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第十八章占山为王(2) “就是他抢了我们家的山林地。” “哪个?” “领头的那个,叫彭老三,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去当兵了。” 郑家业看到沈小宝那有些惊恐的眼神,便意识到对方绝非善类,因此也就多 加了十分的小心,同时向崔大路示意加强戒备。 山坡上的人已经跑到路中间站定,挥枪喊道:“站住!” 郑家业将手中的步枪递给沈小宝,举起双手走过去:“弟兄们别误会,我们 只是……” “砰砰砰!”郑家业的身后连续传来射击声,乡勇们纷纷倒地,甚至都没来 得及扣动扳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说道:“谁让你们全都打死了?” “还有一个!”沈小宝喊道。 只见石屋方向有一个乡勇正在向山后跑去,周正虎抬手就是一枪,乡勇随即 扑倒在地,正在周正虎洋洋得意地收枪时,那乡勇竟然跃起来山猴子般地窜入树 林,士兵们纷纷仓促射击,最终还是让他跑了。 “省省子弹吧,先把战场清理一下。”郑家业说道。 士兵们七手八脚将尸体搜检一遍,然后抛进山沟里。这时,崔大路从石屋里 拎来一个小布口袋,亮在郑家业的眼前,只见里面装的是银圆、铜板和一些纸钞。 崔大路嘿嘿笑道:“这个买卖还真不赖,正好 弟兄们还没有回家的盘缠呢。”然后抖了抖布袋,一边觑视着郑家业,一边 遗憾地说道,“就是少了点儿。” 郑家业知道他要干什么,说道:“先把沈小宝送回家,顺便问问此地的情况, 然后再说。” 当人们来到沈小宝的家时,看到的只是一堆废墟,心有余悸的乡邻告诉沈小 宝,自从他走后,彭老三又多次来搅闹,逼得他的父母双双上吊自杀。崔大路等 人不禁暗自庆幸,如果刚才不是先下手为强,恐 怕就要吃亏了。郑家业无奈,只得带人退回到那个路边卡点,暂时住在石屋 里,崔大路安排弟兄像模像样地收起路税来。 第二天,有民团闻讯前来抄剿,怎奈对方是正规军且占据有利地形,因此没 放几枪就知难而退了。十几天后,从遂川县城赶来一队税警,又调来附近的民团, 经过两天的周旋,最终不得不抬着两具尸体退 走了。随后,有人前来谈判,可郑家业他们怕其中有诈,谈来谈去又打了起 来。如此这样,对方来的人少,就打;来的人多,就躲,反正对方人吃马喂不能 在山上长期驻扎。当然,郑家业他们也因此被困 在此地,索性就暂时做起了“税官”。由于将税费减半,附近的山民和行脚 的客商不仅满心欢喜,还四处宣扬,引得更多人宁可绕路也要从这里通过。县税 警无奈只得在山下查堵,郑家业就带人前去袭扰 ,最终双方达成默契:这条山路就交由郑家业他们管了。 稍稍安定下来,郑家业便想起那天看到的巧姑。 “你还没忘记她呢?”周正虎促狭道。 “闭嘴,”郑家业笑骂道,“咱们目前人手少,除了沈小宝外,应该多联合 些当地人。我看那女人用的是驳壳枪,应该不是善类。” 崔大路点头说道:“嗯,应该找些相互呼应的帮手。” “沈小宝,你去打听一下,最好能尽快见个面。”郑家业说道。 几天后,沈小宝带回消息:巧姑在两年前被彭老三逼婚出走,投奔到距这里 七八十里外的远房叔叔家,后来她的堂兄林有田拉起一支百十来人的队伍,也就 跟着呼啸于山林之间。那天,巧姑前来探查彭老 三的虚实,准备随后带人前来寻仇,却在洗澡冲凉时遇到郑家业他们。后来, 听到郑家业他们强占路卡的消息,也曾试图联络,但因为不摸底细,所以还在观 望。沈小宝的主动出现,让林有田和巧姑决定 先见一面再说。 郑家业带着崔大路、沈小宝、周正虎前去拜山,当看到那些或蹲或坐或站的 山民时,郑家业不禁皱了皱眉,这和书中描写的土匪完全不相符,若是将他们扛 着的鸟铳、梭镖换成锄头,恐怕还以为遇到一帮 正在歇脚的农民。这时,巧姑陪着一个瘦小却精干的男子迎过来,显然他就 是这帮乌合之众的首领林有田。 林有田抢先抱拳拱手,用生硬的官话说道:“欢迎赏光。” 郑家业险些因他的文绉绉且词不达意哑然失笑,一时不知是抱拳拱手好,还 是回敬军礼好,只得说道:“岂敢岂敢。” 林有田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言语的生涩,脸上甚至露出一些赧然,却依然客气 地说道:“请坐请坐。”郑家业一愣,左右看看,显然对方是请自己席地而坐, 只得悉听尊便。林有田坐到他的对面,试探着问 道,“郑老弟找我们有什么意图啊?” 郑家业知道这些山里人为了表现自己身份的不一般,会极力选择一些自认为 文雅的词汇,这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有时显得很直白甚至是冒犯乃至挑衅, 所以笑着说道:“想必你已经了解到我们的情况 ,因此我也就不用废话了,我们此次来就是想和你们搭上关系,一旦有个风 吹草动,彼此好有个照应。” 林有田面露难色但眼神透着狡黠地说道:“郑老弟,你也看到了,虽然我们 有百十号人,却只有七八支快枪,其他的都是些鸟铳、梭镖,恐怕到时会心想照 应却力不足啊。” 郑家业爽快地说道:“最近我们倒是缴获了十几支快枪,可以都给你们。” 他环视着那些乌合之众,“我还可以派人把他们训练得更像样一些。” 林有田随即挺直身子,冷笑道:“郑老弟的胃口不小啊。” 郑家业马上反应过来,笑道:“放心,就你这帮乌合之众,双手交出来我还 嫌拖累呢。” “郑老弟是想在此常驻,还是打了秋食就走?” “说实话,原本是想挣些路费就走,不过现在来看,恐怕一时走不了了。” “老弟你毕竟是正规军出身,是否有被招安的打算?” “我们除了沈小宝都是外地人,又打死那么多乡勇,一是他们不会容下我们, 二是我们也怕他们使诈。” “如果我们被你收编了呢?” 郑家业一愣,警觉地打量着对方。 林有田狡黠地一笑,说道:“两家合起来就是100 多号人马,若是被招安的 话,就让县府给咱们划出这片地界,而且只听号令,不听调遣。” 郑家业不由得看向身后,只见崔大路皱着眉头,沈小宝和周正虎却很热切, 而他自己则有些犹豫。 林有田早就看出对方领头的除了郑家业,还有那个崔大路,此时这两人的神 情已经让他安心不少,况且他知道郑家业是上海人,想必不会长久憋屈在这个小 山沟里,而其他人就好对付了。他随即说道:“ 如果能被招安,你们再想走的话,应该比现在容易得多。” 崔大路立即露出笑容,沈小宝和周正虎却反而皱起眉头。郑家业迟疑着说道 :“那样的话,就需要打破目前的平衡了。” 林有田不解其意,问道:“什么意思?” “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才能更快被招安。” “这好办,从这里向吉安县城再走三四十里地,有个叫沙坳的地方,我们盯 住其中一家富户好长时间了,户主的儿子在国军里当大官……当然喽,咱们只绑 人,不伤人,也不掠财。” 沈小宝伏在郑家业的耳边低语道:“可能是穆连长家。” “对,这家是姓穆。”林有田说道。 郑家业微微一笑:“换一家吧。” “行,听你的。” “以后我改名叫郑健了,郑成功的郑,健康的健。” “行,听你的。”林有田爽快地说道。其他人都点头称是,包括巧姑,当她 看到郑家业扫视到自己时,脸上一热,不由得低下了头。 就在郑家业被迫做了山大王时,在湖南、湖北、陕西、江西、福建、广东、 广西、海南、河北、河南、江苏等地,相继爆发了由共产党领导的武装起义。而 且在南昌起义之后,叶挺又参与了广州起义 (1927年12月11日);贺龙赴洪湖、湘鄂边地区组织武装斗争(1928年1 月) ;朱德率部上井冈山与毛泽东领导的湘赣秋收起义部队会师(1928年4 月28日) ……卢鸿、石志杰、孟广达等人被敌军重兵打散 后,也辗转到了井冈山地区;卢迪转道香港去了苏联;金浩中在上海被调入 中央特科的红队,参与保卫中央机关和镇压叛徒、特务等工作。 至于国民党方面,蒋介石在下野后,先与发妻毛福梅签字离婚,又妥善安置 了姚冶诚、陈洁如,并于1927年12月1 日与宋美龄完婚。几乎同时,汪精卫因共 产党发动广州起义而遭到国民党各派指责,只得再 次引退黯然出国。第二年元月,蒋介石通电复出,任职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 会主席、军事委员会主席兼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随即全力收拾残局以继续北伐。 此时,杨茂堂随第2 军驻防湖南;叶子辉在南京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任教;穆 忠孝脱离南昌起义部队后辗转来到南京,经叶子辉介绍去投奔了杨茂堂;孔令谦 由广州来到南京,履职新改组的国民政府大学院, 逐渐成为蒋介石的编外御用写手;郑玉玲仍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做文员 ;欧阳文生在日本留学归国后,进入国民政府财政部。中田武夫终于投笔从戎, 加入日本关东军并驻防在中国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