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寻亲(65) 父亲想到陈文英曾对自己的表白,有些动心了,可他嘴上却说,就怕没人看 得上我呀! 王院长意味深长地笑一笑,盯住父亲的脸说,那你给我说,你看上谁了。我 敢打包票,只要你看上谁,我就有把握让她乖乖跟你进洞房。 父亲预感到王院长已了解到陈文英对自己的垂青,父亲却不敢说透,他反问 王院长,那你说说,医院的哪位姑娘是最漂亮、最优秀的呢? 王院长很不喜欢父亲这样跟他兜圈子,他单刀直入地说,算了,你也不要跟 我打埋伏了。陈文英爱上了你,现在医院连猫狗子都瞒不住了。要我说,医院还 是算她最漂亮,最优秀了。我劝你也别犹豫了,现在有很多团职干部都还是单身 汉,幸好他们没机会光顾我这里,要是哪天陈文英被他们中哪一位看上了,我可 得像执行任务似的,不折不扣地去做工作了,那时可就没你的份了。 父亲红了脸,好半天没做声。王院长看得出来,经他这一敲打,父亲完全动 心了。父亲脸上已看不出一丝犹豫,他两眼亮亮的,经过了战火硝烟熏染过的眸 子显得特别深邃,似乎是在看着很远很远的远处,又像是看着很近很近的近处。 王院长懂得,那是父亲神往而迷醉的神色。 王院长说,我已问过陈文英,她说非常非常爱你。她还说,她向你表达过爱 意。她说,只要你同意,一切就由我做主了。 父亲说,那就是她了。 王院长说,就是她了——这算是什么话?你给我明白表个态,你爱她,还是 不爱她。 父亲极不情愿触碰那个文雅得一说出来就让他心虚脸麻的字眼,他这样回答 王院长:我看上了陈文英,我要娶她做老婆,我要让她给我生儿育女,将来等革 命胜利了,还要帮我伺候老娘。说罢,父亲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树林中的 鸟儿,也引得附近的老农向这边张望。 王院长是知识分子,又是个直率人,大概他这样的人办事是非常讲效率的。 他说,那就这样了,等两天就给你办出院手续,然后就结婚。婚事由我们医院来 操办,我就自告奋勇当个主婚人。 父亲说,这是不是太快了? 王院长说,打仗的人,讲的就是速度和战果。你要是嫌快,那咱们就往后拖 拖,等过一两年再办。 父亲说,那就依你的,快办快好! 事情到了这地步,王院长已确定父亲完全是中了他的诱敌深入之计,中了他 的伏击,父亲已是在劫难逃了。他不失时机地问了父亲一句,侯副营长,你还想 回作战部队吗? 父亲又哈哈大笑起来,罢了!罢了!我不回去了,就冲你对我的这份情谊, 今后我就死心踏地地跟你干了。 6 皎洁月色下,一位八路军指挥员正骑着一匹战马,从独立二旅旅部向三十里 外的医院催鞭猛赶。他骑的那匹马是纯种的蒙古马,枣红色,修长威猛,剽悍矫 健,跑起来像旋风,风驰电掣一般。果然只一会儿工夫,人马就到了医院。 父亲接到独立二旅的电话,说是一个战友要过来看他。电话是彭绍辉旅长亲 自打的。父亲问来人是谁?彭旅长说,是一个你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你等着就是, 到时只怕你不敢认他啊!说完就搁了电话。放下电话没多久,父亲就听到了马蹄 声,他走出医院来迎接。 刚走到医院院子,那匹蒙古马就冲到了跟前。它被马背上的人勒住,只见战 马人立起来,一声长啸,前腿在空中爬划几下,然后啪地落下来,围着父亲转起 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