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革命对抗革命:法西斯主义(4) 德国的国家社会主义 在德国,1918年春的胜利之后,战局急转直下。德意志帝国被推翻了,德皇 流亡国外;新的共和政体建立起来,但是保守主义者与民族主义者怀疑共和国能 否保护德国的财产、价值观和边界。协约国胜利者忙着瓜分大片从前属于德国的 领土。德国共产党正在准备下一步的革命措施。协约国的封锁,使食粮短缺的问 题在停战后的几个月内甚至比战时更严重。物价与失业人口数持续飙升。羞辱、 饥饿与恐惧,是1919年和1920年期间很多德国人日常的生活写照。 因此,1919年9 月,在慕尼黑军事情报机关工作的下士希特勒,加入了试图 以民族主义和激进的经济纲领为中心,联合退役军人与工人的“德国劳工党” (German Workers’ Party)。 战后的反革命民团主义 1919年9 月,慕尼黑已经变成激进的极右团体和愤怒的民族主义者聚集之处。 慕尼黑的局势波诡云谲:在1919年4 月时,曾经随着苏维埃共和国摆到最左;然 后在1919年5 月初,又因为巴伐利亚苏维埃被军队和艾普(Franz Ritter von Epp) 将军的自由团摧毁,而转向最右。武装部队暂时将政权交给自1918年11月以来, 就一直在巴伐利亚掌权的温和派社会民主党。但是,很多军官却蔑视屈服于《凡 尔赛条约》的新共和国。 因为对共和国充满敌意,自由团的表现激昂甚至无法无天。如前文所述,在 临时政府①的社会民主党员(如艾伯特与诺斯克)的默许下,1918年12月,总参 谋部组织志愿军,协助控制柏林。在失业人口以及大量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退 伍军人之中,不难找到愿意加入自由团的人。1919年,自由团在柏林、莱比锡 (Leipzig )与慕尼黑镇压劳工暴动的经验,刺激了他们反社会主义的情绪,那 些曾于1919年和1920年坚守波罗的海边境、对抗苏俄的德国人认为,反社会主义 和保卫国家领土是一回事。自由团混合了战前德国健行社(German hiking clubs ;飘鸟运动〔Wanderv?觟gel 〕)里中产阶级青年的反资产阶级心理、战时“前 线战士”的强硬作风,以及战后在波罗的海或被革命者占领的城市街道上进行的 “拯救德国运动”的心态等,对共和国十分不利。 这些新的敌人无法正面击垮魏玛共和国。1920年3 月,他们曾经试图用“卡 普暴动”推翻魏玛共和国。当共和国企图遣散某些自由团部队时,其中一个曾经 在1919年5 月协助“扫荡”慕尼黑的分队——埃尔哈特旅(Erhardt Brigade ) 发动兵变,并且配戴着纳粹党徽的标志进军柏林。有权势又反对共和国的军官和 文官,例如1917年曾经协助成立祖国党(Fatherland Party)的普鲁士官员沃尔 夫冈? 卡普(Wlofgang Kapp ),希望利用埃尔哈特旅的士兵逼政府下台。当军 队总司令塞克特(Hans von Seeckt )将军拒绝下令采取行动对抗埃尔哈特旅以 免使部队分裂时,政府决定撤离,把柏林让给叛军。但是,在有份量的文官拒绝 执行他的命令,且爆发了德国现代史上最大规模的工人罢工、导致经济瘫痪的情 况下,卡普组成新政府的企图失败。四天后,卡普出逃,魏玛共和国重回柏林执 掌政权。 慕尼黑的地方军队指挥官推翻了社会民主党的巴伐利亚州政府,并且成立一 个由古斯塔夫? 冯? 卡尔(Gustav von kahr )领导的较温顺的民族主义州政府。 卡尔是保守的巴伐利亚自治权支持者。20世纪20年代初,早期的魏玛共和国中的 “自治权”,意味着一种不贯彻执行联邦政府控制暴动者权利的努力。因为共和 国的领袖已经选择将在《凡尔赛条约》的限制范围内重建军队的重任,交给塞克 特将军,所以这些“自治权”的努力相当贫弱。1920年3 月,塞克特将军以政治 “中立”为名让埃尔哈特旅进入柏林。在慕尼黑,军队甚至不需伪装其中立的态 度。 7.2 希特勒的崛起 慕尼黑的军官制订了政治训导计划(political instruction program ), 以保证其士兵不受破坏性宣传活动的影响。其中的一位训导员是当时军衔为下士 的希特勒,一位奥地利海关官员之子。这个郁郁寡欢的寂寞青年,在维也纳度过 二十几岁时的青春岁月,虽然没能进入艺术学院就读,却受到维也纳人的德国民 族主义和反犹太主义影响,自感怀才不遇。虽然日后在自传《我的奋斗》(Mein Kanpf ,1925)中,他选择以一个被误解的年轻艺术家挣扎于贫穷和颠覆性的反 德思想的方式来描述自己在维也纳的数年光阴,但是因为母亲的馈赠以及最后得 到的一份小遗产,所以希特勒其实并不缺钱。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给身在慕 尼黑的希特勒创造了机会(他曾移居到慕尼黑以躲避奥地利的征兵)。1914年, 希特勒自愿加入巴伐利亚军队。战争让他拥有第一次真正实现人生价值的机会。 他服役四年,担任在指挥部和前线阵地之间的传令兵,并且两度负伤。他被授予 很少颁给下士的一级铁十字勋章。1918年因为毒气中毒导致暂时失明而住院的希 特勒,声称在幻觉中听见拯救德国的召唤,所以在德国战败后,他马上开始行动。 1919年,慕尼黑的第二军团政治部命令希特勒调查被视为秘密间谍的德国劳 工党。这是由一位热心地希望让他的工人伙伴能从社会主义转变为民族主义的锁 匠,于1918年3 月在慕尼黑成立的政党。以卡号555 的身份加入的希特勒,逐渐 控制了德国劳工党,并于1920年4 月,退出军职,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党务工作 上。他将德国劳工党更名为“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劳工党”(National Socialist German Workers’ Party)。①希特勒流利的口才为这个政党带来新的活力,并 且从与自由团相同的来源中吸纳了很多新成员。他买下一家报纸《人民观察报》 (V?觟lkischer Beobachter )。②劳工党的准军事直接行动队伍——冲锋队 (Sturmabteilung, SA)及其队员,在街头与社会主义者斗殴,并且继承了自由 团选择成员时宣誓效忠单一领袖的传统。 纳粹党 希特勒的新政党只是1919年以后,德国流行的众多民族主义反犹太团体之一。 但是它比其他团体成功。希特勒设法吸收社会各阶层的人士,这是法西斯主义运 动的标志之一。除了少数初期的主力——工人之外,还有来自于社会上层与富人 的支持。希特勒得到有政治头脑的军官如恩斯特? 罗姆(Ernst R?觟hm)上尉和 曾经于1919年5 月从苏维埃手中“解放”慕尼黑的自由团领袖艾普将军的支持。 他们提供了购买《人民观察报》一半的资金,以及有效的保护和宣传。还有两位 富裕的女性支持者——海伦娜? 贝茨斯坦(H él ène Bechstein)小姐(出身 于钢琴制造商的家庭)与埃尔莎? 布鲁克曼(Elsa Bruckmann)小姐(出版业), 希特勒是通过曾经就读于哈佛的艺术商后代,也是慕尼黑酒馆的知识分子汉夫施 坦格尔(Putzi Hanfsttaengl)与她们结识的。另外还有四处漂泊的退役军人, 如戈林(Hermann G?觟ring)上尉,一位得过很多勋章的战斗机飞行员,是继曼 弗雷德? 冯? 里希特霍芬(Manfred von Richthofen)男爵之后德国最著名的战 斗机中队队长,但现在不但失业而且吸毒。也有来自东方国境失土的日耳曼人, 例如来自波罗的海的阿尔弗雷德? 罗森堡(Alfred Rosen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