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希特勒的欧洲:占领、合作、反抗,1939至1942年(3) 西线战争:1940年 当希特勒于1939年10月6 日向英法公开倡议和平时,尽管英法两国国内有许 多党派支持妥协,但张伯伦与达拉第对希特勒此举置若罔闻。不过,不论如何, 当时希特勒早已拟定了对西方国家的作战计划。原先预定在秋天发动的行动因故 受阻,而出现了一段等待期。这段“假战争”(phony war )期间,让英法军队 失去了制敌先机。 在那段候战期间,英法两国政府商讨了可行的进攻步骤。他们认为,无论从 物资还是从政治层面考虑,渡过莱茵河对德国发动攻击都不可行(没人愿意看到 巴黎与伦敦遭到轰炸),而消耗战与包围战则似乎对联军较有利。因此,即使没 有苏联与意大利(仍从英国进口煤炭,英国希望能以此让墨索里尼保持中立)的 同盟,使包围系统出现巨大的缺口,英法仍然不顾一切地筑起对抗德国的“围墙”。 其它的计划则针对希特勒的苏维埃盟国而非希特勒本人。法国计划打开巴尔干战 场,并轰炸苏联的高加索油田。在苏联与芬兰的“冬战”期间,英法原本预备了 一支联合军队要帮助芬兰,但后来芬兰战败,这项计划便改以“截断沿挪威海岸 线运送瑞典铁矿石到德国的夏季航路”为目标。 1940年4 月9 日,希特勒发动第二波闪电战攻击,先发制人攻占了丹麦与挪 威,使英法的计划受阻。丹麦仅有13人伤亡,数小时内便沦陷了。然而在挪威, 少数的德国伞兵与自海上出击的德军却遭到挪威人激烈的抵抗。原先已在附近待 命的英法联军,曾尝试从挪威北部的纳尔维克(Narvik)登陆,以协助击退德军, 然而,5 月10日德军在西线大举进攻,使这项尝试提前结束。 法国沦陷 德国从5 月10日开始进攻法国与荷比卢三国。这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是由 这场战争中堪称最杰出的军事策略家弗里茨? 埃里希? 冯? 曼施坦因(Fritz erich von Manstein)将军所策划。曼施坦因并未依循1914年施里芬(Schlieffen)计 划所定,将进军路线绕过比利时与荷兰,而是让主要武力——10个装甲师——进 入林木茂密的阿登山区,直趋法国防线中防御力最弱、位于马奇诺防线北端的色 当。法国一直认为该地地形太过崎岖,不可能被用来作为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地点。 英法原本预测德国会重演“施里芬计划”的进攻模式,因此计划调派最现代 化的军队,向北进入比利时与荷兰,让战争尽可能地远离法国最北部的工业区。 然而由于此举将引发德国的攻击,比荷两国迟迟不愿合作;直等到德国开始侵略 比利时与荷兰,这个复杂的行动计划才得以实行。联军的调兵方式诚如法国史学 家亨利? 米歇尔(Henri Michel)的精采比喻:“犹如一棵拖着树根的大树,不 费吹灰之力就能被推倒。”这也显示出英法两国对机械化战争的速度感,完全跟 不上德国装甲师的速度。英法希望能让所有军队一起向北前行100 多英里,赶到 德军前面,殊不知德军早已开始移动,且所需移动的路程比联军还短。 古德里安(Guderian)将军的十个装甲师如期越过阿登山区。山路是如此的 狭窄崎岖,所以当部队最前方已经到达谬斯河(Meuse River )时,最后方的 “尾巴”却还在莱茵河东岸。紧随其后的是又一次闪电战的成功出击。由于阿登 并未如同第一次世界大战般受到远程大炮的轰炸,因此,连续三天,法国都以为 同时并行开往比利时的德军常规部队才是德国发动攻击的主要战力。古德里安将 军比原先计划提前两天,在5 月13日横越位于色当且防御力最弱的谬斯,直趋英 吉利海峡,严重威胁比利时境内联军的后援线。 曼施坦因计划最危险的地方是,当横越法国北部时,行动快速的装甲部队队 伍绵长,如果在行动较缓的常规部队赶到支援之前便受到联军的南北夹击,部队 便可能被拦腰截断。而这也的确是联军总司令法国人莫里斯? 甘末林将军(Maurice Ganelin ),以及5 月19日之后的接任者马克西姆? 魏刚将军(General Maxime Weygand )的计划。当古德里安不顾总部下达的军队前后连结的命令,而使队伍 一度出现空隙时,德军总部一度非常紧张。 一般认为,法国的失败是由于5 月13日之后未能及时截断穿过法国北部的古 德里安部队。当时并未发生的马恩河战役,本是个可以让法国扭转战局的机会; 而事实上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人辩解希特勒战胜法国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人们通常还将法国的失败归因于缺乏充足的物资与低落的士气。事实上,法 国的94个师加上英国的10个师、荷兰的8 个师与比利时的22个师,联军并非绝无 机会战胜拥有134 个师的德国。联军拥有火炮的优势,也拥有与德军相同数量的 坦克,其中还有一些设计比德国更先进的新式坦克。联军最致命的弱点是通讯设 施(信息传递)、防空高射炮与进行近距离支持与侦查的飞机。联军领袖的主要 问题在于只会墨守成规。第一次大战的胜利经验,让联军——尤其是法国,习惯 将坦克安插在步兵队伍之间,而非集中于装甲部队之中。因此他们会将一支英国 装甲部队与四支法国装甲部队(由法国坦克战的指挥官夏尔? 戴高乐将军〔Colonel Charles de Gaulle 〕指挥)零散地置入队伍中。这样的做法,让他们永远赶不 上德军坦克的速度。 另一个主要的问题是时间。联军从未适应新式战争的速度。缺乏适当的联络 通讯设施,便无法有效计划进攻的时间与地点;等联络妥当并集结好军队后,往 往也失去了制敌先机。法国在应付境内的法国战役时,其反应就像是梦游症患者 一样迟钝。法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骁勇奋战、伤亡无数,然而这一次,他们却 从未做好迎击闪电战的准备。 最后一个严重的问题是盟军的无法协调。如同上述,荷兰与比利时由于害怕 招致德国攻击,迟至德国入侵才肯与联军结盟。而戈特勋爵(lord Gort )所率 领的英国远征军(The British Expeditionary Force )也因恐惧会在比利时遭 到德军包围,只短暂追击了古德里安的部队;之后,便自海峡港口撤退。此举让 法国人永世难忘,无法宽宥。 在这种种情况的影响下,联军原先预计从南北夹击德国装甲部队的计划,最 后只变成了几场不对等的区域性攻击。德军在5 月底抵达敦刻尔克(Dunkirk ) 的英吉利海峡,阻断了联军最精良的部队与北方的联系。民船英勇地在6 月初协 助英国海军,从敦刻尔克撤走了20万英军与13万法军。虽然人员撤走了,然而他 们却不得不把装备弃留岸边。 在此之后,法国已经很难重组防线以制止德国南下入侵法国中心了。法国总 理保罗? 雷诺(Paul Reynaud)与其他还想继续奋战的人,准备如有必要,便要 在英国的帮助下,到北非另组流亡政府。不过,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英雄贝当 元帅(Marshal P étain)为核心,掀起了一个和平运动的风潮,魏刚总司令也 参与其中。他们认为:如果法国无法适度维持某种程度的公民与军事公权力,不 仅会发生社会革命,也会让法国人民遭遇前所未有的苦难。而英国早已在敦刻尔 克时背弃法国,让人无法信赖。于是,当雷诺于6 月16日接受停战协议后,贝当 便成立了一个新的政府。雷诺所签订的停战协议中规定:德国仅占有法国北部与 海岸线;法国政府同意解散军队、明令国民不论在国内外均不得从事任何反德行 动,以及法国必须与德国的占领军“合作”。十年前还是欧洲大陆最强国的法国, 如今短短六周之内,就被打到只能投降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