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第十七章八一枪声(2) “目前仅是猜测。从军事力量来看,共产党没有自己的军队,南京方面虽然 拥有主力第1 军和第7 军,但毕竟相对处于劣势,况且孙传芳和张宗昌正在纠集 残部准备南下攻打南京。因此,武汉方面极有可能 狮子大张口。” “难道你是因此才决定回家的?” “嗯,我曾经是共产党员,也曾经是蒋校长的学生,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 我都不想亲眼目睹彼此相残。” 卢鸿沉默片刻,缓缓地说道:“泽方,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咱们今后不要 在战场上相见。”卢鸿不会想到,他们确实没能在战场上相见,却由郑家业替他 打破了这一谶言。 李泽方默默地点点头,说了声“保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叶挺的率领下,第11军第24师先后击溃独立14师及川鄂边防军,随后接到 命令顺长江而下,赶赴九江集结,准备东征南京。各种消息也纷至沓来:武汉国 民政府已经解除苏联顾问的职务,宣布解散共产 党机关;中共中央宣布撤回参加国民政府的共产党员;陈独秀已经被党内停 职;汪精卫开始大肆捕杀共产党人(1927年7 月15日)……加之混杂着各种流言, 一时令军中议论纷纷,有些士兵乃至下级军官开 始相互打听今后要替谁打仗,该向谁领饷,继而涌动起一股意图讨饷乃至闹 饷的暗潮。 卢鸿已经接到秘密指示,军队将立即开赴南昌参加武装起义。他随即通知孟 广达和石志杰,一定要留住穆忠孝、郑家业等人,不能走漏半点消息。事实上, 他更想留住郑家业。其实,穆忠孝曾提出要带自 己的人返回第10师,孟广达以“第10师正在从河南向这里集结,等到达后才 能让你归队”为由,拒绝了他的要求,甚至说出“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开小差”的 话来。穆忠孝无奈,只得继续跟随第24师行动。 随着临近南昌,各种传言更加涌动起来,穆忠孝敏感地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因此暗中寻机摆脱孟广达、石志杰的“看管”,以便向上峰汇报这里的情况,他 甚至鼓动郑家业、崔大路和沈小宝等人一起逃走 。然而,崔大路却表示反对,因为这个老兵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生怕他们 这十几支人枪在途中被地方武装吃掉,况且有传闻称第3 军、第6 军、第9 军的 主力正在向南昌逼近,一旦因为没有通行证而发生误 会,紧急状态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此,这件事被暂时搁置下来。 在一个斜岔路口,卢鸿他们被迫停下,以便让另一支军队先行通过,郑家业 猛然发现卢迪在队列中,连忙挥手唤道:“卢迪!” 卢迪惊喜地跑了过来,问道:“你们不是第10师的吗,怎么在这里?” “我们暂时随第24师行动。” 卢迪问道:“看到我哥哥了吗?”这时,卢鸿、孟广达、石志杰闻讯赶来。 卢迪气愤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汪精卫叛变革命了!” 卢鸿连忙示意她要稳定情绪,低声问道:“你们第4 军全来了吗?” 卢迪说道:“不清楚,我们救护分队和教导分队是单独从武汉来的,正奉命 赶往第4 军第25师驻地,昨晚倒是遇到你们11军的第10师,听说第20军也来了。” “知道我三姐的情况吗?”郑家业焦急地问道。这,也是卢鸿想知道的。 “我们离开武汉时,还没有发生反革命政变,之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我觉 得,她应该没事吧。”卢迪冷冷地说道。 郑家业认为她是在安慰自己,愤愤地说道:“咱们应该打回武汉去!” 卢迪认为他已经受到卢鸿的影响,便说道:“放心……” 卢鸿怕她违反纪律泄密,连忙插话道:“军情紧急,赶紧走吧,一定要注意 自身安全。”卢迪点点头,表情凝重地依次看向卢鸿、郑家业、石志杰、孟广达, 然后扭头快步走了。 战斗在凌晨2 时打响,卢鸿他们负责攻打一处军火库,由于忌惮引爆里面的 弹药,因此难免有些缩手缩脚,这反而令守军更加嚣张起来,不仅依据高层工事 频频向围墙外射击,而且在不断地高声叫骂挑衅。 穆忠孝领着自己的人龟缩在一处,冷眼观察着战局的走向。孟广达组织了几 次攻击,均被打了回来,便决定用集束手榴弹先炸塌一段围墙。 崔大路隐约看到敢死队正在捆绑手榴弹,连忙说道:“连长,不能让他们炸 围墙,否则倒给守军清理出射击面了。”沈小宝闻言,说了句“我去”,拎枪起 身就跑,崔大路和郑家业几乎同时伸手把他拉了 回来,沈小宝竟然顺势躺倒并杀猪般地号叫起来。 “至于嘛!”穆忠孝呵斥道。 “可能是受伤了。”崔大路说道。 郑家业已经按住他,一边快速检查着,一边问道:“哪里?快说哪里!” “肩……肩膀,左肩!” 崔大路取出绷带给他包扎,同时说道:“过去一个人,告诉孟连长千万不能 炸围墙。” 周正虎说道:“喊一声不就行了。” 崔大路骂道:“你他娘的喊,守军不也就听明白了。” 所有的士兵都面面相觑,郑家业摘掉身上的枪械装备,运了运气,冲出去… …随即又退回来,一发子弹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他甚至嗅到空气烧灼的味道。 果然,守军安排有神枪手在适时打冷枪。情急 之下,他大喊道:“孟连长,有情况!” 孟广达正在给敢死队讲解攻击要领,不耐烦地回头喊道:“等会儿再说!” 卢鸿意识到可能有什么问题,提醒道:“他们那边可能有紧急情况。” 孟广达不屑地说道:“刚才杀猪般的号丧,应该是有人受伤了。”随后作了 最后交代,挥手准备发出攻击命令。 石志杰俯身过来,说道:“我也去。” 孟广达说道:“你没受过军事训练,先看着吧。” 郑家业见敢死队正在作最后准备,只得先投出一枚手榴弹以作掩护,然后硬 着头皮趁机冲过去,焦急地说道:“孟连长,你是不是要炸围墙?” 孟广达不屑地说道:“不炸怎么攻击!” “那样会给守军清理出射击面。” “我知道!总攻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 卢鸿说道:“家业说的有道理,先不要强攻,我去找崔大路想想办法。”孟 广达只得同意,并发出停止攻击的命令。 在掩护下,卢鸿、石志杰随郑家业返回到他们隐身的墙角处,卢鸿问道: “崔大路呢?” 穆忠孝指了指后面,说道:“在院子里。” 卢鸿、石志杰和郑家业转进院子,只见沈小宝靠在一棵树上“哎哟哎哟”地 呻吟,崔大路忙着向两个铜盆里添加木炭,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小宝,你等着, 我非弄死这帮兔崽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