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 绣罗随云夕悄然行于夜色之中。是云夕安排的吗,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一个巡 夜的士卒。毕竟,他曾是宫廷侍卫队长。 宫廷一处僻静的侧门竟然是宫门洞开,且没有一个守卫的士卒。门前候着一辆马 车。 “站住!什么人!” 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绣罗惊慌地抓住云夕的手臂。 “李将军,是我!”云夕处变不惊,沉着地迎向来人。 “是护国大将军?”来人正是刚刚被王擢升为宫廷侍卫队长的李将军,“将军这 是……” “云夕只想带走这两名姑娘。” “可她的别幽馆的上行舞者!”李将军骇然地指着绣罗,“将军,这不仅仅是死 罪啊!” 不等云夕说话,绣罗急忙上前一步:“李将军,云夕将军怀中的姑娘身中剧毒, 已被扇姬夫人打入寒玉宫。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人,就是不在了,又有谁会关 心呢?求将军网开一面,让云夕将军将她带走吧!” 云夕是宫廷侍卫队长的时候,李将军曾是他的下属。他与云夕虽然交情非深,却 对这个沙场上骁勇善战的护国大将军是一直心存敬仰。如今,眼见云夕要为一个女子 不惜犯下大逆之罪,心中着实疑惑颇多。他迟疑半晌,这才道:“若只是为这名寒玉 宫的姑娘……” 不等李将军把话说完,绣罗急忙道:“多谢将军!”然后上前对云夕催促道, “快把柔栀送上马车!” 云夕向李将军点了点头,抱着柔栀走出了宫门,小心地将她放于马车内,回身… … 够了,就让这作为神灵赐与自己的最后的礼物。她会将他在夜风中的这道面影永 远地烙刻于心中,并且,带着他走向自己的宿命。 绣罗明亮的眼睛迎着云夕有些焦急的双眼,却伸手缓缓地关上了宫门,将自己与 他,与柔栀,与这尘世一切可能的幸福美好隔绝开来。 “绣罗,开门!你在做什么!”云夕拍着门,沉着嗓子低低地吼道。 “云夕!云夕!我可以这样叫你么?”她说得那样温柔,那样疼痛;她的眼中没 有泪,只有无限的悲凉,“带着柔栀走吧,给她幸福,给她萱竹姑姑、于归师傅和我 一直梦想的,却无望得到的一切!” “绣罗,开门!和我们一起逃走!这样,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你忘了,我是如今惟一的上行舞者呢。我若随你们走,王势必绝不罢休。天涯 海角,我们终将无处可逃。即便是我们侥幸能逃脱,可别幽馆中舞者的命运却无法改 变。我和柔栀、于归师傅,还有萱竹姑姑,有你和竟夕怜着、爱着,甚至不惜牺牲性 命相助于我们。可别的舞者呢?一样会有上行舞者,一样会有火祭,一切的一切都没 有改变!” “绣罗,不要将自己看得如此崇高、伟大,你拯救不了任何人!” “我没有想过拯救谁。我只想尽一份心,既然命运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必须 抓住它!” “告诉我,你在暗示什么?” 怎么能告诉他,王将为立储之事举行火祭,而她,将成为神坛上的祭品? “云夕,相信绣儿。绣儿不是柔栀,不是于归师傅,更不是萱竹姑姑。绣儿有办 法照顾好自己!云夕,你先带柔栀走,好吗?王晏驾之时一定会举行火祭。那时,你 再来接绣儿,好吗?让绣儿将自己想要做的事都做完,再随你走,好吗?那时,天涯 海角,绣儿与你们不离不弃!” “绣罗!” “云夕,绣儿希望听你唤一声绣儿,好吗?” 宫墙那头沉默着,半晌,他才低低地唤道:“绣儿!” “云夕,珍重!代绣儿好好照顾柔栀!” 她说罢,毅然走进了仓皇的夜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