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寻亲(68) 马匪军将被供出来的干部枪杀掉,然后将战士们押到乌鞘岭修路。在乌鞘岭 经常可看到苏联的车队。他们是为中国抗日运送物资的。有一次,车队停在乌鞘 岭,一个苏联人讲着中国话,他告诉何树林他们,红军已改编为八路军,而且越 来越壮大。何树林他们心里充满了希望,相信总有一天会回到党中央的怀抱。1938 年春,何树林他们这批被俘人员在敌人的严密监视下秘密成立了党支部,何树林 是党支部委员,并负责秘密联络工作,按时从一个秘密地点将组织的决定送到另 一个秘密地点。 " 准备暴动!" 这是他转送的一张纸条。 " 眼下无法过黄河!" 这是他接到的另一张纸条。 不久,他们利用在红城子集中的机会举行暴动。可是由于叛徒出卖,他们失 败了。敌人动用了各种酷刑拷问战士们,有很多战士就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牺牲 了,敌人没有得到多少他们想要的东西。敌人在整何树林的时候,先是往他的手 指里插上竹签,不断搅动,然后又将辣椒水灌进他冒血的伤口里……老虎凳、皮 鞭、大棒、火烙铁等酷刑都用上了,何树林尽管被整得死去活来,但他都挺过来 了,他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却至死不出卖自己的同志。事发后的第二天,他记得 有三个同志在敌人的屠刀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不知马匪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他 们将奄奄一息的何树林救了过来。有一个同情他的看守悄悄告诉他,他们的长官 之所以要救活他,是想对他进行一次" 公审" ,然后割下他的头颅,在城门上悬 挂十天,杀鸡给猴看,这就是当共党的下场,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已实现抗日联盟的共产党与国民党交涉,其中一条就是释放政治 犯,并指出共产党还有一部分干部及战士被关在马匪的监狱里。蒋介石迫于国共 合作后全国人民要求抗日的压力,只好电令马匪军,无条件释放看押的红军战士。 几经周折后,党中央派去的代表将那些被看押修路的红军战士接到兰州,本来要 杀头示众的何树林有幸回到了八路军怀抱。 不久,何树林到了延安。他在抗大学习一段时间后,被调到中央警卫团。由 于他军事技术过硬,政治上可靠,又有着丰富的战斗经历,他当上了警卫团一连 的连长,专门负责中央首长的警卫工作。现在他是中央警卫团三营的营长。要不, 如果是一般人,哪有机会能随朱总司令到一二0 师独立二旅来搞战地慰问?又哪 能借到彭旅长的宝马,并得到朱总司令的特许,来看望在医院里养伤的侯副营长 呢? 何树林讲完他这段独特经历,王院长送的一皮囊老白干酒已被老庚俩喝得差 不多了。两人醉了七、八分,说话也有些啰哩啰嗦了。 一切都是个缘啦!要不是个缘分,你们兄弟俩哪能都会死里逃生,也就不会 有今天见面的机会了!何树林与父亲喝酒时,王院长一直就坐在他们旁边,看他 们喝,听何树林讲他的传奇经历,他便不失时机地来了这一番总结。 是呀!要是没个缘分,我也到不了独立二旅,到不了独立二旅,我就不知道 老庚你在这里住院,当然也就没有今天俺俩的见面,也就认识不了王院长……来 老庚,为俺俩今天能见面,喝!也为我们能认识王院长,喝!何树林说。 两老庚又喝了一口酒。酒在肠子里热热地烫着,父亲感觉有很多话要说,又 不知怎么说。他感觉脑袋热乎乎,又昏沉沉的。他勾下头去,在感慨中,急切地 清理着自己此刻的思绪。今天能见到老庚何树林,他感慨万端。他亲眼见着死去 的一个人,现在却神奇般地降落到自己面前,而且活得还是那样生龙活虎。在战 火纷飞的岁月里,命运充当的是一个什么角色呢?它轻易地让本来好好活着的一 家人和并肩作战的兄弟分离开,竟然又将眼见走上黄泉路只差自己亲手掩埋的一 个人神奇般地推到自己的面前——命运这是有意捉弄人,还是在诚心成全人…… 父亲勾着头想着。父亲由老庚的死而复生,想到了他自己的死而复生。他又想到 奶奶、二叔,不知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了老家,他们此刻又在干些啥。当然 他还想到家里失散了几位的亲人……到他抬起头来时,他那被老白干酒烧得通红 的脸上已是一脸迷茫。他脸上是难以表达的复杂情绪。最后,他结结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