在清风亭下打出了一口井。井里的泉水奔涌而出,不仅解决了当地人的人畜用水, 也解决了附近一些田地的浇水。不少的乡亲就一次次地来庙里向应文表达报恩之心。 应文心里一高兴,提笔一挥,写了《题清风亭及剑井》一诗:靖难族旗下石头,鼎 湖龙起去悠悠。 江山敝屐空遗恨,蜀道有安怅远游。 宝剑泉中埋万古,清风亭畔泣千秋。 羁魂应逐东流水,偏向吴门哭首丘。 说到仙女峡的仙女,远近的游客都是认识的,她是住在仙女峡河畔的一个农家 女,长得水灵灵的像是一朵花,美丽而娇艳的容貌就像是一位仙女。她性格活泼开 朗,见人总是一个笑眯眯的模样。她有一幅好嗓子,时常站在仙女峡的岸边唱歌, 她唱的歌悠扬动听,时时吸引很多的游人听她唱歌。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仙女峡是以 她天仙样的美貌取名。尽管她向喊她仙女的人作解释:“我名秀云,不是叫仙女!” 可游客和当地人喊她仙女习惯了,叫她仙女总也改不了口,相反喊她仙女的人是越 来越多。直到几年之后,许多的人不晓得她真实的原名了。 应文则是对她更有好印象,每次游览西河小三峡,总要在这儿逗留很长时间。 他并不是为这儿的仙女峡美景所吸引,而是让这仙女的甜美歌声所陶醉,有时还跟 着游客为仙女唱的歌声喝彩。他的目光时时地望着仙女出神,有时听仙女唱歌,竟 然是端起茶杯忘记喝茶。程济有一次看他专注而痴情的样儿,就笑话他:“你是喝 茶还是听仙女唱歌?你别眼望仙女当品茶啊!” 时光一去,应文已有半年时间没去游览仙女峡,他的脑子中总还闪现仙女唱歌 的神情。有一天,杜景贤驾一只小船来,他就忙着出来相见。杜老觉得船上说话方 便,还能一边饮茶,一边观景,就请应文和程济上船。却不知丹丹在庙门口烧香看 见了,她就忙不停地上了船,说是赶来侍候客人。 应文望一眼杜老,显得有些难为情。杜老却一笑,“这女子我也请!”他把船 上的两个仆人打发下去做别的事,就让丹丹给众人切茶。他就自己撑舵,船就顺风 顺水地在江面上悠悠然然地漂流。 此时,应文心情悠闲,他边饮茶,边就观望河两岸的山水风光。在他的眼目中, 远处是青幽幽的山峰,近处的山林之间,沿河岸边就有绿油油的田园,三、五几间 的茅草屋,根深叶茂的草地上还能见到一、两个骑在牛背上的牧童,用树稍儿拍着 牛屁股,牛的尾巴甩一甩地正在吃草。他看见望着很有情趣,就不转眼地还在看。 可这小船像是不理会他的心,只顾往前。那牧童和牛却在回避似的往后退。他就感 叹说:“人坐船上,人不走,船却走。岸上观船,船不走,而是江水流。” 望前面山形奇特,风景独秀,杜老邀请应文三人弃舟登岸。灿烂的阳光伴随四 人轻快的脚步,悠闲自在地往山里走。路两边翠绿的山、五色的花。应文喜悦的心 情,随目光看得很远,抬头望,随云雾飘得很高。走不很远,峰回路转,他们越过 山湾,来到一处山峡,见前面的景色更美。众人脱下鞋子,挽起裤腿,踩过山间奔 流的溪水,走向岸边铺满落叶的小道。路边一朵朵、一簇簇的山花烂漫。应文听杜 老介绍,说是蓝色的花叫做勿忘我,黄色的花叫思念。应文若有所思地摘了几朵捧 在手中久久地凝望,像是对着花儿说:玉兰,我没忘记你,你勿忘记我,我是日日 盼,夜夜想念你。看见一簇紫色的花,他伸手摘下。见一朵白花,洁白素净,应文 扭头看了看丹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他弯腰摘了一朵,还拿到鼻子边闻了闻,这 让丹丹心里很是知足,觉得安逸而快乐。她这心情马上体现在行为中,她就很得体 地上前扶着应文跨过了一个小河沟。应文像是回报她,就把手里蓝、黄、白三束花 全都递到她手上。她很高兴地将花凑到鼻子上闻了闻,觉得花香芬芳,心就爽爽的 很喜悦。 行进山水间的小路上,伴随曲径幽幽的丛林中,应文望山观水,心里就在构思 诗文妙句:悠闲登临老鹰岩,摇枝拨叶惊林鸟。抹汗喘气脚步软,螺旋路上十八拐。 绿树成荫气清爽,坐卧山间望清天。攀崖越壁围山抱,古朴一尊佛如来。心里本想 吟出来,又觉没这闲情雅致也就吞回了肚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