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蒲州地处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的中间,距离西京是360 里,距离东都洛阳是540 里,显然离长安更近。属于河东道管辖,在河东道的最南端。太平公主被安排到这 里,还是睿宗皇帝争取的,否则她就要到洛阳去了。 太平公主之所以没有找八哥去求情,或者去闹,也有她的打算。如果从她性格 的一般逻辑来推理的话,她绝对不会不做任何努力就离开京师。太平公主认为,从 现在形势看,太子李隆基及其他的几名心腹大臣已对自己下手,或说是严加防备。 自己什么都不说,则给人造成一种软弱被欺负的感觉,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更容 易引起八哥的同情。 “哀兵必胜”,欲进先退,以自己暂时受些委屈和苦楚为代价,来换取大臣尤 其是八哥对自己的同情心和支持。因为朝野都知道,平定韦皇后一党,是我太平公 主和太子李隆基联手才成功的。我有大功于国家和社稷。可却被驱逐出京师,太子 也太不近情理了吧。现在先忍耐一段时间,待时而动。 与长安城相比,这里显得太冷清荒凉了。太平公主来到自己的临时府邸,躺在 质朴无华的木板床上,歇息疲乏的身子,狠狠地说道:“三郎,李隆基,你好狠心, 把姑姑我赶到这个鬼地方来,让我遭这个罪。早晚我也要报这个仇,看谁笑到最后。 哼!” 京师长安并没有因为太平公主的离开而平静下来。崔的表弟殿中侍御史和太 子中允薛昭素先后觐见睿宗,上奏道:“斜封官是先帝时所任命,恩命已布,涉及 上万人。姚元之等人独出心裁,好标新立异,一朝尽行罢免。这样做,实际是在彰 先帝之过,也为陛下召怨,实不足取。如今众口沸腾,怨声载道。如不进行纠正, 恐怕会生变故。” 睿宗觉得有道理,一时又没了主意。每当这时,他就想太平公主,心想妹妹颇 像母后,虽然有时显得咄咄逼人,但遇事真有主见和办法。如果妹妹在京师,征求 一下她的意见,自己的心中就有底数了。如今,妹妹不在身边,总感觉空落落的。 妹妹派人送信来了。睿宗急忙启封观看,信上大意是说:她已经安全到达蒲州, 请八哥不必挂怀。她是为使八哥不作难才答应到蒲州的。一路上以及到蒲州后,都 有许多人向她诉说先帝所封的斜封官全部罢免也不妥当,这些官员本人再加上家属 亲戚也涉及几万人,人们对此强烈不满,民怨沸腾,请八哥酌情处理。又说八哥耳 软,容易被谗人蒙蔽,遇事千万要自己拿主意,不要轻信旁人。她非常思念八哥, 几乎每天夜里都要梦见云云。 信还没有看完,睿宗忍不住掉下泪来。他就剩下这么一个亲妹妹了,妹妹想他, 他又何尝不想妹妹呢。见妹妹也说斜封官应当酌情录用,他马上签发制书:诸位由 于斜封受官的官员已经停用的一律量才重新录用。请托之风开始重新抬头。但宋 和姚元之还能起相当的作用,暂时还没有出现大的混乱。 不知是怎么回事,宋、姚元之向睿宗密奏的情况也让太平公主知道了。 太平公主大怒,先给睿宗写来一书,满纸怨言,对八哥听信谗言,竟忍心撵走 亲妹妹的做法表示强烈的不满。又给太子李隆基直接修了一书,言辞激烈,说李隆 基贪图权势而背亲忘义,宋和姚元之离间骨肉,挑拨是非,罪在不赦。请皇帝八 哥和太子三郎还她一个公道,否则她将以死抗争,她急切等待着,要求尽快有一个 交代。 睿宗读完来书,急得在地上踱来踱去,忙让人去请太子进宫商量。他还不知道 太子也接到同样的书信,而且措辞比给他的信还要激烈。这可怎么办,睿宗知道妹 妹的脾气禀性,她可是说出来就做得出来的人啊。 太子李隆基这年已经27岁,见到姑姑的书信后心里非常不安。姑姑的脾气他是 知道的,看信中的语气,这次是大动肝火。如果姑姑真的……他有些不敢往下想。 而且他还有一点忧虑,父皇是个心肠最软优柔寡断的人,朝廷中执政的大臣还有很 多是姑姑的人,姑姑如果真的那么做,不但自己将成为遗骂千古的不孝之人,而且 姑姑一党的那些大臣们也决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父皇急召,他猜到可能就是关于姑姑的事,急忙来到。 一进内殿,只见满脸皱纹的睿宗皇帝又在地上踱来踱去,这几乎是他的习惯动 作,只要一遇到拿不定主意的麻烦事,他就这样踱来踱去,画着圈走。 见儿子进来,睿宗皇帝回到座位上,因在内殿没有外人,自然免去那些繁文缛 节,也不必行什么叩拜大礼。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