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第十三章潜入上海(2) 绰号‘狗肉将军’,也是个墙头草,投靠过革命军,又反水到直系,接着是 奉系,去年虽然求了个直鲁联军总司令之职,不过只要大兵压境,八成就会当即 反水。至于张作霖,最多就是到关内干些偷鸡摸 狗的事,只要把他打痛了,绝对会比兔子还快跑回关外。” 穆忠孝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问道:“打痛张作霖?不会那么简单吧。” “差不多吧。自从我到黄埔军校后,就看你们这些长官不一般,以前的长官 十之八九是在家乡待不下去才当兵,你们却是主动赶着来报名。嘿嘿,你听说过 ‘拧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吧?这不要命 的就怕不管不顾的。” “这种说法倒挺新鲜。” “你想啊,那些不要命的凭的是一口气,图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金银财宝 大宅院。对了,你们入校后的誓言是怎么说的?” “不爱钱,不偷生。统一意志,亲爱精诚,遵守遗嘱……” “对对,就是这个。那些不要命的一旦碰上你们这些不管家不顾业的,绝对 比我还怕死。” “嗯,还真有些道理。对了,等打完仗你有什么打算?要是回老家去种地就 有些太可惜了。” “这仗还有打完的时候?我看不那么容易。” “你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难道还怕阎锡山、冯玉祥作乱?” “那倒不是。就怕咱们内部打起来。” 穆忠孝一愣,连忙问道:“怎么讲?” 崔大路朝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郑家业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一是蒋总司令 和汪主席不和,二是国民党和共产党不合,我看早晚得打起来。” 穆忠孝不屑地说道:“你说的前者还勉强算是势均力敌,不过后者根本不在 话下。” 崔大路“嘿嘿”一笑:“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管怎么说,我就跟 着你了。” 这时,沈小宝端着一碗饭菜走过来,讨好地说道:“开饭了。连长,这是你 的。两位排长是不是让我给你们端过来?” 崔大路一语双关地调侃道:“算了吧,我的饭碗搁在你手里不放心。” 沈小宝知道他在暗示昨晚领错路的事,连忙作揖打躬地说道:“大叔,您就 饶了我吧。”然后,偷偷观察穆忠孝的脸色,穆忠孝正用一只眼瞪向他,可牵扯 得那只伤眼又剧烈疼痛起来,险些将饭碗脱手, 沈小宝连忙上前俯身照顾。 崔大路和郑家业偷笑着走向炊事班,郑家业试探着问道:“排长……” “可别再这么叫了,现在你也是排长。”崔大路连忙拦阻道。 郑家业笑道:“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排长。排长,你真的想继续当 兵?” “你说呢?” “我觉得不像。” “嘿嘿,算是我没看错你。” “什么意思?” 崔大路笑道:“能看出我心思的没多少人,你算是一个。”郑家业没想到他 竟然一反常态地如此坦诚,以至有些发愣,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崔大路却转而问 道,“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们家在上海开着大买 卖?” “只是个煤厂而已。” “煤厂?”崔大路虽然有些失望,不过继续问道,“需要摇煤球的吗?” “摇煤球?” “就是用笸箩把煤末摇成煤球,跟做汤圆差不多。小时候,我跟我爸学过这 门手艺。” 郑家业这才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否需要,父母从来 不让我去那里。不过,我听说主要是给工厂供煤,好像是煤块不是煤球。” 崔大路又兴奋起来:“那就是大买卖喽,沏茶倒水的应该需要吧?” “你怎么想起这个了?” 崔大路反问道:“嘿嘿,你怎么想起当兵了?”郑家业一愣,又不知该如何 应答了,而且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崔大路继续说道,“人各有志,你 当兵是为了好玩儿,我到你们家沏茶倒水是想把 老娘和二娟子接进城里过几天舒服日子,然后再回乡下去种地,嘿嘿。”郑 家业又是一愣,并不是因为崔大路的理想,而是他说的“好玩儿”。崔大路见他 脸色有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如果 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郑家业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在想,你怎么知道我当兵是为了好玩儿?” “这还用想吗?我和沈小宝是为了混口饭吃,穆连长、孟广达、李泽方还有 叶教官、卢鸿、杨茂堂、石志杰……他们要么是为了三民主义,要么是为了共产 主义,我就猜不出你是为了什么。本来你可以上 黄埔军校,毕业后就能当长官,结果却愿意跟我们混在一起,这不是吃饱了 撑的图好玩儿还能是什么?” “呵呵呵。”郑家业开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原来你也有看不准的时候。” “我没看准?那你当兵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我也没想清楚。”郑家业说完,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一个多月后,北伐军连克武汉三镇,吴佩孚被迫龟缩到河南、直隶一带,基 本无还手之力。继此,北伐第一阶段“先定三湘,规复武汉”得以实现,转而将 矛头对准盘踞在长江下游的孙传芳部。 郑家业他们跟随后续部队进入武汉不久,第4 军第10师扩编为第11军,他们 便被分配到新成立的第11军第10师。待一切得以安顿,郑家业和崔大路请假去看 望正在疗伤的穆忠孝,在分头寻找病床时,却意外 遇到杨茂堂和卢迪。卢迪身着护士服,肯定是像她说的那样参加了第4 军救 护队。至于杨茂堂,他们第2 军隶属北伐右翼军,应该正在攻打浙江境内的孙传 芳残部,以进逼江苏南京,因此郑家业意外地问道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哦,叶子辉现在是总司令部作战室参谋,他把我临时抽调来做联络副官, 基本就是在各战区来回跑。”杨茂堂说道。其实,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任务讲 出来。3 个月前,冯玉祥宣布将所部改编为国民革 命军并参加北伐;上个月,北伐军攻克南昌,孙传芳主力被歼,继而有更多 武装投靠到北伐军。因此,在形势还未有最终定论的情况下,就需要密切关注他 们的动态。最为关键且微妙的是,在本月(1926 年12月),国民党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宣布由广州北迁武汉,各机关工作人 员正在分批赶到。可是,蒋介石及国民党右派不满国民政府受到苏联和中国共产 党的过多影响,有意予以掣肘并在南昌另立中央 。对此,各军将领也有不同倾向和打算,一旦形势恶化,必然是内部分裂乃 至兵戎相见。杨茂堂此次来武汉,便身负秘密监控动态的使命。 “家业,你怎么会在武汉?”卢迪热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