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第九章入门黄埔(1) 第九章★入门黄埔 第九章入门黄埔 就在“沙基惨案”发生后两个月,刚刚逃离日本的郑家业只身来到广州,他 趁父母不备偷拿到三姐郑玉玲的地址,乘船而来。当他按照地址敲开房门时,郑 玉玲看着面前这个健壮的年轻人,先是一愣,随 即惊喜地大叫道:“家业,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郑家业含笑说道。 郑玉玲上前一把搂住弟弟,仰着脸说道:“欢迎,当然欢迎!快进屋。你怎 么不提前写封信呀,刚才吓了我一大跳。” “寄信还不如我自己来得快呢。”郑家业说着走进房间,随即被桌上的一大 堆新鲜食材吸引住,狐疑地说道,“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郑玉玲脸一红:“别瞎说。” “那就是没有喽?正好我就住在你这里了。” “住吧。对了,要住多久?” “那你就别管了,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要请客呀?” 郑玉玲知道弟弟一向任性贪玩,也就没再多问,随即告诉他:卢鸿、杨茂堂、 叶子辉、卢迪和孔令谦夫妇要来吃饭。郑家业没有想到一下会遇到这么多熟人, 便兴奋地逐个追问起来。郑玉玲则一边准备食 材,一边作了解答。原来,上个月(1925年7 月1 日)对原称大元帅府的革 命政府改组后,正式成立了中华民国国民政府,由汪精卫任政府主席,胡汉民任 外交部长,许崇智任军事部长,廖仲恺任财政部长 ,并聘请共产国际代表鲍罗廷为政府高等顾问。随后,对国民政府所辖军事 武装改编为五个军,其中由黄埔军校教导团扩编为第1 军;湘军为第2 军;滇军 为第3 军;粤军为第4 军;另由杂牌武装组成第5 军。 此时,卢鸿是黄埔军校三期学生队队长;叶子辉是黄埔军校军事教官;杨茂 堂是第2 军第4 师情报处副官;孔令谦仍然经营着他的书店,并时常为报刊撰写 文章;郑玉玲和卢迪在国民党中央党部做文员工作 。 “卢迪现在怎么样?”郑家业似乎是随口问道。 郑玉玲随口答道:“还跟以前差不多,言谈举止风风火火的,而且招惹到许 多男同事的注目。不过,那些人怎么能比得过表哥呢。” 郑家业已经不再是初涉世事的男孩,虽然心中骤然一沉,不过仍能不动声色 地将话题岔到别处。随着人们的到来,小小的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卢迪果然是 跟杨茂堂一起来的。其实,郑家业和卢迪已经有4 年没见过面了,交谈时甚至感到有些生涩,也许是与心中莫名的异样感觉有 关吧。卢迪却毫无拘束乃至矜持,热情地忙前忙后俨然成了女主人。相比之下, 郑玉玲似乎变得沉静许多。 在叶巧敏的出手相助下,饭菜很快便端上桌,酒也斟满,卢迪举杯说道: “孙先生临终留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所以我提议,为革命成功, 干杯!” “干杯!”大家郑重地异口同声说道。 在随后的交谈中,卢鸿问道:“家业,今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看看再说吧。”郑家业颇为认真地说道。自从与中田武夫有过 那次谈话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心情似乎沉重了许多,眼睛却变得敏锐起来,神情 则透出些许忧郁,说话就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卢迪不屑地说道:“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报考黄埔军校了。好男儿当报 国,我若不因为是女生,早就去了。” 叶子辉笑着说道:“四期生正在陆续入学,若想报考的话还来得及。” 郑玉玲并不希望弟弟参军上战场,可是卢迪在热心鼓动,而卢鸿、孔令谦又 在场,自己显然不宜直接开口阻拦,便看向杨茂堂。杨茂堂作为军事情报人员要 知道更多内情,他也不希望表弟现在报考,可是 说出来又势必会面对卢迪的责难,大脑转了一下说道:“家业,你若想报考 的话就尽快回上海,黄埔军校都是分地区招生的。”其实,他是想催促郑家业回 家,爱子心切的姨父自然会拦阻他。 卢鸿摆手说道:“不用回去,只要有军官推荐就行。到时我和子辉可以联名 推荐。” 叶子辉应和道:“没问题,有我和卢鸿代表国共两党推荐你,绝对没问题。” 叶子辉和卢鸿都与郑家业有过危难之交,也都从心底里真心喜欢他。 “对呀,这样就可以直接入学了。”卢迪说道。 郑玉玲再次看向杨茂堂,眼神里几乎透出了绝望。杨茂堂最终还是决定要予 以干预,暗藏心机地说道:“现在省港大罢工还未结束,卢鸿,三期生不都停课 去协助执勤了吗?恐怕四期生的课程也不会很正 规。不行的话,再等一等,反正是分批入学。” 孔令谦早就把每个人的心态看得清清楚楚,他出于恻隐之心说道:“我比较 赞同茂堂所说,等一切正规了再报考不迟。” 叶子辉说道:“这好办,我可以先安排他到军校警卫排做个勤务兵,既不用 上街执勤,又可以等,堪称两全其美。家业,怎么样?” 郑家业原本就不想这么快回家,便说道:“可以,反正我以前干的就是勤务 兵。” 杨茂堂见事已至此,也就不再说什么。郑玉玲则打定主意,事后再和弟弟谈。 叶子辉转而对卢鸿说道:“你可不能跟我抢家业啊。” 卢鸿说道:“都是黄埔人,我跟你抢什么呀。” 叶子辉笑道:“你不要打岔。”转而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蒋校长对 你们秘密发展党员的事情已经颇有微词了。” 卢迪不满地说道:“怎么叫‘秘密发展’?国共合作本来就是两党间的同盟 关系,在目标一致的前提下保持各自的独立性,你们有权发展自己的组织,我们 当然也应该有了。” 叶子辉说道:“问题是,你们似乎在利用我们的优势发展自己的力量。” 卢迪有些恼怒地说道:“这是典型的国民党右派言论!而且正是在以此打压 我们……” 孔令谦连忙插口道:“国共合作来之不易,所有言行都要考虑大局。卢鸿, 你说呢?”显然,他是想拉卢鸿以劝止卢迪。 事实上,卢鸿近期也感到有些彷徨,一方面,国民党右派在极力排挤共产党 ;另一方面,党内部分高层似乎颇为信赖并支持国民党左派的主导地位。继而, 就涉及到合作的尺度乃至是否需要保持独立性的 问题。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些问题应该是合作过程中的必然现象,想必 会在共同目标之下得到相应解决的。” 叶子辉却“哈哈”大笑起来:“卢鸿,看你那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事情没你 想象得那么严重,蒋校长也是出于军校的正常管理需要,只要你们把全部党员的 名单呈给他就行了。当然,这也不是你所能决定 的。喝酒,咱们先干一杯。” 孔令谦举杯说道:“为国共一如既往地合作,干杯!” 杨茂堂将酒喝掉,看了眼仍然有些气鼓鼓的卢迪,说道:“听说,有人试图 对廖仲恺先生施以过激动作。”卢鸿、叶子辉、孔令谦不由一愣,面面相觑,又 同时看向杨茂堂。 卢迪说道:“不是‘有人’,而是你们国民党中的右派,这在中央党部已不 再是秘密,廖先生本人也知道,他的回答是‘际此党国多难之秋,个人生死早置 之度外’,并且照常参加各种活动。这才是真正 的忧国忧民。”说完,她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卢鸿。 其实,杨茂堂在之前已将此事告知过卢迪。据消息称,刺客为了扩大社会影 响,欲在公共场合行刺,而最佳地点便是国民党中央党部。他之所以又在酒桌上 提起这件事,就是想借助其他人再次提醒卢迪和 郑玉玲。果然,叶子辉首先说道:“卢迪、玉玲,你们在中央党部工作,近 期可要注意自身安全了。” 郑玉玲认真地点了点头,卢迪却不满地说道:“怕什么!既然参加革命,就 应该像廖先生那样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几天后(1925年8 月20日),就在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前,廖仲恺遇刺身亡。 旋即,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指定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组成特别委员会,以 控制局势并彻查廖案。事后查明,出面收买凶手的 是胡汉民的堂弟,继而作为国民党右派领袖的胡汉民受嫌疑而被扣留,后被 派往苏联考察。紧接着,许崇智因“粤军欲图谋不轨”而被迫离开广州,其亲信 也随之遭清洗。如此一来,国民政府党政军的四 名实力人物一亡二走,仅剩汪精卫显然难以独撑局面,蒋介石便由此踏进国 民党最高决策层。 两个月后,郑家业已经完全适应军校生活,与战友尤其是排长也混得腻熟, 加之作为勤务兵不用上岗,因此过得颇为舒心顺畅。黄埔四期生果然与三期生一 样,被分别抽调到军队中,主要负责拱卫广州的 重点区域和部门,另外有的被派往深圳协助省港罢工纠察队封锁香港,有的 随第二次东征军讨剿陈炯明残部。因此,除了陆续报到的新生外,黄埔军校显得 有些人稀影清。 一天,郑家业和班长崔大路买菜回来,正在卸车时,却见崔大路瞬间严肃起 来,便不解地问道:“怎么了,班长?” “他怎么回来了。”崔大路敬畏地低声说道。 郑家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名军官和一名女子正匆匆向校长室走去, 随口问道:“谁呀?” “蒋校长。”崔大路依然低声说道,“难怪你不认识,在你来之前,他正筹 备第二次东征,就已经很少回军校了。” 郑家业这才再次打量那个女子,不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我们 曾在一起保卫过孙中山先生呢。”其实,在陈炯明炮轰总统府后,郑家业曾被叶 子辉领上一艘军舰,也就是现在改称中山舰的永 丰舰。叶子辉当时是第一次见到郑家业,为了妥善起见,就将他临时安排到 底舱协助轮机班打杂。郑家业当然不会守规矩了,抽空偷偷溜到舱门处看新鲜, 而甲板上军官林立,他哪里记得清楚,只因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