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第十二章北伐遭遇战(3) “连长,恐怕不好吧。”崔大路说道。 “怎么不好,咱们稀里糊涂地赶路,如果误撞到人家枪口上怎么办?”穆忠 孝说完,便开始布置各排任务。 很快,前面过来三名小心翼翼的敌兵,崔大路低声说道:“连长,哪里是溃 兵,绝对是尖兵。” 穆忠孝透过草丛向前望去,只见那些敌兵看似风尘仆仆,不过身上的装备却 很齐全,完全不是作战后的样子,随即低声骂道:“这个混账沈小宝。” “让他们过去吧?”崔大路问道。 穆忠孝犹豫一下,说道:“不行,他们八成是来抄北伐军后路的。” “这里不适合打阻击,要不我带我们排去另选阵地?”崔大路说道。 穆忠孝扭头盯着他:“你别跟我耍心眼。” “不能,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你耍呀。”崔大路说完,伸手拉着郑家业悄然退 出阵地,等转过山弯,便命令全排跑步后撤。 郑家业见势头不对,连忙说道:“排长,咱们不能临阵脱逃。” 崔大路并未放慢速度,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你跟着我就行了。” 此时,穆忠孝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因为那三名敌兵显然是训练有素, 虽然已经走入射程之内,不过却非常有效地利用着障碍物,而且突然停下来向这 边观察。随后,有一名敌兵离开山路,朝阵地 的侧后方探查过来。穆忠孝无奈只得命令射击,虽然三名敌兵有死有伤,不 过本方阵地已经完全暴露。没过10分钟,敌军的先头部队便组织起第一轮冲锋。 听到后面传来的枪声,崔大路开始连喊带骂地催促快跑,突然他又命令站住, 指着山路下的溪流说道:“沈小宝,你去看看能不能从这里过去。” 沈小宝恍然大悟道:“对呀,如果能过去的话,咱们就可以躲开这条路了。” 说着,他掰下一根树杈试探着迈进溪水。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崔大路已经带人蹚过溪流,他让沈小宝留在原地, 然后率队向枪声方向急进。郑家业意识到这是要隔岸阻击,便快速冲到前面,也 就跑出去200 多米,却被崔大路叫住了,“全体隐 蔽,准备战斗!”他大喊道。 在他们刚刚摆出射击姿势时,就见穆忠孝带人沿山路狂奔过来,郑家业旁边 的一名士兵猛然站起来,向对岸焦急地挥手喊道:“前面,从前面过来。” “趴下,蠢货!”崔大路怒骂道。对岸的士兵听到喊声,不管不顾地纷纷跳 下山路,奔向溪流。崔大路一边挥动驳壳枪连续向溪水射击,一边摆臂大喊, “前面!前面有人接应!”然而,已经有两名士兵 跳进溪流,随即便被卷走了,其他士兵见状不妙,加之听到喊声,又开始转 身爬上山路夺命而逃。 后面的追兵行动异常迅速,而且已经发现对岸有异常情况,随即组织起火力 侦察。幸亏崔大路提前命令禁止射击,因此才没有暴露目标。敌兵见没有遭到还 击,开始试探着沿山路前进。 崔大路见对方已经进入阻击范围,才大喝道:“打!” 枪声大作,敌兵又迅速龟缩回去,并有一股敌兵向下游而去,显然是想泅渡 包抄。然而溪流非常湍急,因此多次尝试未果。 这时,穆忠孝已经带人赶过来,气喘吁吁地骂道:“崔大路,你有这鬼点子 怎么不早说!” 崔大路笑着说道:“能不能过来我也是猜的。再说,没有您的英勇阻击,我 们也不能这么快找到阵地呀。” “别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忠孝不依不饶地问道。 “告诉您也学不会,嘿嘿,昨天晚上过来时,我听这水流声就觉得有深有浅, 不过也只是猜个大概。”崔大路说道。 郑家业信服地看着崔大路,心想:别看他脱下军装就是个乡巴佬,可肚子里 的存货还真不少,有时间一定要把他搜刮干净。 “接下来怎么办?”穆忠孝问道。 崔大路故意叹了口气:“我看对面绝对是吴佩孚的精兵,咱们能拦就拦,拦 不住的话,就往山后撤吧。” “不行,一定要拦住他们,否则北伐军的侧后方就危险了。”穆忠孝毋庸置 疑地说道,“如果咱们坚决一些,他们见意图已经暴露,八成就退回去了。” “从刚才交手到现在,他们肯定能够判断出这是一场小规模遭遇战,因此绝 对想尽快彻底消灭咱们,估计他们正在调重火器上来。” 穆忠孝愣了愣,说道:“那就尽力而为吧。不过,一定要听我的撤退命令。” “那你要看准时机,兄弟们的命可都交到你手里了。”崔大路几近央求地说 道。 “到时你可以提醒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听我的撤退命令。” “嗯。”崔大路扭头低声唤道,“郑班长。” “到。”郑家业迅速匍匐过来。 “带你们班退到上游那块大石头附近,看到吗?”崔大路指着四五十米外说 道。 “看到了。” “待会儿打起来,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别动,只要有从我们这边冲过去 的,你们就玩命打,明白吗?” “明白。二班,跟我来! ” 崔大路扭头看向穆忠孝,穆忠孝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白:只要郑家业他们阻 击不住,就马上命令撤离。 郑家业他们还没到达预定位置,对岸的攻击就开始了。在大作的枪声之中, 至少有一挺重机枪和四挺轻机枪,随即这边草木横飞、石屑四溅,被压制得根本 抬不起头来。5 分钟急促射击后,只见20多名敌兵 呈单兵纵队沿山路急速突进。 “打!”穆忠孝大喊道。 全体官兵开始奋力阻击。瞬间,双方均出现人员伤亡,然而还是有六七名敌 兵冲了过去,随即招致郑家业他们的阻击,敌兵或中弹倒地,或伏在障碍物后打 冷枪。 在战斗间隙,穆忠孝开始指挥救治伤员并清点伤亡情况,还不待报上数字, 敌兵再次发动攻击,火力更猛烈且更准确,突击队的规模也更大了,足有一个连 的兵力且分成两队,其中一队随着不断突进而分 批就地还击,另一队则在掩护下拼命向前狂奔,试图快速通过封锁线。穆忠 孝根本没有想到第二轮攻击会来得如此之快,只得仓促指挥迎战,伤亡也因此剧 增。很快,郑家业他们也顶不住了,最终有近一 个排的敌兵冲了过去,并开始寻找过河途径。 穆忠孝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前后不到20分钟,懊恼地喊道:“停止射击, 准备撤退!” 然而,对岸并未因此减缓攻势,反而集中火力封锁住所有可能的退路,显然 是要力图全歼。与此同时,郑家业正带领本班士兵向上游赶去,以阻止对方过河, 崔大路紧紧趴伏在地上,焦急地大喊道:“站 住!郑家业,站住!!”在枪声大作下,郑家业哪里能够听到,依然一边躲 避对岸射来的子弹,一边带队匍匐前进。穆忠孝并不清楚崔大路为什么要阻止, 但知道必有隐情,随即抢过一支步枪,在一块巨 石后呈跪姿瞄向郑家业,然后扣动了扳机。 郑家业正在匍匐前进,身旁的树干突然一震,并且有树叶木屑飞落,以为是 对岸的敌兵在阻击,紧接着身旁的岩石再次中弹,这才感觉不对劲,因为根据弹 着点的方位,射击应该来自身后,他连忙回头看 去,只见穆忠孝正在挥臂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制止自己前行。他又看向对岸, 一部分敌兵正在连续向他们射击,但并不密集,而另一部分似乎在试图寻找过河 的地点,他瞬间明白过来:如果自己前去阻击 ,那就等于告诉对方大致的过河地点。“停止前进!”他向本班士兵发出命 令。 穆忠孝由于连喊带摆臂,随即召来一串重机枪子弹,身旁的岩体随之石屑四 溅,其中一块碎片猛然击中他的左眼部。几乎同时,崔大路喊道:“连长,卧倒!” 穆忠孝下意识扭头望去,感觉视线出现问题 ,好像是在扭头时左脸部碰到什么东西。他一边尽量龟缩到巨石后面,一边 伸手抹了把脸,只见手掌上满是鲜血,此时伤口处的神经在短暂的麻木之后,瞬 间将剧痛传遍全身,身体也随之痛苦地扭曲变形 。 崔大路连忙匍匐过来,一边给他进行包扎,一边安慰道:“流的全是血,眼 睛应该能保住。” 穆忠孝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颤抖,尽量平缓地问道:“有办法突 围出去吗?” 崔大路说道:“就看那边的过河速度了。如果再迟一些,估计他们就没有子 弹浪费在咱们身上,只要火力封锁一放缓,就有机会。” 穆忠孝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痛了,随即唤道:“沈小宝!” “到!” “你去通知郑班长,让他们就地阻击,但要在敌兵明显能够过河之后。” 崔大路拦阻道:“不用了,那小子有灵性,应该明白。” 其实,郑家业已经向本班士兵下达同样的命令,并且密切注视着对岸的动态。 然而,那些敌兵显然是训练有素,很快就找到穆忠孝他们仓促过河时留下的痕迹, 随即伐倒一棵大树推到河中,四五名敌兵持 驳壳枪伏在树干后顺流而下,一边朝郑家业他们射击,一边控制着树干斜刺 漂向对岸,接近速度极快。余下的敌兵则涉水过河。 “打!”郑家业大喊道。 那边的枪声响起,这边的穆忠孝浑身一震,几近绝望地命令道:“全体轻装, 准备撤离!” 士兵们开始纷纷摘下身上不必要的东西,仅留枪支弹药,并且重新系紧绑腿 和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