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请出闹剧、舞龙救新娘 不久,沪县新上任的一个李县令,他觉得要把朝廷的三千两金银用到正路上, 很想替民做好事,首先就开始了四河一统的兴修水利。以他的设想,是把沪县境内 的沱江、九曲江、赖溪河和马溪河纳入统一的水患整治,要建成引水灌溉良田,抵 御干旱,排水疏通河道,防止洪涝。但他也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主观愿望,要搞好 这次的兴修水利,还得精通天文、熟习地理,更要聚集百姓的人气。这三点,就因 自己远道而来,不知当地水文地理,恰恰的就很欠缺,他就很渴望地想得到这样的 能人。于是,他就礼贤下士到处寻访这样的闲才。却不料很多的社会知名人士和百 姓都是一致地推荐天兴镇建佛寺的应龙和尚,说他神通广大,佛法无边,能够呼风 唤雨,一连好几年的设坛求雨,每次都是求雨灵验,给百姓解了灾难的,很是受到 百姓的尊敬和崇拜,都当他是神龙出世的救苦救难活菩萨。而且还说帮他的一个道 士,更是道行高深莫测,他把手中拂尘一扬,九条草把龙腾云驾雾口吐大水,引来 天空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便是狂风暴雨而至……。 这等奇人怪事,听得李县令都有些痴迷了,想不到这人世间竟有如此神通了得 的和尚、道士。如能拜请助我完成兴修水利,岂不使我建功立业成就大事。 第二天一早,李县令叫来师爷,要他代替自己去拜请应龙和尚。 师爷把脑壳摸了摸,就觉得有些为难。 李县令把他一望,“这有啥子不好办的,你叫人安排一乘大轿,再喊上几个会 办事的衙役,你就拿上县衙门的帖子,你把应龙和尚请上轿子不就行了!”他见师 爷摇头,他就笑哈哈地说:“我这县太爷是不摆架子的,是真心诚意地拜请应龙和 尚,就想叫他摆谈摆谈呼风唤雨的神通本领,要他也给兴修水利出高招、显神通!” 师爷连连摆手又摇头,“大人,你晓得不,人家可不是一般的和尚,你不亲自 三顾茅庐,人家要来呀,我没得那么大的面子,恐怕请不来!” “嘿,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是么?叫你去请就去请,说那么多干啥?”李县令 火冒冒地吼,看见师爷走出去,他鼻子一哼,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当官还是 要耍点威风,才有人听呢!” 顾了一乘轿子,师爷带着四个腰挎佩刀的衙役,一行人就往天兴镇建佛寺去。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河里已是长了大水。今天虽是天气放晴,但一路还是很 溜滑。不仅抬轿的抱怨,四个衙役也是黑沉着一张脸,不时的就在讨问:“今天去 到庙子里,有酒肉吃么?” 师爷很不耐烦地吼:“今天是去拜请应龙和尚的,就不要想着吃肉喝酒了,中 午将就着吃点素饭,只要请到应龙和尚上轿,回到县衙时,我叫李县令给你们开销 酒钱。” 这几天来,应文和程济很是忙碌的,胡全等好几位百姓推举的领头人来庙里见 应文,说是告状赢了官司,使马县令退出了银两,得到了惩处,下一步就应该向新 任的县令提出请愿,要求尽快地兴修水利。请愿成功,就必须拿出兴修水利的方案 来。为着这个事情,胡全等几个人来庙里好几次,就请他二人出些主意。 看他们急迫的样子,应文却笑了笑说:“我与程师兄,也为这事焦急,恐怕你 们还不晓得,我们这几年来一直关注着这几条河的水文,沿着这的几条大河的上游, 中游和下游走了好几回。如何地兴修水利,你们听程师兄具体说。” 程济思索一会儿,就站起身说:“这沪县地界,我与应龙师兄走了许多地方, 说到兴修水利,这要看风水地脉,更为重要的还得适应这一带的地势。总之,坐在 屋里是说不明白的,我们实地去考察。” 应文、程济在前引路,胡全等一大路的百姓跟随其后,他们沿着九曲河的岸边 一直往上游去。 走了半天的路,他们一行人来到一个叫大河沟的地方。程济似乎走到了目的地, 他把手往四下里一指:“就是这个地方,你们前后左右看一看。这地方的地势比下 游所有的地方高,而河床也随地势高了许多。我的设想是在这儿筑一个拦水坝,必 须高度适宜,然后沿着这山边修建一个大水渠,一直廷伸下去,又可以修无数的小 支渠。小支渠伸向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庞大的灌溉水系。同时,我们也要依据五行 地支的阴阳,来个龙治水。我与应龙师兄的设想,是在九曲河、赖溪河和马溪河上 架设起塑有龙的石桥,这石桥一可解决当地民众去两岸田地里耕作的来去方便,二 可以在石桥上建筑引水的度漕,让这水渠里的水流向对岸去灌溉农田。”应文笑哈 哈地说:“这个水渠的修建,按照这个设想完成,必定又是蜀地的另一个都江堰, 可就造福子孙后代了。”说至此,应文便掏出了一大卷图纸资料,递给胡全说: “你就以此去写请愿书吧!” 眼看快到建佛寺,师爷就向随行的四个衙役打招呼:“等会儿到了庙里时,大 家的态度一定要和气,切不可与人争执……。” 几个衙役却不听他的,只顾把鞋底上的泥巴在草地上不停地刮,嘴里就叫嚷, “这趟差事把我们害苦了,中午酒都没得喝。” “是啊,下次师爷叫别人来,我再也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师爷没得办法,只得不停地说好话。 他们这一行人引人注目,特别是四个腰挎佩刀的衙役,虽不是显现模样凶恶, 却也表现出目中无人的神态。这就使得庙内的人有些惊讶,莫不是来庙里无端生是 非?虽是远远地看见师爷摇着扇子的斯文样儿,可他尖嘴猴腮的样子却使人觉得是 个阴险且又歹毒的人。再就是四个轿夫抬着一乘轿子,显得轻飘飘的,却弄不清楚 轿内坐的什么人?在他们的印象中,官府的人不明不白地来这儿,肯定是有不可告 人的阴谋,因而庙内的每一个人都是有一种戒备心的。 师爷一行人走进庙里,庙里的信众和僧人都拿异样的目光望着他们。这时刻, 庙里内外全都是一片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他们几个人走路的脚步声。 师爷很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就想装出一丝笑相,可他怎么也装不像,而且 使他的面目更难看。他咧着嘴上前拱了拱手,“各位有请了,我们要见应龙和尚, 他这会儿在哪里呀?” 本来,应文与程济早就与庙内的人打过招呼的,若是官府或其他来历不明的人 来庙里找应龙或程济的,都一律的回答:不晓得去哪儿了,走了好几天,也许十天 半月才回吧! “不可能吧,他藏着不见人?”一个衙役就对另三人把手一挥:“走,我们去 里面找,这才怪呢,我们来了敢不相见呢!” 师爷忙着拦住说:“佛门圣地不可乱闯,你们四个更不得无礼!”扭头就又问 :“你们几位师父,晓不晓得应龙和尚去哪儿了?是不是住在庙子里啊,你去喊他 出来,我们要见他呢!” 几个僧人就爱理不理地说:“我们给你说了的,你还不信,你要我们说啥呢!” “你看,这不是白跑路么?”其中的一个衙役就很生气地在发火。 “师爷,你就给庙里的和尚下一个命令,叫那个应龙和尚自己去县衙门。” “是嘛,臭和尚还用轿子抬呀!” 几个衙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牢骚话,全让庙内的几个僧人听得真真实实的,也 都不理采他们。轮到吃午饭时,庙内的信众和僧人就故意地冷落他们,谁也不招呼 他们去吃饭。甚至还有一个信众有意地向他们说着半开玩笑的俏皮话,“嘿,你几 位官人,吃饭不?咳呀,你们可能吃不了,吃肉喝酒的人还吃这个呵?要不,快点 回县城里喝两杯!” 这话说得使人哭笑不得,师爷怎好厚着脸皮去吃饭。几个衙役像是气得难以忍 受,奔起趟子就往山下走,忙得师爷不停地说好话,可这四个衙役头也不回地已是 跑了很远。与此同时,四个轿夫害怕收不到抬轿的钱,他们就拦着师爷要钱,师爷 急得就踏脚,“你们也找老子的气怄呵,不是说好的,回到县衙门支付现钱吗!” 回到建佛寺时,天已经黑了,应文还没顾得喝口水,就见他的一个徒弟走来向 他说了今中午发生的惊险事情。应文当即就有一些吃惊,难道是朱棣派的杀手晓得 我的行踪?仔细一想,又好像不大可能。他就问:“他们找我干啥?留有书信或话 语不?”得知一无书信,二无话语,他就觉得奇怪。沉默着想了想,就叫徒弟去把 程济师兄请来。 程济进屋坐下,并不急于说事,而是叫应文的徒弟快去端饭来。看见应文的徒 弟出门,程济就很风趣地说:“师弟要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他们抬了一乘轿 子来,是要请你坐轿呢!所以,你不必惊慌,这是好事情。也许是新来的县令想给 百姓做些好事。他听说你应龙和尚求雨灵验,像是真正的一条龙,能呼风唤雨,你 去不去呀?” “我……,也想为百姓多做好事,解除百姓的苦难呵,但……,我……,咳, 程师兄你就给出个主意!” “依我说呵,我们已是绘出了兴修水利的蓝图,只待胡全去请愿。他这个新县 令如果真是替百姓办事,定会接受胡全的请愿,那么我们制定的兴修水利的蓝图就 会变为现实。至于你坐不坐他的大轿,我认为最好不坐。”说至此,程济就给应文 摆谈了朱棣寻访武当山张三丰的笑话。 朱棣虽是登上了皇位,可他也曾遭遇到方孝孺,景清等大臣很不客气的指责, 说他是谋权篡位,一无诏书传位,二无传国玉玺受命于天。虽是对这些不服气的大 臣进行了残酷的镇压,但他始终觉得坐上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心病却是越来越重。 当然,他也是很会动脑子的,就自搞了一个依据,说他是皇权神授,也搞了一个奇 巧的遇神仙,说他是得到了武当山真武大帝的阴佑,一方面,他是大修武当山,二 方面是亲自去寻访和拜谒张三丰。谁知张三丰却不见他,不是有意出走或是避尔不 见。虽然朱棣寻找和拜谒张三丰是真心诚意,但最终却没让朱棣实现愿望,只让朱 棣见到张三丰给写的几句诗:臣居草莽原无用,澄心寡欲是长生,随后杳然而去, 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 “如此说来,我该是做张三丰一样的人,避而不见!” “对,就让他对你崇敬又觉难见,说不定兴修水利还会搞出奇迹明堂来。有什 么想法,就让胡全去勾通!”程济沉思一会儿说:“总之,我们还要做一些令新县 令感觉神奇的事。” 应文的徒弟打了两碗饭进来,应文扭头一看,“嘿,你打饭不端菜,这……。” 没等应文把这话语说落句,就见一位姑娘引着两位厨师端来两掌盘的菜,香气 直扑鼻。应文就笑喜喜地说:“嘿,今晚咋的了,摆酒宴呵?” 只见姑娘道了一个万福,致了一礼说:“师父在这儿几年,天天看见我长大的, 我明天出嫁了,按我们这儿近几年的风俗,是要耍龙灯的,我请师父为我出嫁耍龙 灯!” 应文喜滋滋地望姑娘一眼,“是呵,前些年的小丫头,如今是大姑娘,行,就 叫李亚东大徒弟去给耍龙灯。再说,你请我耍龙灯,我刚学会,恐怕耍得不好!” “哪里哟,他们说你应龙大师才是神龙,我就拜请大师你!”姑娘跪地就一拜! 应文急忙说:“快起来,快起来!”转脸就看程济一眼,“程师兄,你的意见 呢!” 在指头上掐了掐,程济微微一笑,“这女子命中须得你相助,我看,你就去嘛, 顺便也好沾沾喜气!” 李县令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天一亮就在吆三喝四地作安排,他要去亲自拜访应 龙和尚。昨天,师爷领起四个衙役抬着一乘大轿去,以为把应龙和尚请得上轿,哪 知他几个人白跑了一趟,而且连信也没给留下。气得他直歪嘴,“你几个丑样子, 不说是请应龙和尚上轿,别人看你们样子就要躲,咋的就没有一个笑样子呢?”扭 头就把师爷连声不断地指责,“我叫你喊几个会办事的衙役去,嘿,你就挑选这些 人呵?跟你的丑样子差不多!算了,从此不要你做这样的差事,都给我滚下去!” 接着,李县令就叫来了衙门里的衙役和其他的公差人员,他就逐个挑选,而且还让 他们说笑话,选出那些笑得很自然,说话很有理性的人,明天跟随自己去拜请应龙 和尚。 看到所有人员来齐,李县令就逐个地观望几眼,看到有几个衙役带着佩刀的, 他就喝令他们解下来。 坐进轿子里,李县令就安排另一乘空轿子紧跟其后。临到启程时,他又叫过几 个衙役吩咐,“我们今天是去拜请应龙和尚,路途遇到民众,切不可去驱赶,更不 得在人面前耍威风。遇到让不过路,宁可绕道行走,也不得惊扰百姓啊!” 一些衙役和公差人员就在私下议论,“李县令是个清官呵,沪县的百姓要过上 好日子了!” 李县令一行往天兴镇建佛寺去,这会儿来到河边的一座石桥,恰在此时,见对 面敲锣打鼓吹唢呐舞龙灯的迎亲队伍也是走到了桥头。有两个衙役就抢先地上了桥, 李县令见了就喝令两人退回来,叫众人等候桥头一边,让迎亲的队伍先过桥。 此时,李县令看到河里的洪水滔天,显然是河的上游昨夜下了大雨,这才使得 河水猛涨的。这时,只见坐在轿内的新娘子把一边的桥帘拉开,掀着盖头看河里的 洪水,顺便也看应龙和尚在她旁边不远正舞着龙灯。哪知她的身子一偏,抬轿子的 人便是一个趔趄,身子就一歪,轿子便往一边倾倒。只听新娘子一声尖叫,身子便 从轿内跌出来,直端端地就往河里栽,眼看一场惨祸就将发生,李县令眼睛望着心 里就在打寒颤,“完了,这女子性命难保!”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见舞着龙头的一个大个人把龙头舞起快如闪电,在李县令 的眼中,就象是一条巨龙翻江倒海,简直就像是百姓传说中的神龙显现。只见那灵 性十足的龙头往河中几跳几跃,便见快要落水的新娘子眨眼之间站在了桥上,虽然 有些惊魂未定,但很快就被搀扶上轿,唢呐锣鼓一响,龙又舞了起来。 见到迎亲队伍经过李县令面前时,他就喊住一位民众问“舞龙的这位大个子人 是谁呀?” 这民众万分感激地说:“今天多谢神龙相助,不然的话,新娘子今天就莫命了!” “咳,你没告诉我,这位舞龙的人是?” “你不认识呀,他便是应龙和尚呵!” 望着远去的迎亲队伍,看看那舞龙的大个子,李县令无限感慨地说:“难怪这 一带的百姓传说应龙和尚神神秘秘的,今天终于让我看到神奇了!” 一位衙役过来问:“大人,我们是不是也去喝杯喜酒,顺便也好请到应龙和尚!” “不,不能扰民。我们回县衙,下次又来拜请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