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乌云卷来的时候 正是初春季节,荒凉的哈萨克斯坦被棕褐色的盐土覆盖。尽管有的地方灌木丛 已开始变绿,但仍笼罩着阴郁和凉意。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像一轮冰铜镜悬 挂在荒原的上空。 这里便是苏联的拜科努尔发射场。1957年,人类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曾在这里 被发射上地球轨道。不远处有一块方碑,上面写着:“苏联人以其独创才能在这里 开始了勇敢大胆的宇宙进军——1957年。”4 年之后,人类的第一个航天员,又从 这里启程,飞向太空。 发射场上,等待人类第一位航天骑士到来的人们表情严峻,内心极不平静。终 于,载着加加林的汽车出现了。汽车一直开到矗立着的载有“东方”号飞船的白色 火箭脚下。身着橙色鲜艳而臃肿的航天服,头戴白色头盔的加加林上尉从汽车前门 下来,走向领导小组,举手敬礼并庄严地报告:“国家委员会主席同志,飞行员— —航天员加加林上尉准备乘世界上第一艘航天飞船飞行!”……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莫斯科时间9 点零7 分,随着“预备——点火!”一 声令下,维护构架迅速撤开。火箭开始缓缓摇曳,并向上运动。与此同时,透过沙 沙的干扰声及发动机山崩地裂的轰隆声,清晰地传来了加加林激动的道别声:“我 去了!” 10点55分,终于传来了最激动人心的消息。加加林在离位于西南方的恩格斯城 20公里的地方安全着陆。 以后的苏联,又创造了人类航天的几个第一:首次把女航天员送上天,首次出 舱活动…… 时间定格在1961年4 月12日。毛泽东的飞天梦刚刚升起,却很快被一团乌云所 笼罩,继而成了“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这正好应了毛泽东喜欢的李贺的一句名 诗。 谁也没想到,被称为“老大哥”的苏联对中国翻了脸。闹翻的分水岭应该在1959 年。 9 月30日,赫鲁晓夫率苏联党政代表团来北京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 庆典。他和毛泽东又见面了。当天晚上,中苏两国领导人便在中南海颐年堂举行了 会谈。苏方领导人除赫鲁晓夫外,还有苏斯洛夫等人,中方的领导人除政治局全体 常委外,陈毅、王稼祥等人也参加了会谈。 会谈一开始,赫鲁晓夫就喋喋不休地谈了他的美国之行,谈戴维营会议,又谈 美国人是怎么富等等,毛泽东听得不耐烦了:“赫鲁晓夫同志,你去和美国人谈, 我们不反对,问题是你们有些观点,什么‘三无’世界呀,‘戴维营精神’呀,我 们接受不了,事实也不是这样。” 赫鲁晓夫根本没在乎毛泽东的话,仍然沉湎在他的忘乎所以之中:“你们没接 触不会知道,美国人还是想缓和关系的,他们确实很富……” 毛泽东微微皱起眉头,掠过一缕嘲讽之意:“去看一看是可以的,我们不反对。 不过,你只带回这些东西?” 赫鲁晓夫被毛泽东泼了冷水,他显得有些愠怒,便毫不客气地开火了:“毛泽 东同志,作为老大哥,我要劝告你们,你们在西藏问题上不慎重,你们不应该和尼 赫鲁发生冲突,你们也不应该对金门打炮……” 作为外交部长的陈毅再也忍耐不住了,没等毛泽东说话,他插了上去:“中印 边境,他们是侵略。” 赫鲁晓夫被陈毅的气势镇住了,他愣了几秒钟,突然回过神来,也嚷起来: “干什么?比军衔,你是元帅,我是将军。但在党内我是第一书记,懂吗?是第一 书记!” “你是第一书记不错,”陈毅毫不示弱,仍然声如洪钟:“第一书记也得讲道 理,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就听,不对的,我们就不听。” 赫鲁晓夫好像突然抓住了话柄,说:“对金门打炮,这么大事情,事先就没有 和我们打招呼!” “我通知你们了!”陈毅大声宣布。 “是我派葛罗米柯来的!”赫鲁晓夫也几乎吼起来。 “你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