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所谓的御沟,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渠。长安城的周围,有八条河流环绕,水利 资源十分丰富,当时便有“八水绕长安”的说法。而在护城河以东,又专门开凿一 条叫作“龙首渠”的人工渠道,引水进入宫城内。 也是苍天有眼,该着李隆基命不该绝。这天中午,王琚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这 两天发生的一切怪事。并把自己的安排尤其是对皇帝李隆基的保护措施从头到尾想 了一遍,所有宫门的门卫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他感到万无一失,就连一只苍蝇 也休想从宫门进入皇宫和后宫。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悸懔,马上放下筷子,一个 人来到通往后宫的一道御沟旁,仔细观察沟中的流水。 水的流速很缓慢,水面静静的,呈现出蓝汪汪的颜色,不时地漂过一两片因天 热而早落的树叶。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王琚不由自主地苦笑了笑,想道:“看来自 己是有点神经过敏,这么一道御沟,谁又会在这上做什么文章呢?不行,不能大意, 宁可多虑,不能疏忽,得派专人来监视这条水道。” 想到这,他有心要回去另派他人,但见水面清静,便下意识地蹲在沟旁,静静 地观看着缓缓而行的流水。再抬头看看天空,只见天空中不时地飘过一两朵洁白的 云彩,轻飘飘的,十分安闲,仿佛是个游春的少女,面带微笑,漫不经意地欣赏着 人间。 他的心被眼前这和谐静谧的景致陶醉了,暗想人生要是像行云流水这样,顺应 自然,无挂无碍,心情永远保持一种安静平和的状态该有多好。等这次行动结束, 自己一定像范蠡、张良、严光、陶渊明那样,退隐江湖,过清闲自在的渔樵生活。 想着想着,无意中他忽然看到上游漂下一个比树叶稍大的东西,他的眼睛一亮 :有异常情况,是什么东西?他的眼神特别好,如果说蚊子在他面前飞过他能知道 公母那是有点玄,但这么说吧,二里地远的地方如果站着一头牛,他绝对能分出公 母来。 在水上漂浮物还有两丈多远的时候,他看清那是一块大约二寸见方的小木板, 木板上有一个小纸包。 他机警地站起来,迅速抽出随身佩带的宝剑,一纵身挥动宝剑从御沟一棵大柳 树上砍下一截树枝来,唰唰唰,几下子把树枝的旁梢削掉,剩下一个大约五尺多长 带一个小弯的树棍,有点像击马球的球杖的形状。 小木板漂到王琚的前边,他弯下身子,用木棍一划拉,那个木板和那个小包就 被划拉到岸边,他把木板和小包都拿起来,看了看木板,与通常的木板无异,便把 小包打开。 包的里边是一层防水的蜡纸包,里边包的是面粉状的药物。用鼻子一闻,一股 药香直透他的五脏六腑,他的鼻子感到有些麻木。精通药理的王琚马上反应过来, 这是菌药。他听人说过,菌药越麻越毒,有人通过御沟往后宫偷送毒药。 听完王琚的汇报,李隆基觉得事态严重,正准备要回后宫时,忽见高力士来了, 而且是一路小跑,满头大汗。这是怎么啦?李隆基更感到事态的严重。 太平公主府里,气氛也不轻松。她刚刚得到崔派人送来的情报:今天早晨开 始,不知是什么原因,各个宫门的守卫都换人了,原来属于自己一党的那几个人都 被换掉,门卫对出入的人搜查十分严格,由人从大门把东西带进去的第一方案无法 实行,只好采用第二方案,通过御沟把东西漂进去,而且已经把话秘密传进去,让 元宫人按时到指定地点去取。从时间上来估计,东西已经进宫,但还没有得到其他 消息。 “宫门的守卫都换了人。”这个消息使太平公主有些吃惊,她觉得自己遇到对 手了。这仿佛是在走一盘棋,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被对方看出来,对方一直处在占 先的位置。但事已至此,想要退出棋局是不可能了。无论是赢是输,都必须下完最 后一个棋子,她不能中盘认输,这不是她太平公主的性格。 东西传进去,是否能到达元宫人的手中还是未知数。但即使是元宫人失手,不 能把药投进赤箭粉中,到后天早朝的时候,也还是李隆基的死期。常元楷和李慈、 李钦统领的右羽林军还是忠实于自己的部队,这些久经训练的部队可不是白吃饭的, 十分有战斗力。 太平公主相信她的势力是不可战胜的。“李隆基,不论你怎么折腾,这次我也 要和你斗个鱼死网破,活着,就要挺起腰板,要有权有势,要有泼天的富贵,不能 窝窝囊囊,受人指使。”这是太平公主的一贯信条。 太平公主在等待着,她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到后天早晨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 还有十几个时辰,她在盘算着每一个步骤,在苦熬着每一刻钟。她府中的家丁早已 顶盔掼甲,进入紧急状态,时刻准备厮杀。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