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第十章遁地逃生(2) 郑家业正在拧开手榴弹的柄盖,听到喊声,连忙俯身掩蔽并向外观察。河里 的敌兵仅背着枪栓和子弹,只有一名带队军官携带着短枪。由于事发突然,这名 军官急忙潜入水中,同时抽枪上膛。郑家业见对 方没有动静,胆子便大了起来,想把手榴弹先扔到河里去,此时那名军官浮 出水面,开始向崔大路射击。 崔大路的枪膛已空,随即扑倒在地,一边回手掏手榴弹,一边喊道:“家业, 快点!他们是来抢枪的。”郑家业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计上心来,探身进棺材将 手榴弹埋入枪堆里,然后把拉绳绑在一支步枪 的背带上。崔大路奋力投出手榴弹并大喊:“家业,隐蔽!”郑家业连忙趴 在船舱里,“轰”一声闷响过后,只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趁此机会,两人连爬 带呼喊地奔上堤岸。 卢鸿听到他们的喊声才没有射击,问道:“怎么回事?” “等会儿看好戏吧。”郑家业说道。 话音未落,只听渔船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旋即引燃苫布及船体,映红了河面, 隐约看到一些人正向对岸拼命游去。很快,对岸有几道探照灯光束照射过来,并 左右来回晃动,一是便于观察这边的情况,二 是干扰视线以掩护河里的人。 卢鸿扭头关切地问道:“受伤了吗?” “没有。”郑家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方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加激烈的枪声,甚至夹杂着轻机枪的射击声。卢鸿一 边观察,一边说道:“应该是陈炯明的残部,平时都是小规模骚扰,没想到今天 动真格的了。” “哎哟,至少有一个营的兵力。”崔大路心有余悸地脱口而出。 郑家业瞪了他一眼,不过毕竟是自己让人家陷入险境,所以没有说什么。卢 鸿知道撤离是来不及了,便开始和马队长一起布置防御工事。 崔大路爬到郑家业的身边,低声说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郑家业诧异且惊喜地问道:“怎么走?” “船边肯定有死尸,可以扒着他们顺流漂下去,不过还是只能咱俩走。” “这怎么行?” “你没看到探照灯吗?人多了不好办。” 郑家业犹豫一下,说道:“要不,你先走吧。” 崔大路哭丧着脸说道:“咱们这次来深圳是蒋校长下的命令,如果我一个人 回去的话,排长还不把我枪毙了?也好,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郑家业安慰道:“你没听到远处的枪声吗?说明有人来增援咱们了。” 崔大路苦笑道:“听声音也就一二十人,估计已经被关在伏击圈里面了。” 果然,远处的枪声稀落下来。不久,有十几个黑影向这边试探着靠近,同时 连续低声唤道:“我们是铁甲车队。” 卢鸿连忙扬臂召唤道:“我们是黄埔军校,在这里。” “是卢班长吗?”对面有人问道。 卢鸿一愣,随即欣喜地回道:“是我,你是李泽方?” 另一个声音说道:“对,还有我孟广达。” 随即,那十几个黑影翻进临时阵地。来不及寒暄,卢鸿问道:“你们谁在带 队?” 孟广达指着李泽方说道:“是他,你走后,他就升任班长了。” 卢鸿继续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李泽方说道:“满员一个班12人,有两名受了轻伤。” “后续部队呢?” “不知道。我们是巡逻到此,听到枪声后赶来的。你们呢?” “目前实员31人,其中军校生12人,工人纠察队16人,还有两名从军校来传 达命令的,以及一名从上海工会来协调工作的。”卢鸿扭头唤道,“马队长、石 志杰、郑家业?”三人随即匍匐过来与对方见面 握手。 李泽方说道:“对方至少有一个营,我们是在他们抢占高地时闯过来的,估 计现在是突围不出去了。” “那就打防御以待援。”卢鸿说道。 “好,我们也听你指挥。”李泽方说道。 崔大路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长官,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卢鸿诧异地说道:“老哥,都是革命同志,有什么不该讲的,你尽管说吧。” 崔大路说道:“对方肯定是预设的埋伏,也能大概算出咱们有多少人,可是 现在却停止攻击了。” 大家一愣,这才察觉除了零星的警示性枪声,对方已不再射击。卢鸿连忙问 道:“你的判断是?” 崔大路说道:“估计他们是想打增援部队,至于凭什么一个营的兵力就敢打 援,现在还不好说。” “难道他们也有增援部队?”孟广达说道。 李泽方白了他一眼:“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集结到更多兵力了。” 卢鸿摆了摆手,继续问道:“老哥,你还有什么想法?” 崔大路说道:“不管怎么样,应该派人去通知咱们的增援部队,免得稀里糊 涂吃大亏。”其实,他是想作为报信人员离开这里。 此时,对岸的探照灯已经分别集中照射到临时阵地两侧,并延伸到河面上, 紧接着是轻机枪的封锁性射击。崔大路顿时大惊失色,手脚似乎都不知如何摆放 好了。郑家业知道他有泅渡离开的计划,便安慰 道:“既然走不了就算了。况且,增援部队也不会傻到硬往里钻的地步。” 崔大路哭丧着脸说道:“你没听到对岸响枪了吗?如果只是探照灯也就罢了。” 大家这才真正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那表明:或是英国军队参战了,或是英 方悄然给陈炯明残部提供了集结地。“如果 英国军舰开过来,大炮再一响……”崔大路已经带着哭音了。 卢鸿随即说道:“咱们绝对不能在这里做诱饵,必须突围出去。” 李泽方和马队长同时答道:“同意!” 卢鸿在进行具体布置后,将两枚手榴弹递给没有武器的石志杰,抱歉地说道 :“本来不该带你来的。” 石志杰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算什么。” 卢鸿转而又叮嘱郑家业:“首先要注意自身安全。” 崔大路早已看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便硬着头皮说道:“长官,你如果真为 家业好,那就让他跟着我。” 在场的人已经听出他的话外之意,而了解底细的郑家业更是惊愕地瞪大双眼 ——已经陷入如此绝境,难道他还有活命的办法?! 卢鸿说道:“那好,你们本身就不属于我们的作战序列,可以单独行动。” 郑家业梗着脖子说道:“不行。” “这是命令!”卢鸿厉声说道,转而试探着向崔大路问道,“再加一个人行 不行?” “可以。”郑家业抢先说道,随即把石志杰拉到身旁,因为他知道卢鸿绝对 不可能跟他们走。 石志杰扬臂挣脱开,不屑地说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