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希特勒的欧洲:占领、合作、反抗,1939至1942年(5) 攻击苏联 1941年6 月22日凌晨,希特勒以最大规模的战力——175 个师——进攻苏联。 ①这也是希特勒终其一生所发动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 刚开始时,希特勒似乎赌上了迅速解决苏联的计划。在开战后的最初几个月, 苏联确实前途黯淡。此时的局势不同于1914年,德国无须分神兼顾西方战线。西 线目前仅剩英国仍然与希特勒奋战,而英国已将全部精力投注于捍卫本土与保卫 通往印度的生命线。此外,苏联也尚未做好战争的准备。如同1956年赫鲁晓夫 (Khrushchev)所指,斯大林为避免刺激希特勒,几乎完全弃守边境上的防御。 或许他还怀抱空望(如同1938年的张伯伦一样),以为希特勒会满足于1940年时 占领到的波兰大部领土。不论斯大林所持的理由为何,他都小心翼翼地信守《纳 粹- 苏维埃条约》,直到开战前都还按时无误地运送粮食与石油给德国。不仅如 此,斯大林更枉顾他国对他发出的德国即将攻击苏联的警告。 德军在6 月22日的侵略行动,让毫无预备的苏军陷入一片混乱。苏军司令部 零零碎碎地失去一个又一个的阵地,而非完整地从某些阵线撤防。更糟的是有些 地区,特别是乌克兰,居民甚至将德军视为解放者般的欢迎。此时苏联国内反抗 集体化运动的农村叛乱才过十年,裁撤半数以上军官的“大清洗”也才过去四年 多而已。斯大林本人甚至已有两周未曾通过广播发表谈话。 当其他政府官员撤离莫斯科时,斯大林坚持死守首都。在反斯大林的修正主 义50年代期间,格奥尔吉? 朱可夫元帅(Marshal Georgi Zhukov )声称,斯大 林当时便已预料苏联会战败。1941年11月,希特勒的军队深入苏联领土(甚于当 年拿破仑的进犯):北达列宁格勒近郊、中抵莫斯科近郊、南至顿河(Don River )。 然而希特勒并未如愿实现其速战速决的计划。闪电战的策略是让规模小且先 天不良的德军能攻克苏联于一役,避免陷入消耗庞大的长期战。1941年11月,虽 然德军已经深入俄国辽阔的腹地内陆,但却仍然无法对苏联予以致命一击。由于 德军欠缺冬季的御寒装备,稍有较大的行动都可能招致危险。时间、空间、气候, 以及苏联丰富的物产都让斯大林处于优势。 1941年11月底,苏联开始反攻,收复顿河边的罗斯托夫(Rostov)。这是一 次极为振奋人心的胜利。因为自1939年9 月开战以来,从未有人能让德军作出如 此大的撤退。接着,朱可夫将军也自莫斯科开始反击。许多德国指挥官希望能将 冻得颤抖的士兵从前线撤回,以避严冬。然而希特勒拒绝接受任何的撤退行动。 为此,他裁撤了1 名陆军元帅、35个军团与师团指挥官。德国士兵坚守岗位的毅 力,强化了希特勒对将领们劝告的轻蔑之心,也让他更坚定地否决所有战略上的 撤退建议。① 苏联在开战后第一个冬天幸免于战败,其情形与不列颠战役相同。闪电战宣 告失败,苏联人让希特勒不得不与拥有强大资源的对手进入长期战争。不过,直 到战争结束前,德军对苏联所造成的威胁从未中止。德国在夏天又发动了两次攻 击,尔后苏联则在冬天收复失土。1942年夏天,德国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战役, 此次攻击目标锁定苏联南部,深入程度甚至超越1941年。德军深入苏联领土,下 达斯大林格勒(Stalingard)的伏尔加河(Volga River ),直逼里海(Caspian Sea )。1942年底,德军占领的俄国领土之广,超过历史上所有的侵略者。 14.4希特勒的“新秩序” 1942年底,希特勒通过占领与结盟,将他的领土连成一个欧洲大陆史无前例 的大帝国。他直接占领的土地,西自法国的大西洋岸、低地国家、挪威西部,东 到列宁格勒,直逼莫斯科、伏尔加河流域、深入高加索山区,直逼里海;北起挪 威、丹麦,南到巴尔干半岛的希腊与克里特岛。同时,德军还帮助利比亚的意大 利人,企图侵占苏伊士运河。 在德国直接掌控的领土之外,四周都是多少与纳粹德国有合作或结盟的国家。 意大利于1936年11月与德国结盟,放弃多瑙河流域,将兴趣移转到埃塞俄比亚, 并于1940年6 月10日参战。霍尔蒂? 米克洛什上将(Admiral Miklós Horthy) 统治匈牙利,对从1939年到1940年间从邻国夺得的土地(这些土地于1918年时曾 割让给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罗马尼亚)感到满意。罗马尼亚在安东尼斯库 (Ion Antonescu )将军的领导下,为了填补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ania)被 割给匈牙利的损失,希望能通过加入希特勒的阵营,发动对苏联的攻击。此外, 原先居住于捷克斯洛伐克与南斯拉夫境内的斯洛伐克、克罗地亚两民族,亦趁此 机会独立。卡尔? 古斯塔夫? 曼纳海姆元帅(Marshal Karl Gustav Mannerheim) 所领导的芬兰得到德国的帮助,得以抵抗苏联可能发动的攻击。在西欧,法国贝 当的维希政府,以首都维希为中心,掌控占法国1/3 领土的南部“非占领区”, 以及法属非洲的大部分,并保持与德合作且中立的角色。至于西班牙,尽管佛朗 哥曾于1940年拒绝帮助德国贯通直布罗陀海峡,其对希特勒的态度仍然极为友善。 瑞典虽是中立国,但每年都提供德国1000万吨的铁砂,以供作战之用。直到1942 年底,欧洲大陆上仅剩瑞士(与两边定有互惠约定)与葡萄牙(在教理上支持德 国,但与英国则有经济往来)是完全中立的国家。 一种“新秩序”开始在欧洲成型。这种新秩序在最低限度上,是指一个被消 费国家的共同市场所环绕的大德意志帝国所建立的强大经济单位,以取代英法在 欧洲的经济影响力。此外,在“新秩序”中,德国西部边境将恢复到1914年时的 边界线(主要靠着重新吞并法国的阿尔萨斯─洛林);而东部边境将扩张至远超 原有疆界的地区(包括奥地利、波西米亚─摩拉维亚,与波兰的一部分)。由于 武力强盛,德国的实业家也如愿豪夺了东欧、巴尔干、原属法国的巴尔干矿业公 司、捷克斯柯达兵工厂,以及罗马尼亚的石油。德国的农民被安置到波兰与法国 北部弃置的农田耕种,而最终目标是将他们迁移至俄罗斯。至于犹太人的公司企 业与艺术收藏等,则全部收归国有、一切充公。 “新秩序”的极限意义,是要达成希特勒深夜在桌边所做的荒诞的狂人之梦 :通过计划的成功进行与公然的种族优越感,实现德国的传统理想“中欧国” (Mittleleuropa ),扩张东部领土,将德国带入另一个新的巅峰。这位“元首” 谈到要吞并低地国或牺牲法国以复兴布列塔尼(Brittany)与勃艮第(Burgundy) 以实现梦想等话题。至于苏联,希特勒说:“这片俄罗斯荒漠,我们将殖民于斯 ……我们将彻底去除他们亚洲草原民族的特质,将他们欧洲化……我们只有一个 责任:那就是以德国移民将这个国家德国化,将当地的原住民视为红番。”①