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王子丹的生辰便要到了。哪个舞者有幸成为贺寿的舞姬呢?别幽馆春色满园啊, 却是寂寞开无主,仿佛越是美好越是需要幽寂的心肠加以映衬。这是别幽馆呀,是多 少青春美丽的少女繁华的墓场。 “张妈妈,贺寿的舞姬选定了吗?” “于归舞者,你的心中可是有了人选?”张妈妈疑惑地试探着。 “我是想,绣罗这孩子挺可怜的……” “别幽馆中哪个人不是可怜的?”张妈妈冷冷地说道,“别幽馆中的姑娘,再是 国色天香,也是注定了惨淡收场。就连我,不是也无法逃脱吗?” “张妈妈是在怨我?” 张妈妈长叹道:“我如何还能埋怨。多少年了,我是这别幽馆最幸运的舞者。我 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可若湮是我选中的舞者。她是注定要成为上行舞者是呀!” “你做主吧!原本,这别幽馆的主人就该是你。” “让两个孩子自己决定吧!” 于归呀于归,你在犹豫什么呢?原本应该对这尘世了无牵挂的。可你不能让这孩 子重蹈覆辙,重新走上你们所走过的那条惨痛的道路啊。 于归呀于归,你在犹豫什么呢?可那孩子,那孩子身上有萱竹的衣钵,那孩子的 心中有竟夕的影子,那孩子的骨骸里有舞者是宿命啊!她会天之舞,定是萱竹偷偷传 授的。虽不能领悟其中精髓,但她舞得那样轻盈美好,若能稍加指点,她一定能胜过 自己呢。 命运啊,取舍之间为何总是如此艰难? “绣儿,绣儿!你好些了吗?”柔栀焦急的声音在耳畔久久萦回。 “我死不了,柔栀,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绣罗轻轻地说道。 “把药喝了吧。热气总算退下去了,你把我吓坏了。知道吗,绣儿,你昏迷了三 天三夜!” “那你就日夜守着我哭?”绣罗好笑地看着柔栀红肿的眼睛,却又心酸,若不是 这情同手足的姐妹之情,自己在苍茫人世里还有什么可以依傍? “对了,绣儿,前两日于归师傅就让我转告你,问你是否愿意做王子丹的舞姬。 听说,张妈妈是想让若湮去的。你去吧,绣儿,一定要去啊,不然,你该怎么办呢?” 泪又落了下来,柔栀和她的名字一般柔弱。 “是的,绣儿,你一定要去。你已经别无选择了!”若湮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已经跟张妈妈说了,我不会去侍奉王子丹的。应该去的是你!” 若湮,若湮,这又是何苦!这也是你惟一的机会啊!绣罗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 地说道:“若湮,你去做王子丹的舞姬吧。我会留下来。就算你不去,我也会留下来! 我的心已经空了,天之舞是我惟一的梦想。我会去告诉于归师傅,告诉张妈妈,我要 做上行舞者,我要在神灵面前跳那支天之舞!” “是因为竟夕将军么?”若湮惨然变色,“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或者 是这寂寞深宫里打发时日的虚妄的寄托。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竟夕将军已经不在了,可你还活着啊,绣儿!你不能这样不顾惜自己!”柔栀 哽咽着。 “柔栀啊,你不也要成为上行舞者了么。没有我做伴,你不会孤单吗?” “那么,绣儿,你再说一次,为什么你要成为上行舞者?”于归和张妈妈走了进 来。 姑姑,你在梦中是怎么对绣儿说的?对了,是真诚,真诚能让身体长出翅膀,让 你能在天空里飞翔! “是虔诚,于归师傅。绣罗的心已空,绣罗的心中只有对天之舞的虔诚。” “你知道那是怎样的命运,你会后悔吗?” “绣罗绝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天之舞是与竟夕将军、萱竹姑姑联系的惟一纽带了。只有在天之 舞中,在火祭时才能与他们融为一体吧。 于归若有所思地看着绣罗。那就这样吧,这是命啊,是这孩子无法挣脱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