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第十七章八一枪声(1) 第十七章★八一枪声 第十七章八一枪声 卢鸿三人被押到一个山窝处,已经有十几个穿着体面的人被圈在一处崖壁下, 哭丧着脸或蹲或坐在那里,显然都是被暂时扣留的行脚商人。崔大路央求道: “长官,什么时候让我们走啊?” 押送的士兵瞪眼说道:“少废话,到时听命令吧。” 卢鸿三人只得在崖壁处蹲坐下,郑家业随即在地面上勾画起来,以加强记忆, 卢鸿偷偷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崔大路却在打量看守他们的士兵。没过多久,李泽 方悄然转了过来,崔大路连忙问道:“要扣我 们多长时间?” 李泽方看了看天色,说道:“大概要明天了,主要是为了磨你们的性子,只 要明天不想要回被扣的东西,就会放人,否则还是走不了。” 崔大路松了口气,说道:“你现在就去说我们不要了。” 李泽方无奈地说道:“那也要等明天才能走,这就跟过年拜神似的,要一步 一叩头地守规矩。” “这是他妈什么规矩。”崔大路骂道。 “老崔,你混过那么多军队,没少见过稀奇古怪的规矩吧。”李泽方说着看 向卢鸿,显然是想博得理解。 “那是。”崔大路点头道。 卢鸿说道:“泽方,不论怎样,都要谢谢你。”李泽方笑了笑,又看向郑家 业,郑家业依然专注地在地面上勾画着。卢鸿低声说道,“不要打扰他。” 李泽方会意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然后,将那十块银圆塞到崔大路的 手中。 天黑下来,郑家业吃了点干粮便倒头睡下,崔大路悠闲地抽着旱烟袋。 “崔大哥,”卢鸿低声说道,“你看有逃跑的机会吗?” 崔大路一愣,连忙说道:“明天就能走了,何必要冒险呢。” “情报送回去越早越好,况且也不能确保明天就能走得了。” “我刚才看了,他们是每两个小时换岗并清点一次人数。也就是说,即便是 家业记得地形,可这黑灯瞎火的最多能跑出六七里地,只要这边换岗时发现情况 一放枪,很快就能追上咱们。” “如果让家业一个人走而咱们控制住哨兵呢?” “啊?” “按照行程,主力部队明天中午时分赶到这里,如果情报能够及时送回,那 么就可即刻发动攻击,否则只能等到后天了。这样的话,敌人的防御工事势必会 更加坚固,甚至有新的变化,因此必须让家业在 今晚走。” “这可不容易。” “所以我才向你求教嘛。” “让我再想想。” 等到那些被扣押的人停止唉声叹气进入梦乡后,崔大路开始来回数那十枚银 圆,并故意发出轻微的“叮当”声,见已经将哨兵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便在四周 地面上摸索起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咒骂着。哨 兵走过来刚要说话,崔大路抢先低声说道:“长官,你行行好吧,我们就这 几块盘缠钱了。”同时在地面上继续紧张地摸索着。 哨兵“嘿嘿”一笑,蹲下身也开始摸索起来。猛然,郑家业从哨兵身后一手 捂嘴、一手搂腰并向后仰倒,哨兵躺在郑家业的身上只能是四脚朝天,根本无法 获得助力,四肢下意识地乱划着。几乎同时,崔 大路扑过来用两个大拇指摸索到哨兵的喉咙用力按压下去,然后与郑家业合 力向一旁滚倒,卢鸿已经抄住步枪扛在肩上来回巡视起来,有几个被扣押的人听 到动静扭头观望,朦胧中见一切正常,又翻身睡 去。稍停片刻,郑家业悄然离去,崔大路换上哨兵的军服替换下卢鸿,静等 来换岗的哨兵。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换岗哨兵终于出现,崔大路按照计划背对着他坐在一块 石头上,又开始来回数那十枚银圆。哨兵听到响声,偷笑着俯身悄然靠近,想当 场捉“赃”。崔大路听到动静猛然站起,哨兵怕 被撞倒,只得下意识地直身向后微仰,这恰恰给了卢鸿机会,只见他用左臂 搂住哨兵的咽喉,右手中的刺刀随即捅进后腰,同时转动手腕以加大刺刀的威力。 用刺刀捅后腰是崔大路传授的方法,关键点是 要找准肾脏部位,如果顺利的话,这比割断喉咙还有效百倍,三四秒钟便可 令对方悄无声息地死去。崔大路还是担心卢鸿失手,因此在转身观察的同时,顺 过枪托直捣哨兵的小腹,卢鸿抱着哨兵顺势倒地 ,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崔大路转而扛枪若无其事地来回巡视起来。 卢鸿快速换上哨兵的军服,持枪伏在地上继续默默地等待。又过了一段时间, 他低声问道:“崔大哥,现在大概几点了?” 崔大路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说道:“丑时,大概凌晨两点多吧。” “哦,离下次换岗还有不到一小时,再干掉下一个哨兵,家业就能安全逃出 去,到时咱们也可以走了。” 崔大路说道:“就怕有人来查岗。”话音刚落,远处拐过来一个红色的亮光, 显然是用红布蒙住的手电筒。“他娘的,真来了,怎么办?”崔大路骂道。 卢鸿坚定地说道:“干掉他们!然后吸引敌人,尽量给家业争取时间。” 崔大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随后拉起卢鸿并排坐在地上,一边悄然 拉枪栓上膛,一边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卢鸿。 来查岗的是一名军官和一名士兵,当看到两名哨兵居然坐在地上打盹,军官 低声呵斥道:“起来!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 卢鸿和崔大路通过压低的帽檐缝隙紧盯着对方,步枪虽然是平担在腿上,不 过枪口却是向着侧前方。由于卢鸿装扮的是普通士兵,眼镜已经被装进上衣兜内, 因此必须等到对方靠近才能开枪。那名军官见 哨兵居然没有动静,过来抬腿就要踢,卢鸿随即抬枪抵住他的胸膛扣动了扳 机。几乎同时,崔大路也击倒了那名士兵。 很快,远处有人喊道:“哪里打枪!”旋即,四周山上纷纷亮起火把。又有 人喊道:“灭掉火把,不要暴露目标!”卢鸿和崔大路已经奋力将手榴弹投向最 近的火把处,巨响的余音还未散去,隐约听到有 人大喊:“不要开枪,不要伤到自己人!” 可是,那些被扣留的人因受到惊吓而四散躲避,随即招来一阵乱射。刚刚戴 上眼镜的卢鸿发现这一情况,焦急地大喊:“不要跑!” 崔大路随即将他压倒在地,低声说道:“不要找死。” 这时,李泽方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要开枪!不要伤到自己人!” 崔大路趁机低声说道:“快跑!”随即,拉起卢鸿俯身向手榴弹的爆炸处跑 去。到达地点后,他摸出绷带匆匆将卢鸿的额头缠住,又在左大腿处捆绑了几圈, 再包扎自己的右臂,最后在每人脸上抹了几把 土。 “火把,投火把!”有人喊道。 “投火把!向发生情况的区域投掷火把!”李泽方大声重复道。很快,二十 几支火把从不同方向被投到那处崖壁附近。“注意警戒!注意搜索!”李泽方大 声喊道。崔大路搀扶着卢鸿并向李泽方走去,卢 鸿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由于摘掉了眼镜,脚下磕磕绊绊的还真像是一个 伤兵,崔大路则用湖北话咒骂着。李泽方正在驱动士兵向前搜索,见两个伤兵斜 向朝自己走来,便关切地问道,“怎么受的伤? 对方是什么情况?” 崔大路哭丧说道:“报告长官,我们正睡觉也不知怎么就被炸了。”随即低 声说道,“李连长,是我们。” 李泽方一惊,缓一缓神才大声说道:“赶紧去后方医护所。”随即,上前搀 扶住卢鸿焦急地问道,“伤得重不重?” “假的。”卢鸿低声说道。 在李泽方的引领下,三人顺利跳出防御圈,又向群山深处行进,直到天已微 亮,才疲惫地停住脚步。李泽方指着远处说道:“第三个山头就是咱们过来的地 方,你们只要认准那方向就能找到公路。” 卢鸿听出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泽方,你不跟我们走吗?” “我要回广西家乡。” “为什么?革命尚未成功,你竟然要开小差?” “本来我也是心怀一腔抱负,誓死拯救中华,可是看目前时局……” “挫折总是会有的。” “据我所知,南京方面已经开始调集军队准备合围武汉,此次独立14师看似 是叛乱,其实是整体行动的一部分。另外,据说谭延闿、唐生智正在代表武汉政 府与冯玉祥联络,而冯玉祥又与南京方面关系密 切……如果武汉和南京真的联起手来,恐怕就不是挫折那么简单了。” “你是说汪精卫要和蒋介石联手‘清党’?” “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卢鸿知道在“中山舰事件”之后,蒋介石宣布在黄埔军校取消由共产党成立 的“青年军人联合会”,以及由国民党右派成立的“孙文主义学会”,随后组建 起由其直接控制的黄埔同学会。在黄埔同学会中 ,另有秘密小团体并互通情报,卢鸿已经确认穆忠孝是其中一员,此时看来 李泽方恐怕也是秘密成员,否则不会如此言之凿凿。可是,他怎么又暗示汪精卫 和蒋介石不会联手?随即疑惑地问道:“你说‘ 不是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可能汪精卫的胃口要更大些。”李泽方黯然地说道。 “你是说,汪精卫准备一手反共,一手压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